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應】《十四天》: 5
「點啊！？」
「佢...走咗好耐.......你係咪...夢到佢？」元元代阿朗答。
聽到佢講之後我不禁睜大雙眼：「你講笑呀！？冇理由...無理由......」
「賢仔你冷靜啲先。」阿朗拍拍我膊頭。
「點會啊！我哋明明約好咗一齊大個之後夾Band嫁！！！」我幾乎感受到自己喺到怒喊緊。
「阿朗...」元元有啲疑惑咁望住阿朗：「我洗唔洗打俾阿慧叫佢嚟睇下賢仔先？」
「好。」阿朗點頭。
「冇可能！冇可能......」我嬲到將自己個頭撞落衣櫃到，不斷撞！不斷撞！！不斷撞！！！
然後...只可以.......靠住牆身頹然咁坐低，不斷流淚。
點解...咁都救唔到。
點解......
「到底搞乜呀！！！！！！！！！！！！！！！！！！！！！！！！」我失去理性撕叫。
「賢仔，發生咩事呀？你講俾我聽啊。」阿朗半跪安慰我。
而我除咗流淚之外，已經咩都講唔到。
點解...
點解我會咁突然...又咁快返咗嚟......明明半日都未過。
咁樣嘅話...我點救阿菁。
我到底要點先救到阿菁。
不久，阿慧亦都趕到過嚟。
「阿賢，你點啊？」佢一臉擔心嘅樣子，我諗宜六年嚟我同阿慧關係都保持得好好。
我用手擦乾自己雙眼上嘅眼淚，如今只可以繼續去救佢......於是我一步一步行上咗去天台。
「賢...賢仔唔好呀！」阿朗知道我意圖跳樓後立即跑上前撳住我。
「阿賢，你做咩啊？應吓我啦！！？」阿慧不斷搖我膊頭。
而我腦中，只係滿滿嘅罪惡感。
係我害死阿菁...
係我能力不足，改變唔到佢死嘅事實......
喺夢裡面辛辛苦等咗二十幾年嘅感覺，一醒番活嚟嘅竟然係絕望......
哈...哈哈哈......
可笑，多麼可笑。
就好似間接害死自己朋友兩次咁。
喱種感覺...我已經承受唔到......
至少俾一啲時間去接受喱個轉變......
點可以要我一返嚟就強行接受佢死嘅事實......點解......
我合閂對眼飲淚，已經攰到乜都做唔到。
連再次跳樓穿越時空嘅勇氣都無。
因為我已經好攰，我已經再接受唔到......阿菁會死嘅事實。
兩個月後。
喱兩個月，阿慧將我送咗我去精神科睇醫生。我話無用，但係佢都堅持，我就唯有順佢意願。
盡管我將所有事講俾精神科醫生聽，佢哋都係抱住一副理智嘅容貌。最後分析話我其實一直放唔低六年前阿菁自殺嘅事實，所以一喺夢境遇番佢勾起過往深刻封閉於內心嘅回憶就解放，從而造成精神崩潰，所以我要服用藥物治療。
有時我都會喺到諗，到底喱一切又會唔會係真？
我每日望住個藍天，都會諗起阿菁。但係見番佢嘅唯一方法，就係再一次跳樓穿越時空。
但係...我真係已經再承受唔到，喱一種壓力。
好沉重，好痛苦。
「你精神仲有冇咁崩緊？」我嘅精神科醫生問。
「無......」經過咗兩個月嘅休息，個心總算平和番少少。
「如果你再有幻覺、幻聽記住同我講，同我分享，我一定可以幫到你。」
「你幫唔到。」我答：「其實...張醫生，我好明白我知道做緊咩。」
雖然食藥令我精神有番啲好轉，但係我始終相信......我係曾經穿越過時空，試圖改變阿菁嘅結局。
「......」張醫生臉有難色，好似遇到一世之中最難搞掂嘅病人咁：「你仲未接受到？其實可能你真係處於虛幻之中，可能一切都係你幻想出嚟。」
「你意思話...我六年嚟，一直都生處喺虛幻之中？」我虛弱咁乾笑一聲。
「......咁講啦。」張醫生雙手合上：「你話想改變六年前阿菁嘅死，但係兩次都改變唔到......咁如果，你成功解決，或者可以令你好轉番？」
「係...」阿菁嘅死，令我好自責。
我唔可以無咗佢喱位兄弟。
「假設你真係識返到過去啦，但係如果你再次失敗，只會令到你精神狀況越嚟越差......到最後可能會發生人格自毀嘅情況，會唔會...唔去改變原定嘅命運會好啲？」張醫生又說。
「一日唔解決問題，我個心......都會有個結喺到。」我說。
「......」
