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話我太大食…》: 八
八．《離開 不應再打攪愛人 對不對》
我打開學校電子郵箱，幾封還未閱讀的郵件正亮著燈。
「啊。」我按下最新收到的那封郵件。
「怎樣怎樣？」叮叮好像比我還興奮，她湊近我身旁。
「好像…成功了耶。」我仔細的閱讀著郵件，確認一下內容。
我被錄取了。再過幾個星期就可以出發。
也好。可以籍此機會，好好沉澱自己的心情，也可以讓阿弘安靜一下。
「好耶！」叮叮歡呼，「我們都被錄取啦！」叮叮雀躍的擁著我。
「我也開始有點期待了呢。」我繼續閱讀著郵件，「有些準備講座要去聽呢。」
「我們還可以一起去買行裝呢，我到歐洲要買好多衣服！」叮叮已經開始盤算著她的歐洲之旅。
「我也可以暫時逃離這傷心地。」我裝著電視劇裡的口吻說。
「咦？妳怎麼啦？」叮叮聞言，察覺到我有點不妥。
「我打算啊，在出發以前就會跟阿弘說分手。」我靜靜的說，眼睛盯著放在書桌上的木製相架。
照片裡的我和阿弘笑得很燦爛，那是我們去年在澳門大三巴前拍的。
那時候的我們，還沒有愛得那麼辛苦。
我還是享受著這段戀愛，阿弘還是忙得很快樂。
只是現在，一切都已經變了。我怪阿弘不在乎我，也怪自己太過自私。
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在內疚與怨恨之間掙扎徘徊。
或者離開阿弘，對我對他，也是一種解脫吧。
「…妳決定了嗎？」叮叮柔聲問我。
「嗯。」我點點頭，「只是，還是甚麼都不知道的阿弘，不知道我已經在心中下了決定離開他…由始至終，他也是甚麼都不知道。」
「阿弘他…不知道被妳背叛了，還被妳暗暗判了死刑。真有點可憐啊…」叮叮坦白的說。
「嗯…」我垂下眼睛，「但是我總不能告訴他這些吧。我不想毀了他。」
說得那麼偉大，明明我就是把一切推上絕路的人。
「那這幾個星期，妳面對他不是會更加痛苦嗎？」叮叮問。
「對呀，我慢慢的把放在他家裡的東西都搬走了，我也在想應該怎麼開口。」我說。
「也是…他甚麼都不知道，應該會覺得很突然吧。」叮叮也低頭思索著。
「而且，我不想對他太殘忍…始終我選擇了擁抱別人，就是我欠了他。」我說。
「…總之，妳有甚麼都可以跟我說。哭也沒關係哦。」叮叮總是一直都陪在我身邊。
從中學我初嚐失戀滋味，到現在我為感情惆悵，她一直都在。
「知道了啦。謝啦。」我說，心裡盡是感激。
「那我們這星期三下課後去逛街好吧？啊我看看歐洲那邊天氣怎樣…」叮叮打開她自己的電腦，搜尋著阿姆斯特丹的天氣狀況。
「好好好，那我也看看到柏林有甚麼要準備的。」我也開始搜尋著關於柏林的資料。
三月二十二日。還有大約三個星期的時間，我可以賴在阿弘身邊。
上飛機以後，我就要將所有的眷戀留在香港了。
「啊對了，學長還有找妳嗎？」叮叮忽然問我。
「啊，是有給我傳過幾次信息…」我說著，「怎麼了？」
「沒有…我感覺這個人有點危險。想要妳提防一點他。」叮叮認真的說。
「危險？」我想起上次學長在我房間裡，言語間挑逗我的情景。
「聽說他總是以學長的姿態跟新人混在一起，而且他好像很好色，明明有女朋友卻還是勾三搭四啊。」叮叮說。
跟我感覺的差不多…就是恃著自己的學長光環，到處騙小女孩的那種男生吧。
我相信他的性需求應該跟我不遑多讓，不過說真的，我對學長沒甚麼好感。
那次聯層活動，不知道學長是不是事前跟那些男生說了甚麼。那天晚上，很多男生都主動過來跟我搭話，言談之間很明顯看出來是想跟我上床。
自那天以後，我再沒有主動跟學長說話，但他還是偶爾會找我。
甚至還一廂情願的覺得我很有興趣，無緣無故把他的色情照片發給我看。
「…他之前，想跟我上床。」我好像說著甚麼平常事般。
「啊？」叮叮訝異。
「我沒有答應啦。」我趕忙說，「我不想更墮落。」
「小游妳怎麼這陣子總是被這些人纏上啦？」叮叮問，那天晚上她已經好幾次為我解圍。
