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虔誠者》: ──黎明騎士團篇──(160)
「好啦好啦，去食嘢喇。」夏林無奈地搖頭，說：「為咗教你點填都搞到冇哂力氣～」
「…」好像有十分之九都是我教的。
「食啲清淡、平平哋嘅……就片皮鴨啦！」說罷夏林就領軍出發，果然十分任性。
最後，我們去了一間「潮州打冷」吃飯又當是宵夜。除了點了夏林指名要吃的片皮鴨之外，還點了重慶烤魚、蒜麻蓉雞、蠔餅等。
基於店子懷舊的風格，白牙孤城望著望著就懷念地說：「以前我細個經常食打冷…」
「好好食？」夏林說：「老實講……我未食過咩嘢打冷，我見佢出面寫住有片皮鴨先入嚟渣。」
「唔係因為好食…而係平。」白牙孤城開始細數當年的事：「當時啲人仲窮，我屋企係其中之一，好少會出去食飯。不過打冷對於夜返或者想食啲嘢飲杯酒嘅人嚟講係唔錯嘅選擇，所以個陣我半工讀嘅時候經常陪兩個老朋友嚟食。」
「喔……」夏林長知識了。
「依啲檔口一般有滷水類，醃製類仲有唔同嘅潮州粿品，例如滷水鵝、滷水墨魚、滷水豆乾、滷水豬肉；醃製蝦菇、醃製蜆、醃製河蟹，所以對窮人嚟講可能拎份無乜味又簡單嘅食材俾間店醃製一下…入下味，咁已經好慳錢又好味。」
「咁朱雀仔你呢？」夏林問一直沒出聲的他。
「食過凍蟹、白粥、蚝仔粥。」鳳凰答。
不久，皮香肉滑的片皮鴨先被送上檯，隨後到來的便是重慶烤魚等劣食。為什麼要叫它作劣食？因為唯獨那條烤魚的肉質散爛，又發出陣陣不明腥臭，我們四人都有懷疑自己是否進食著糞便。
還好，一咬到肉嫩多汁的片皮鴨與咸香得宜的蒜麻蓉雞之後，惡臭的口腥頓時受到淨化一樣。
「唔～不得了。」白牙孤城喝上一小杯花雕酒。
「除咗條食屎大嘅魚之外……其餘都好好食啊。」夏林伸個大懶腰。
「你兩個夠食未？」白牙孤城前輩問我和鳳凰。
我答：「夠。」鳳凰則點頭。
「老闆娘，埋單。」白牙前輩舉起手。
「多謝你七百六十七……」就當老闆娘笑容可掬走過來的時候，店門外一陣喧嘩。
我們轉頭望去，是數名不良少年在叫囂。
「喂…！老闆娘，餓啊，整隻滷水雞脾嚟食下！！」其中一名直接走入廚房，握起滷水脾並咬了一口最肥美多肉的位置，便把它掉回入一鍋煮了好久的滷水中。
「你…你哋唔好咁啦……」老闆娘走過去阻止不良少年。
見到此幕情況，我當下捉住了夏林的衣袖、而鳳凰捉住了我的手、夏林則捉住了白牙孤城前輩的手……我們做的是在互相克制對方。
「麻煩可免則免。」鳳凰說。
「唔…。」我點頭，同意鳳凰的說話。
「但係……」夏林望住我。
「你哋基於身份問題唔可以出手。」白牙孤城二話不說，就站起來向前踏出：「就我嚟。」
白牙孤城前輩…！？
我再望一下夏林，原來她剛才是暗示白牙前輩前去解決，不是捉住他的手制止住他。
「唔好再搞事啦……」老闆娘拉也拉不住那名不良少年的手。
不良少年就不斷猛往食材吐口水，我有點懷疑剛才吃的那條重慶烤魚這麼難吃也關他的事。
白牙孤城站在那名不良少年背後幾秒，他透過朋友的視線隨即回意到身後有人，因此轉身面向了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白牙孤城，抬頭笑住問：「阿叔～你邊位啊？」
白牙孤城只說一句：「跪低認錯。」
「哈？你傻撚咗呀！？」
接著，白牙孤城也不再說什麼一手搭在其肩膊上……用力握捏！
「啊…！！！！！」那名不良少年隨即像是受到什麼衝擊一樣，五觀暴瞪、雙腳漸漸不自覺彎倒跪下……
這種手握的力量……強大得令那名不良少年也痛跪下來了。
「停…停手呀……！！」他猛拍白牙孤城滄修的手。
「道歉。」白牙孤城說。
「對…啊…！對唔住喇！好痛呀呀呀呀呀──」他大喊得幾乎流出淚水。
「鷹爪握。」鳳凰淡靜地說：「要測試一個人武術、肌肉同力量底子，睇下佢可唔可以捏握到對方自動跪低就知。」
