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瑜非一般的兄妹情: 21

我牽著周芷彤離開這所餐廳，在回程路上，即使街上的行人已經沒中午時的擠擁，但她仍然牢牢地抱緊我的胳膊。而在火車上，我望見周芷彤明明睏得快要入睡了，但卻偏偏不肯入睡，堅持著自己的意識。

「做咩咁攰都唔訓呀？」我輕聲問道。

「因為…我仲想望多你幾眼囉～」周芷彤甜甜地笑道。

「傻嘅，我大大個人係到，你幾時想望都得啦～」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吧，無時無刻都想望著對方。

「嗯嗯～」周芷彤應道，將頭輕輕的靠著我。



直到快要走到她的樓下時，周芷彤又突然問道：「可唔可以再陪我行一行公園先返去呀？」

我望著她有點虛弱的身子應道：「但係你今日已經病病地喎，仲要出咗成日街，唔早啲返去訓？」

「我突然好想行下，你陪我呀…好快咖咋…」周芷彤擺出一副可憐的樣子道。

「好啦好啦～行完就要返去啦～」我只好答應她了。

「知道～」她滿足地笑了一笑。



我們牽著手又走到這個兒時的公園裡，回想起第一次對周芷彤感覺的改變，就是由這個公園開始……暗淡的街燈及安靜的環境，增添著一份特別的情感。而我望著周芷彤的表情，似乎都好像回想起了什麼事來了，不過我沒有過問太多，因為我覺得她應該是在想著和我相同的事吧。我們靜靜地圍著公園逛完一圈，便帶著周芷彤歸家去了。

走到她的樓下，周芷彤轉身面對著我，捉緊我的雙手說道：「好啦，再見啦～」

「喔～拜拜啦～遲下我地再出過街啦～」我微笑應道。

周芷彤沒有回應我，只是低著頭一會兒，然後突然吻向我的嘴上…她冰冷而又濕軟的嘴唇緊貼著我，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我們兩人，這一吻真的使我整個人痴了……

接著，她便撤回身子，鬆開的我雙手，轉身微笑說道：「真係再見啦…毫子…」



而我仍未反應，因為我腦海中仍在回味剛才的一吻，這種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待我回神過來，她便已經走了……

我亦腦袋空空的轉身回家去，我一邊走，心裡忽然覺得好像有點不妥，待我思索良久後，突然回想起剛才…周芷彤是叫我「毫子」嗎…這…這…

我馬上拿起手機，傳了一個信息給周芷彤，但她並未有即時回覆我…

「毫子」這個花名，好像只有那個女孩才知道的…因為這是她給我起的花名，如果周芷彤知道這個花名，不就是說周芷彤就是筒子嗎……對了，那女孩替我起這個花名，是因為志豪倒轉讀就是「毫子」，那麼芷彤倒轉讀不就是「筒子」嗎…原來我們小時候已經認識了，怎麼我現在才想通呢……

本身我正為我們的緣份而喜時，我的心臟好像被一對無形的手緊緊地掐實，絲毫不讓它跳彈，是一股非常強烈的罪疚感，比起之前無故所感受的還要強烈十倍，令我剛產生的一絲喜意盡消，同時令我在想是否還有什麼我是忘記重要的了……

然而我內心又被一種不安感籠罩著，但又希望只是我多疑而已，直到我打開家門後，我才決定致電給周芷彤。

「你所打嘅電話未能接通…」不論我打多少次，我都只是獲得這個回應…



「阿哥，你做乜開咗門又唔入嚟呀？」阿瑜從屋內叫道。

不妥…不妥…不妥…我再回想今天所發生的事，周芷彤的反應，行為，情感通通都很不妥！！我腦裡只是想著周芷彤的事，根本沒有留意到阿瑜所說的話。我一邊繼續致電給周芷彤，一邊用盡力氣跑到她的家……

