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答應了!答應了12月24日,即是平安夜出來吃飯!
 
握著手機,看著她的短訊回覆,我心裡泛起一絲絲的興奮。
 
明明是每天上學都見面的人,為什麼我會為了在節日中見面而亢奮?
 
莫非,我真的喜歡了她?
 
之後連續幾天,我一有空就想起她,就想著那一晚的行程。
 




不知不覺,平安夜到了。
 
當晚,我們約在旺角見面,因為她下午有事要先出去,於是直接約在旺角地鐵站等。
 
晚上七時,我到了,她也在十分鐘後到達。
 
「周喜慶,等左好耐?」方大琪穿著米色毛絨大褸,站定在我的身前,雙手提著手袋,下身是黑絲襪配皮靴。
 
「你……係方大琪?」見面之際,我不敢相信這美女竟是每天坐我旁邊的同學。
 




「你扮咩唔認得呀?」她作勢要用手袋打我。
 
我看著她,眼睫毛細長而彎曲,應該是塗了睫毛液?我不太懂,但肯定她化了妝,因為她美了。
 
她身材也因為衣著的關係,被修飾得像是雜誌入面的模特兒一樣。
 
「行啦!」我說,對自己說。
 
天啊,別被迷惑了,她只是化了妝而已,本體還是平時那個人。
 




兩人並排走著,我們早就溝通過今晚吃什麼的問題,彼此都同意不要選太貴的餐廳,原因雖然沒有說出口,但都知道是錢的問題。
 
於是選了花園餐廳,一齊食鐵板牛扒。
 
走了六分鐘,上樓梯後發現,店內裝潢比預期中要舊。
 
卻很有香港80年代的味道。
 
在近窗的卡位坐下,我們雙雙拿起餐牌選餐。
 
「T骨牛扒、西冷牛扒,仲有冇咩想叫?」方大琪看著餐牌,「想飲咩?」
 
猶疑了一次又一次,我們竟然叫了一種平常絕對不會喝的飲料——紅酒。
 
「T骨牛扒、西冷牛扒,另外開一支紅酒畀我地丫。」我負責對侍應落單。




 
可能是見面的機會不多,可能是大家都18歲了,可能是不想太小朋友,想裝大人。又可能是,我們都心有鬱結,所以想喝酒。總之,我們都對這個決定感到興奮。
 
落單後,她解開大褸胸前的鈕子,露出裡面白色的衣衫。
 
「你今日著得好……好唔同。」我搔搔頭,找點話題,「係咪新買架?」
 
「仲化埋妝,悉心打扮過喎!哈哈,估唔到你咁重視今晚餐飯。」我牽笑說。
 
笨蛋,我在說什麼。
 
「你夠係啦,蠟到個頭反晒光!」她不猶疑地反擊,卻突然停下,「你又係重……」
 
語塞後,大家都沒有說話,都尷尷尬尬,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裡去,有時望望手機,有時望望窗外。
 




直至鐵板牛扒來了,彼此才重新出現話題。
 
「不如淋啲紅酒落去?」我繼續自己的搞笑本色。
 
侍應替我們倒洋蔥汁時,都要求我們用紙巾擋住熱彈出來的油汁。
 
「咁晒野?」她反問,「因住唔夠飲呀!」
 
「唔該,要多支紅酒。」我帥氣地對倒汁的侍應說。
 
儘管我們之間,存在男女尷尬,但是彼此想今晚玩得盡興的心情是一樣的。
 
「原來食得慢,鐵板七成熟既牛扒會變成十成熟……」我難咬牛肉,改喝酒送肚。
 
「咁下次記得叫五成熟喇!」她取笑地提醒。




 
然而說完之後,對於下次……下次是什麼時候?沒有概念。
 
「乾杯啦。」我索性舉酒相邀。
 
「飲勝!」她乾過來,就一飲而盡,「再添!」
 
頭腦,是有點醉意了。
同時,說話也開懷了。
 
最後,我們喝了一瓶半紅酒,又帶走了剩下的半瓶紅酒。
 
「之後去邊?你有冇諗過?」方大琪醉紅紅說。
 
「方大琪,我車你返去啦!」我也醉紅紅說。




 
「你醉喇你!」她指著我笑說。
 
「啊係喎,飲左酒……唔可以……揸車。」我拍拍腦袋。
 
「咁我地搭巴士啦。」我舉臂提出,再來雙手抓住她雙肩,「你女仔黎架,九點幾十點好夜架喇,要返去架喇。」
 
「好啦,你送我?」她醉傻地問,智商低了十歲。
 
大家都住同一區,都是搭同一部巴士回去。
 
「Of Course.」我晃了晃,紳士地說。
 
上了巴士,我們反而很安靜,坐在後排的兩人座位。
 
彼此又再沒有說話,縱然在半醉中,也感知到二人相處的時光正在流逝。
 
她靠著玻璃窗,很乖靜。
 
我仰靠著背座,沒有說話。
 
無聊地,我拿出最後半瓶紅酒,在巴士上喝了起來。
 
她看見了,也奪來喝幾口。
 
「喂?」我想說,這瓶口我剛喝過,有我口水。
 
而她已經喝下,完全沒有介意。
 
「哧——」我醉笑,又奪回來灌兩口。
 
痴痴呆呆,我們從長途巴士下車了。
 
不久,便送她到門口,她從手袋裡掏出鎖匙。
 
看著她掏鎖匙的身影,我知道任務完成,要準備告退了,與方大琪這個人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吧。
 
正當我會心微笑,打算開口說永別之際——
 
「叮、叮——」她鎖匙掉地上了。
 
我趕上去替她拾起,起身時卻粗粗地差點撞到她的頭。
 
「唔該,周喜慶。」方大琪接過,笨笨地插入匙孔把鐵閘拉開。
 
忽然之間,也許是近距離的催化,有一鼓衝上口舌的勇氣。
 
「方大琪,我知道我醉,但有啲野我醉左先夠膽講!」
 
「我鍾意妳!」我一口氣說。
 
「我唔捨得你走,我唔想見到你消失,我……」
 
「但我知冇可能阻止妳走。」
 
這時候,她想說話,但我不准。
 
「只係,我……想講,今晚我好開心,可以約到你食飯,其實我哩幾日已經期待左好耐。」我繼續說。
 
「陣間,我就要轉身走架喇。係走之前,我想……」話到口邊,又再啃住。
 
加油啊自己!
 
「我想錫你一啖!就算要走,可唔可以黎一個Goodbye kiss先?」我再鼓勇氣說。
 
方大琪左想右想,好像有點苦惱。
 
「叫我一聲琪琪。」她只說了這句。
 
「琪琪。」我前呵,左手撫她的髮臉。
 
「吻——」嘴唇迎合嘴唇,她雙手放我腰背。
 
我們先在門口熱吻,熱吻變濕吻,之後情況愈發不可收拾。
 
 
 
「人渣、人渣、人渣!」恭子逞在記錄時不忘標低劣評,「痴線!邊有人連自己醉左講既野都記得咁清楚架,肯定係扮醉,肯定係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