「走。」白牙孤城把他推出去，說：「唔好再嚟搞事。」
「嗄…啊……」不良少年按住膊頭，痛苦地與同伴離開：「你哋睇住……我唔會放過你哋嫁，點哂相喇！！」
白牙孤城單手披著外套，點燃起一根煙搭在嘴中，並放下了一千元紙幣：「老闆娘，唔洗找。」然後就徐徐離開。
我們三人都跟在白牙孤城前輩的身後，他滄滄的背影就彷彿有著一段經歷，不過早已埋藏於心底裡，可能白牙前輩也知道我們在討論他的關係，而行得比我們早幾步。
「總算見識到…前朝特工部嘅特工實力。」鳳凰低語沉笑。
「鷹爪握……」我發現白牙前輩的功夫都跟動物有關連。
「你…冇諗過要出番嚟？幹一番大事？喺間便利店應該唔會滿足到你……除非日日都有飛仔嚟搞事。」夏林的一句說話，打破了白牙孤城內心暫時的安穩，令他停下了腳步。
好像觸動到他什麼…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白牙孤城吐出了一烏白煙：「曾經畢竟只是曾經。」
「對於你嚟講…揸槍點都好過揸筆？」夏林續問。
白牙孤城思考了幾秒，然後稍為回頭望了夏林一眼……
「大叔～！！我嚟報仇喇！！！！」合好我們的前方轉角，走來了一群不良青年。
有瘦有肥、有背心有黑衣、有金有黑、有刀有棍，總之就是一群標準不良少年的樣子。
「打打殺殺已經唔啱我。」白牙孤城淺淡地揚起苦澀的嘴角，把煙頭掉到地下踩熄滅：「但係得閒行俠仗義……都仲可以。」
正好，天上的烏雲初開亮出了皎潔的月圓。在那一瞬之間，白牙孤城的眼神好像變得有些異樣……是好戰的眼神。
「喂喂……兄弟，除咗個條女之外，其餘都同我打！！！特別關照下個大叔…！」不良少年之首指住我們大喊。
「好耶，我免疫。」夏林笑盈盈地說：「咁我觀戰啦～黎明朱雀仔仲有大叔……加媽嗲啊！！」
「我身體有毒，唔方便出手。」我抱住雙手。
「我都內傷，唔想參與無謂打鬥。」鳳凰也抱住雙手。
「你三個……嗄，即係要交俾我姐？」白牙孤城握住外套一步一步走上前面對眾人，極具霸氣：「正好，可以鬆下筋骨。」
先是一名不良少年拳頭拉弓的衝上來，白牙孤城左手接住他的拳頭再甩到一邊去，右手再使出右勾拳使對方癲癇兩秒後倒地。
打後再有持棍少年靠近，他輕易地避開之後就使出鷹爪功捉住其膊，一下碎捏！那人雙腳軟跪。隨後想從後偷襲的人亦被白牙孤城一手以鷹爪功扯住衣領拉近，另一隻手再使出虎印掌打在他的胸腹位置，使致嘔出大量胃液且倒下。
之後更使出猴拳、螳螂拳、熊拳等拳擊技術把一眾不良少年打得半殘。
「厲害厲害。」夏林拍住手過去。
「好耐未試過依種感覺。」白牙孤城望住自己的拳頭，笑了一笑。
「大…大佬……收我哋為徒…」那些被打殘的不良少年紛紛走過來跪拜白牙孤城。
「仲意外收到一班嘍囉做徒弟。」我說。
「哈哈，冇興趣。」白牙孤城回答完之後離開、回家：「我連自己生活都未搞得好。」
「喂…黎明。」夏林望住前輩他的背影，對我說：「話唔定有佢幫你，我哋實力會更勁？」
對於白牙孤城能否成為我的戰友…其實我沒太多異議爭吵。始終，他人生最光輝的數十年，都已經被特工部摧毀得一點不餘，如果他不想再踏入這圈子…想平凡一點，我明白的。
除非他自願說出吧，不然……我都不想白牙孤城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現在他應該要好好陪伴白婆婆才是吧。
「未來再講。」我淺然一笑，就跟著離開。
安頓好一整天之後，我就致電去給一個好久不見的人。
「喂？」
「蜘蛛小子。」
「你…終於打嚟……赤時。」
「前一排有第二啲事做…依家赤兵隊點？」
「自從赤曲離開之後，仲係由輓歌統領住，西方狐狸仲做緊助理，團內成員基本上冇咩大變化……不過有個人，取代咗你第二師團團長嘅位置。」
「嗯？」
