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神之願:動如晨星的箭芒: 揭開一切黑暗
老實說,牠們所在的位置比我想像中複雜,我抓準了雙方皆處於僵持狀態的時機踢出了濕滑的腳步,可笑的是因為初始速度沒有控制好,踏空的左腳還踹斷了燒至一半的箭靶。
我的心為何如此紊亂?
為了拯救心灰意冷的女孩子?
不可能,透過方才的對話可以得知牠們應該屬於骷弓族,如果牠們到時候因發生衝突而同室操戈,只剩半死不活的一隻時我還可以展開偷襲,殺掉牠後撿取牠們身上的財務與食用品,如此一來撐過這場暴雨就不是問題了。或許女色的吸引力真的不小,不過此時的我只在乎要如何活下去。
為了獲取情報,探查骷弓族接下來的動向?
這倒有可能,不過這絕不是擾動心門的主因,更何況盲目衝過去根本是注定失敗的選擇,所謂機密的取得方式並不是只有嚴刑拷問與以死逼問而已,像我剛才待在洞口處偷聽說不定才是最有效率的方式,畢竟我無法掌握牠們對於死的恐懼程度,即使我成功要脅了牠們,所獲取情報的可信度仍有待商榷。
果然……我是為了見證「它」嗎?
那東西沒有形體,看不見也摸不著,然而卻是最難能可貴的財寶,它比鑽石更閃耀美麗,比綠寶石更璀璨驚豔,甚至比神器更具壓倒性的威力。
它能架開一切看似重要的虛無之物,使自己發掘那獨一無二的樸華。
它能淨空一切雜思,使自我進入旁人再也無從干預的境界。
它甚至能重生一個人,使其縱使被黑暗籠罩仍然能追隨著屬於自己的光明。
沒錯…那就是不怕寂寞的勇氣。
「舉起它!」
亞力克,你一定要看見!
什麼才是此刻你真正該守護的東西!
我翻身跳下平臺,於昏暗的空中作了個斜拋運動後落地。
「你……你是…?!」
等我回過神來,周圍的視野已變得遼闊,映入眼簾的只剩地下廣場站著的那三隻骷弓手及我手持的方才掛在洞口壁上的火把。
「然後射擊。」
只不過,這是我有史以來下過最失算的一步。
就算不用「終界之眼」也能看出來,無論是提著巨型鐵弓的中年骷髏還是後頭背著輕型石英弓的年輕士兵都散發著不輸給筋肉僵尸的「生命之氣」,牠們所使用的肯定是融合導敵系統及元素的「魔性箭」。
反倒是跪著的骷髏小姐氣顯得相對虛弱許多。
嗯?奇怪?她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
彷彿久遠的記憶被重新複製且印在眼前,那種堅固,安心又值得依賴的幸福感,在我失去它後反而成了最悲傷的痛。
難不成…是父親,史蒂夫的氣息?!
也就是說,她所使出的全力竟然能和先父相抗衡嗎?
……真的假的?
「哼哼哈哈哈…!」
一發本該低沉的嗓音頓時變得尖銳,彷彿漲破了聲帶,礦車撞上石壁般慘痛,回盪於洞窟廣場的混亂之聲充盈著令我難耐的惡意。
「副…副隊長…?」亞力克一臉詫異。
「哈…哈啊…總算把你引出來了。」
什…什麼?!
我臉上的表情極少如此驚愕,不過最令我傻眼的是剛才我竟然沒有預想到這個可能性。
「你…你該不會以為我們在起內鬨吧?說那什麼舉起來的真是快笑死我了。」
「……」
我沒有辯解的權力
父親曾叮囑我,越是在必要時刻就越是要審慎行動,如果是他的話早就會耐著性子揪出其中的不協條處了吧。
可是幾分鐘前那不帶一絲虛假的裂心之痛是怎麼回事?如果是演技的話也未免太真實了。
難…難不成?!
「亞力克、司提亞!抱歉傷著你們啦!」
「副…副隊長!所以剛剛那些話是?!」
「俗話說的好:欺騙敵人前要先欺騙自己人嘛。」
有如一刀狠戾的斬擊切過我的腦袋,或許是痛到極致的原故,反而有種看來只能放棄的爽快感。
該怎麼說呢?我現在心中一點悔恨也沒有,雖然剛才趕過來的途中還想著什麼愛惜自己生命,可是遇到某些情況生命又顯得沒這麼重要,搞不好我之後還是會因為該盡的心力沒盡到而抱憾而死吧,更何況安德族本來就是個容易受情緒影響的生物。
唉…閉上雙眼,準備接受制裁吧。
「開什麼玩笑啊啊!!」
猛烈的肅殺之氣從身後自底下噴出,有如阿修羅般瘋狂,有如寒風般冰戾。正當我打了個冷顫正要悄然回頭時,一道失控的吼叫彷彿一把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
「你!站在那裡別動!」
對於掌握情勢來說,站立不動或許是個合適的選擇,我念頭一轉的瞬間,一名比我矮幾公分的少女已踩著搖晃的腳步穿過我身旁。
飄揚的雪白長髮有如柳絮般搔過我的鼻樑。
雖然只有一下子,不過那彷彿藝術品的端正五官已無聲無息烙印在我心中,藍白色的格紋襯衫配搭銀色絲絨長裙將其穠纖合度的身材拿捏得恰到好處,胸前世界也被壓迫地略微突出,彷彿廣大平原中的一處丘陵。
只不過……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那有如要毀了一切的眼神。
「唉呀呀,我都已經道歉了。」副隊長勉強地擺出笑容。
「別給我裝蒜!快說!為什麼你會知道射程的事!」
「咦?射程?那是我亂編的啊。」
「?!」
司提亞豐潤的臉頰跑了滴汗水。
