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虔誠者》: ──古時‧拯救篇──(153)

「…」

「小…小時…」霞微微抖動著指頭，想要捉緊住什麼一樣。

戴住手套的我馬上捉住她的手，一捉住霞的手她又淺淡一笑，好像安心了不少。

再八小時過去……

還有七小時就正式過去二十四小時，治療「神經衰弱刀」的療法便會正式結束。到時只需食指及中指並合運勁使出「點石成金」完成最後一步，戳在霞的頭頂…即百會穴之上，她的記憶便會完全回來，回到從前一樣。





但那同時是個危險期。只要一失手點錯穴位距離正確位置有數分呎之差，或是廷誤了點穴時間便會令霞陷入無止境的迷茫和錯亂，新舊記憶之間互相交替，會受治療者彷彿擁有兩段記憶處活於兩個時空。

真理老師說過到時候真的發生此等事，就連神仙也難保。毒藥和解藥最終也三小時之後完成，只餘下四小時，便一切都解決……

「小…時…」一直捉緊住我手的霞，再次開腔：「我……哋…喺…到……幾…耐…」

我答：「已經好幾日。」大概一個星期左右。

十少爺的這個地方如此隱密，又是其中一個掌權古家情報科的人，他們找不到霞也是正常吧…





「你…見……到我…點…解……唔…認…番……我…」她又說：「明明好……近…但…又……好…遠。」

正當我想回答霞的時候，上方又傳來一聲「喀──」，十少爺又來「探訪」我們了。

「啊……黎明，好狠毒啊。」十少爺狡詐的滑起嘴角，說：「居然順便整埋鎮定劑同用針灸想控制佢嘅思想同行動，果然係我認識之中最強嘅毒師。」

他是否想太多了…

「By the way，我嘅毒藥？」十少爺伸出一隻手，說：「仲有四個鐘，就係晚宴嘅開始，要有你嘅毒藥……場戲先成事。」





我取出他要求的毒藥藥劑，向拋上去給他接住：「我唔擔保你會成功…點都好，完事之後就算你想殺咗我滅口，請你都要放過霞……佢係無辜。」

「我成功率可以話係９０％以上，你同我放心你哋會好安全咁離開依到，我仲會俾筆錢你哋私奔，只要依一世唔好再喺我面前出現就得～有閒情嘅，不如諗下出到去之後去邊玩仲好。」十少爺奸深的臉孔終於原形畢露地展出：「如果你係鐘意同流合污個種狗鼠之輩，歡迎你加入我古家以後嘅團隊或者準備出席我同夏林姐姐嘅婚禮……之後會保證想要風得風、要海得海。」

「有野心係好事。」我轉身就繼續做自己事：「不過小心俾佢反噬。」

「屋企入面所有都係職業殺手嘅阿哥，都已經俾我喺出面用假身份扮客戶，用高價去聯絡佢哋嚟買兇殺人，所以佢哋今晚要做任務……一定會遲返晚宴。」壞人總是喜歡在成功之前說出自己的陰謀，十少爺如是：「而我班阿哥佢哋要殺個班人，係我另外喺北韓用天價同一啲條件「借」番嚟嘅三隊菁英特工。」

「北韓？」

「我二伯佢掌有全世界最大嘅犯罪網絡帝國，只要我俾返小小錢～同我成為古家掌權人嘅時候，喺地下賺錢嘅橋樑上俾番多少甜頭佢哋……自自然然就合作得埋。」十少爺無奈地嘆了口氣，淺笑道：「個班菁英特工係全北韓最兇狠…唔知我班阿哥搞唔搞得佢哋掂？就算成功都應該非死即傷……返到嚟都得返半條人命。」