「其實我是知道的…不是因為我漂亮或是特別迷人，只是因為我看來隨便，他們覺得可以很容易就得到我罷了。有免費餐放在面前，誰不想吃呢？」我自嘲的說，苦笑著。
讓一個女人變得矜貴的，或者不是戀愛的次數多寡，也不是性經驗，更不是本身條件。
而是，有沒有遇上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
條件再好的女人，如果身邊的都是只是想把妳一口吞下去的野狼，妳也不過是隨處可見的快餐而已。
當遇上真正的那個人，即使自己已經滿目瘡痍，他還是可以讓妳覺得自己是個公主。
這個多月來，我深深體會到，原來只要我願意拋棄自尊，男人就會簇擁而來。
如果我真的跟阿弘分開了，我會變成甚麼樣呢？
會繼續作賤自己嗎？
現在的我，看到別的男人，總是覺得他們也不過是一頭餓狼而已。
「妳也不用這樣貶低自己啦…我知道妳心裡也不好受的。」叮叮總是好像能看穿我心中所想。
「或者妳跟阿弘分開也是好事吧。可能妳們真的不適合。」叮叮說。
「嗯。」其實我心裡根本捨不得阿弘，心都痛得快哭出來了。
但是我真的不捨得騙他一輩子，不忍心要他一直蒙在鼓裡。
做錯事的後果，我總是要承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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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把這幾件衣服帶回家去洗喔。」我在阿弘的房間裡，收拾著幾件早就放在他衣櫃裡的衣物。
「好啊。」阿弘躺在床上滑著手機，漫應著。
他甚麼也沒有發現呢。
「對了，上次我跟你說過的春季遊學團，結果已經出來了喔。」我把衣服摺疊好，放進一個大紙袋裡。
「怎樣了？」阿弘問。
「成功了。這個月底就出發了。」我把紙袋放好，然後坐到他身旁。
「那挺好啊，讓妳有機會見識多點。」阿弘說，「而且妳很喜歡德國呀。」
「嗯，但是…德國跟香港時差很多呢。」我失落的說。
「我放假的時候妳可以打給我呀。」阿弘說。
「那平日呢？」我追問。
「平日…看我下班累不累吧。不能答應妳。」阿弘說。我心一沉。
「好吧…」我有點失望的說。
「妳甚麼時候走？甚麼時候回香港？」阿弘再問。
「三月二十二晚機離開，四月十三晚機回香港。」我早把日子都記好了。
因為我打算，在上機那天跟阿弘分手。
是我沒勇氣面對阿弘，只好選擇挾著尾巴逃跑。
「三月二十二要上班沒辦法送妳機，」阿弘說，「四月十三晚我來機場接妳吧。」
「好啊。」我欣喜的點頭。
但是，我心裡卻知道，四月十三晚阿弘是不會來接我的。
因為到那時候，我們早已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了。
「妳啊，一個人跑到歐洲去，可別被外國帥哥迷住了啦。」阿弘忽然說，「別讓我知道妳背叛我喔。」
「…才不會，我又不喜歡外國人。」我裝作鎮定的說，卻因為心虛而感到自己心跳加速。
「我相信妳啦。」阿弘笑著說，好像真的對我很放心。
一個無條件相信我﹑只要我陪在身邊就覺得滿足的人，其實很值得我去珍惜。
我卻一手糟蹋了他的這份努力。
或者，如果當日他沒日坐上那班西鐵，我們的故事就不會開始。
我想，阿弘值得有一個配得起他的好的人。
「小游。」阿弘喚道。
「嗯？」我望向他，他把手機擱到床頭。
「妳是不是有甚麼不開心？」阿弘問。
他好像突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緊張起來。
「沒…沒有呀。」我心虛的垂下眼睛。
「真的嗎？」阿弘逼近我，看進我的眼睛裡問。
「真的沒有啦。」我擺擺手，誇張的笑著說。
「…」阿弘看著我，「那好吧，記得有事情要跟我說啊。」
「知道了。」我在心裡輕吁一口氣。
說真的，阿弘忽然察覺到我的異樣，我是有點開心。
因為他還是在乎我的。
只是，我無法告訴他我已經決定離開他。
