「妳訂左機票未?」 

以娜:「媽咪去訂緊,我而家返屋企執行李,薛可正你記住你後日有一筆錢要入歐生個戶口,仲有工人既糧我已經計好,你記得下星期五前比埋支票佢地,我過左英國你自己跟返好盤數,聽到未。」 

我:「知喇,我有冇嘢要幫妳?」 

以娜:「冇喇,媽咪打比我,我一陣再比返電話你。」 

「嗯。」 





以娜收左線,阿爸行入房問我發生咩事,我為免佢擔心,所以冇向佢講以娜屋企所發生既事,我只係繼續執拾我要執拾既細軟。 

晚飯時間,可勇同Yoyo都返左黎一齊食,食飯既時候,我發現阿爸食得好少,每一啖飯都係好小好小咁放入口。 

我:「阿爸,你好似好耐冇食飯飲酒。」 

阿爸:「係呀,而家食小小個肚就好飽,冇飲好耐。」 

可勇:「阿爸你上星期再照X光果個報告出左未?」 





阿爸:「出左啦,果日你地阿媽唔得閒我自己去拎左,冇咩事。」 

Yoyo:「阿爸你面色好似差左好多呀,我聽日買嘢煲湯你飲好冇?你想飲咩?」 

阿爸:「妳地想啦,我飲得果小小,唔使就我喎。」 

阿媽:「個新抱問你你就講啦,都話特登煲比你。」 

Yoyo:「咁我話事啦,阿媽我返埋今個星期就唔返工架喇,我會拎哂公司既嘢返黎做。」 





我:「Yoyo而家做成點?」 

Yoyo:「都唔錯,新公司比好多資源我地。」 

我:「屋企睇市小心啲,可勇唔好成日上咸網呀,一陣部機中左毒會搞到好慢架。」 

Yoyo:「聽到未呀薛可勇?」 

可勇:「阿哥實知啦,以娜姐話佢自己之前都係咁整到屋企電腦中毒。」 

阿媽:「你地兩個真係丫,咁大個人仲走上網睇埋哂啲咸濕嘢。」 

可勇:「唔係兩個,係三個,我教左阿爸上香港討論區,佢而家日日去咸版。」 

阿爸:「食飯啦可勇。」 





「哈哈哈哈哈哈。」

當晚,我返到屋企,再打電話比以娜,但佢既電話打極都冇人聽。 

半個鐘頭後,以娜來到我屋企。 

我:「妳電話冇人聽既?」 

以娜:「我留左喺屋企。」 

以娜冇理我,一入屋就自己走去開電腦,跟住就拎哂我公司所有單出黎,然後行入廚房沖左一杯咖啡。 

以娜每次都係準備夜訓又或者唔訓覺既時候,先會選擇飲咖啡。 





我:「我自己做得喇,妳返去陪媽咪啦。」 

以娜:「得喇好快,我好多手尾你唔知架,我怕第時你搵唔到。」 

我:「我搵唔到咪打比妳囉,妳又唔係唔返。」 

聽到我講呢句說話,以娜放低手上面既單,擰轉頭,望住我,深呼吸一下: 

