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床上的地下城: 終章－兔子洞的投影（４）

全像原理也許是愛好二次元文化的人最喜歡的理論。
 
全像原理的靈感源自黑洞熱力學，黑洞熱力學推測任何區域內所儲存的資訊容量與該區域的半徑呈平方比例，這其實是非常違反直觀感覺的。當然這樣說未必能夠看得出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換一個實際的例子再解釋一遍。
 
假設我們眼前有一個空的玻璃箱，究竟玻璃箱能夠裝到多少水？正常會認為這是取決於箱子的容量，亦即是邊長的三次方。
 
可是黑洞熱力學告訴大家這個箱子能夠裝多少水其實是跟邊長的二次方成正比，並非三次方；換言之箱子的容量跟面積有關，而不是體積。
 
因此全像原理說我們每個人其實只是活在二次元的平面上，眼前看見的三維空間只不過一種先入為主的錯覺。
 




如果難以想像的話可以拿出你的信用卡看看，卡背上那個全像投影的防偽圖案就是在二維平面上面看見的立體錯覺；或者我們所有人都只不過是活在這樣的立體畫中間罷了。
 
當然有人會認為這種理論又是在胡說八道的偽科學，只不過全像原理確實在數學上解決了黑洞熱力學的問題。
 
簡單來說，現代物理理論認為宇宙內所有的資訊都能夠永久保存。可是假若有東西不幸掉進黑洞裡面，由於黑洞的引力巨大就連光也不能逃脫，那件東西當然亦不例外，於是它的資訊同樣會永久消失。
 
本應永久存在於宇宙內的資訊，掉進黑洞後卻永久消失，這就是所謂的「黑洞資訊悖論」。
 
不過弦理論的物理學家提供了一個方法來消除這悖論的矛盾，就是全像原理。根據全像原理，資訊容量是跟面積成正比；因此黑洞內的東西，其資訊是被紀錄在黑洞的表面而不是裡面。







所謂「表面」，就是黑洞的「邊界」，物理學家稱為「事件視界」。只要越過這邊界，所有東西都會被黑洞的引力困在裡面，不能逃脫；但若然資訊只是停留在邊界，它就不會被黑洞吸進去，自然不會消失。換言之在全像原理的架構下，即使有東西掉進黑洞都不會造成資訊違失。
 
弦理論的學者甚至能夠用弦論與全象原理計算出黑洞的資訊量，這正是弦理論正確得令人感到可怕的一個例子──所有東西都違反了我們的直覺，但在數學上卻是完全正確；我們的真身只是活在二次元上面，三次元的空間只是真實二次元的立體投影。
 
 
「在北歐神話中，世界樹的樹幹構成了整個世界。」愛麗絲透過戴在木和寧身上的儀器繼續說：「世界樹中心的中庭居住了人類，天上居住了眾神，然後在世界樹最偏遠的根部居住了諾倫三女神。諾倫三女神就是在世界的邊界上編織著命運之網，把所有生命的未來記錄下來。」
 
「就跟眼前這位織布婆一樣嗎……？」木和寧目不轉睛地盯著織布婆，而織布婆依舊等待著木和寧和瑪卡莉娜的答案。




 
「願望嗎……」瑪卡莉娜終於吭聲，「我想回家，返回原本那個屬於我的世界。」
 
「這就是妳的願望嗎？」織布婆確認問著。
 
這時候瑪卡莉娜望向木和寧，而木和寧就微笑說：「我會追上來的，等我。」
 
「嗯。」瑪卡莉娜聽見木和寧的承諾感到滿足，便再次向織布婆說：「我要回到原本我的世界。」
 
「老身聽到妳的願望了。」接著織布婆換了另一塊布放在織布機上，如果愛麗絲的假設沒有錯，那匹布就是瑪卡莉娜的過去、現在、未來的投影。
 
──唧唧、唧唧。
 
織布機非常有條理地編織著屬於瑪卡莉娜的布匹，並修正她的命運；不經意間，木和寧發覺瑪卡莉娜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邊，眼前只餘下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這意味著原本機緣巧合之下被木和寧召喚到這個世界的瑪卡莉娜，她的靈魂已經重新歸還到自己的世界，一切回復正常。
 
然而，當織布婆編織完瑪卡莉娜的布匹後，隨即又拿起地上的一盞油燈，二話不說就倒在布上──布匹一角馬上起火，火舌越燒越旺，把布匹燒成一團。
 
這燒焦的氣味讓木和寧感到不妙，大叫：「等等，妳在幹什麼？」
 
「這就是那位小姐的命運。本來她就應該死在叛軍手中，只是跳崖時被你用弦術召到現世拾回一命。現在她回去自己的世界，重新面對死亡的命運，然後這就是結果了。」
 
「妳說瑪卡莉娜回到她的世界就會死嗎？不，我不可能讓她死！」
 
但對於織布婆來說她只不過在執行「因果律」，沒有停下的理由，甚至將布揚起讓火勢加劇。
 
木和寧立刻上前喝止：「停手，不能讓它再燒！這是命令，這是我的願望！」
 
織布婆聽見便把布上的火輕輕吹熄，說：「老身聽到你的願望了。」




 
只是瑪卡莉娜的布匹已經燒掉了一半，現在她是生死未卜；木和寧的心跳得非常之快，全身冷汗直冒，不敢想像瑪卡莉娜現時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