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之後，我遇見死神小姐】救贖七個自殺者的故事: Case 6 得到惡報的扭曲之人—(40)
阿Yan嘅身體依然保持喺半透明狀態，唔知重捱到幾耐。
我拖住阿Yan跑到去一間商場嘅門口。
「你帶我嚟呢度做乜？」阿Yan問。
「你等陣就知……希望趕得切，嗰個人重未走啦……」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講。
學生們拎住小食從商場正門行出嚟，呢個商場係好多學生放學會嚟嘅地方。
而且係我同Cathy約會嘅地方。
「阿Yan，妳望一望嗰邊。」我指住某個方向。
一個外表不俗嘅男仔拎住小食，同個女仔一齊從商場行出嚟，大家重有講有笑。
「阿朗……你帶我嚟見佢做咩……」雖然阿Yan裝作冷靜，但佢表情已經將佢動搖嘅心情表現出嚟。
阿Yan一直活喺虛假嘅世界，身邊嘅人掛起笑臉向佢俯首稱臣，但喺佢毀容定自殺之後，卻無一人願意去關一關心佢，反而對佢惡言相向，冷嘲熱諷。
正因為呢種虛偽嘅相處而令阿Yan自殺，然而我想話畀阿Yan知呢個世界並唔係咁虛偽。
「就算妳做過幾多錯事，我想證明畀妳睇妳依然好幸福。」
阿Yan呆若木雞地望住我。
「你唔係想證明畀我睇，阿朗事到如今重會對我呢啲咁嘅女仔有興趣呀……」
「好似佢咁好條件嘅男仔，應該同返啲真正嘅好女仔一齊，並唔應該再留戀我呢啲咁嘅女仔……我同佢拍拖四年，佢就受難咗四年，一直受夠我嘅無理取鬧，到最後重要被我hurt法，佢依家一定好憎我。」阿Yan望住嗰個男仔講。
阿朗咭起一粒魚蛋，餵向女仔嘅口中，感覺十分甜蜜。
「我一直以為自己高高在上，但我明白自己嘅本性之後，先明白到好似我咁低賤嘅人根本配唔上佢……佢脫離我魔掌係件好幸福嘅事……」阿Yan望住眼前情景苦笑。
「的確係咁。」之後我再補充多句，「如果你哋呢四年之間嘅感情係假嘅話。」
阿Yan忽然呆若木雞起嚟，似乎回想起過去嘅事情，我繼續講：「妳夠膽講妳呢四年嚟，妳只不過當佢係櫃員機、發洩筒，而無對佢有過真感情？」
「我……有又如何？我已經狠狠地傷害咗佢嘅心，佢一直以來努力咁忍受住我，永遠將我放喺佢第一位，然而我為咗新鮮感，為咗錢而飛咗佢，向第二個男人投懷送抱……我實在無臉目再見佢！」
「妳始終都係唔明白。」
阿Yan愕然地望住我，「唔明白……啲咩？」
「妳一直口裡講住自己點衰點衰，然後只想自顧自地消失，到依家都無諗過其他人感受。」我搖頭講。
「咁重可以點，唔通我依家重厚臉皮走過去同佢講一直以嚟我做錯，好對唔住，再問佢到依家重鐘唔鍾意我，可唔可以畀第二次機會我咁呀？」
「Exact7ly。」
阿Yan對我嘅回答感到驚訝，甚至張開嘴巴唔知講咩好。
「你……講真？」
「既然妳覺得自己有負於佢，咁妳就向佢道歉；既然妳想知道答案，就算有幾肉酸都要厚住臉皮問佢。妳對人哋做咗咁多過份嘅事情，依家妳唔係少少嘢都頂唔順呀？」我反問佢。
「但係……我已經死咗……」阿Yan伸出佢透明嘅雙手，「佢再見唔到我嘅樣，聽唔到我嘅聲音。」
係喎！阿朗係無可能見到阿Yan，阿Yan嘅聲音無法傳達到阿朗嘅耳中。
以往我幫人傳達信息嘅方法都係寫信形式，但我無可能依家即刻寫封信畀阿朗。
正當我苦惱嘅時候，一把聲音從我耳後傳出。
『你想令嗰個男仔見到阿Yan？』
我驚覺擰轉頭，原來係死神小姐，佢企喺我身後用陰森嘅表情望住我。
「乜妳重未走嘅？」我被死神小姐嚇咗嚇。
『無呀……我覺得有啲有趣，想留低睇埋個結局。』
「妳有方法？」
『有呀……不過你要付出代價。』
「係咩代價？」
死神小姐哄到我耳邊，悄悄地將代價講畀我知。
「哦！好簡單啫！完全無問題！」
『你確定？你唔記得我之前多番同你講過嘅話？』
我回想起死神小姐講過嘅話，心裡的確猶豫咗一下，不過……
「我確定，如果可以令阿Yan得到救贖嘅話，付出呢個代價簡直輕而易舉，更何況我唔會為咗順利完成任務，而放棄其中一個人。」
