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可否回來?為我灌注力氣,從絕處起來。塵寰上試打一仗⋯⋯: 第二章 真相
「是隱性心臟病。」
直到手術室門前的紅燈顯眼亮著,晉懿才轉向跟眾人說第一句話。
「心臟病?無緣無故怎會發作?」宇凌當下反應已經有點猜疑,想必心裡早已經有了一個設想,只是礙於無憑無據不敢提出來。
「心臟病一般而言都是難於檢測,而且發作後必須要在6分鐘內得到救治⋯⋯這些已經超出我們可能做到的範圍。何況徐老師本身狀況健康,絲毫沒有病態呈現。不過,我更想知道的是整件事情的經過。為何在大路的你們會發現公園躺著的老師?」或許是不想再看見朋友再次吵鬧,一直坐在椅子的舜遙緩緩抬起頭來,明眸的雙眼掃視著每一個人。
被舜遙盯著一眼的志峰瞬間掀起一陣寒意,身體冷不防顫抖起來。正想開口之際,卻被一把女聲搶先發話。
「我們本來按約定時間朝著集合點出發,但途經公園時忽然聽見怪聲和一道人影掠過。凌和晉懿都認為事情有異,所以就決定進入公園。」在認為三位男士都沒有發話的意慾,紫倩決定先行打破沉默。
「接下來,我們便看著躺在地上的老師和蹲在地上的志峰。當凌開聲之際,志峰就立刻拔腿就跑,然後凌就緊著追出去,留下晉懿和我看護老師。」
聽到這裡,舜遙忽然眉頭一皺。這時候宇凌插話說道:「老師在我離開前,曾經看著我們,嘴巴更似是有話想說。嘿,轉頭說他危殆未免令人難以置信。」宇凌刻意的朝著晉懿說這番話,晉懿亦沒有逃避他的目光,冷冷的雙眼與他對視著。
「而且為甚麼要借故要紫倩離開?難道你手機也沒有隨身嗎?如果說怕有甚麼責任要負上,你大可不必這樣做……」說到後面,宇凌刻意壓下聲量。
「……」
晉懿看著對方的神情逐漸變得厭惡,腦海更浮現出想動手的念頭,只是想法雖然存在,身體卻不知何故並不聽從使喚。心中有一刻的訝異,卻又瞬即轉為興奮,只是這個飛快的神情轉換並沒有被誰人所發現。
「大哥…」宇凌似乎亦感覺異樣,當即看著舜遙。只見對方仍然雙手托著下巴,神情淡然的看著前方。此時的志峰卻似是抵受不了壓力蹲在地上,臉色蒼白的自言自語重竹「不、不,我已無話可說⋯不。」如此激動的反應甚至連舜遙都有點始料不及,神色開始有所變化。
一旁的紫倩也忍不住走近安慰著他:「志峰,你沒事吧?你不是常說哭泣聲絕無意義的嗎?為什麼⋯⋯」當紫倩試圖觸碰對方的時候,志峰散發出來的感覺卻猶如炸彈一樣,教人不敢隨意接近。
「對不起⋯⋯」志峰很快的平復了情緒,一改以往輕挑的語氣,嚴肅地吐出這三個沈重的字詞。只是當他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再一次被人打斷了。
「不,我相信你們每一位。晉懿、宇凌、志峰、紫倩,我也希望你們能相信大家。」舜遙站起來向著每一位柔聲說道:「我們不是醫生,更不是上帝。既然醫護人員說老師是心臟病發作,我們難道又需要負責任嗎?」
「若果是需要,那麼要怪誰?你們每一位都有不能逃脫的罪責,但沒有一人需要獨自背負。別僅僅單憑自己的雙眼判斷是非,畢竟我們的視野也是有限。」
「放心吧,大哥。我從來對事不對人,只是這個狀況一時間我很難接受⋯⋯」縱然心不甘願,但確實既然專業人員都明確表明是疾病問題,自己又何必咄咄逼人。宇凌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並朝著晉懿伸出了友誼之手:「對不起,是我比較衝動,理性不足所致。」
晉懿本身也並非愛好恩怨的人,縱然表情淡漠,但仍樂於跟對方握手以示和好。