這些日子以來，我收藏了太多秘密了。我已經很累。
「那我們睡吧。」阿弘說，邊關上房間的燈光。
「晚安。」我躺進他的臂彎裡，倚著他的胸膛。
我沒有閉上眼睛，我偷偷看著他熟睡的表情，傾聽著他的呼吸聲。
阿弘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我把耳朵湊近他的胸口，均勻有致的心跳聲讓我聽得好安心。
淚水靜靜的滑下來。
阿弘熟悉的房間，獨特的氣味，有點吵的鼻息，起伏有致的胸膛。
還有三個星期，我就要跟這一切道別了。
我抹掉臉上的淚，擁著他，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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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多星期，我跟阿弘還是跟平常一樣，一個星期見兩次左右。
他還是被工作折磨著，每天都累得像是行屍走肉。
這段時間他當然也沒有想要過，我也沒有再說甚麼。
在我離開香港之前，我是不打算再提起甚麼了。讓一切安安靜靜的淡出就好。
爸爸媽媽很緊張我即將獨自去歐洲闖蕩，明明只是去三個星期，卻為我準備了大量的衣物和日用品，旁人或者以為我要移民去歐洲了。
「妳一個人到那邊，如果想家就打電話回來吧。」爸爸囑咐我道。
「爸，我來幫你的手機安裝一個程式吧。」我拿起爸爸的手機，「那我們可以隨時隨地通話。」
「免費的嗎？」爸爸新奇的看著我手上的手機。
「視像通話呀，你這脫節的大叔。」媽媽搶著答道，「當然是免費，這我也知道。」
「啊，那麼厲害。」爸爸讚嘆的說。
「媽，那妳那麼聰明，妳來教爸爸使用好了。」我把手機遞向媽媽。
「我要忙去做晚飯，你們慢慢玩。」媽媽說著，邊溜到廚房去。
「我看她一定是不會用。」爸爸悄聲說。
我的爸爸媽媽是一對很逗趣的組合，爸爸個性優柔寡斷，而且沒甚麼主見；媽媽則完全相反，她性格火爆，家的大小事情總是她決定，還有她常常罵爸爸。
但爸爸總是一笑置之，他們倆就這樣自得其樂的相處了二十多年。
而我即使在愛情裡已經跌得遍體鱗傷，心底裡卻還是憧憬著細水長流的愛情。
愛情就是這麼不理性呢，明明知道碰它會傷會痛，明明上次失戀時跟自己承諾過不要再愛人了，但是當遇上了令自己砰然心動的人，又會再一次的一頭栽進去。
就像農夫的那首《愛 不愛我》。
由初初還未踏入愛情世界時，總以為這會是一個充滿愛與希望的夢幻森林。
對愛情有很多很多幻想，以為自己一定會遇到心目中理想的一位，然後無風無浪，甜甜蜜蜜的守在對方身邊，直至大家一起兩鬢斑白。
到後來才發現，這看來平淡的幸福，在現實中卻是童話。
現實世界太殘酷了，它逼著一個個青春的我們跌著成長。
而我們變得堅強的代價，往往就是失去。還有傷害和被傷害。
漸漸地，我們的身上添了一道道疤痕，同時也為別人留下了一道道傷痕。
就像不跌倒過不知道痛，這些傷口都在提醒著我們，愛情不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果低估了它，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小游，妳最近跟阿弘還好嗎？」爸爸邊研究著手機邊問我。
「…沒甚麼，就跟平常一樣呀。」我淡然的道。我不想爸媽擔心。況且我覺得他們也不會了解。
「因為我看妳這陣子沒精打采的，明明快要去歐洲了應該很快樂呀。」爸爸原來一直都在擔心我。
「…爸，你覺得阿弘怎樣？」我答非所問。
「挺不錯的…他很努力工作吧，應該可以帶給妳一個安定的未來。」爸爸答道。
一個安定的未來。
也對。
從跟阿弘剛拍拖開始，就好像可以預見了跟他這一生未來的軌跡。
會是平淡而幸福。很寧靜的一生。
「但是…我想他無法令妳快樂。」爸爸說，他的話觸碰到了我的痛處。