「阿哥，你去邊呀！？」阿瑜見到我打開大門後站著又忽然跑走便問道。

一路上的街燈好像比之前更昏暗，就連月光都被烏雲遮蓋，我發了瘋般的跑到周芷彤曾經所說過的住宅地址…站在大門的前面，我深呼吸一下便敲敲門。

「ER…你係？」一名高大的男人將家門微微打開後問道。

「叔叔…我…我想問…周芷彤係唔係到呀？」我喘著氣緊張地問道，或許這個男人就是周芷彤的爸爸，所以我都刻意問得禮貌一點。

「吓？咩周芷彤呀？」那男人一面疑惑。



「周芷彤喎？佢唔係係到住咩？」我接著問道，心裡已經有一絲震驚。

「吓？無哩個人喎…」那男人想了一想後又道。

「咁…咁叔叔有無鄰居叫周芷彤呀？」我希望是我記錯室號…

「無喎，我住咗廿幾年都無聽過～」那男人堅定地說，不像在撒謊。

樓層的話我肯定自己沒有記錯……難道…周芷彤並不是住在這裡……

「唔該！」說完後，我又一口氣跑到公園去…

我都不清楚為什麼我要跑去公園，可能在我潛意識覺得在那裡可以找到她吧……

在昏暗的公園中，我找盡每一個可能的地方，包括花貓時常出現的位置，希望可以找到她，但結果都是撲個空…此時，我已經閃出一個念頭，或許我以後都不會再見到她了。當我想到這裡，便更加更加出力去找她，身上的汗水把衣服都沾濕了…



突然地腦袋又一下劇痛，一段令人痛得撕心裂肺的記憶湧了出來，令我登時明白一切……而淚珠亦嘩啦嘩啦的滴到地上…

天色已經快要入黑了，在兒時的公園裡，只剩下我和一名小女孩在玩捉迷藏……

「我搵到你啦！哈哈～」我指著一個小女孩高興地道。那個小女孩筒子仍舊躲在那草叢中，所以一下子就比我找到了。

「嘿嘿～」被找到的她仍然傻笑著…

「你成日都哩係到，好易搵到你姐～」那時只有五歲的我，仍是稚氣十足，當贏了遊戲便會自誇一下。

「好啦～夜啦～我要走啦～再唔返去就會比姑娘鬧咖啦～」筒子望一望天色後說道。

姑娘…那就是說她住在孤兒院吧…



的確現時天色已經開始昏暗，可是我卻意猶未盡地道：「玩多鋪啦～咁快走～」

「唔得啦～我要走咖啦～」筒子的語氣放軟了少許。

「最後一鋪啦～」我繼續哀求道。

筒子的眼圈又滴溜溜地轉著，然後道：「都得嘅，不過呢…如果今次你搵唔到我嘅，就要應承我一件事～」

「好呀！我一定會搵到你嘅～」我心想，你極其量就是轉到第二個草叢躲著，要找你根本不難啊～

「好啦～咁你去遠啲個到合埋眼，數夠一百就嚟搵我啦～」筒子狐猾地道，似乎胸有成竹。

……

……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我閉著眼倒數著，然後大叫道「我嚟搵你啦～」

這一次，不論我在公園內怎麼找都找不到她，就算在她平時喜歡躲起來的草叢，都找不到她的身影。我在公園裡找到快一小時了，仍是徒勞，而我已經弄得個滿身大汗，突然回想起筒子剛才說過她是急著回去，難道…她是獨自先走了，刻意留下我一人傻傻地找她嗎…

「筒子！筒子！筒子！你係邊呀！？」我放棄了便大聲叫她出來。

但是無論我怎麼叫，筒子都沒有出來，使我登時明白，她根本只是在玩弄我，要我傻乎乎地獨自找她！

「可惡呀！筒子！你玩我嘅！我憎死你呀！！！」我想通後便憤怒地仰天大罵。

而我回到家後，被媽媽狠狠地打罵了一頓，怪我只顧玩耍，就連家都不歸了。這使我心中更加怨恨筒子，本想著如果明天在公園見到她時，一定要罵她一頓，才能消我心頭之恨！可是…沒想到那個明天沒有來了……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我經過公園附近時，見到有很多警察什麼的聚集在公園的池塘邊……