舜遙看著二人終於能平心靜氣,當下也放下心頭大石。在看著手上鐘錶後,便開始朝著出口步去:「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襯著老師家人未到之前離去吧。」舜遙不禁苦笑:「始終我也沒有心理準備解釋事情經過。」
「同意,而且這裡氣氛實在怪異。」這個樓層是專責處理緊急手術,在每個手術室門外都有一排空椅,只是椅子太多人卻很少,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情形。加上燈光趨向昏暗、環境寧靜,當眾人沉寂下來的時候,實在會湧現不自在的感覺。
所以當眾人聽見舜遙提出離開之際,也沒有任何一人願意在逗留,亦莫論他們實在於心有愧。
「怎麼了,有話要說嗎?」察覺晉懿己走到自己身旁的時候,舜遙不禁輕聲問道。
「我知道你仍有很多疑問,但我當時已經盡力而為。」晉懿眼神流露出愁緒,言談間更帶有一絲歉疚。
舜遙聞言沒有再說甚麼,只是用手輕拍對方肩膀幾下,然後繼續前行。
長長的走廊不再有人聲的出現,取而代之是五人細微的腳步聲,甚至進入了升降機後,五人都沒有任何交流。
「對不起。」
當走出醫院範圍,頭頂上的假天花換上一片星際之後,志峰毫無預兆的作一次道歉起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那時候我⋯⋯」
「說甚麼傻話!醫生不是說老師所以倒下是因為病發嗎?你只不過是一時好奇⋯⋯」紫倩原意是想開解對方,好讓志峰不要繼續自責下去,只是偷取別人財物好像怎樣說也說不通,所以也就住嘴。
宇凌見狀立時接力:「其實我也是有責任,不應該未了解事情始末就衝著你跑來。」正當志峰想回應甚麼的時候,舜遙似是看不過眼,一臉無奈的看著他們:「別這麼老套好嗎?再這樣下去只會沒完沒了。」
志峰輕嘆一聲後,隨即回復慣常的笑臉:「其實我真的可以了,只是心裡難免有點不舒服。一天,給我一天時間就可以!」隨即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禱告起來:「願主保佑老師渡過這次危機!」
眾人見狀也勉強提起笑容,豈料志峰禱告完畢後忽然大叫起來:「不得了不得了!」
「發生甚麼事?」紫倩立時緊張問道。
「我⋯我忘記了明天何時要到警局報到⋯⋯」志峰以一臉沮喪的神情尷尬說著。
「大師兄終於回來。」宇凌輕笑一聲不忘取笑著志峰,「說起來,為什麼連大哥也需要報到?」
舜遙摸一摸頭髮,無奈的笑說:「畢竟我曾經出現過嘛。」在說出答案後,舜遙便止住腳步,向著後方眾人說道:「今天的事暫且忘了吧,我們就此解散好好休息一下。」只是當他轉身走了數步後,又疑惑地轉身看著晉懿:「怎麼了?你不回宿舍嗎?」
晉懿聽後卻有點愕然,過了一會才尷尬笑說:「不了,我想先到書局閒逛。」
舜遙聽後饒有趣味的回話:「哈,書局?你這小子竟然會愛上書香,是何時的事?」晉懿聽畢立刻紅都臉了,宇凌和志峰見狀當即忍不住大笑起來:「天啊!晉懿竟然會臉紅!」
舜遙同樣忍俊不禁,更要花點時間調整呼吸才可說話:「好吧,那麼我先行回去。記住,明早不要遲到。」與眾人道別後,舜遙便消失在車站裡。
此後,在互開玩笑的情況下,晉懿、紫倩、宇凌也先後離去。這躺回家的旅程只餘下志峰一人獨自行走,只是臉上的笑容亦早已經消失不見。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無心;想著想著竟然走回了今早在逃跑時經過的路,而且淚水漸漸沾濕了雙眼。在看著淚珠滴在腳下時,赫然發現自己遺失了的東西竟然在此出現,當即下意識蹲下來把它拾回。