「喱兩個月我已經定番好多，唔該你。」我承認自己係曾經嘅Rock友，情緒有時大起大落係難免。
「但係......」醫生有啲猶豫不定。
「我係正常。」我說。
「既然你始終堅信自己經歷過一切，咁我唯有俾第二個方法你。」
「係？」
「解決問題，真真正正咁解決喱個問題，深入自己內心世界，解開喱一個結。」張醫生說：「雖然我始終堅信你其實並無跳過樓，因為現實上跳樓係會死。我認為只係一返到個橦傷心之地大廈，就令你勾起記憶，令你出現幻覺，但係如果我點講都無用，你就即管去多次個橦大廈，喺幻覺之中解開喱層心結。」
「係...」
張醫生拍拍我膊頭：「或者世上，有啲嘢真係解唔開......要靠你自己解開喱個根本所在，先係解決問題嘅方法。」
睇完張醫生之後，我行出對談房，阿慧即刻問張醫生我嘅情況點，張醫生亦都講咗解決我精神問題，只可以靠我自己解決。
我承認自己當初情緒太過激動。
每當心存希望咁返到嚟，阿菁都係自殺嘅消息總會一下子將我推去絕望、深淵。
個種心理上嘅沉痛，並唔人所受嘅痛楚。
原本我亦都諗住放棄，但係直到我兩個星期之前，無意間喺收音機聽番一首歌，周國賢嘅《有時》。
歌可以令人沉醉於喺美好夢幻之中，亦可以令人重拾希望嘅勇氣。
就係因為咁，令我堅信自己曾經返到過去嘅時候。有時我都會諗，到底一直以嚟自己係咪諗阿菁諗到傻咗癲咗？但係我相信自己。
喺喱一個現世，有好多嘢都改變咗。
其中包括仲改變咗身邊嘅人──阿朗。
如果當日我冇獨自Solo，就唔會勝出比賽，冇勝出比賽，就唔會去韓式烤肉店，冇去嘅話，走之前阿朗就唔會問到元元拎電話號碼，咁佢哋最後就唔會做到情侶......一切都係有關連。
至於老豆，佢今次唔係死於肺癌，而係咽喉癌。
仲有我同阿慧，感情六年嚟都保持得好好。事業方面，我同阿朗成立咗一間好細嘅獨立音樂製作公司，每個月都搵到錢，雖然唔多，但係總算完咗一個夢。
或者，令我哋可以堅信長大之下繼續做音樂，就係因為我想當日喺西貢靠個段即興Solo贏出咗比賽，令到自己同阿朗都堅信自己實力，而無向社會屈服，繼續堅持自己嘅路。
但係阿菁終歸都係離開咗......
所以今次返去，我唔會再以洗腦式叫阿菁唔好自殺。因為我喱種感覺，就好似我俾張醫生、阿慧同阿朗佢哋講我乜嘢返到過去係幻覺，一切都係假。
今次，我要搵出問題所在，令阿菁自殺嘅主因。
就好似張醫生咁，嘗試接觸我內心世界，一步一步咁靠近我深層想法，再幫佢解決個問題。
如今，我再一次企喺個橦大廈之上。
我手插住衣袋望住整個大都市，戴住耳機，喺喱個時空聽最後一次《有時》。
聽完就......
跳咗落去。
墮落嘅衝力再次將我喺空中整暈，今次......一定要救到佢。
......
...
「......」我慢慢張開雙眼，一開眼就見到成本書漫畫搭住喺我塊臉到。
我拎開本漫畫，查望四周嘅環境。
今次我喺課室。
我望一望黑板寫住嘅日期......三月三號。
果然...我每一次返嚟都會推進一日。
我刻不容緩起身走出班房，左右環看兩邊學校走廊，發現一個人都冇。
最衰我學生時代係唔帶手機返學......
但係唔知點解，每一次返嚟結果可能會令我好絕望......但係穿越嚟到「過去」個陣，我總係會有一種期待，可以見番阿菁。
於是我直接行落小食部睇下會唔會見到相熟嘅人，發現阿朗正坐喺個到食緊碗餐蛋湯麵。
「阿朗！」我跑過去：「阿菁喺邊？」
「喔，佢無返學喎。」
「我哋今日點解返咗嚟？」我問。
「補課啊嘛。」阿朗答。
阿朗講完之後，我即刻打算跑去阿菁屋企，就喺差唔多踏出學校個一刻，一把溫文嘅女聲叫住咗我。
「阿賢！」
我另轉頭望後，係阿慧......
「做咩...？」我問。
「唔一齊走...？」阿慧問。
「我有啲事要趕返屋企先。」講完之後，我就即刻跑到去阿菁屋企，不斷撳佢門鐘。
「叮叮叮叮叮叮──！」
「嚟啦嚟啦，好嘈呀......」伯母開門。
「伯母，阿菁呢？佢喺邊！？」
「佢唔喺屋企喎，佢去咗將軍澳基督教靈實個間教堂啊。」伯母說：「個衰女......迫我幫佢講大話請病假，真係～」
「唔該。」我即刻轉身跑去個到。
好耐未試過，跑得咁癲咁落力......