「廢話就講完，之後落嚟……你哋執定行理。」說罷，十少爺便關上地板機關。

「喀──」





「小…時…你，真係…會……會毒…死……古家？」暫時還未能郁動的霞把眼球溜到我面前，凝望住我的臉孔。

我在她頭上多施兩根針，說：「你就快進入最後階段…仲有四小時。」

「你答…我。」

「…」我低住頭，沉思了一下：「我有解藥…」

「到時…仲趕…得切……咩…？」

我搖頭。

「咁…」





我握緊霞的雙臂：「你對我嚟講先係最重要……」

「但係依一世…就…會背負住……古家二十……幾口嘅性命…活落……去…」霞凝望我眼內深處，說：「安…心……咩？」

「就算係…所有罪孽都係由我承擔……」

「…」

與霞的對視之間，我感覺到她好像回來了。

兩個小時後。

越是接近對她百會穴「點石成金」的階段，我內心便越是翻騰焦急，原本我沒想過有人會發現這個密室，直到我透過赤灼之眼注意到有兩個人以悄悄地姿態偷偷溜入十少爺的房間。

而其中一人肯定是鳳凰！因為他身體某些虛弱的內臟與我上次見過的溫度相差無幾，都是異常地高（受過嚴重虐待致內出血），不排除他是我被困進密室的這段日子醒起來……





我向上大喊：「鳳凰…！鳳凰！夏林！！」與他同行的不用問，肯定是夏林。

不過基於地板有隔音功能，任我怎樣對上大喊也無用，而他們兩人也不斷翻找房間，好像已經知道我們被十少爺困住一般。

十少爺的家族政變失敗了？！

見他們二人良久也未知道密室的存在，我便拾起霞的那把寶劍用力往上一擲！擲向那地板機關開合的那個微小的隙縫。

發出了一小下的「鐸」響，他們兩個也立即停住了腳步，最終其中一個走去地板機關那個位置蹲下，用手輕輕一敲地板，發出了空心的回響。

肯定是聰明的夏林。

再下一秒，鳳凰就好像立即知道機關開合的位置在哪，馬上走到去十少爺的桌子下，見到桌底一個秘密的按鈕後便按下。





「喀──」地板機關打開。

「哇吖──！！！！！！」一打開，便傳來夏林的尖叫聲：「朱雀仔…！我未走開嫁！！」

幸好的是，夏林及時勉強地雙手捉住了地板邊緣的位置，才使得沒有跌下來密室之中。

「夏林！」我向她喊道。

爬回上去地板上面的夏林回頭一望，不可思議地說：「黎明…！阿霞…！！你哋果然喺到……」

「十少爺佢家族政變失敗？」我抬頭問。

「家族政變……」夏林猶豫了一下，再對我們說：「有咩上番嚟先講！」

「唔得……我幫霞醫治緊「神經衰弱刀」，我一定要睇住佢。」我說。

「乜…乜乜電話禁極刀話！！？」夏林再問。

「總之我唔可以上嚟住，霞都係。」我反而想問一個問題：「點解你哋搵到嚟……」

「…」夏林把髮絲翹到耳後，嘆了口氣：「咁就要講番好幾日之前嘅事……」

之後，上一次見他還是暈迷不醒的鳳凰…也走到夏林的旁邊，與我對視。

「我其實喺第三日已經醒咗。」鳳凰的第一句就震撼了我。

「咁你即係……」

「本來諗住扮暈迷可以休息多幾日……」鳳凰續說下去：「直到個一晚，有個人送咗你去看護房。」

「個一日…我喺汗蒸房體力不支同焗暈咗……」我回憶起我唯一被送上病床的片段。

「我喺病床上無意中見到個一嗰俾你哋叫做「張憶白」嘅醫師，送你番嚟之後…用針筒抽取你體內百毒嘅血液。」鳳凰第二句震撼我的說話。

就是說…醫療室被鎖的抽屜中，存在的百毒氣息就是有我血液的針筒…？

張憶白跟十少爺果然是同一路人……。

鳳凰續說下去：「打後最後一個醫師死個一晚，我聽到以下嘅對話……」

張憶白：「你終於肯死……」

（毒素上腦）醫師：「白…呀……白…啊……白……」

張憶白：「你叫佢都無用，你徒弟已經死咗。」

醫師：「你…你……同…十…十少……迫…我……哋…飲……死……命…水……」

張憶白：「你哋唔幫我哋研究「死命水」，我哋就只好自己研究落去…但估唔到你個爛鬼徒弟會掌握住咁多「死命水」嘅資料……對我嚟講好有用。不過佢一早已經喺密室之中俾我哋餓死，你三個老嘢就做咗我哋試驗「死命水」嘅白老鼠。」