「小朋友,這麼夜還在街上游走不怕危險嗎?」一股滿有滋性的聲音忽然從後方傳來。
「怕,所以我正在回家。」志峰徐徐站起來,略為敷衍一下就繼續向前行。
「是在找尋東西嗎?找到了嗎?」很熟悉的聲音,就像在哪裡聽見過。
「沒有,我只是想回家。」怎可能⋯⋯
「是嗎?」
「是,叔叔你還是及⋯⋯」志峰按捺不住心中的煩厭,終於還是停下步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只是沒有人在身後,除了地上的血水及躺在地上的男人外,沒有會動的生物在前方出現。不,看錯了,一條、兩條、無數的蛆蟲正向著男人的五官處爬行,本來男人失去了眼球的雙眼彷如一個洞穴,只是空隙漸漸被蛆蟲填滿,那怪異的雙眼雖然沒有眼珠,卻仍然像瞪著志峰一樣。
沒料到如此噁心的畫面會忽然出現,一陣嘔吐感頓時全湧出來,身體更連站著的氣力也沒有,軟軟的順著矮牆倒在嘔吐物旁邊。大概是腐蝕的味道太濃烈,那堆蛆蟲竟然開始轉移目標向志峰襲來。
在志峰連呼喊的氣力都逐漸失去的時候,有好幾個路人都曾經把眼光短暫的放在他身上,只是都沒有絲毫援助的舉止,就這樣加快腳步掠過他的眼前。最初志峰還會嘗試發出聲音,可是漸漸的連嘗試的動力也失去。
嘿,我的人生就是以這種結局結束嗎;志峰竭力睜開雙眼,無奈的看著眼前的蟲子,再看看那個男子。從他嘴裡爬出的蛆蟲導致他的表情仿佛在伸脷嘲笑自己。
不,不能這樣結束,不可以讓這群臭蟲把我也當作是屍體般大餐;當下念頭一現,右手竟然狠狠拿捏最前方的蟲子,然後放進嘴裡咀嚼。為免預防蟲子在體內沒有被消化而死,志峰甚至仔細的用牙齒不斷咬個,直到撕裂不到才吞噬。
好嘔心,但營養應該很高,做隻飽鬼也未嘗不是好事;只是此刻的志峰已經連舉起手的力氣也都失去,當下終於認命的時候,卻發現那個男子已經不知去向,甚至連那群臭蟲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躺在這個地方?」
取而代之,是一名身材壯碩的男子,正單膝跪在他的旁邊。大概是猶有餘悸,志峰沒有被他的突兀所嚇倒,反而慶幸自己剛剛原來是暈了,否則自己真的把蟲子吃進肚⋯⋯這感覺實在可一不可再。
「喂,你無事吧?」大概看著志峰醒來後只懂傻笑,男人的神情也顯得有點奇怪。
志峰這才定神看著眼前人,一副散發書香氣息的帥臉,短髮、白色上衣、黑色長褲,再加上掛頸的證件,顯然就是紀律部隊人員。只是不知為何,穿著的卻是一對普通的拖鞋。
對了,這裡是案發現場⋯⋯糟了,為什麼我會闖進封鎖區暈在這個地方;志峰頓時醒悟事情的嚴重性,立時張口看著對方,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算了,我是李民觀探員,前方已經列為禁區,如非必要希望你繞道而行,或者你有需要可以呼召救護車送你到醫院。」一聽到醫院兩個字,志峰連忙搖搖頭,然後雙手按地借力支撐身子,在撥走沙石後便去對方致謝匆匆離去。
「就這樣放走這個人?他可能⋯⋯」一直站在李民觀後方的男子,忍不住勸阻自己的長官,但在看到對方不屑的眼神後又把話吞了下來。
「這可不是我的職責所在。」李民觀帶笑看著前方,並把透明手套套上,隨後示意團隊進入瀑布公園。末幾,一道封鎖線橫空出現,入口處乃至整個公園頓時憑空消失。
「而且假如他捱過了自己種下的果,那個畫面不是值得令人期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