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的長相和生成物件依然有別

大抵規則是人的外型再附加物件的特徵,舉幾個例子,骷弓族的皮膚較為白皙且骨質較脆,因此不擅長近身戰的牠們只能佩搭弓弦;僵尸族的皮膚平常除了有幾處疤外幾乎和玩家相同,不過只要一進入攻擊模式便會「屍化」,皮膚瞬間會被墨綠色占滿且力量會頓時加倍;苦力帕族的外表和玩家沒什麼兩樣,不過他們平常都會穿上亮綠色的夾克,頭罩會印有前代苦力帕的圖像,當牠們自爆前不是身體先膨脹,而是眼瞳變為鮮紅色的瞬間就會引爆。

至於我族,安德族的特徵的話我並不曉得。

說來可笑,我本來就不該屬於這裡的,而是屬於名為「終界」的異空間才對。

是父親把我抱回來的。





與其躺在祭壇上等死,還不如死在自己的訣擇下。

直到父親歸西,我仍無法解開那句話背後的答案。

或許這世上有些謎,唯有親自撬開才能理解。



 我討厭水,僅因它有如強酸般腐毒。






今天中午久違地下了場豪雨,這區域除了雨滴撞得頭破血流的雜音外再也容不下其它聲音,眼前乳白的紛亂景象彷彿好幾架機關槍從天頂掃射下來。
皮膚冒著炊煙,我駝著焦痕累累的身軀走進了某座山窟,裡頭深邃地幾乎沒盡頭,被手持火把照亮的周圍有著淡黃至深橘色的連續漸層,有高峻的山壁也有深邃的山谷,是個不管選擇往哪前進都會悲劇的窘況,畢竟我是個標準的路癡。

那麼就在洞口暫且歇會兒吧,只要隔出雨噴不進來的距離……

我無視黑色髮梢滴下的灼熱水滴閉上雙眸冥想,一片井然有序的工具欄從我腦中跑出,發現找了很久的目標物躲在右下角後,我憑著「確定就是這玩意兒」的意志把它拉進這個世界中。等我睜眼的剎那,一支桿木刻有幾何圖案的木箭已包裹在我的手掌心。

我取出左腰際紫黑色長劍的同時將弓箭插入地板,然後熟練地以迅雷般的速度砍向箭身,直到削入大約四分之一的厚度。





「箭昇灰!」

我舉臂朝右旋,已近乎鬆開的握勢劃過箭桿,雖然僅花幾秒的時間,但每一刻的力道都宛如女子撫摸男人的鬢角般體貼。

斬擊與木桿迸發出燦爛火花後即燒著發人欲醉的燭光。


「撐了…幾秒呢?」


意思是,我剛才浸在暴雨中多久了呢?

不知當初設計安德族的人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是極度地厭惡雨滴呢?還是單純只是想限制住我們的力量,必免成為壓倒性的存在?

我會冒出這疑問的主因無他,單純想抱怨下罷了,畢竟這個設定真的為我的生活帶來諸多不便,比如說澡沒得洗,只能透過創世之陽的純潔射線來去除汗臭味,然而這方法很容易造成服裝毀損,有時我走在路上甚至還會發生衣物無預警就蒸發的慘劇。





我現在的精神處於恍惚狀態,生命值這種衡量標準在我出生前就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由名為「精神(spirit)」的系統來主宰身體的一切,每個生物都被作了更新,使我們擁有了先前都不曾觸及過的嶄新的體驗

如果把一滴雨視為攻擊力為1的子彈,那麼中了大約3764發的我會昏眩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我的「生命值」充其量也只有5000而已,早已亮了生命的紅色警告燈。


「我又忘了。」


拋下這句不負責任的話後,我靠在身後的岩壁,盤腿已久的雙腿順勢換了個姿勢。外頭的雨沒有減弱的趨勢,反倒是灰色的天空漸轉黑色,雲層已經厚到連太陽光也突破不了。

真麻煩,遇到這種天氣我連三成的力量都發揮不了,想拿下我的牠們理當不可能放過這麼難得的良機才對。

唉,此刻的我也只能祈求雨勢能增強到足以困擾牠們的程度了。





可是接下來所發生的,只能說我祈禱地不夠誠意。


「副…副隊長!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女孩子的聲音隨著谷風傳進耳膜。

「………」

這沉默不懷好意,因為連個理直氣壯的說詞也沒有。

「亞…亞力克!連你都……?!」

唔?是熟人?而且還關係匪淺。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是副隊長他…」
「這是隊長的命令,妳必須得死!」

半晌的無語彷彿滯留了一世紀之久,絕望就是如此,忽略一切身外之物,只想可憐自己。

「果…果然嗎?」

我咬牙地緊握腿肚旁的石頭,一滴冷汗畫出圓弧般的曲線。

神總算如我所願,洞外傳來了陣陣樹幹的彎折聲,灌進入口的暴風嗚嗚然地如泣如訴,是颶風入境的證明。

但這也代表,我已經無法逃避即將爆發的危機。 







我從小就體弱多病,臂骨的彈性也遠低於正常質,所以父母將守護骷弓族的期待強壓在身為姐姐的邦古.司提亞上,而不是交付給樂於為族盡忠的我,邦古.亞力克上。

我並沒有為此感到忿恨不平,因為這是必然的結果,一個位子只能容納一份質量,能使得該職位發揮最大效能的人選捨她其誰?而且就算要恨也只能恨自己的渺小無助,由不得我怨天尤人。

更何況唉聲嘆氣只會停滯不前,唯有懷抱著熱情與勇氣不舍晝夜地苦練,才有機會趕上姐姐。

龜兔賽跑的背後涵義不正是如此嗎?

