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話我太大食…》: 十
十．《前塵和舊愛 逐吋地遺漏…》
「哇，這個咖哩腸仔超級好吃的！」蝦蝦的嘴邊沾著咖哩汁，雀躍的說。
「真的嗎，讓我也嚐嚐。」大山用薯條拈了拈蝦蝦碟子上的咖哩汁。
「我這個白色bratwurst也相當好吃，」阿楊又咬了一口，「烤得很香。」
「相比起來，我應該是點錯了啊…」我用叉子篤著碟子上的漢堡扒。「不夠熱，味道也不算特別。」我有點失望。
「幸好我也選了咖哩腸仔，嘿嘿。」朱仔在我身旁說，「妳要不要吃？」他問我。
「不用啦，下次我一定會選中最好吃的。」我謝過他的好意。
「好吧。」朱仔又吃了一口咖哩腸仔，「接下來想去哪裡？」
我們站在路邊腸仔攤外的鐵製圓桌旁，一口接一口的吃著美味的腸仔。
放眼望去已經有幾個標示著不同景點的路牌，柏林果然很大呢。
Checking Charlie博物館﹑柏林圍牆﹑博物館島﹑柏林大教堂﹑布蘭登堡門﹑國會大廈﹑神廟…
柏林的著名景點多得有如繁星，而且每個都值得一去。
「我想去看柏林圍牆！」蝦蝦說。
「我也是。」阿楊和大山說。
「但是我想去博物館島和德國國會大廈啊。」朱仔擦著嘴巴說，「小游妳呢？」
「我也跟你一樣。」我說。
今早朱仔來找我早餐時已經跟我說了，他說阿楊和大山都對蝦蝦有意思，想要我配合他，為他們製造機會。
所以我們故意讓大家分開逛景點。
「那我們分開逛，六點鐘回到Friedrichstrasse地鐵站等好吧？」朱仔提議道。
「好～」大家和議道。
現在是下午三點鐘，三個鐘時間，逛一兩個景點也差不多了。
柏林的風貌很特別，有些人可能會覺得整個城市規劃雜亂無章，因為摩登和古典的建築物往往都被放在一起。
就是說，可能你在摩天大樓林立的地區突然看見一座古舊的大教堂，然後在大街上走著走著會突然看到一座座青銅像這樣。
因為德國很著重保留歷史建築物，即使在大戰時被炸毀得面目全非，他們還是在戰後花了很多心血，讓被炸掉的老教堂﹑宮殿，回復本來的面貌。
我和朱仔坐在國會大廈前的大草地上，享受著藍天白雲下，現代與古典交織的美景。
偌大的草地綠油油一片，德國的人們在這裡悠閒的享受著週五的午後，他們看書，午睡，打羽毛球。
「妳知道為什麼國會大廈的頂部是透明的嗎？」朱仔忽然問我。
我望著面前宏偉壯觀的國會大廈，它整個建築設計古典，象牙白色的圓柱和拱門，驟眼一看還以為是宮殿。
建築物周圍都飄揚著德國的三色國旗，大廈的頂部是一個透明的圓頂。
仔細一看，可以看得見圓頂裡走著的人們。
「不知道呢。」我搖搖頭。
「因為德國在戰後都很強調要反省和面對引起大戰的過錯，所以他們很著重歷史教育和重建國際形象，」朱仔開始說著，「他們從小就向他們的國民坦白自己國家不堪的歷史，甚至會帶幼稚園的孩童到猶太博物館參觀。」朱仔說，「那可是以前納粹殘忍暴戾的證明啊，他們居然願意在國民面前赤裸裸的呈現。是何等的氣量。」
「這樣啊…」我認真的聽著，「那這個大廈呢？」
「這個國會的透明圓頂，是代表著他們願意將以後的國政透明化。」朱仔說，「國會是議政之地，透明圓頂代表他們不會再隱瞞國民，會光明正大的讓每一位國民都知道自己的國家在計劃著甚麼。」
「哇啊，朱仔你好厲害啊。」我由衷的讚嘆。「居然知道那麼多！」
「沒有啦，都是上課時教授說的，」朱仔看來有點不好意思，「沒悶壞妳吧？」
「沒有，朱仔你，難道是唸歷史的？」我問，對了我還不知道朱仔他們幾個唸甚麼呢。
「不是啊，」朱仔搖搖頭，「我是唸歐洲研究的。」
啊，難怪會涉獵到歐洲的歷史呢。
「那太好了，那你就可以當我的導遊囉！」我興奮的說著。
「也沒那麼厲害啦，我也是第一次來德國啊。」朱仔說，「接下來去博物館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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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游，妳餓了嗎？」走出博物館島後已經快要五時，朱仔體貼的問我。
「嗯…是有點渴，還不算餓。」我說著，畢竟午餐只是吃了一小塊漢堡扒。
