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的審判,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展開。
 
「我……」
 
在他的目光下,我思考了良久,回憶了年輕時候的種種。
 
直至心情再度沉澱。
 
「做咩啊?做左啲唔見得光既事呀?」他拍桌催促,「啪——」,「答我!」
 




「記得。」我精而簡,承認了份罪惡。
 
——桌面的荼壺消失,換成了一卷宣紙、毛筆、墨水。
 
「講,詳細情形係點?」他審問,提起毛筆沾墨。
 
「你真係……想知?」我沉重地問,「故事可能有啲長。」
 
「視乎你既陳述,我要判斷對你既懲處。」恭子逞左手一攤,宣紙往左滾開,長長得跌在地上,更一直往左延伸,是超長的紙張。
 




「禁止講大話、禁止為自己辯護,我要聽最真實既版本。」他警告,眼神不像是說笑,「如果唔係,你會落十八層地獄。」
 
「開始啦。」他提示。
 
深深地吸一口氣,我整理一下思緒,把腦海放空到18歲那年。
 
「嗰個女仔,叫做方大琪。」我逐漸憶述。
 
 
那一年,我們是中六同學,她是我的同桌,坐在我的右邊。




 
大琪是一位165cm高的女生。也許是常常照顧家中狗狗的緣故,也很會照顧人。
 
坐在她旁邊的我,自問也受到不少關照。
 
因為我總是冒失地,漏這個漏那個,有時更忘了做功課。
 
雖然——
 
雖然她坐在我的旁邊,但是放眼整個中學生涯,我們相處的時光就只有一個學期而已。因為她是轉校生,中五轉過來讀別的班,中六我們才分到同一班。
 
更甚,在十二月初,我們班就收到了她又要再轉校的消息。
 
可是這一次,她不再是轉到其他親戚家居住,而是移居美國。
 




意味著,我們在十二月之後,將不會再相見。意味著,在新的一年來臨時,班上面再也不會聽到她的笑聲,小息時也不會再有她出入的身影,上課遇上不明白的難題時,亦不會有人來教我。
 
九月至十二月,這是我最難忘的三個月。
 
方大琪的容貌,跟「班花」連不上關係。班花是指,班上最標準靚的女仔,她不同,不是那類型。
 
她就是一個骨架有點明顯的女生,相比其他嬌小的女仔,她165cm高,容易予人感覺較大,包括臉的感覺。
 
不過皮膚很好,沒看到過她長痘痘。
 
在收到她要移民的消息後,我明顯地悶悶不樂,說話也少了。
 
「返埋聖誕聯歡會嗰日,我地就冇得再見lu。」有一次下午,她在轉堂時說。
 
我不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只是「哦」了一聲,便收拾書本。




 
「雖然我過埋聖誕節先上機,但你都唔會約我架啦,所以見埋聖誕聯歡會嗰日,我地就永別喇。」她故作輕鬆地笑著。
 
「哦。」我好像,一直這樣回答。
 
可是心裡,有股不耐煩。
 
為什麼呢?我明明沒有喜歡她啊。
 
根據以往的經驗,我很容易暗戀人,尤其是靚女,可她不算是靚女啊!
 
然而卻是為什麼呢?我有種依依不捨的感覺。
 
我覺得自己可能鐘意她,是聖誕聯歡會那天,那天過後,與她交換禮物之後,我回到家裡有一種莫名的、難以忍受的心痛。
 




這種強烈的感覺,驅使我做出了一個勇敢的舉動。
 
「12月24日,你夜晚得唔得閒?我想約你食飯。」我發短訊給她,用一部當時仍不能上網的手機。
 
 
 
「等等……」恭子逞舉左手,低著頭狂書,「寫唔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