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期,我殺害全班》: 第二十三章:殺手是妳吧?
《第二十三章:殺手是妳吧?》
自萍兒告訴了令我震驚的消息到今天,已相隔四天。
今天,星期五;時段:下午;地點:課室。
我從地上撿起一枝非常可愛的原子筆,筆柄上貼了一塊非常可愛的黑色波點貼紙。我微笑,因為這枝原子筆是屬於她的。
我曾深深喜歡的人,羅樂兒。
於是,我非常禮貌地把那筆放回她的桌上。這時候,她正戴著iPhone的耳筒塞,我看見她相當陶醉,頭似是跟著iPhone內那首不知名的流行曲節奏微微晃動。站在她面前,我聽見耳筒發出小小的嗡嗡聲,她一定把音量扭得超大。
所以她一定聽不見我在說:「妳掉了枝筆啊。」
她疑惑的表情對著我,把耳筒除下,問:「什麼?」
「我說妳掉了枝筆啊。」
她恍然大悟,甜甜對我一笑。
我即時被電到。
我抓著頭髮,不知所以地笑了笑,而她一定覺得我是在傻笑。
拋下一句謝謝,又繼續把耳筒塞在兩邊的耳朵。
班房裡的氣氛都十分死寂,大家都沒精打采。唯有她,她依然故我,依然神采飛揚。
我喜歡她在任何事上,都能夠抱著從容不逼的輕鬆態度處之。我喜歡她與眾不同,別有一番氣質。我更喜歡她一直以來對我友善的態度。就好像剛才的謝謝,如果換了別人,一定拋下一副無所謂的臭臉或者若無其事地點頭就算了。
她就是我曾一直喜歡的人,羅樂兒。
我望向別處。
「喂!妳前幾天死了那裡去?幫妳媽接客嗎?」有個無賴以粗魯的語氣對向才剛踏進課室門口的趙萍兒。
由今個星期三開始趙萍兒就缺席至今,缺席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不到瘋老頭所限定的四日之期,那是「無論任何情況下,一位同學連續四日缺席課堂,等同在遊戲中退出,退出者死。」的規則。但,她沒有超過四天,趙萍兒即使今天下午才回校,即使趕不上今天早會的點名,算計今天都只有三天,絕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最大問題是,沒有人證實由她踏觸校門到達班房的期間,有沒有去找瘋老頭。
「不是去接客,是去找瘋老頭。是吧?」「她……她殺了人嗎?」「喂?是妳嗎?」「妓女殺手嗎?很可怕呢……」
我真不曉得該如何形容那些同學們的怪趣模樣,眼神既是恐懼得不得了,卻又勉力擠出高高在上篾視別人的面部表情。
我從心裡一聲冷笑,如果她真的是『殺手』,你們這些有份欺負她的,個個都有機會已經成為目標對象了。
看見同學望向萍兒的眼神確實充滿極度的不信任與懷疑,本來我應該十分緊張。但,當我中午時收到趙萍兒給我的短訊,我就放心得多了。
一切都盡在計劃中。
接下來,趙萍兒以「我聽不到!我看不見!」的沉默來抵受同學一切的辱罵指控,直到放學後的班聚。
放學後的班聚,
瘋老頭依舊步入班房,依舊帶著邪惡的笑臉,依舊散發可怕的危險氣息。
而同學依舊是見鬼般顫慄。
其實細心察看,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大部份同學最近都要極力嘲弄和踐踏班裡一向被篾視的人,這除了希望『殺手』會選殺那人外,還有的是「發洩」。
實在,他們心裡存了巨大無比的恐懼情緒需要適當的發洩。
在這瀰漫恐怖、詭異、危險、肅殺的氣氛下,瘋老頭一定可以看得到,面前每一雙的眼睛不但深陷在巨大的黑眼圈裡,還散發著無比的懼色。每一張憔悴極致的面容都是象徵對死亡的恐懼。
是的,同學每一天都活在離死亡不遠的邊緣,擔心誰是『殺手』,擔心自己的名字會被『殺手』提交。相反而言,『殺手』亦憂慮如何殺人,憂慮何時會被揭發,何時會被處決。
我們都困在籠子裡,朝夕一起,但,不要妄想有人成為你的同伴。
這裡,每一位同學,都是孤軍作戰,身邊那位隨時成為敵人。同學也一定明白這點,所以才瘋狂地保命,只要死的不是自己,都會無所不用其極!我不會忘記他們是如何想把萍兒當作全班的首個人肉護盾。
做這事的那些人,現在心裡面一定在想:希望『殺手』選趙萍兒,不要選我!或者:總之不要選我。
人人自危!