「暫時未知佢詳細資料。」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見輓歌一次。」
「你唔驚？有次…師團聚會我扮有經無意咁提起你個名……問你去咗邊…」
「之後…？」我問。
「之後西方狐狸同輓歌都即刻靜咗幾秒，然後繼續談笑風生……冇理會到你。」
「…肯定有古怪，佢哋之前已經刻意避開我…斷絕我所有聯絡來往。」我暗地握一握拳，心下猜疑最大可能性：「佢哋……責怪我害死赤曲？」
「唔清楚…」蜘蛛小子說。
「我要同佢哋見面，傾一傾。」我說。
「個次師團聚會之後，我就唔知佢哋去咗邊…赤兵隊依家已經唔可以再好似以前咁經常團聚。」蜘蛛小子咬牙一咬，說：「感覺上…點講呢，就好似自從赤曲死咗之後……輓歌就徹底黑化，為咗加快赤曲嘅目標…統領開始有啲獨裁，就好似第二個翻版嘅特工部，命令就係一切……冇咗同生共死嘅精神。」
「有冇例子。」
「不久之前有個行動…因為有個師團長提出新嘅可行意見，不斷同輓歌爭論好耐…最後佢個師團每一次都被輓歌派去執行難度極高嘅任務，終於有一次戰死咗…。」蜘蛛小子說。
「感覺上同我之前入侵傲家個陣…同赤曲爭論執行邊個計劃差唔多……不過佢唔會咁樣間接推我去送死。」我說。
「係…所以……我都唔知點講，下星期我仲要幫佢哋落去九龍寨拎貨。」
「拎貨…？九龍寨仲喺到？」
「我都估唔到香港有個咁大嘅三不管地下犯罪世界……拎貨，我差唔多每星期都要落去幫赤兵隊拎貨，至於貨物內容就唔多清楚…只係知道將貨物由地底帶上嚟地面就可以。」蜘蛛小子推測：「每次佢哋都會派幾個師團一齊去拎貨……所以我覺得喺背後策劃緊一單大買賣。」
「你居然可以出入到九龍寨而冇事，睇嚟你都勁咗唔少。」
「只係次次好運同埋有啲團員保護我姐…我喺佢哋眼中係殺死過七號特工嘅高手。」蜘蛛小子自信一笑，真的把七號特工當是自己殺是事實一樣。
「好…我明白。」我問下去：「下星期同你落去九龍寨個班師團之中…有冇一個人會知道輓歌或者西方狐狸佢哋嘅位置？」
「有個應該會知…個嗰外國人亞歷山大‧費耳，因為佢係負責特工部技術支援，咁重要嘅位……應該都要有一定信任度先擔當得到。」
「到時我會混入你哋一伙人入面，搵出亞歷山大‧費耳問佢輓歌位置喺邊。」
「好…你小心。」
「唔…」
「關於立青個到…你有冇消息？」
「暫時未有，未有途經可以入手拎到佢消息。」
「好，之後再聯絡。」
「嗯，再見。」
現在的感覺…
好像要跟過往相識的人開戰一樣。
為了追尋赤兵隊輓歌背後的目的的真相，我又準備重新踏上回去九龍寨的路。我不算是為了誰……
只是…
只是，赤兵隊是赤曲唯一遺留下來給我們的恩典。他花了極多心血和時間去建造這個團隊…這個，包容所有被特工部背棄的特工有個可以宿存心靈的家。
要我好好保護好大家，這是赤曲臨死之前對的最後一個要求，如今赤兵隊消失如漆黑的煙霧之中，據蜘蛛小子說輓歌統領手段亦漸變黑化，我有必要去……提醒一下輓歌。
要回到最初的初衷。
這是由我在南丫島與夏林拷問試圖引爆發電廠的疑似赤兵隊時，就在迫出真相期間那個人被突如其來的暗槍殺死，到之後不再與我聯絡有關……
我有感覺，那一次的事是衝住我而來。是為了報復我連累赤曲，而想將我炸死？我不清楚，但打從那一次之後，我與赤兵隊就完全疏離。
不然，大家變敵人也是早晚的事。
在翌日之後，我開始向夏林與鳳凰他倆討論此事，當然…入不入九龍寨，他們自決定吧，我只是循例交代一下。
「即係話，你依家要落個一嗰地下世界？」夏林愣住問。
「係，要盡快搞清一啲誤會或者問題，如果唔係後果想像唔到…」可能如同神秘男的結果，落得突然被射殺下場。
「夏林，你去過未？」鳳凰望向她。
「未…啊，不過之前成日喺二伯口中聽囉……又同爺爺飲酒個陣時聽佢講，個陣九龍寨地下統治者係一個叫「赤皇」嘅人，話係佢一位老朋友。」夏林原來還未下去過九龍寨。
我說：「不過，已經死咗。」在赤兵隊、狼族和傲家的圍攻下，很難不輸。