就算最後結局係完美，只要有一個人無得到拯救，呢個故事依然係悲劇。
『即使我令嗰個男仔可以見到阿Yan，阿Yan未必得到救贖，你確定要咁做？』
「我確定。」我堅決地講。
『為咗救贖呢個女仔，你竟然願意承擔咁大嘅風險……好吧。』
死神小姐手指向住阿Yan揮咗幾圈，阿Yan嘅身體變得愈來愈實在，再也不透明。
『我暫時令佢嘅身體變得實在，唔會透明，同埋嗰個男仔嘅雙眼可以見到阿Yan，不過時限只有十分鐘，妳要去講嘢就快。』
阿Yan不敢相信地望住自己身體，雖然重係靈魂狀態，但卻變得實在起嚟。
『妳唔使懷疑，妳行到嗰個男仔面前，佢自然會見到妳。』
「妳點解會願意咁做？呢個唔似係妳嘅作風。」我問死神小姐。
死神小姐冷笑咗下，『我只係想睇下……你願意為咗一個咁嘅女仔付出咁多心力同代價，到最後係咪真係可以救贖到佢……一個唔願意被拯救嘅人。』
「係咩……妳呢個嗜好真係夠獨特。」
『十分鐘，把握時間，你嘅代價會喺完咗之後實現，係咁先。』
死神小姐向我哋道別後，就消失於我哋眼前。
阿Yan走過嚟問我：「你究竟付出咗啲咩嘅代價？」
我回想起代價嘅內容，「無關痛癢嘅事，妳快啲過去啦！得十分鐘時間咋！」
我推住阿Yan行過去阿朗嗰度。
「得……得喇！我自己行。」阿Yan甩開我雙手，企喺原地，一個深呼吸，然後準備行過去。
要阿Yan再次面對阿朗，係一件好困難嘅事。如果話自己係因為有苦衷先做錯事，當認錯嘅時候至少可以用苦衷做藉口，但阿Yan係無苦衷下做錯事，無任何藉口可以替自己辯護，走去認錯嘅話，其實即係直接承認自己係一個惡劣嘅人。
有能力去承認自己過錯，係需要好大嘅勇氣。
比做錯事嘅勇氣多上幾千萬倍。
阿Yan走到阿朗同佢身邊嘅女仔面前，阿朗見到阿Yan變得目瞪口呆，停低原地望住佢。
「阿Yan……？」阿朗訝異地講。
「Hi，好耐無見。」阿Yan鼓起勇氣地講。
「妳唔係已經……」
阿Yan截斷阿朗嘅說話，「我無嘢，依家咪生勾勾企咗喺你面前。」
「喂！做咩呆咗咁企喺度呀？重唔行？」同阿朗同行嘅女仔喺前方叫道。
阿朗呆咗咁望住眼前狀況，過咗陣先講：「喔！妳走先啦！我有啲嘢想同佢講！」
「佢……？」女仔皺起眉頭望過嚟。
「係呀！妳返屋企先啦。」
「奇奇怪怪。」
女仔自己一個離開咗呢度後，阿朗開口講：「係呢……點解妳會喺度？」
「阿朗，」阿Yan無回答佢嘅問題，
「我以前真係個無藥可救嘅人，你一心一意對待我，但我無好好珍惜你對我嘅愛。一直以嚟，我當你係我嘅阿四、發洩筒、櫃員機咁，從來無諗過你嘅感受，我知道你唔鍾意我周圍同男仔私chat，收仔做兵，但我就咩都做足，成個水性揚花嘅女仔咁，到最後重因為嫌棄你唔夠人有錢，就見異思遷，狠狠咁傷害你嘅心。我知道事到如今我講咩都無用，所有嘢我已經做咗，再無辦法返轉頭，然而對於一直以來對我咁好嘅你，我想講返句……對唔住。」阿Yan低下頭道歉。
「阿Yan……」阿朗遲疑咗下，然後講，「妳做咩無啦啦講呢啲嘢？」
「只因為我做過嘅錯事實在太多，我踐踏咗一個愛我嘅男仔，我迫害咗一個無辜嘅女仔，結果我換嚟咁嘅收場。」阿Yan揭起佢片瀏海，露出燒傷嘅疤痕，「自從得到呢片疤痕之後，我失去所有嘅朋友，被所有人恥笑我，呢啲都係一切嘅報應。」
「阿Yan……」
阿Yan放下佢片瀏海，問：「就算你憎我都係理所當然，我無咁厚臉皮去乞求一個被我狠狠傷害嘅人嘅愛。」
阿朗諗咗一陣，跟住答：「無論以前妳點對我，呢啲嘢都已經過去。喺妳話要同我分手嘅一刻，我嘅心真係好痛，我甚至喺度諗自己有啲咩做得唔好……但後來我諗通咗，其實愛情無分對錯，妳選擇咗其他人只係代表喺妳心中我比唔上其他人，呢個係你嘅選擇，我只好尊重。況且，無論結果係點，至少我哋都相愛過……」
阿朗指住自己個頭，「至少開心嘅片段存在喺我嘅回憶之中，我感受到嗰陣嘅妳係有真心愛過我。」
阿Yan感到十分震驚，佢無諗過喺傷害咗眼前呢個好男仔之後，對方可以咁大方原諒佢。