「…為什麼這麼說？」我問。原來子女的心情，真的瞞不過父母啊。
「因為妳總是一臉失落的，他沒甚麼時間陪妳吧。」爸爸平常雖然沒說甚麼，這刻卻讓我知道他有多在意我這個女兒。
在爸爸溫柔的表情面前，我忽然覺得很安心。
「…嗯。其實，我打算跟他分手了。」這件事，除了叮叮以外，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妳開心就好。反正我女兒不怕沒人要的。」爸爸沒追問我甚麼，他總是這樣說。
爸爸總是把我捧在手心中，明明我以前一點兒都不可愛，他還是把我當成小公主一樣。
在外面跌跌撞撞過，就更加深刻的體會到，爸爸還是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
而且這種愛誰也無法超越。
「你不要跟媽媽說哦。」我輕聲說，「你知道她有多喜歡阿弘。」
「我知道，說好了。」爸爸主動伸出尾指跟我打勾。這是我從小的習慣，跟爸爸約定的方式。
星期六，距離出發還有一個星期。我和叮叮相約好了一起去逛街，為出發遊學作最後準備。
「喂，小游啊，妳在哪？」叮叮在電話另一頭問我。
「呃…」我望望窗外的風景，「快到旺角了啦。」其實我只到深水埗。
「妳又遲到！」叮叮嗔。「喂，我剛剛遇到了一個人哦。」
「誰呀？」
「阿君呀！楊巧君！」叮叮說，這個名字很熟悉。
是我們高中時代，曾經常常孵在一起的好朋友。
後來她升上了別的大學，我們就很少聯絡了。
「啊？她還好嗎？」已經快兩年沒有再見面了，這個品學兼優的女孩不知道過得怎麼樣。
「妳來了就知道呀！」叮叮說，「她現在在我旁邊！」
「嗯？甚麼意思？」
「她在等男朋友，所以暫時有空啦！所以我們決定一起到咖啡店坐坐。妳也快點來啊！」叮叮雀躍的說。
「知道啦。我十五分鐘之內到。」我說，然後掛上電話。心裡有點期待這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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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豪坊的星巴克裡總是坐滿了人，不愛喝咖啡的我其實甚少會走進這店裡。
我在店內搜尋著熟悉的臉孔，一把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
「小游，這裡！」是叮叮的聲音，我回頭，看見她正向我招手。
叮叮今天梳了馬尾，深棕色的瀏海僅僅蓋住眉毛，臉上畫了精緻的化妝，看起來清純可愛。
叮叮散發出了的清純氣質突然讓我覺得很慚愧。
曾幾何時，我也是一樣清純。
不過，清水裡被滴進一點墨汁以後，就再也清純不了。
「小游，好久不見了。」坐在叮叮旁邊的長髮女孩對我說。
「阿君，真的好久不見了呢。」我拉開她們對面的椅子坐下，打量著面前好幾年沒見面的昔日好友。
阿君還是一臉優等生模樣，留著一頭黑溜溜的柔順長髮，臉上化了淡妝。
她原本皮膚就很好，的確只要塗上一點點胭脂，就足夠讓人為她柔弱的美心動。
她以前還不怎麼會打扮，今日的她穿著一襲酒紅色連身裙，配上小巧的水晶耳環。
整個人看起來既清純又動人，跟昔日像個書呆子的她判若兩人。
「阿君妳變漂亮了呢。」我由衷的說。
「對吧對吧！我也這樣說，真的美多了！」叮叮也附和著。
「哪有啦。」阿君有點不好意思的笑著，邊把頭髮勾往耳際。
「又漂亮又聰明，真的太讓人羨慕啦！」我說，「有男朋友了吧？」
「這…」阿君雖然害羞，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嗯，他待會也會來喔。」
「真的嗎？」我興奮的說著。
以前的阿君是個又內向又害羞的女孩，明明喜歡學長，卻又偏偏在他面前就變得口齒不清。
再再之前，又有一個她也喜歡的男孩向他表白，她卻一直不知所措，最後又白白錯失了機會。