「薛可正,我後晚就會同媽咪上機,而家以信咁既情況,我唔知我會幾時返,我甚至…我唔知自己仲會唔會返黎呀。」

我:「點解呀?」 

以娜:「媽咪已經決定左成家要去英國陪以信,賣樓既錢都已經收到哂,同埋以信今次既情況我地都仲未知,我點會知我會幾時返?」 

我:「咁我點?」 





以娜:「唔好而家呢個時間問我呢個問題好冇?」 

我:「如果妳話比我知妳會返,就算係幾耐都好我都一定會等妳,但妳而家話比我知妳可能唔返,我唔而家問,我應該幾時問?」 

以娜:「我一早講左我要去英國架,你唔好而家講到好似我唔啱咁好冇呀?」 

我:「我冇話妳唔啱呀,但…我會以後見妳唔到呀張以娜,我只係緊張…」 

以娜:「緊張乜嘢?我細佬而家訓左喺醫院,你要我比乜嘢時間你?叫你等我一個月?兩個月?半年?定一年呀?點解你唔係首先為我諗下?仲要我去為你諗左先?」 

「我唔係咁既意思呀!」以娜既說話令我語塞,男人鬧交,一暴躁,就好自己將怒火發洩喺書枱又或者係衣櫃上面。 

我好大力咁一拳打落枱面,以娜望住我,好倔強咁望住我。 





以娜:「我後日上機,今晚都走上黎想幫你完成埋所有單先,你反而咁對我?」 

我:「妳唔好成日誤解我意思好冇?」 

以娜:「誤解?冇嘢喇,我唔想再同妳嘈,我走喇。」 

「以娜…」以娜執起自己既手袋開門,我追上前,出門口,已經見到以娜向後樓梯方面走左。 

「張以娜,我唔係想發脾氣,而係我好需要妳,我愛妳呀!」我用盡全力既大叫,希望令以娜回心轉意。 

以娜聽到我咁講,企左喺後樓梯既門前面,望住我: 
「薛可正,我都知,但我地而家已經唔係小朋友,我地仲有屋企人……..搞好間公司,再見。」

以娜走左之後,我企左喺門口好耐都冇再返入屋,我好傷心,因為我覺得,今次,可能係我最後一次見到以娜。 

我後悔點解每一次當發生問題既時候,我都只係以自己利益作出發點,以娜鬧得我好啱,而家以信有事,佢個心已經唔好受,但依然仲將我公司既事放喺心,就算係上機前都想幫我做埋一堆我完全唔識做既事先離開,但我對佢所做既,根本就只不過係自私既行為。 

薛可正,到底你想點? 

第二日,我打左好多次電話比以娜,佢都冇接到,我甚至去到佢姑姐樓下等佢,但依然係見唔到佢既芳蹤。 

最後我用訊息,向以娜道歉,我用左接近一個鐘頭,打左二佰幾個字比以娜,向佢講出我所有所有想講既說話。 

可惜,以娜始於冇覆到我,當晚,我自己一個人,喺屋企飲左好多酒,飲到唔知幾時,我就訓著左。 

第二日一起身,就已經係夜晚,我望望電話,見到以娜有一個訊息比我: 

「薛可正,我走喇,再見。」

以娜就咁就走左,我整個人一下子好似失去左重心咁。公司,唔會有人再幫我計好盤數,返到屋企,阿爸阿媽問起以娜,我已經唔知再可以點樣去瞞佢地。 

電話響起,打電話黎既係公事上既一位陳生。 

陳生:「薛生,忠德果邊打黎架,歐生問你上次傾果兩櫃貨你有冇問題?」 

陳生打電話黎,我先記起以娜果日向我提過我需要入一筆錢比呢位歐生,原因係我要買兩櫃貨。 

因為最近金屬回收價比較波動,以娜曾經勸過我入咁大批貨會有風險,但我覺得係一個機會,所以決定試一試。 

我:「冇問題,我聽日入比你地。」 

陳生:「好,唔該哂薛生。」 

其實簡單小小講,就係我由外國買左兩隻貨櫃既回收貨源返黎,再轉售內地賺差價,但問題係,呢兩隻貨櫃由水路到香港要兩個星期時間,假設我今日買既價錢係十蚊一斤,但呢兩個星期船期既風險就要由我自己去承擔,因為金屬回收價既波動,兩個星期後,有可能係升到二十蚊一斤,亦有可能係跌到五蚊一斤,由於貨量唔小,所以今次冒既險對我黎講都唔算細,但男人要經營自己既事業,我覺得總有放手一搏既時候。 

可惜,以娜走左之後既幾日,我真係完全提唔起勁做嘢,好多事都安排得好亂,就連工人出糧既支票我都可以漏低喺餐廳。 

每日起身,我就係坐喺電腦前面睇下以娜有冇上線,英國既電話一直都唔通,果種斷絕來往既感覺真係令我好絕望。 

以前,我總係怪以娜唔明白我,原來最唔明白我果個就係我自己,我最唔明白自己點解成日喺一件事上面都要捉錯重點,點解總係喺最重要既時候做出最錯誤既決定,點解,總係將自己想要既事放喺第一位。 

點解總係唔識欣賞其他人既好,只係經常覺得唔夠其他人唔夠好? 

