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床上的地下城: 終章－兔子洞的投影（３）

「寧你知不知道，拒接女士電話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情？」在木和寧回家的途中收到了愛麗絲的電話投訴，不過內容大致跟他所想的一樣，「冒險者公會已經開始懷疑你和瑪卡莉娜小姐了，再不行動如果被他們逮住的話，你要送瑪卡莉娜離開就變得非常困難。」
 
「我明白，但要進入夢境世界還是在自家的睡床好，所以我們正在趕回家呢。」
 
「唉，你們家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了。」但是愛麗絲也沒有阻止，「總之要跟時間競賽，要相信現在的你已經不是普通人，在夢境世界應該沒有人能夠阻擋到你們吧。」
 
「好的，我懂得該怎樣做。」木和寧胸有成竹地回答，他知道今晚無論結果如何，對於這個月所發生的事情都應該要有個了結。
 
 
晚上，木和寧與瑪卡莉娜牽著手進入夢境世界，再次來到了熟識的邊界村落外的森林。瑪卡莉娜握著權杖，而木和寧就把十二面骰子與愛麗絲交給自己的小裝置綁在一起，一同掛在胸前。




 
「愛麗絲送的那個小東西果然能夠穿越夢境呢，不愧是公會的高科技。」木和寧感到不可思議，把裝置拿在手中研究。
 
「看，那裡山頭有一道炊煙，」瑪卡莉娜指著遠方說：「我們走過去應該會找到那位織布老婆婆吧。」
 
夢境世界的四周依舊一片昏暗，唯獨是那道炊煙給人發光的感覺。回想起來木和寧二人一直都想找到織布婆問個究竟，明明她就在眼前，卻每一次都是擦身而過。
 
「今晚不可以再錯過機會了。」木和寧說。
 
「嗯，那老婆婆一定知道回家的方法，甚至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聽見瑪卡莉娜的話，木和寧想起愛麗絲說過那位織布婆是這個世界的神、夢境世界的造物主。如果真的有機會給你跟神見面，而且還可以問一個問題，你會怎麼辦？
 
──對於不能說的東西，我們只能保持沉默。
 
那些不可知論者，大概會認為鬼神始終無法證實真偽，所以「子不語怪力亂神」，拒絕跟神接觸。
 
又或者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神的存在變得越來越不值一提。尼采說過「上帝已死」，是人類殺死了上帝；他認為人類既有在哲學層面上殺死舊神的力量，同時又有成為新神的潛質，是一個非常奇怪的過渡期。
 
 




在木和寧的思考途中，二人不經意間已經走到邊界村落的村口。只是村民一發現二人，就像在木和寧身上嗅到危險的氣味，紛紛回避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看來被徹底討厭了。」木和寧自嘲說。
 
「至少我不討厭你就可以嘛。」瑪卡莉娜笑著回應。
 
於是二人沿著大街往山上走，沿途木和寧看見村內到處都有小朋友互相追逐，感覺村落比起之前更具生氣。縱使不久之前紳士的軍隊還在村內屠殺村民，但村落的靈魂就像雨後春筍一樣生長起來。對於夢境世界的機制，木和寧大概無法理解。
 
「啊……是夢中小藍的鐵匠舖。」木和寧路經該地，但鐵匠舖內燈火通明，看來已經有了新的主人。
 
「要進去看看嗎？」瑪卡莉娜問。
 
但木和寧搖搖頭，畢竟這個世界的住人好像不太喜歡自己。
 
二人繼續上路，打鐵的聲音漸遠，但前路又有另一種熟識的聲音。




 
──唧唧、唧唧。
 
織布機的聲音，當二人來到山丘上，迎接他們的果然是一位正在織布的老婆婆。
 
「真的很久沒見了，兩隻迷途的羔羊。」織布婆沒有表情地說。
 
「什麼時候妳轉行做牧羊人了？」木和寧問：「還是婆婆妳真的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嗎？」
 
但織布婆迴避了他的問題，並說：「任何遊戲都有它的規則，包括我在內。既然你們通過了考驗，我會依照規則給予你們二人各一願望，並替你們實現願望。至於其他問題，我一律都不關心。」
 
木和寧二人沒想到織布婆會這樣說，讓他們都感到不知所措。這時候織布婆亦補充說：「一個願望是單一的命題，複合命題或循環命題是犯規的喔。我說過任何遊戲都有規則，希望你們明白規則的重要性。」
 
「實現願望，怎麼說得自己好像全知全能一般呢？」木和寧對織布婆的話半信半疑，至於瑪卡莉娜亦不懂得如何回答。
 




──寧，聽見我的說話嗎？
 
突然有一把女性聲音傳到木和寧的耳邊，木和寧四周圍望，才發現聲音的源頭是來自愛麗絲交給自己的小裝置。
 
「看來是成功了，」愛麗絲透過天線裝置說：「寧，你不用懷疑你面前的織布婆。因為她所編織的是你們的歷史，如同北歐神話的諾倫三女神編織眾神的命運之網一樣。這也是邊界村落裡面，『邊界』的真正意義。」
 
任何空間內的所有資訊都可以被記錄在其二維的「邊界」表面，人類所感受到的三維空間只不過一種錯覺；更簡單來說，真實宇宙只是一個二維世界，我們所感受到的三維空間只不過是真實宇宙的投影而已。
 
這是在弦理論框架下，利用數學證明出來的全像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