這樣的阿君，也終於抓住幸福了啊。
「她啊，一提起男朋友就笑得超幸福啦！讓我也很心急想看看，是誰這麼幸運。」叮叮好像比我更興奮。
「妳們別這樣啦，感覺怪尷尬的。」阿君的臉紅了起來，著我們冷靜一點。
「好好，那妳說說妳跟男朋友是怎樣認識的？」叮叮八卦的問，我也一臉期待的看著阿君。
「這…是大學裡的同學啦。」阿君的聲音很甜，一聽就知道她肯定是小鳥依人那種女生。
誰找到阿君做女朋友真是幸福。
「那他對妳好嗎？有沒有欺負妳？」我問。以前中學的時候，阿君老是被同學戲弄，因為她的反應很可愛。那時候，總是我和叮叮為她出頭。
「沒有啦，只有我欺負他吧。」阿君甜甜的笑著說，臉上都是幸福的表情。
「出現了！」我誇張的道，「是幸福到爆炸的表情！」
「就跟妳說吧，阿君她現在幸福得要死了。」叮叮也說著，我們也明知道阿君肯定會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哪，哪有嘛…」阿君的臉紅得像蘋果，「妳們到底要不要聽啦？」她裝作生氣的說。
「好好好，我們安靜一點，」叮叮說，「就聽妳說妳有多幸福。」
「他啊…他做飯超厲害的，他常常買菜來我宿舍做飯給我吃，昨天晚上還煲湯呢…」阿君邊說邊掏出手機，「看，這是昨天他做的晚飯喔。」
阿君把手機遞向我們，屏幕上是滿桌精美飯菜的照片。
「哇，好厲害啊！」叮叮看著照片，「他是不是要把妳養得胖胖的啊？」
「他做飯真的超好吃啊。」阿君甜笑著，「我不會做飯，他也說不要緊。」
「好幸福啊！子洋跟我都不太會做飯呢。」叮叮羨慕的說，她是由衷的替阿君感到高興。
我突然想起，阿弘一次也沒有為我下廚。
想起阿弘，心裡又一沉。因為距離跟阿弘分開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還有啊，他跟我在一起不久，就把我介紹給他家人和好朋友了…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好重要。」阿君甜甜的笑著，「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男孩。」
「真好…讓我也好想見見這個讓妳神魂顛倒的男孩子呢。」我聽著，想像著這一定是個乖乖牌男生。
「今天本來是約了他去逛街吃飯，他聽到我說遇到老朋友，他就爽快的提議他也一起來見見妳們呢。」阿君說，「因為他說，想認識一下我的好朋友，好讓他多多了解我的一切…」
「哇啊，好肉麻啊，不要再說了！」叮叮誇張的說，卻笑得燦爛。
好朋友之間總是這樣的吧，其中一個女生戀愛了，其他女生就會搶著要見那個男朋友，彷彿自己變成了她的家長，要幫她看看這男生是否靠得住，會否疼惜她。
我跟叮叮現在也是這樣的心情吧。
畢竟我們三個以前總是孵在一起，阿君是我們之中最脆弱最乖巧，也是最溫柔的一個。
現在比較起來，最清純，還沒有被世界所污染的，就是她吧。
相比起來，我…
「對了小游，妳跟男朋友又怎麼樣了？」阿君分享了自己的感情，轉而問我。
「我…」我有點不知所措，「不是太好，也不是太差吧？」我模稜兩可的答。
「小游她呀，快要回復單身貴族啦。」叮叮幫我答道。
「這樣啊，到時候我介紹一些好男生給妳啊！」阿君天真的笑著說。
阿君的純真，卻突然讓我覺得有點刺眼。
「好啊。」我笑著說，心裡卻想著，好男生們還會看得上我這個已經自甘墮落，污穢不堪的女孩嗎？
叮叮和阿君愉快的聊著，兩人的笑容都好可愛。
我看著她們，心裡的慚愧有增無減。
果然，我還是沒有當壞人的天份呢。
真正的壞人，應該可以出軌而沒有任何感覺吧。我卻總是被突如其來的內疚感和罪惡感捕獲。
毫不乾淨俐落。
「阿君，我來晚了。」一把沉厚的男聲傳來，他應該站在了我身後，正向阿君打招呼。
聽到這聲音，我驀然一驚。
「啊…」叮叮看到了男生的臉孔，表情征住了。
「妳們好，我是阿君的男朋友，初次見面。」男生禮貌的道，邊坐到阿君的身旁。
這時，我才正面看得見男生的臉。