「那…」朱仔四處張望，「妳坐在那邊等我吧？」他指向柏林大教堂前的草地，那上面放著一排排木椅。
「那你呢？」我問。
「我去買一點吃的回來，我有點餓了呢。」朱仔笑著說，「妳就坐著等我回來吧，很快的。」
「我跟你一起去就好呀。」我說，要朱仔一個人去做跑腿也太不好意思了。
「走了那麼久妳也累了吧，妳坐著就好啦。」朱仔邊說，邊將我按到木椅上坐下。「等我吧。」
我唯有乖乖的坐在柏林大教堂前，等朱仔回來。
我抬頭望向面前的大教堂，這才發現這座教堂是多麼的壯麗。
象牙白的石柱，湖水綠的圓頂，金色的十字架，極富古典美的設計。
整座大教堂就像是歐洲古代建築之美的化身。
我被大教堂的壯麗震懾，眼睛掃視著它每一個角落，想要盡力將它的美收到眼底裡。
「小游妳看，這座柏林大教堂好漂亮呢。」
「哇，好古典啊！」
「妳很喜歡德國是吧？待我儲到錢，我們就一起去德國旅行吧。」
阿弘的說話在這時突然掠過我心湖。
都已經三天了。怎麼阿弘的分身還是緊抓著我不放呢？
這三天以內，我迴避著阿弘。
我不看手機裡的信息，不用電腦，不想讓自己有機會見到阿弘留下的任何說話。
可是無論我逃到哪裡，阿弘的身影還是如影隨形。
眼裡看到的任何風景，總是可以跟阿弘連繫上。
提醒著我，已經無法再看到阿弘的微笑。
我苦笑。
觸景傷情，往往攻人不備。
不知道，這刻的阿弘，在做甚麼呢？
「在想男朋友的事嗎？」朱仔爽朗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已經是前男友了。」我黯然的道，苦笑著看向他。
朱仔手裡捧著兩份奶油煎餅和一杯熱朱古力，坐到我旁邊。
「一份朱古力醬味道，一份肉桂蘋果蓉。妳想要哪份？」朱仔把手上的奶油煎餅遞向我。
「謝謝你。這…我兩個都喜歡耶。」我望著他手中的煎餅，心裡無法下決定。
「只能選一個，不能後悔哦。」朱仔故作認真的說。
「那…肉桂吧，好像沒有嘗過這口味。」我伸出手來。
「那你放棄了朱古力醬，就不要後悔囉。」朱仔說，一口咬下去他的朱古力醬煎餅，「好好吃！」
「我也嘗嘗看我的…」我咬了一口手上的肉桂口味，「啊，好吃！」
「…小游啊，妳想想看，如果妳沒有放棄朱古力醬，就不會知道肉桂的美味啊。」朱仔忽然說。
「…你想說甚麼？」朱仔好像有弦外之音。
「沒有，只是想說，既然已經下決定了，就快點跨越它吧？面前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等著妳。」朱仔說。
「…」我沉默，靜靜的吃著奶油煎餅。
「但是，我令朱古力醬傷心了…」我緩緩的說，忽然好想向朱仔告解。
明明相識不久，但在朱仔面前，我感到很安心。
他給我的感覺就像大海，可以容得下我的所有鬱悶。
我好想就這樣甚麼都不管，隨得自己在這個大海上自在的飄浮著。
「是妳的錯，導致分開嗎？」朱仔直接的問。「如果妳不想說，不要緊的。我只是不忍見到妳常常一臉憂愁…」
「不要緊…」我連忙搖頭，「是我的錯。」
「無法挽回嗎？」
「無法挽回了。」
「你不原諒妳？」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那妳為什麼就這樣離開他呢？」朱仔問。
我低著頭，默默的吃掉最後一口奶油煎餅。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在朱仔面前懺悔自己做過的錯事。
為什麼我離開他？
因為我背叛了他。
因為我不懂得欣賞他。
因為我…不懂愛他。
我不想，再做另一個阿賢。
「…總之，我離開他，就是最應該做的抉擇。」良久，我緩緩的說。
「這樣啊。」朱仔說，「那妳就應該為自己的傷心定個限期吧？」
「限期？」我望向他。
「難不成妳要一輩子都在哀悼這段已死的愛情？妳總要重新站起來的。難得來到德國，有三個星期時間可以好好玩耶！何不藉此忘掉以前的傷口呢？」朱仔說著，他總是一臉樂天的，彷彿所有煩惱所他面前也是多餘的。
「但是…」我猶豫，因為剛剛才分手，明明阿弘在傷心，自己卻玩得不亦樂乎，好像有點不合情理。
「不要但是了！」朱仔說，「明天晚上我知道有個交流生歡迎派對，妳也一起來吧！」朱仔以不容我拒絕的語氣說著。
我看著眼前總是精神翼翼﹑笑臉迎人的朱仔。