我已經唔識控制整件事,最後我決定將自己好好咁隱藏一個星期,每日都係起身食飯,上線等以娜,打電話,之後訓覺。 

阿媽打左電話比我三日,但我都冇聽到,到我想返去食飯果時,我就會出現。 

第四日,打電話比我既係可勇: 

「哥,阿爸好唔妥,你而家喺邊?快啲返屋企呀哥。」

收到電話,我立即趕返屋企,未入到門口,我已經聽到阿媽呼天搶地既喊聲。 

「阿來呀阿來呀,你點呀,唔好嚇我呀!」阿媽攬住阿爸一路喊,而可勇就企喺旁邊一路打電話。 

我走入屋,阿媽見到我就拉住我到阿爸身邊: 
「可正你睇下阿爸,佢話個肚好痛,你望下阿爸啦。」 

只係一個星期冇見,阿爸比一個星期前瘦左好多,我見到佢兩隻手按住個肚,人已經痛到出唔到聲,只係不停咁叫。 

我伸隻手去阿爸個肚度,我摸到既,竟然係一舊硬塊喺阿爸既肚入面。 

我:「點解會變到咁大架?阿爸你上次又話報告冇事?」 

阿爸冇應我,因為佢已經痛到冇乜意識,只係不停叫痛,隻手捉得我好實,好實。 

可勇:「哥,白車已經黎緊,阿爸佢個肚有一舊好大既腫瘤。」 

我:「我摸到,阿爸一路呃住我地。」 

阿媽:「佢禽晚已經叫痛,但死都唔比我叫白車,又唔比我去隔離房叫可勇,跟住飲左白色果支藥水又冇事訓返。」 

Yoyo:「阿爸呀,你唔好有事呀。」 

阿媽:「來呀你唔好嚇我呀…嗚…..可正呀,你阿爸果日去廁所仲搞到成個廁所都係血,你搵人救下阿爸啦。」 

我:「媽放心,我地而家送阿爸去醫院,妳放心。」 

阿媽:「我真係好驚你阿爸掉低我呀,嗚…..」 

可勇:「老婆妳陪住阿媽,我同阿哥送阿爸入醫院。」 

Yoyo:「有咩消息打電話返黎比我地呀。」 

十分鐘後,救護員黎到,扶左阿爸上病床之後,可勇就去搵阿爸既身份証同病歷,而我就一路陪住阿爸。 

阿爸用左氧氣罩之後,痛既情況明顯好轉左,上到救護車,我坐喺佢身邊,一路捉住佢隻手,一路叫佢唔使怕。 

突然,已經痛到半昏迷既阿爸打開眼,望住我,不斷向我講同一句說話: 