大概二十分鐘之後，我終於跑到去伯母所講個間教堂......裡面比起第二啲教堂嚟得簡約，嚟嘅人都好少，因為可能起得偏僻嘅關係。
我推開教堂大門，就見到一個清純嘅少女，佢著住淺藍簿外套同黑長褲，我一睇背影就知道係阿菁，佢坐咗喺其中一張長椅到。
「菁...」我行過去佢身邊，上氣不接下氣：「總算搵到你。」
阿菁佢另轉頭，見到我之後有少許驚奇：「你點解嚟咗喱到？你唔係應該......」
我即刻抱住咗佢，實在太多太多說話想講......
相隔咗六年嘅時空，好遠好沉重......
阿菁呆住：「喂，做咩啊...？」
每次見番佢總係忍唔住有些少淚水，或者係因為我自己都有份無力感。佢喺我面前，但係我無能為力。
「無...」我擦一擦走眼角淚水，坐喺佢隔離：「你點解嚟教會？」
「我每個禮拜都返架啦。」阿菁說。
「點解...？」個陣我都唔明白，其實點解阿菁要返教會。
加上我個陣鐘意死亡重金屬之類嘅歌，所以成日sand撤旦教嘅嘢俾阿菁睇，特登激下佢。
從來冇深究過，佢點解要返教會。
「有點解咩？信咪信囉～」阿菁答：「喂，立博賢，今日做咩咁關心我啊？」
「基督教嚟講，自殺好似係罪？」
「係啊...」
「咁你點解要自殺......」
「吓？我自咩殺啊...」
「仲有十一日，仲有十一日你會自殺，你聽我講.......！雖然我知道叫你講俾我聽有咩唔開心，你係一定唔會講，但係......我真係想救你一次......就一次咁多。」
「你又九唔搭八啦？」
「接落嚟淨低喱十二日，我會盡量做我可以為你做到嘅所有嘢......雖然我每返嚟一次所有嘢都會重新開始過，你會忘記我之前為你做過乜，但係我希望，總有一次......做嘅嘢...可以改變到你。」我捉實阿菁隻手。
「...都唔知你講乜。」阿菁望住我對眼：「不過...我都係第一次見咁認真嘅立博賢。」
「你最近有冇啲咩想做。」
「......星夜囉？我都想睇星夜架...咁浪漫，不過你一定話白痴又無聊啦～」
我即刻捉住阿菁隻手，跑過去最近嘅巴士站。
「喂，做咩咁突然啊...！」阿菁反應唔嚟，只可以俾我捉住跑：「我都未準備好！」
「唔夠時間。」我一直跑一直望住前方。
「立博賢......你好奇怪。」
「我每一次返嚟，你都會咁講。」
「吓？」
「上車！」
上咗巴士之後，我哋就一直搭車搭到去大帽山，雖然我唔知呢座嘢有冇星睇，但係身為香港最高嘅山，點都有啲嘢睇呱。
坐到去個陣，都已經差唔多入黑。
「喂...」阿菁喘住氣咁問：「你咁樣做...阿慧佢會唔會呷醋嫁？睇星喱家嘢你應該留俾佢啊嘛......」
「無所謂。」
去到大帽山之後，我又帶住阿菁上山。但係去體力當然無我咁好，
「行死人啦，你咁突然即興去睇星！我一啲心理準備都未有啊！總之係咁我帶枝行山拐杖嚟啦！」
見佢行得咁辛苦，我唯有抱起阿菁一直跑上山。汗水一直無了期咁滴下，腳有幾痛都忘記咗，只知道要將阿菁帶上山，完佢其中一樣想做嘅事。
一上到佢，我就放低佢落嚟，自己就攰到訓低咗喺草泥地上......好攰。
「立博賢你今日又會突然咁好死嘅......雖然我知你份人不嬲有啲癲喪，但係我都係好難相信。」
「想做就去做......」我喘住氣咁舉起隻姆指：「Just do it」
「哈，你又講得啱。」阿菁坐咗喺我隔離：「不過都唔知呢到係咪真係有星睇。」
「我相信...個天今晚會好多星。」
「點解？」
「我相信...。」
「多謝你。」阿菁輕微笑咗下，就抬頭望住個天。
「你以後有乜想做......就即管列個清單出嚟。」我說。
「睇吓點～最驚你突然變番以前咁啊。」
不久，個天好快就全黑。
我同阿菁都無聲咁等待星夜嘅來臨。
「你係咩星座？」阿菁突然問。
「天秤。」
「哦...」
「問嚟做咩？」
「推測你係個咩人啫。」
「我係個咩人？」
「猶豫不決嘅人。」
「唔多覺......」
「遲啲咪知囉。」
又再夜少少之後，阿菁突然有啲口震：「唔知會唔會有鬼呢......」
我望住個天，愣住咗一陣。
「立博賢......」阿菁拍拍我隻手：「喂！咪嚇我呀，嬲你一世！」
「吓？」我出番聲。
「我問...喱到會唔會有鬼？」
「點會有，你望下個天先。」
阿菁一望上個天，都俾眼前嘅畫面震撼到出唔聲。整個星夜展現咗喺佢面前，幾乎有星塵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