他的笑容，有點像冬日的陽光。
好像…把我心裡的陰霾，漸漸的驅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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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朱仔他們吃過晚飯以後，我回到宿舍裡。
我望著空無一人的宿舍房間，隨手把鑰匙擱在書桌上，然後坐到床上。
不久之前，我還是別人的女朋友呢。
每時每刻，都在期待著阿弘的信息。
每天一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找阿弘。
事無大小，總想跟阿弘分享。
每晚睡覺前，總會跟阿弘說晚安，無論他是否睡著了。
還不久之前，我生命裡的每一個時刻，阿弘都在我的心中。
有一年，電影《春嬌與志明》大熱，當時已經分手一段時間的前度男朋友邀了我一起去看。
電影裡的春嬌與志明分開了以後，各自找了新的伴侶，卻無可制止的思念著對方，最終各自也拋棄了新歡，選擇再度投進對方的懷抱。
看畢電影以後，前度送我回家。
他一直想跟我復合，我卻一直拒絕他﹑迴避他。
回家途中，他問我：「妳覺得，我們也可以像春嬌與志明般，再次走在一起嗎？」
那時候，我冷冷的答：「春嬌與志明，本來就不是因為沒有了愛情而分開呀。當然可以復合。」
如果是因為不再愛他而分手，是無法挽回的。
但是，我不是因為不再愛阿弘而分手。
明明我們還是相愛，我卻要把跟阿弘的牽絆強行斬斷。
大概阿弘，也跟我一樣煎熬吧？
我望著窗外滿天星空的瑰麗夜景，幻想著香港的日出。
阿弘那邊，應該已經天亮了吧。
他大概正在梳洗，準備新一天的工作吧？
不知道他今天穿甚麼顏色的襯衣，吃了甚麼早餐呢？
不知道他…有沒有為我而憔悴？
獨自一人的夜裡，無法壓抑的思念又開始把我捕獲。
明明剛才還覺得開朗起來了，夜幕甫落下，我就被思念撃敗。
根本無法掩飾吧。
我還是非常不捨得，非常想念阿弘啊。
我掏出手機，打開短信欄。
阿弘的信息欄裡，有十三讀信息。
我的眼睛驀地噙滿了淚。
我自私的向阿弘狠狠割了一刀，然後故作瀟灑的離開。
留下不明所以的阿弘獨自淌血。
我居然還想在異國風流快活。
我艱難的按進信息裡。
第一條信息，三月二十二日，我上機離開香港那天。
11:33「小游，到底為什麼要分手？」
11:34「分手也要給我一個原因吧？」
16:40「妳這算甚麼意思？」
23:07「藍小游，妳給我出來。」
三月二十三日。
07:33「我到底做錯甚麼了？」
14:47「妳就不願意跟我談談嗎？妳就這麼不稀罕我們的感情？」
21:30「為什麼偏偏挑我最忙最累的時候說分手？」
三月二十四日。
02:49「小游，我好想妳…」
三月二十五日。
18:36「我問過叮叮了，她不肯告訴我原因…只說已經沒可能挽回了…」
20:10「小游，至少，告訴我死因吧？」
20:11「九個月的感情…妳到底有沒有尊重過？這樣不辭而別，妳有尊重過我嗎？」
23:54「妳看…張飛都在找妳啊，牠在嗅妳睡過的枕頭…」
三月二十六日。今天。
03:47「小游，妳再不回我，我就當妳是真正的離開我了。」
我一直讀著阿弘的一字一句，還有張飛的照片，心像是被誰揪著般絞痛著。
我從來都不想要放棄掉我們的感情啊。
我有嘗試過跟你說的，我有嘗試過保護我們的愛情。
但是沒用啊。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你心中到底有多少份量。
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很寂寞，很孤獨。
05:40「小游，那從這刻開始，我們就是陌生人了。」
這是阿弘發給我的最後一條短信。
我彷彿聽得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一切都完結了。
我崩潰的擁著枕頭，在房間裡放聲痛哭。
這一個晚上，我瘋狂的想念阿弘，無法遏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