「正仔,你幾時同以娜結婚?幾時呀正仔,話比阿爸知!」

我:「爸,好快,好快,你放心。」 

阿爸:「以娜呢?以娜去左邊?」 

我:「我叫佢黎,你休息下先。」 

救護車去到屯門醫院,阿爸最後由一位醫生打左一支針而慢慢訓著,十分鐘後,可勇黎到醫院。 

我地將阿爸既病歷交比護士之後,就坐左埋一邊慢慢等。 

一個鐘頭後,一位姓蔡既醫生拎住阿爸既病歷,黎到我同可勇既面前。 

蔡醫生:「薛天來既病歷我地聯絡左之前既主診,你地會唔會打算轉佢去私人醫院?」 

我:「會,但我想問下佢而家個情況可唔可以轉院?」 

蔡醫生:「問題唔大,暫時睇應該係個瘤大左,如果你要留喺呢度照就要等多陣,如果急既去返私人果邊會好啲。」 

我:「大左…我頭先摸到腰左邊果一個位有好大舊嘢,係咪果度?」 

蔡醫生:「嗯,應該係。」 

可勇:「情況嚴重嘛?」 

蔡醫生:「唔嚴重點會大到可以摸得到,但詳細既你地問返主診果邊,我一陣叫護士幫你地搞轉院手續,你地等等。」 

我同可勇就係咁,一等就等左兩個鐘,期間Yoyo打左三次電話比我地,但可勇冇聽到。 

我:「點解唔聽Yoyo電話?」 

可勇:「都未有結果,唔想聽。」 

我:「記唔記得上次我去醫院,都係你陪我一齊等。」 

可勇:「記得。」 

我:「可勇呀,對唔住。」 

可勇:「算啦,我都有唔啱。」 

我:「唔係,阿哥知道自己係有問題,唔止你,連以娜,我都永遠唔識去體諒。」 

可勇:「做咩,又同以娜姐嘈呀?」 

我:「佢返左英國喇,唔知仲返唔返。」 

可勇:「因為佢細佬既事?」 

「嗯。」我點點頭 

可勇:「佢會返。」 

我:「你點知?」 

可勇:「我諗….其實佢一早就唔應該留喺香港,如果唔係為左你又或者阿爸既病,佢又點會留咁耐,而家阿爸病得咁重,我覺得…我都唔知點講…」 

我:「可勇,你驚唔驚阿爸會走?」 

可勇:「好驚,真係好驚。」 

「我都係。」

最後我地知道既結果係,阿爸既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其他器官,醫生話再做化療同食藥都只會令阿爸更加辛苦,換句說話,阿爸既人生,已經進入最後既倒數階段。 

不過,醫生最後都有一句意見比我地: 

「唔好咁快放棄,希望你地一家人都可以保持樂觀,呢個世界唔係冇奇蹟,我都見過唔少病例去到你地爸爸呢種情況,之後又會自己好番,最重要係病人自己意志力都要好強。」 

我:「多謝,麻煩哂你醫生。」 

醫生離開之後,我望住可勇,結果已經知道左,但我同可勇應該點樣向阿媽講? 

可勇:「我返左屋企先,阿哥你陪阿爸。」 

「睇住阿媽。」 

我睇過一本書話,如果一個至親離開,如果你掛住佢,就將你對佢既愛,轉嫁到其他親人身上,令呢份愛生生不息、循環不休,咁樣,曾經發生過既感情,你永遠都唔會遺落,只會愈儲,愈多。 

阿爸打左支針之後就一直訓覺,我坐喺佢身邊一直等,一路等,一路望住阿爸,諗返起細個發生既事,諗返起佢點樣帶我同可勇坐巴士去美孚,再拖住我地兩個去荔園玩。 

阿爸以前好強壯,每邊一隻手,已經可以拉起我地兩兄弟,細個我地成日爭住要阿爸同我地騎膊馬,我有時會爭到同可勇打交,阿爸每次見到我地咁,都會一人一邊膊頭咁同我地行街。唔知,第時可勇會唔會都係咁呢? 

爸,我真係好唔捨得你。 

最後,阿媽都知道左阿爸病情,可勇話阿媽整晚不停咁喊,佢同Yoyo都冇哂辦法,只有陪住佢,直到阿媽慢慢訓著。 

阿爸醒番,已經再冇痛既感覺,醫生檢查過之後,就話留院再觀察多兩日,如果冇問題就可以出院返屋企。 

果晚,可勇冇陪阿媽去醫院探阿爸,只有我一個留喺醫院陪住阿爸。 

半夜,我收到一個長途電話既訊息 

「薛可正,好好咁照顧來叔叔,要樂觀,我都會,保重,以娜。」

收到以娜既訊息,令我即時清醒過黎,我走出門口,想用訊息回覆以娜,但我發現自己原來唔識用用長途電話既訊息,我諗左一諗,決定試下打長途電話比以娜。 

可惜,電話已經閂左。 

我好失望咁返入房,我一路諗,點解以娜會呢個時候比呢個訊息我,佢而家到底點?以信既情況又點樣? 

半個鐘頭後,我再試多一次打比以娜,結果都係一樣。 

唔知係咪我舉動太大聲,阿爸呢個時候醒左。 

我:「阿爸,你點呀?使唔使飲杯水?」 

阿爸:「唔使,我冇事,唔痛果時就冇事架喇。」 

我:「阿爸,,點解你要一直呃住我地?你上次照完明明份報告係嚴重左,點解你唔講出黎呀?」 

阿爸:「傻仔呀,你估阿爸係神仙咩,我照完之後,醫生同我講個瘤已經好大,果時都已經冇乜野辦法,講出黎有乜嘢用,你又要搵錢去應付我既醫藥費,可勇又要準備做阿爸,Yoyo呢,又就黎生得,唔通我仲話比你地知等你地操心多樣咩。」 

