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姐那一幅黑白的靈照,就高高的掛住那個牆角上,而在那同一片牆壁上,還放了很多謝宣諾兒時的家庭照。謝宣諾都認得出,每一張都是從舊居那邊搬過來的,有很多已經變黃,甚至已經破掉,在那昏暗的視線之下,謝宣諾像是看到人生中最美麗的一幅圖案,裡面所有的東西,都代表著他的前半生。 

霜姐雖然一直都是傭人的身份,但諾爸和諾媽仍然把她當作家中長輩一般對待,就算是死後,也以同樣的方式去懷念她。 

謝宣諾一動不動的站在那牆壁之前,雙眼一直沒有離開過霜姐的黑白照。其實在進門之前他的眼淚就一直沒有停過,但如果感情是有階段,傷心也應該是層次的。重遇父母的傷心感覺是向好的,因為他知道悲傷過後他還可以用盡全力去補償一切,所有事,都可以重來。 

但看著霜姐照片的感覺是另一種悲傷,你會像走到一個黑暗的盡頭一般,憑藉那點點都燈光,去憑弔那一個對你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人。而最痛處是,燈光滅了一盞就是一盞,以後,都不會再亮起來。 

這個人,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不會再跟你說一句話。你們,以後也不相往來了。 





謝宣諾抿著唇,一直深呼叫著,是由於那種痛並不是往外洩的痛,而是你會感覺到心頭很重,話說不出,氣也透不過的那一種。 

那是絕望的痛。「霜姐走咗好多年喇,唔好太傷心。」諾爸走到謝宣諾的旁邊,安慰著他說。 

「嗯。」謝宣諾擦擦眼淚,便吃力地拉開那凝視著照片的視線,他走到諾媽跟前,再一次去細心看看自己的母親。 

「媽咪,妳點呀?」謝宣諾拉著諾媽的手,而諾媽看來也是非常疲倦,畢竟是一個長期病患的人,發燒期間還要給你們半夜吵醒,這狀態是可以了解的。 

「咁多年,你到底去咗邊?生活過得好唔好?」諾媽摸摸謝宣諾的頭,輕輕的問。 





謝宣諾:「我去咗泰國,我………生活得好好。」 

「咁多年都過得好,即係識自立同搵錢,咁樣阿爸同媽咪都放心。」諾媽說 

「咁你宜家做乜嘢工?你都冇乜點讀書,喺果邊有咩好做?」諾爸在一旁問 

「我做一間渡假村嘅管理人,係我朋友家族生意,呢十幾年,我就係幫佢打天下。」謝宣諾拿出錢包,將一張名片放在諾媽的手上。 

「成張都泰文嚟,媽咪邊識睇,哈哈。」諾媽打趣的說 





「不過我今次返嚟唔會再走,我會照顧你地。」謝宣諾用很堅定的語氣跟兩老說。 

諾爸:「會唔會影響你事業?」 

「唔會呀阿爸,你放心。」謝宣諾也拍拍諾爸的手背說 

「咁………你有冇拍拖呀?」諾媽不知道是不是忌憚詠莉在旁,這問題問得特別小心。但不過為人父母就是有一種使命,要問的東西,還是一定要問的。 

「我呀……哈哈。」不過這問題倒是為難了謝宣諾,他看了一下詠莉,但詠莉老早就識趣的走進廚房作迴避。謝宣諾看看她的背影,再看看兩老的表情,他又在錢包帶出了剛才他在球場上看著的那一張照片。 

「媽咪,阿爸,你地睇睇。」謝宣諾遞上那張照片,而上面的是他跟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小朋友的合照。 

諾媽:「好可愛喎,邊個嚟?」 

「佢係你地嘅孫,佢叫謝家寶,今年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