而且……開心嘅片段……阿Yan以前的確有真心愛過一個人……只係佢忘記咗。
阿Yan不禁眼角泛淚望住對方。
「如果……我話如果……我願意改過自新，唔再只係識收兵釣狗公，唔再po啲性感相上ig，好好咁對待身邊每一個人，好好咁對待愛我嘅男朋友……我只係話如果……你會唔會願意畀多次機會我，重新愛上一個好似我咁醜陋嘅人？」阿Yan強忍尷尬，將心底話講出嚟。
阿朗似乎對阿Yan問嘅呢條問題感到震驚。
不過好快佢就畀出答案。
「唔會，我唔係因為妳曾經做過嘅事，或者妳嘅容貌而拒絕……而係……我早就愛上其他女仔。」
阿Yan聽完後呆咗幾秒。
「係呀……原來係咁……都係嘅，咁樣都係理所當然……」
阿朗無出聲呆立原地，阿Yan向阿朗行過去，喺擦身而過嘅一刻同佢講咗句：
「多謝你。」
曾經親密過嘅二人，依家變成擦身而過嘅陌路人。
阿朗離開咗呢度，而阿Yan亦變回靈魂嘅狀態。
「咁樣就好。」阿Yan嘅靈魂依然係透明閃爍，「雖然佢無直接講出口，但我明白佢係顧慮我感受先咁講……佢無可能會再鍾意我，更何況我依家咁嘅樣……不過佢果然係個好溫柔嘅男人……咁樣就夠，多謝你帶我嚟見佢。」
我無說話，直接拖起阿Yan嘅手行。
「喂！你拉我去邊？」
我拖住阿Yan去到一棟大廈樓下，阿朗啱啱返到大廈樓下，同阿朗同行嘅女仔喺樓下等佢。
「你帶我嚟做咩……」阿Yan唔明白我想做啲咩。
我無出聲，靜待事情發展。
「喂！你啱啱究竟喺度做咩？」女仔唔耐煩咁問。
「如果我話……我啱啱見到阿Yan嘅魂魄，妳會唔會信？」阿朗講。
「吓？」女仔半信半疑望住阿朗，「咁你哋講咗啲咩？」
「佢同我道歉，然後問我如果有機會，會唔會再愛上佢多一次。」
「你嘅答案一定係No啦。」
「嗯……因為我事到如今都重愛住佢。」
阿Yan聽到之後，揜住嘴巴，眼淚忍唔住從眼角流下。
「咁跟住你點答？」
「我無點答……因為我拒絕咗佢。」阿朗嘆咗口氣，「雖然依家阿Yan份人變到咁，但我好清楚阿Yan唔係啲咁嘅人，喺我同佢最初喺埋一齊時，我哋都係不知愛情嘅細佬，嗰陣我哋過得好單純，好開心。只係愈嚟愈大，佢被虛榮感、物質感束縛住，先會變成咁……我好清楚，佢係有真心愛過我……佢無虧待過我對佢嘅愛。」
「咁點解你重要拒絕佢？」
「因為……事到如今咩都太遲…………如果我喺佢毀容之後，最需要人關心嘅時候去關心佢，或者佢就唔會自殺。事到如今，我先去將我嘅心意講畀佢知，咁嘅話……」
「咁佢會對呢個世界有留戀，後悔自己自殺……！」
「阿朗……」阿Yan流下悔疚之淚，「對唔住……多謝你！」
阿Yan行上前，默默地攬住阿朗，但可惜陰陽相隔，肌膚嘅溫度已經傳唔到去對方身上。
「好溫暖……」阿Yan將頭靠喺阿朗膊頭上。
「好暖和嘅感覺……」阿朗摸住阿Yan嘅髮尖。
「如果有下世，我會做一個賢妻良母，唔會再貪玩……到時，你會願意再接受我嗎？」
「如果有下世，我會再次去守護妳，下次唔會再被妳受到傷害！」
原本曾經相愛嘅兩人，因為現實嘅物質主義同虛榮感，而令呢段愛情破裂。
如果我哋身處嘅唔係現實，而係童話世界，再唔會有致命嘅誘惑，一切會唔會變得純真起嚟？
兩道純潔嘅靈魂，在童話世界中開心地生活落去。
阿Yan嘅靈魂化作極微弱嘅光點，喺阿朗嘅懷抱中消逝。
雖然微弱，但佢始終得到救贖。
好人會得好報，惡人會得惡報？
我相信呢個道理，惡人始終會得到惡報，但如果願意去改過自新，為自己犯下嘅過錯贖罪嘅話，咁最後一定會得到好結局。
善惡只係一線之差，好與壞嘅結局亦都一樣，並唔係只有一種結局等待自己。
到最後前往嘅結局係如何，就取決於能否回應自己嘅真心。
我頭忽然感到天旋地轉……眼前映像由大廈變成天空。
啪！我倒在地上，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呢個係……就係我付出畀死神小姐嘅代價……
我眼前一黑，再睇唔到任何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