我:「我地一家人黎架阿爸。」 

阿爸,「就係一家人,如果阿爸最後都係要走既,點解要製造咁多沙石?我唔想我一個人,影響到你地,可勇同Yoyo自己都已經有一個家庭,我唔想我地呢個家庭既事,影響到佢地家庭。 

小朋友出世,一定要開開心心,高高興興,你放心啦,阿爸頂得住,點都要望下個孫既。」 

面對阿爸好似覺得自己必定會死既心態,我心痛到無辦法去理解。 

我:「阿爸,你唔一定有事架,醫生話樂觀就可以,好多事都會發生。」 

阿爸:「係呀,所以我好樂觀架,最衰就係呢排痛多左,如果唔係我仲樂觀呀,你都係呀,以娜呢」 

我:「佢…返左英國…佢細佬有小小事,但會返黎。」 

阿爸:「我信以娜,果次可勇結婚,我將另一半果塊玉交比佢果時,佢應承過我會探我。」 

「嗯。」 

阿爸:「可正,不過,如果有一日你發覺,你人生既路上面,可能會突然缺少左某一樣你覺得好重要既嘢,無論如何,流過眼淚之後,你都要繼續行,比以前行得更快,行得更大步,總有一日,你會同佢再見面,一定會。」 

「爸。」我再忍唔住眼淚,亦無需要再忍,我走上前,攬住阿爸不停咁喊,阿爸就一路拍我既膊頭,就好似,九年前,喺博愛醫院入面,阿爺過身果一晚咁。 

我到而家都唔知,阿爸所講果樣唔見左既嘢,佢係指自己,定係以娜?

兩日之後,阿爸出院,呢個時侯既阿爸已經係一日比一日瘦,瘦既速度係你完全想像唔到,感覺就係成個人不斷漏氣一樣。 

加上我地家族有個遺傳,就係鼻樑高同埋眼窩好深,阿爸以前精神好既時候,望落去會覺得個人好飽滿,好有魄力。 

但而家因為一日比一日瘦,眼窩凹陷既變化顯得更加明顯,成個人就好似一個骷髏骨咁。阿爸出院之後呢幾日,我每日都係出去打點完公司既事,就會返屋企陪阿爸,但係當我每次返去之前,我都要喺樓下準備好耐好耐,我先可以有勇氣面對阿爸每一日既變化。 