副隊長無趣地瞟了我一眼後,敞開雙臂無奈地微搖頭。
「怎麼,難道說剛才的謊言妳當真了?」
「…這…」
副隊長露出惡趣味的微笑走向司提亞面前從容地打量著她,彷彿一隻繞著獵物打轉的鯊魚,然而司提亞卻只能瞪著位在不遠處的亞力克不停發抖。
「司提亞小姐,我有點搞不懂妳為何會對自己的實力那麼沒自信呢。」
「嗚……」
「還是說妳…懷疑我的鑑識標準?」
高招,這是我目視一切後歸納出的心得。
骷弓族第一隊副隊長邦古.迪恩,炎屬性魔箭的使用者,其為人驚歎的是那離譜的千里眼及箭路的操作靈活度,據說甚至還能於叢林間穿梭自如,射中遠邊的目標。
不過,那些都只是其次,最令整個軍隊畏懼的是牠厚黑的心機,只要被牠抓住把柄,生死大權便掌握在這位副隊長手上,牠會一步一步地把你榨到一滴不剩,等沒有利用價值或目的達成後就會將尾巴割得其淨無比,接著再置之於死地。
觀察至此刻的我,分析了下剛才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後不由得神經鬆弛地吐了口氣,因為我認定牠們幾分鐘前的衝突絕對是來真的。
只可惜還不能掉以輕心,因為司提亞現在的情況根本談不上樂觀,反倒是被那套名為「射程」的鎖牢牢扣住了。
「副隊長!請恕我直言!」
「喔?」
亞力克神情緊繃到了極致,右手握弓的拳頭開始流了些血,看來牠為了要壓制住猛獸般的火氣出籠,無間斷地於其身上施加痛苦。我不得不佩服那位平頭少年的容忍力,這般年紀就懂得見機行事的傢伙以後肯定是大有可為吧。
不知怎麼的,悶燒般的難受感再度侵略整個肉體。
「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將姐姐接回去,無畏的爭鬥對任務本身一點助益也沒有不是嗎?」
「這是隊長的命令。」
「隊長的命令?什麼時候下達的命令?」
「隊長他私下透過『心訊』傳達給我的。」
「私下傳給您?」
「就如我所說,為了透過精湛的秀把安德.烈引出來啊。」
「原來如此…那麼…」
亞力克突然奮力揮臂,銀閃色的手鎧浮出一顆顆的光粉,就在要構成迷你長方型畫面的剎那……
爆雷般巨大的聲響襲向亞力克後卡進十公尺外的岩壁,等塵埋消去得差不多,原本該在司提亞旁邊的迪恩早已勒住亞力克的脖子高舉著。
「你想做什麼?」
「您…您明知故問!」
「唉,看來連你也得除掉了。」
基於脊髓下的指令,我二話不說壓身拔劍,不過於闇色之刃出鞘前就被身旁的少女伸手迅速按了回去。
「我不是叫你不準動了嗎?」
「可是這樣下去那少年的性命會不保喔。」
「我…我知道啊!」
「噗哇!」
一發剛勁的拳頭撞凹亞力克的臉窩,他飛了段距離後挺起小腿肚,總算止住持續倒退的衝擊,然而不等亞力克擺好架勢,一發上垂踢又踹向他的下巴。
「哼!總...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了」
「喔?嘴巴還能咬闔啊?」
「噗喔!」
一腳又踢向亞力克的肚子,血有如破掉的水球般噴吐出來。
「妳到底在怕什麼!」
「我……我…」
「就算把那女人帶回去也只會再一次引發恐慌罷了!」
我和司提亞意外有默契地將目光移向同一點那刻,亞力克跌在咖啡色的濕地上,一手難受地撐住身體且激烈地喘氣。
「亞力克!」
「啊,對了,既然你們都會死在這裡,我就坦白說了吧!有關騙子妳的事。」
「幹…幹嘛一直說我是騙子啊!」
「妳說為什麼?哈!這種連微生物都知道的事妳竟然還問我?」
迪恩抱著腹誇張地笑著後剎時變臉,咧嘴擺出的恨意簡直就要把她碎屍萬段。
「拿不出神器來還自稱是神器持有者的妳不是騙子是什麼?」
「我…當然使得出來啊!只…只是…」
那力量如果沒有控制好的話,這世界…可能會被我毀掉啊。
司提亞即使緊閉雙眼焦急地快哭出來,仍不打算向世人展示它嗎?唉~果然名副其實的神器持有者盡是些扛著龐大壓力的可憐蟲啊。
「你…你在幹什麼?!」
「請不要煩我。」
我單刀直入地朝迪恩的方向前進,黏在我身上的濡溼氣流不帶有任何溫度,彷彿天地間的一切皆與我同化。
「喔?換你來跟我過招啦?」
我沒有作出回應,繼續走著自己的路。
「喂!快住手啊!安德你會被…」
「哈哈哈!和這不懂如何反抗的爛骨頭打也沒意思,就所幸讓我愉樂下吧。」
「……」
時間凍結般的寧靜因這陣沉默而引發。
這…怎麼回事?!我第一次看見如此孤寂卻又無比溫暖的身影。
他給了我種長久一來始終不被肯定的悲傷。
原來,他之所以不聽我們的勸,知所以願意無懼地挺身而出,只不過是為了想更親近、更了解我們而已嗎?
嗯……
說…說不定這傢伙比我想像中有趣呢,相信他一點點應該沒關係吧。
只不過這也不代表我原諒他早上的無禮舉動就是了。
「『虐炎』附魔系統其……!」
唰!
一陣狂嵐勾起輕飄的檜木色土壤,黑耀石般沉寂的新月斬沾了點鐵鏽味,一聲不響,於迪恩胸膛砍出永不抹滅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