醫師：「你…你到底係……」

張憶白：「死靈……」

醫師：「咳…咳咳咳！！！」他還未聽到答案，就已經吐血死亡。張憶白也懶得說下去，直接把他的屍體帶去火化。

「死靈……」我愕然。

「飛盜團。」夏林代我說下去，神情之間顯得有點憂心：「我最擔心，就係張憶白打算咁講…。」

「但係佢見到夏林同鳳凰你都……」

「除非有合作過，如果唔係成員同成員之間唔會有交流或者見面，只有幹部成員先會同組織有聯繫。」夏林插住腰解答：「否則一般成員都只會跟從幹部執行被委派任務…我最驚……張憶白正正係被「死靈飛盜團」派嚟古家做間諜嘅成員。」

「但係被派得嚟古家…應該都知道你嘅存在？佢應該會立即通知組織……」我推測下去：「所以之後佢先收到下一步指示，喺汗蒸房事件之後順便偷取我嘅血…因為我記得死靈個組織入面有個叫蛇皇嘅男人……都想偷探我百毒嘅力量。」

「唔…。」夏林抬住下鄂，點一點頭：「成個古家得佢一個，佢當然唔會亂咁嚟…對我哋落手……只怕佢會等一個機會召集所有幹部團員前嚟，一併收拾我哋。」

「但你哋家族應該抵擋到死靈飛盜團嘅攻擊……」

「但係如果家族事先有內亂，夏林最有戰鬥力個班職業殺手阿哥又唔喺到……就難講。」鳳凰說。

「十少爺…嘅家族政變……都只係被利用…？」我心中出現了一個問號：「俾張憶白利用……」

「如果唔係僕人之間流傳霞同黎明你失蹤咗幾日…再加鳳凰察覺你冇每日幫佢檢查身體，開始覺得事情有變先唔再扮暈迷同我講哂所有嘢……我都搵唔到你哋原來喺到。」夏林好像很失望地握住拳頭，頭髮都掩蓋住其秀亮的臉孔：「但點解會係你……十少。」