果段日子,全家人都好煎熬。 

阿爸出院後一個星期,今晚,阿媽特別為阿爸煮左佢最鐘意食既黃金蝦,八點正,一家人開開心心咁坐埋一齊食飯。 

我:「爸,食多隻,阿媽特登為你煮架。」 

阿爸:「一隻夠喇,我冇乜胃口,個肚成日頂住頂住咁。」 

Yoyo:「阿爸你呢兩晚仲有冇痛呀?」 

阿媽:「冇喇,你地四姑姐帶左佢去旺角睇個中醫,食完果幾包中藥又好似精神唔錯咁。」 

可勇:「係呀阿哥,今日我用你電腦果時,有人搵你,話打唔到電話比你,你一陣睇返。」 

我:「係喎,我批貨聽日就到,我都唔記得左。」 

Yoyo:「呢兩個星期金價都跌喎,阿哥你果批貨要睇緊小小。」 

我:「妳又知我批貨係啲爛銅爛鐵黎既?」 

Yoyo:「你有同我講丫嘛,可勇都聽到。」 

可勇:「下?有咩?好似係喎。」 

我:「果度小問題,就算跌都影響唔大。」 

阿爸:「可正呀,你平時有正經嘢做就唔使成日返黎架喇,事業要緊呀,有乜嘢就記住親力親為..」 

「唔好得失班客丫嘛,阿爸我知架喇。」 

阿爸:「你知就最好啦。」 

食完飯,我陪阿爸傾多一陣計就走左,返到屋企,諗起頭先阿爸叮囑我既事,我先有心情,留意下個金價跌左幾多。 

原因係世界上所有金屬既價格都係有關連,無論你係打造手飾既黃金,又或者係已經成為垃圾既爛銅鐵,只要國際金價有升跌,佢地都會跟蹤個比率作出升跌。 

我認真一望,先知原來金價跌左好多,雖然我覺得只不過係黃金大牛市既回吐調整,但始終,我呢一批貨呢一刻已經要蝕錢。 

第二日我去到元朗一個車場收貨,計一計數,因為金價既跌幅,呢一批貨我總共損失左十八萬。

十八萬,對現階段既我唔算係一個小數目,不過反正我覺得金價只係暫時回落,呢批貨唯有搵個地方收好佢,等個價升返先再賣返大陸。 

夜晚,返到舊屋之後,Yoyo拉左我埋一邊,細細聲咁同我講: 
「阿哥呀,今日我聽到阿媽喺廚房自己同自己講嘢。」 

我:「自己同自己?講緊電話咋下?」 

Yoyo:「唔係呀,我睇得好清楚,佢一路切雞一路細細聲同自己講嘢。」 

我:「咁阿媽講咩?」 

Yoyo:「我又唔係聽得好清楚,係聽到小小,話冇啦,冇啦,我點算呀之類。」 

「妳肯定冇聽錯?」我猶豫左一陣,開始有小小擔心。 

Yoyo:「我唔肯定點會拎呢啲嘢亂講呀。」 

阿哥:「我會叫可勇睇實啲阿媽,妳自己都係呀,BB就生得唔好周圍走呀。」 

Yoyo:「我知架喇,仲有阿哥,我呢個月出多左佣,你今個月唔使比錢阿媽同阿爸,我同可勇會搞掂架喇。」 

阿哥:「做咩無端端會講到錢呢個問題?」 

Yoyo:「咁你而家搞生意丫嘛,留多個錢旁身,點都好小小啦。」 

阿哥:「阿爸阿媽我都有份架,我得喎,BB就出世妳地好多嘢要買,我問妳夠唔夠錢用呀?」 

Yoyo:「夠呀,哥,以娜姐真係冇搵你呀?」 

我:「冇,電話打極都唔通,我諗應該冇用果個號碼。」 

Yoyo:「如果你搵到以娜姐,你會點做?」 

我唔知點解Yoyo會突然問我呢個問題,因為呢個問題我自己都問左自己好耐,如果有一日我打電話比以娜,佢接電話之後,我應該第一句同佢講既係乜嘢,,我諗左好耐,最後,都係諗唔到。 