「原來死咗喇…？我之前仲聽二伯佢對我自囂廢up…講就算天價都好，都唔會落去九龍寨接洽殺人合約，因為下面有赤皇掌管、家族又同佢哋赤城有龐大貿易額……」說到這裡，夏林變得期待：「真係好想落去睇下，連二伯依個犯罪帝王都紮根唔到嘅勢力地方係咩樣……」
「唔好諗住係期待，下面仲衰過……地獄。」我回憶起那段沒有得洗澡、吃好飯、睡得好的日子。
「你越講我越有興趣喎……」夏林靠近我的臉，笑笑地說。
「林，下面唔係講笑。自從赤皇死咗之後…冇咗赤城喺主要出入口收極重貨稅同出入稅，個三不管地方已經吸引咗唔少老奸巨猾、喪心病狂、心懷不軌嘅人去活動。」一直沉住的鳳凰忍不住說：「而且…你帶住依副堪比超級模特兒嘅皮囊落去……幾乎係自殺。」
「鳳凰講得無錯，所以諗諗下，你都係留喺到。」我望住她說：「你話過要搵出紫藤玲兒？就喺到同鳳凰暫時合作先。」
「原來你哋都會關心我嫁？」夏林一手搭住鳳凰，一手搭住了我：「關於紫藤玲兒……佢上次就出現咗。」
「佢…係個一嗰持有五把配刀嘅女仔？」我回想起那個當時唯一一位女生。
「唔。」夏林淡然地說：「已經搵古家嘅人幫我追蹤佢下落，不久之後應該會有答案。」
「可惜…上次係個好機會…」我說。
夏林沉默了一陣子，鳳凰便問：「仲諗緊個件事？」
「…」她不答。
「呃…」我望住鳳凰。
「大概喺夏林突然恍然大悟，突然想要做返好人…想離開組織無耐個陣，佢都試圖暗殺過紫藤玲兒。」鳳凰揚起嘴角，夏林嘴角則有點苦澀。
我說：「睇嚟失敗咗。」紫藤玲兒還活得好好的。
「冇錯，可能佢拎起把左輪個陣太猶豫？或者慢咗半秒？紫藤玲兒突然停低，講咗一句：『有殺氣。』，就用拔刀術就瞬間將佢把拎到一半，舉都未舉起嘅左輪斬斷咗……。」鳳凰繼續說下去：「林佢個陣呆咗幾秒…之後仲好意思話係想拎把左輪出嚟睇下檢查下。」
「唔好再講……個陣真係好柒……」夏林苦澀地掩住自己的臉，似乎真有其事：「但就係個刻…我知道咗自己同佢嘅距離。」
「你因為Jay嘅事而想報復佢？」鳳凰問。
「問問問…關你咩事。」夏林把面別過一邊。
「如果係咁，我覺得……好有義氣。」鳳凰冷冷地盯了夏林一眼：「依家更覺得，好可愛。」
「妖你老尾！」夏林忍不住站起，一腳踢在鳳凰身上：「讚我有義氣咪夠囉…！後面個句好多餘啊～～～！！！！！！」
的確挺可愛，呵。
「總之我唔會帶你落去。」我望住夏林。
「咁又要一開始挑起我條癮，搞到我充滿好奇心……」夏林鼓起兩腮，憎怒地盯我一眼。
所以，最後去九龍寨的只有我一個。
在臨行前的一天，蜘蛛小子告訴我更多當日及九龍寨的情報。現在九龍寨有三條主要的隱密出口，是存在於當時赤皇管治下卻封閉沒有開放的。不過赤皇死去之後，三條主要出入口通道終於得到釋出，不是經常跟黑市有來往的人是不會知道地點的，而蜘蛛小子告訴我的其中一個出入口便是西貢大輋嶺墩山上，入面一條被荒廢已久的隧道，只要一直走到中段再用特別方法到達地下層，就可以經由一條秘密通道去到九龍寨，路程大概要花十多個小時，基於隧道裡頭昏暗，更可能會迷路。
所以，我前去之前依照他的忠告，去買了個電筒。在前去西貢大輋嶺墩之前，更不時抬頭望望太陽，因為好快就有一段時間不再見到它。
花了六小時的我，在山上踏得腳也差不多感到酸了的我終於見到蜘蛛小子所說的那條荒廢隧道，上網找過資料說裡面曾因為工程進行到一半時接二連三地鬧鬼…死了幾名工人，而變成現在「半桶水」的被遺留下來。
望住一望無盡彷如深淵的荒廢隧道，的確有種是用來連接九龍寨這活地獄的前路。我深深吸了口氣之後，便向前行走，跟蜘蛛小子說好了兩天後在九龍寨一間酒館相見。
誰知隧道入還未入，已經遇到第一個障礙……
「蹬、蹬…蹬……」隧道裡頭傳出腳步聲，隨後一個身巨的人影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