「好彩，有幾個僕人都講…最後見你哋係你哋幫個嗰叫十少爺嘅人推輪椅返房。」鳳凰的精神看起來跟以前無異，依然充滿氣魄。

「黎明，你啱啱一直講十少佢家族政變係……」夏林還未知道這件事。

「十少爺佢打算家族政變。」我說。

「幾時…」

「今晚，佢迫我做毒藥要用嚟喺晚宴毒死古家所有人……」

…

「如果我係張憶白。」鳳凰插住衣袋，沉著說：「今晚就係召集「死靈飛盜團」最好嘅日子。」

「頂…！」夏林用力踏地，她心底裡還是緊張著自己的家人：「阿哥佢哋出哂去執行天價嘅殺人合約……」

「係十少爺嘅調虎離山之計。」我說。

「唔好講咁多啦，你有冇個隻解藥喺身！？」夏林問。

「我做毒藥，永遠會做埋解藥。」我從衣袋中取出一樽淺藍色液體的藥劑出來。

「咁只要及時…就可以救得番無意中食咗有毒嘢嘅人……黎明阿霞！上嚟啊。」夏林蹲下雙膝，並伸出一隻手向我。

夏林，我的確很感動。但我想，你的手就算伸出來也不會有二十多呎長，夠捉得住我吧。

「捉住。」在剛才對話的期間，鳳凰已經在房間中找來了幾十條皮帶和線狀的東西緊紮住，然後拋下來讓我們捉住上去。

「唔可以…我要睇住霞，依兩個小時佢一有咩風吹草動…都會……」

「小時…」霞主動開腔：「你…去。」

「我點都唔會去。」就只有這一點，我是絕不會退讓…求你了。

「黎明…得你隻紫毒之眼先睇到邊一個人有中毒……求你…我知道霞對你好重要…但係…」夏林說到此處便不爭氣得眼光泛淚，說不下去：「我知道…我冇權要你幫忙……」

夏林…

果然也是愛著家人的吧…。

「小時……去。」霞雖然因為鎮定劑的副作用而口齒不清，但正因如此我更為擺動。

「你自己決定。」鳳凰望住我。

‧‧‧

‧‧

‧

「…！」霞用盡全身的力氣舉起了手，往我背上一推：「……去。」

注射了大量的鎮定劑之後，到底要多大的力氣才舉得起手、出得到力，我不知道。只知道那一瞬間，霞是衷心的叫我前去幫忙。

即便可能回不到從前，也不想夏林一家有事。

「我明白…」我點一點頭，拉一拉鳳凰找不同物料紮成的繩子：「兩小時之後，我一定會返嚟。」

「嗯…」霞答。

「黎明，唔好上嚟住。」好像是鳳凰第一次叫我的假名。

「唔？」

「密室入面角落仲有件乾屍…邊個嚟？」他問。

「我入嚟之前佢已經喺到…因為太臭，所以我一直冇去掂佢，當佢唔存在。」我可不是會隨便觸碰屍體的那種人。

「行佢睇下。」鳳凰說。

「揭佢條屍…？」我問。

「唔。」

雖然不知鳳凰用意為何，但我都照他所說的去做，一揭開那具乾屍只見其已經失去臉孔，應該說……他整塊臉皮已經被人完整地割了出來。

死相極慘，全身皮膚肉骨亦早已被蛆蟲啃爛。而其被啃爛的骨皮爛肉之中，好像有什麼卡了在喉管。

是一張紙。

明顯地，因為死的太快，紙條並未下到胃部，所以沒被胃液融化。

「（過度驚慌的筆跡）我是張憶白…那個自稱能為十少爺醫治腳疾的神秘毒師……終於揭開其真面目…他不斷教唆十少爺研…究禁藥「死命水」來令腳部神經及細胞復原，但這樣做根本是逆天的事情（斷筆墨跡）……又在言語間向十少爺散播仇恨…令十少爺更為自負……令一直以來都堅韌、以誠待人的十少爺充滿了負能量…越來越想重拾自己雙腿，最終總算迫害到我們這伙古家的醫師……因為我是第一個成功研究出「死命水」所有合成配方的人…因此他們想要迫我交出……

但我相信把配方交出只會讓十少爺變得更為恐怖…所以一早把「死命水」的配方收藏在古家左翼庭園靠近亭子和燈處的椰樹之下埋藏住。終於…十少爺聽那毒師之言……把我三位師傅當作試驗死命水的活體實驗…而擁有完整配方的我……則把我關住要脅我交出…最後一道配方出來……


但作為醫師的尊嚴和…十少爺的朋友（乾透的淚水跡），我是絕對不會交出「死命水」配方……大概我也快被他們餓死了…假如有人把那名毒師的陰謀識破了……他日發現我的屍體並在驗屍時又發現了這張紙條…就當作這是證據吧……（手瘋狂地顫抖）差不多三天沒喝水的我…把紙條放入口中不吞下肚…大…概……不會被胃液融化…亦不會被十少爺發現……」

我把紙上的字全都讀出，並望住眼前的這具乾屍：「原來…你先係真正嘅張憶白……」然後，向他深深一躬。

「睇怕…依家嘅「張憶白」，只係割咗佢塊臉層皮嚟用嘅人。」鳳凰望住那副臉皮被割去的乾屍。

「搞清楚所有事…就要起行。」我望一望霞，再一跳捉住那根救命繩爬上去：「時間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