「而家阿爸咁,我仲可以講咩?都未知以信情況點,唔通叫佢為左我返香港咩?」

一個月後,Yoyo同可勇既BB終於出世,係BB仔黎,阿爸阿媽都好開心,第二日,阿媽已經急不及待咁要我陪佢去醫院探Yoyo。 

阿媽:「Yoyo呀,我帶左薑飯黎呀,妳記得食哂佢呀,驅風呀,我生妳老公果時都係一日三餐食佢架咋。」 

Yoyo:「多謝阿媽,妳地睇左BB未?」 

我:「未呀,似邊個呀?」 

Yoyo:「你細佬話似佢,我就話似我多啲,係呢,阿爸呢?」 

阿媽:「你阿爸又去左飲茶囉,今朝一早又話要買左報紙先,我唔理佢自己出左黎。」 

我:「媽….阿爸都冇出黎,佢而家喺屋企呀。」 

阿媽:「係咩…唉,老喇,成日唔記得嘢,我去洗個生果先。」 

講完,阿媽就拎左包蘋果行入廁所,可勇行埋我身邊,向我打左個眼色, 

「阿媽呢一個月總係記住老豆未有病之前果個樣,早兩日仲唔記得比藥阿爸食,我覺得阿媽應該係壓力太大,我要帶佢睇醫生。」可勇好細聲咁向我講 

我:「阿爸而家身體咁差,如果比佢知道阿媽都有事,我怕會再影響到佢身體。」 

可勇:「係喎,你地出左黎,邊個照顧阿爸?」 

我:「四姑姐去左睇住阿爸,我已經同四姑姐講左阿媽情況,佢應承我隔日就會過去幫阿媽手。」 

「係呀可勇呀,去邊度睇BB呀?」阿媽呢個時間走出黎, 

可勇:「一陣姑娘會抱佢返黎,頭先去左檢查之嘛。」 

阿媽:「你地打算改乜嘢名?」 

Yoyo:「我冇諗呀,可勇話問過阿爸意見先。」 

阿媽:「阿爸話叫天佑喎,妳地話好唔好?」 

可勇:「天佑,幾好丫,天都保佑喎。」 

Yoyo:「好呀,就叫天佑啦,薛天佑,薛天佑,都幾順口呀。」 

阿媽:「咁我同阿爸講妳地用佢改呢個名架喇。」 

「好呀。」 

大家傾得興高采烈既同時,我行出病房,又再打多一次長途電話比以娜,當然,已經係唔記得左幾多次既失望。 

呢一個月,每逢我有心事又或者係乜嘢消息,我都會嘗試打電話比以娜,可惜既係,每一次,我都係失望而回,冇辦法想我想講既事,向以娜細訴。

Yoyo出院,我同可勇之前已經一早將我原來既房佈置成BB房,當可勇抱住天佑行入屋企既一刻,阿爸已經好心急咁由房入面行出黎望下個孫仔。 

「比阿爺睇下,唉呀,似我地薛家,有個高鼻樑,第時一定係靚仔黎既。」呢個時候既阿爸,唔知點解,把聲已經開始變沙。 

阿媽:「似阿媽都係靚啦,比我抱下。」 

可勇:「老婆呀,入房休息先啦妳。」 

Yoyo:「嗯,咦等等,我有電話響,我個手袋呢?」 

阿勇:「阿哥頭先幫妳拎住丫嘛。」 

「係呀,我拎住,我幫妳拎出黎丫。」我作勢想幫Yoyo由手袋拎個電話出黎,唔知點解佢好緊張咁走埋黎拎左個手袋走。 

「可能係公事呀,阿哥我自己聽得喇。」Yoyo好尷尬咁望住我講,然後拎個電話出黎「喂,係呀,我啱啱返到屋企,好我入房先講。」 

我:「Yoyo啱啱生完就咁搏命?」 

可勇:「係囉,可能忙掛。」 

果晚,我地一家人食左一餐好開心既飯,我地由一家四口,變成一家五口,再去到而家一家六口,最後,我地由全家人,排排坐,影左一張全家福。 

呢一張,亦都係我同阿爸影既最後一張相。 

果一個星期因為天佑既出現,令我地都覺得好開心,阿爸既情況比預期穩定,朝早仲可以拎住拐杖由阿媽陪住佢自己慢慢行去餐廳食早餐。 

可惜既係,一個星期之後,可勇帶左阿媽去睇心理醫生,最後醫生診斷到阿媽因為壓力太大,而患左輕微既抑鬱症。 

返到屋企之前,可勇約左我去餐廳商量一下點樣隱瞞阿爸。 

阿媽:「其實我平時係冇咩事,你地兩兄弟唔使太擔心,我應承你地唔亂諗嘢啦好冇?」 

可勇:「媽,妳擔心阿爸係應該架,我只係想同阿哥商量下點幫妳收埋妳既藥,唔好令阿爸太擔心。」 

阿媽:「我唔食啲藥住,你地搵地方收好佢咪得囉。」 

我:「點可以唔食架,你而家有事就一定要食,一係咁啦,叫Yoyo幫阿媽收好佢,就算阿爸睇到,到時就話係Yoyo既藥咪得囉。」 

可勇:「咁都好。」 

阿媽:「講開Yoyo,可正你又話搵唔到以娜既?點解前日我聽到Yoyo同以娜傾電話架,佢冇話比你知架咩?」

「Yoyo同以娜有通電話?」面對阿媽突然間向我透露既消息,我有小小摸不著頭腦。 

阿媽:「係呀,Yoyo仲猛咁講天佑既事。」 

呢個時候,可勇用隻腳踢一踢我,然後向我打個眼色。 

可勇:「阿媽,妳聽錯喇,果個係Yoyo同事黎架。」 

阿媽:「我邊有聽錯,Yoyo仲話你阿哥公司呢排生意一般。」 

可勇:「都話妳聽錯,好喇,埋單返去喇。」 

阿媽:「你地去,我去個廁所先。」 

阿媽離開座位,自己一個行左向廁所方向。 

我:「阿媽個病唔可以拖,可勇你記得叫Yoyo提住阿媽食藥時間。」 

行出餐廳,我收到Gini既電話, 

Gini:「薛可正,最近點呀?」 

我:「幾好丫,妳個金市又點呀?」 

Gini:「冇左你陪我做單邊有咁順利丫。」 

我:「講笑啦妳。」 

Gini:「喂,有個人想搵你傾計。」 

我:「邊個呀?」 

「喂,可正。」電話筒突然傳黎一把好親切好熟悉既聲音,係德叔! 