一張我永遠也忘記不了的臉。
「我叫阿賢。」阿賢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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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跟阿賢在一起的時候，只有叮叮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因為跟阿賢實在發生太多難而啟齒的事，我無法向純真的阿君提起他。
叮叮見過我跟阿賢僅有的幾張合照，所以她認得阿賢，而阿賢不知道她。
我看著眼前的人，表情大概瞬間僵住了。
這個世界，真的很小啊。
阿賢也終於發現了我。他的眼神掠過一絲驚訝，隨後又壓抑著回復平靜。
只有我，彷彿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阿賢，我給你介紹，」阿君親暱的挽著阿賢的手臂，「這位是叮叮，這位是小游，都是我中學時代的好朋友，她們非常的照顧我呢。」
「你好。」叮叮禮貌的微笑著跟他打招呼。
「…」我還是征在原地，心跳得異常的快，腦海一片空白。
叮叮踢了踢我的腳踝，我驀地從一片混亂中回復過來。
「啊…我，我是小游。」我勉強的擠出生硬的笑容，對阿賢說著。
「妳們好。」阿賢笑著答道。從他的表情，實在無法知道，他跟我有著怎麼樣的過去。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他？
阿君口中那個對她無微不至，世間難遇的好男人，為什麼會是阿賢？
他可是讓我跌進地獄裡的人啊。
直至現在，我還是無法面對他。
我只是跟他對上一眼，已經讓我怕得全身發抖。
他的眼睛，還是好像能夠看穿我的一切，我在他面前像是赤裸裸的。
為什麼？
原來你，也是可以給予他人幸福的啊。
原來只要你真的愛上一個人，那個人也可以感到被愛，感到幸福。
那時候為你奉獻上一切的我，到底是甚麼啊？
阿君，阿君她憑甚麼，得到跟我差別那麼多的待遇？
原來你可以為喜歡的人做飯，原來你願意介紹女朋友給家人朋友認識。
這真的是你嗎？
為什麼跟我認識的阿賢，差那麼多呢？
「小游…小游…」阿君擔心的看著我，「妳沒事吧？」
「我…」我還是渾身發抖，嘴裡吐不出任何說話。
「小游，妳是不是肚子痛啦，妳不是剛剛那個來嗎？」叮叮連忙說，向我打個眼色。
「啊…是，是啊。」我拿起手提包，「我先去一下洗手間，不好意思。」我匆忙的離開咖啡店。
好可怕。
阿賢這個人，真的好可怕。
見到幸福的阿君，讓我更加深刻的知道了事實。
事實就是，當時的阿賢，由始至終沒有把我當女朋友。
他不過，是把我當玩具。
原來，他也可以讓人幸福。原來只要遇到愛的人，再壞的人也可以改變。
為什麼我就非得要淪落至此呢？
到底我應該要怪誰啊？
我躲進洗手間裡，放聲大哭。
我無法接受，阿賢居然變成了一個好男人。
想起阿君和阿賢幸福的笑著的畫面，我的心像被一把把利刀狠狠的割著，血流成河。
我把一切一切都付出了，都給了這個惡魔似的男人。
但他卻把我狠狠的扔進寂寞的深淵裡，頭也不回。
我還記得，那時候被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孤獨。
「小游，妳現在過來好嗎？」是阿賢的信息。
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半了，他這個時候叫我過去，肯定又是想要吧。
但這個時候出門，就一定要騙過爸爸媽媽，我最討厭說謊了。
而且，完事以後，肯定又是我自己一個伶仃的乘的士回家。我不想要那麼可憐。
「不要，太晚了吧…」我試著拒絕阿賢。
「今晚我一定會送妳回家的，而且我買了禮物送妳喔。來吧？」阿賢再寫道。
最後，我還是無法拒絕阿賢。