見狀後本想離開的我，突然心中一驚…閃過一個念頭，難道…筒子她…

我跑入公園，靠近設於池塘的圍欄往池中一望，這個畫面使我心臟猛烈的跳動一下…筒子浮在池塘面動也不動，顯然就是溺斃了……

我雙手捉緊圍欄，臉部緊貼圍欄上再仔細一望…此時，心裡剩下的只有無力感和罪疚感，我昨晚竟然還是罵她一頓…沒想到…沒想到…

「啊！！！！」我發了瘋的跑回家上……內心被強烈的罪疚感煎熬得快要死了……

如果我…找到她…如果我…不求她多玩一場…

不單止…我還要毒罵她…

啊！！！！！！

現在的我同當時的我一樣，已成淚人，同樣仰天大叫，但是絲毫得不到抒發……

我下意識跑到去筒子出事的位置，和十二年前一樣跪著捉緊圍欄…同時回想起周芷彤的事…

「咁…其實我可以點叫你呀？」一直以來，我都是叫她的全名，感覺好像不太好，但又不知道可以怎樣叫她……

「……」周芷彤想了一想，又好像想起什麼，數次想開口時又閉上「叫…我芷彤就得～」

我心想…這樣的名字也要想這麼久嗎？

我忘掉你的花名，你心裡難受嗎……

「要…要去邊呀？」周芷彤似乎十分害怕。

「就算你唔識游水，係淺灘位都唔會有事嘅～」我怕光是坐著會悶，所以想帶她到淺灘位置玩水。

此時，一下湧浪湧得很深，浪水浸到周芷彤的的腳背上。突然她好像發了瘋尖叫了一聲，這一下的聲浪使差不多全沙灘的人都望著我們，然後她用力爭脫我的手，就跑離沙灘。

難怪你這麼怕水了…

「你唔驚…有『鬼』咩？」我問道。

「鬼！？哈哈！」她聽到後乾笑幾聲，帶點黯然地道：「其實人死咗就係死咗，根本唔會變成咩鬼。」

難怪你不害怕…哈哈…

還有很多很多…我以往不明白的都想通了…但我一點喜意都沒有，內心只剩下痛，痛，還有痛……

十二年前的我什麼都做不到…現在的我還是什麼都做不到…唯一可以的只有哭泣…

咦！這是…信封？

我突然在地上見到一封信封，我拆開信封，讀著信裡的內容……

信：
毫子：

我都唔知你仲記唔記得哩件事，不過如果你見到哩封信，即係你記得啦。原諒我突然之間走咗去，因為我一定要走啦…同埋我寫哩封信都係因為唔敢面對面同你講先寫。

起初我以為你係無情咁唔記得哩件事，所以有恨過你，但係到後來我發現我對你都係愛多過恨，所以就刻意考入你個班接近你，而由你係班房肯為我發聲個一刻，我就知道你一直都係咁有正義感，一直都無變過，亦係我中意你既原因之一。同時都令我信你只係因為某啲原因先唔記得咗，所以我真係好矛盾到底同唔同返你講好…可能對你嚟講，唔記得先係好事…

不過如果你見到哩封信既話，我希望你唔好自責，因為我已經無再怪你啦，同埋可以做你兩個月女朋友，我真係好開心。你應該記得係細個個陣有一件事要應承我，咁我要你應承我，你要好好咁生活落去，同埋最重要係勇敢面對自己嘅感情，好好地對阿瑜。
而且我發現信紙上有乾了的水印，而且字跡有點潦草…她一定是哭著寫這封信吧……

我掐著信紙，內心彷彿出現一個破洞，內心的無力感愈擴愈大，好像要把我的一切都吞噬…缺氧的空氣使我幾乎窒息，每一下呼吸都耗盡我的氣力……

「阿哥！阿哥！你係到做咩呀？」阿瑜突然出現，似乎同樣是找我很久了。

「唔…唔好理我…」我有氣無力地道，把頭埋在圍欄上。

剛才的回憶快要將我所有的精力耗光了……

「發生咩事呀？你…你同芷彤姐姐分咗手呀？」阿瑜見到我的樣子不禁緊張起來，並且猜測道。

「啊！！！！」我聽到「芷彤」兩個字，又再發了瘋回跑回家中。

「阿哥！！」阿瑜跟著我後面叫道。

回到家後，我將自己反鎖在房間內，腦海不停地回想以往的畫面，罪疚感不停地折磨著我。正因為周芷彤說了不再怪我，才使我更內疚…我怎麼會忘記這一件事，我真是個……

我背著房門坐下，擁著周芷彤所寫的信，心裡只是希望可以再多見周芷彤一面…但同時又覺得自己已經沒面目再見她…我…我到底可以怎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