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來的聲音: 第二章－樓上來的機會

第二章－樓上來的機會




那天晚上，一一吃完即食麵之後唯一的節目就是將家裡的所有電器關掉，製造一個絕對寧靜的環境，好讓自己能夠聽到樓上的一舉一動。多得地產商將牆壁做得比打邊爐的雪花牛肉更薄， 加上豐富的想像力，他覺得對樓上瞭如指掌，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那一晚，他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又發現多一個秘密… 他竟然聽到樓上的洗澡聲！這絕不誇張，入牆的水喉如果安裝不良，開水時就會傳來吵耳的聲音。一一的單位，睡房隔離就是浴室，他清晰地從牆身內的喉管中聽到樓上開水和調節水力的聲音。




她是個很愛洗澡的人，水聲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雖然未聽到她洗澡時的歌聲實在是有點可惜。一一覺得自己花光了所有積蓄，再加上未來三十年供款換來的這層樓，這快感可算是精神上的補償。最奇怪的是… 她洗完了澡之後，竟然再次穿起高踭鞋在屋內走來走去，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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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一一習慣了與樓上的聲音共同生活，他覺得對方應該是個很注重外表的少女，而且可能長得不高，因為她幾乎每天都穿高踭鞋。雖然一一不至於變態到扮送外賣一探究竟，但仍然每次在屋苑大堂遇到其他住客時都多加留意。每逢遇到穿高踭鞋的少女，他都會暗自幻想那到底是不是樓上的那一位。








有一個晚上，他發覺在天花板的一個角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多出了一片污漬，慢慢地，那片污漬竟然滲出水珠。對於落成不夠十年的新樓滲水，一一沒責怪地產商，反而覺得這是他們在起樓時就為自己埋下，一條完美的愛情伏線，自己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到樓上去敲門，但心水清的他知道為免日後的爭論，還是先通知管理處較好。




他撥了個電話，管理處馬上派人上來驗查，像他所居住的那種大型屋苑，通常都有常駐維修員，這種服務是包括在他每個月所支付的管理費裡面。其實他從不明白，管理費為何如此昂貴，要是每個管理員都有四十吋長腿，身穿高叉旗袍操流利八國語言，那他可以理解。現實卻是連見到你抬著兩包米也不會主動為你開門，閒時只會在座位上剪指甲和玩電話的中年大叔。但他也自知從沒出席過業主立案法團的大小會議，明白到自己這刻沒有抗議的資格，就算一萬元一個月也得照付...




幾分鐘之後，那位好像剛睡醒的維修員和管理員一起上來，拍了些照片和做了點簡單的檢查。








「一係就樓上滲水，一係就外牆滲水。」維修員肯定地說。




很獨到的見解，一一也知道「十二碼一係就入，一係就唔入」。但他沒有作聲，只想盡快備案然後上樓。




誰知管理員拍照後堅持由他們負責到樓上處理，叫一一耐心等候，他覺得管理員只是生怕會發生口角繼而動武。一一白白地浪費了大好的機會，並且十分後悔自己果斷的危機處理意識。十多分鐘之後，管理員來電，說那滲水的情況應該是大廈外牆問題，不關樓上單位的事，這就完全抹殺了他所有上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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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晚上，一一很夜才回到家，剛步入屋內，樓上就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由睡房直奔到大門，他很清楚這肯定是個男人，因為緊接其後的是那熟悉的高踭鞋聲。她追到大門前，大門就重重地被關上，她無奈地退回屋內。然後... 樓上突然傳來波子聲，對於一般人認為波子聲是靈體作崇，一一通常都笑而不語，較科學的解釋是石屎內的鋼筋冷縮熱漲所引起的聲音。而今天晚上，他知道樓上跌落地板的不是波子，而是一大串散掉的珍珠頸錬，繼而還有杯子和椅子，最後還有Samsung的手提電話，為什麼他會知道那是Samsung？很簡單，只有Samsung電話掉到地上粉碎時，那多塊碎片著地的聲音才可以來得如此清脆。




很明顯，她在發洩，在傷心。一一心想，如果當日天花板落下的是她受盡情傷的淚水，他願意用整間房子和自己的身體去為她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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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一很體貼地準備了一封信，他偷偷地放了在樓上單位的郵箱裡。




信裡面寫道：「親愛的鄰居，無意間聽到你的吵架聲，望你心情早日康復，發洩一下無壞，但小心割到自己。再多的杯杯碟碟也好，我的天花板也樂意為你承受。親愛的鄰居上」








一一覺得自己風趣幽默的幾句說話寫得極好，他猜想這應該是Facebook Like了向西村上春樹Fanspage一年後的成果。




然而，他萬萬也想不到，在同一天裡，對方竟然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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