而我就像看透世界的老年智者,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淡然地掃視每一位同學見鬼的神情。
瘋老頭懶理他們的精神有多麼的崩潰,帶著彷似嘲諷的笑意,說:「今天,我們又來班聚了。」
坐在最後一排位置有什麼好處?就是當我露出深邃不軌的眼神,也不輕易給人發覺。
我輕輕咬著食指的指甲,期待將會發生的事情。趙萍兒則在窗邊低頭不語。
瘋老頭嘴角上揚,瞇起眼睛緩緩昂首,從一線的眼縫窺看我們的動態,笑言:「今天又有人要死了。」
今天又有人要死了。是的,今天又有人死了。
同學心裡面一定好奇怪,『護士』還未點名救誰,瘋老頭就斷言今天有人死。
他們面面相覷,奇怪著,疑惑著,恐懼著……
我非常興奮,那種興奮就像駕馭一隻瘋狂的猛獸,我坐在其上,牠就按著我的章法暴走。
「今天,妳要死了。」瘋老頭指著她。
所有同學循著瘋老頭手指指向的方向望去,
我過去的女神:羅樂兒。
她臉色煞白,驚惶地左望右望,有點不確定那手指是否另指別人。
但,不是別人,就是妳!
「是妳了!羅樂兒。」瘋老頭嘴巴向上彎,散發一股逼人的陰寒。
「怎……怎……會?」羅樂兒雙眼瞪得極大,眼珠因過於震憾而不停顫動。她無法置信……
「怎會?」瘋老頭滿面疑惑,一臉不知道的說:「我今個星期,可沒有收到妳示意殺誰呢?」
這句說話令全班愣住。
這句說話代表什麼?
大聲喊道:「妳……妳是『殺手』?」那個TB的何樂盈激動站起,難以置信的眼神死盯著羅樂兒,直至淚水濕潤了眼眶。
我知道TB何樂盈向來跟羅樂兒也相當友好,好到那一個地步我就不知道了。
對於她明知故問的指控,羅樂兒是完全無視,只自顧自地望著瘋老頭,搖頭,搖頭,再搖頭。
「怎會?」
「?」瘋老頭歪著頭。
「我明明已經……」
「沒收到就是沒收到。」瘋老頭同情地搖頭。
「無可能的……」
「想不到妳就是『殺手』……」有個女同學摀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羅樂兒,她本來都是羅樂兒的好朋友。名字我不提了,反正都是將死之人。
「可惡!想不到妳竟然是『殺手』!」「居然騙我們!」「早就走出來說自己是『殺手』吧!」「害我們那麼憂心,去你的!」同學又開始用責罵來發洩自己的恐懼。
怎麼了?成為眾矢之的是否很難受?
羅樂兒完全不理會他們的不忿,卻突然間收起了剛才所有的驚恐表情,竟然回復平時那個從容不逼的她。
她就是這樣。
她嘆了一口氣。那嘆息就好像今次我小測拿不到一百分般的無奈。
「罷了。雖然很奇怪……不知那麼出錯了。但這樣還好,我反倒輕鬆了。」羅樂兒真的露出輕鬆的笑容。
同一時間,空氣靜止了。
就好像全世界人都靜下來。
聽她說:
「殺人一點都不容易呢。幸好,我一個人都未殺過。」
我從來未曾聽過羅樂兒用如此傷感的聲線說話。
說罷。她就死了。
她最後的一句說話在我腦內纏繞,渾噩中的我聽見有哭聲。她還真是受歡迎呢……比起李震棠……
這個曾經在第一回合想殺死我的『殺手』,
是我曾經很喜歡的人。
在何樂盈號哭的聲音下,我閉上雙眼,似是默哀,卻在想:
『殺手』死了,但遊戲還未結束。
瘋老頭在第一日宣讀規則時,在黑板上寫上的一句說話:
『老師』於每星期五前未收到示意殺誰,『殺手』都要死,這樣死去的殺手會被其中一個持有工人牌的同學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