我:「德叔,你幾時返左黎架?」 

德叔:「我呀?返左幾日啦,打比你首先想知第一件事,來哥身體點呀?」 

我:「阿爸身體一般,而家可以做既都做哂,要等阿爸自己慢慢調養好。」 

德叔:「我聽日想去你地屋企果度探探來哥,你幫我約一約阿爸有冇問題?」 

我:「冇,一定冇問題啦,可勇做左人老豆喇,你可以上黎見埋阿爸個孫仔。」 

德叔:「好呀,咁你覆返我啦。」 

收到德叔既電話,我整個人心情都好左好多,聽電話入面德叔把聲同輕鬆既語氣,佢大陸生意上既麻煩應該都解決得七七八八。 

返到屋企,我第一件事就同阿爸講德叔返左香港,仲話佢知德叔聽日會上屋企探佢,點知阿爸好大反應,好決絕咁同我講: 

「唔好,你唔好叫阿德上黎,我唔使人睇,知唔知?」

「阿爸做咩呀?你唔舒服呀?」見到阿爸既反應,我有一種好不祥既感覺。 

阿爸:「冇唔舒服,總之唔好成日叫人黎探我,我未死!」 

阿媽:「個仔都唔係咁既意思,咁阿德咁耐冇見你,想黎探下你都好正常,你做乜鬧個仔?」 

我:「算啦媽,阿爸,你唔鐘意我叫德叔唔好黎,你唔好勞氣喇。」 

阿爸:「我冇勞氣,係你地成日搵嘢比我煩。」 

講完,阿爸就行左入天佑既房,我地幾個大家你眼望我眼,都為阿爸過大既反應而奇怪。 

阿媽:「你阿爸呢幾日脾氣差左好多,都唔知點解會咁?」 

可勇:「冇事既,可能係比啲藥影響到情緒。」 

食完飯,返屋企果時,我打電話比德叔,同佢講,阿爸唔係太舒服,所以唔想德叔去探佢住。 

德叔:「可正,到底阿爸而家係唔係好嚴重?」 

德叔開門見山既問題,令我猶豫,阿爸從來都唔想示弱喺任何人既面前,如果我照實咁講,我知道德叔一定會即刻黎探阿爸,咁樣只會令阿爸更唔開心。但反之,德叔同阿爸咁多感情,如果我唔向德叔講出真相,又好似漠視左佢地之間既友誼,一時間,我都唔知可以點去抉擇。 

德叔:「一係咁啦可正,我聽日會返多次大陸,一個星期後呢,我就會返香港,你就喺呢一個星期幫我勸下阿爸,比德叔同佢見個面,食個飯好冇?」 

「好,德叔。」面對德叔卑躬屈膝既要求,我只可以盡力而為。 

第二日,德叔上大陸之前再比多一次電話我,提醒我記得勸服阿爸。 

可惜,德叔呢一走,以後,佢都再見唔到阿爸。 

當晚半夜,我收到可勇既電話,阿爸個肚又再劇痛,佢地而家已經報左警叫左救護車,而我,亦都即時換衫趕去屯門醫院。 

趕到屯門醫院,醫生幫阿爸打左止痛針,詳細檢查之後,醫生向我地講出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壞既消息。 

「你地要有心理準備,病人既情況黎睇,已經捱唔到幾多日。」 

阿媽聽到呢個消息,成個人即時暈一暈,可勇扶住佢,走到另外一邊既休息室,而Yoyo就叫我抱住天佑,由手袋入面拎左個電話出黎。 

「阿哥,快啲打比以娜姐,佢話過如果阿爸有事,佢會趕返黎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