完事以後，阿賢果然很快就呼呼大睡。
甚麼禮物，甚麼送我回家，統統都是謊言。
「阿賢，阿賢…」我輕輕搖醒阿賢，「我其實…帶了禮物給你喔。」
其實，今天是我們在一起五個月的日子。我為他準備了禮物。
「嗯…」阿賢滿不耐煩的勉強睜開眼睛，「妳隨便放在書桌上吧。」
「哦…」我失落的把禮物放在桌子上。
回過頭，阿賢已經沉沉睡去。
「晚安。」我輕聲的說，為他關上房門。
我躡手躡腳的離開了阿賢的家，在他家樓下截了一輛的士。
我坐在的士上，看著窗外流逝的風景，靜靜的落著淚。
這些一切一切，我都還記得。
這些痛楚，這些傷口，在我看見阿賢的一刻，統統都回來了。
見到他以後，讓我感覺胸口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好辛苦。
我哭得聲音都啞了，鼻子都被眼淚塞住了，只能用口呼吸。
我喘著氣，心還是隱隱作痛著。
我到底做錯了甚麼，為什麼幸福的不是我？
為什麼這樣一個魔鬼似的人，值得有阿君這樣的好女孩？
為什麼可以讓阿賢改變的，偏偏不是我？
為什麼我要成為讓阿賢成為好男人之前的犧牲品？
為什麼我要為別人的幸福鋪路？
我無法理解，心裡的疑問讓我好痛苦。
我像是掉進了深海裡，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腦裡充斥的，只有以前零碎的片段，還有他倆幸福的笑容。
良久，我終於擦乾了眼淚，我在鏡子面前稍為整理好哭花了的妝容，緩緩步出洗手間。
「…小游。」阿賢站在洗手間外面，喚著我。
「你…」我無法反應，他大概是等我出來吧。連番的衝擊已經讓我變得呆呆滯滯的。
「小游。」阿賢走近我，看進我的眼睛裡。
我感到自己的心呯呯的跳。
不要，不要靠近我。
不要啊。
好害怕。
「求求你…不要再傷害我…」他一走近，我的眼淚又再次湧出。「我求求你…」我已經是哭著哀求他了。
「小游…」阿賢竟然一把抱著了我，他輕輕撫著我的頭髮。
「小游，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阿賢歉疚的說。
沒有理會旁邊走過的行人，我在他懷中，哭得亂七八糟。
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前，把眼淚肆意的擦在他的外衣上，彷彿將這幾年以來的傷痛都哭出來了。
就是這個人，毀了我。
而他現在向我道歉。
「我恨你…我恨你…」我哽咽著說，無力的捶打著他的胸口。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欠了妳。是我不好。」阿賢還是說著。
沒辦法啊，太遲了。
我已經沒法得到救贖了。
對阿賢的不忿和傷痛，我已經原封不動的轉移到阿弘身上了。
到最後，我不過是變成了另一個阿賢。
將傷害帶給別人的魔鬼。
「你欠我的太多太多了…」我離開他的懷抱，擦了擦臉上的淚。「你要補償我吧？」
「妳要我怎麼做也可以。」阿賢誠懇的說。
我的心還是絞著痛。
「那請你，以後也要好好的珍惜阿君。」我平靜的說，「請你，不要再製造出下一個我。」
「…我答應妳。」阿賢說。
我不知道阿賢的歉疚是不是真的。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沉溺在這個人製造的漩渦之中。
是時候，跟這一切告別了吧？
「麻煩你幫我跟她們說我還有事，先走了。」我吸了吸鼻子，最後一次看著阿賢的臉。
「好的。妳…保重。」阿賢說。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但請你記住你的承諾。再見。」我說，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面對阿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