只可惜,有件事我錯估了。

姐姐雖然是隻懶惰的兔子,但耳朵卻很靈敏。

只要聽見龜速腳步聲的分貝漸顯增大,躺在樹下的她就會立馬起身,一溜煙地又消失在我眼前。

即使如此我始終都沒有止息,競逐之初的戰意也始終都沒有冷卻。

直到姐姐登上金字塔的頂點,她取出神弓「菲斯特」的那刻,我才停下腳步,茫然地眺望著那輝煌的身影。

那時我十四歲,才剛練就出彈弦碎石的本領。


「姐姐,妳好強喔。」
「我…很強?」

我還記得那時我和姐姐正於客廳的餐桌旁用餐,映入眼簾的一切美食都是她炒出來的,平常走進廚房前都會繫上白藍交摻的格紋圍巾,一邊舉起平底鍋一邊面帶笑容地詢問我當天想吃的菜色。

我的父母都是經商的,因為體能與箭術沒有到位的緣故,直到現在他們偶爾還是會為年輕時無法從軍而扼腕。此路不通的他們最後只好幹起蜜蘋果的買賣,時常為了進別座森林的貨而奔波到很晚。

所以晚餐都是我和姐姐獨立解決。

「可不是嗎?妳連卡進試煉之石的神器都拔出來了。」
「呃…算…算是啦。」

姐姐右手繞了繞月光般的銀色長髮絲,別開頭唸唸有詞。


姐姐害羞的樣子好可愛啊!!難怪求婚信總是塞滿整個信箱,要不是我是她弟弟,那堆信封堆中應該也會出現我的名字吧。


「亞…亞力克!你興奮個什麼勁啊!」
「鬼…鬼才興奮呢!」
「那你站起來讓我檢查一下。」
「檢查哪裡啊!!還有妳叫我站起來又是什麼意思?」
「確認你是不是姐控…之類的。」
「那請姐姐妳直接問我不就得了。」
「因為身體比較誠實…」
「消音了!妳剛剛消……」
「煩…煩死了!我很強那又如何。」

姐姐的神情突然變得落寞,原本秀麗的雙眉緊縮成了八字形,表情難看地彷彿拉肚子般伸出插子取用沙拉的聖女番茄。

「是…是今天早上的會議出了什麼事嗎?妳看起來像中毒似的。」
「你形容地也太誇張…了吧。」

姐姐苦笑了下推開椅子起身,走進她的房間幾十秒後就傳來抽屜抽離的聲音。

「就是……這個。」

姐姐遞給我一份被訂起來的紙本,因為內容太多所以我直接看向最醒目的部分,也就是主題。



第一頁上頭寫著「夢森林調查計畫},發起人則是印上第一隊副隊長的名字。



 連…你都要背叛我嗎?

為什麼啊?到底是為什麼啊?

只不過是任務失敗了一次而已,有必要將我趕盡殺絕嗎?

就因為我被標榜成「萬中無一的神氣持有者」,就因為有敷淺之士將我神格化,你們就對我這麼失望嗎?

早知我會落到眾叛親離的下場,那還不如…還不如一切都沒發生過,讓我作為一名女孩子,作為一名默默無聞的骷髏安心地活著。

碰。

「真可惜啊,老實說我不喜歡這樣的結果。」

一名長滿鬍渣,留著蓬鬆短白髮的男子舉起鐵製長弓,瞄準的雙眼佈滿了血絲,有如即將飛撲獵物的雄獅般,恨不得眼前癱坐在地的少女馬上血肉模糊。

「我本來還蠻期待能透過打敗妳這個騙子來戳破一點謊言呢。」

不…不是這樣的…

「亞力克,話說你最近不是練成了能貫穿好幾公里外鵝卵石能力了嗎?」
「那…那說不定只是碰巧。」
「那幸讓我講件值得你歡喜的事吧。那騙子她啊……」

拜託,拜託你不要說…

「她的最遠射程其實根本不到你的一半啊啊!」

不要在說下去了,拜託你……

「您…說什麼?」
「我曾是第一隊第二十三屆的資格測驗主考官,所以她所測得的一切數值資料我都還留著,當然也包括你的。」

亞力克呆視著落魄的司提亞,雙腿遲遲無法止住顫抖,不過一想到鄙視力量的她從來不把勝負放在眼裡,就會替因那段話嚐了點安慰的自己感到不齒。

嘲笑,不是我站在這裡的理由。

為她挺身而出,才是身為邦古.亞力克,身為她弟弟該做的事

即使是副隊長您也沒資格污蔑她,因為她取得神器的事實我比誰都清楚,比誰都能感受到她成功展現神器時所遮掩不住的笑容。

邦古.司提亞她對來說不是對手般敷淺的存在!

她是我摯愛的家人,僅此而已。

「這種事我才……!」
「舉起它!」


咦?這聲音…好熟悉。


「是誰?!」

副隊長仰頭怒喝的同時,司提亞也將視線轉向聲源處,只見一個混沌的人影輪廓站在高處突起的石板上,黑色的長袍隨著狂風劇烈飄逸,左手所持的長劍有如夜色般發散著濃郁的生命氣息。

人影微抬起下巴,再度不動聲色地下了道命令。

「然後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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