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可否回來？為我灌注力氣，從絕處起來。塵寰上試打一仗⋯⋯: 第三章　信任

　位於區域中心點的警務大樓，負責這個區域的一切意外事故，包括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當然判罪的權限則不是由警務人員負責。位於第四層的警員職務，是負責各種潛在危險的調查，在接二連三的警務人員離開以後，這個樓層就只餘下一間辦公室的燈光仍然亮起。

　「徐福田，男姓，三十六歲。初步估計是心臟衰竭導致昏迷。」

　「接下來是在案發現場出沒的人士：

　　陳舜遙，男性，二十歲；身高180，重72公斤，沒有不良嗜好。區內頂級資優生，不錯，各項成績幾乎以滿分達成。可惜母親在誕下他時不幸離世，父親在他10歲的時候亦同樣意外離逝，所以據稱不喜好參與群體活動，多番拒絕校隊，甚至政府機構邀請，遺憾啊。

　　張宇凌，男性，十八歲；身高176，重70公斤。喜好佩戴銀色的項鍊，沒有不良嗜好。校內足球隊隊長，司職中場，深受女性歡迎⋯⋯這份報告誰寫的⋯⋯嗯，算了。





　　蕭志峰，男性，十八歲；高174，重67公斤。沒有不良嗜好，為校內田徑隊隊員。但學術成績只達中游之列，沒有特別⋯⋯？這樣就完？

　　周紫倩，女性，十八歲；高173，重57公斤。沒有不良嗜好，成績為全校頭三，被稱為區內十大美少女⋯⋯嗯⋯⋯可惜無圖。

　　然後剛剛離去的人，名叫魏晉懿。男性，十九歲；高178，重74公斤。校內是個低調的存在，沒有值得留意的地方⋯⋯很抱歉。

　另外，這五人同樣經歷過兩年前的火災事故，是事件內少有的生還者。」

　一名佩戴眼鏡，身穿杏色西裝的瘦長男人拿著文件向眼前的長官報告。只見他眼前的男子，臉上雖然有一道明顯的疤痕，但年齡看上去卻比西裝男子還要細小，一身白色上衣配搭藍色牛仔背心更讓人有輕浮的感覺，只是這名少年的職銜卻不只高一個級別。然而，儘管西裝男子說話多生動，少年聆聽時還是一邊用左手托腮一邊用右手玩弄原子筆，表現得毫不在乎。待西裝男子表示完結後，這才懶洋洋的說道：「就這樣？他們剛才落口供時沒有破綻？」





　「沒有，找不到可疑的地方。」

　少年聞言後，右手拇指忽然一屈把整支原子筆折斷，眼神有點歹毒的看著眼前人，冷冷道：「沒有？找不到？由周紫倩跑來警局報案到回到現場，中間花了多少時間，你知道嗎？這段時間裡我不但可以把你殺掉，甚至埋葬、清理現場，而我，還可以煮個杯麵食。」

　「對不起，我疏忽了。」西裝男子表情有點僵硬的說道，「只是患者只是昏迷而不是死亡，為什麼需要把他當死者看待？又為何要把學生們當殺人犯呢？我們真的需要如此多心嗎？趙胤隆長官。」
　趙胤隆聞時立時站起來，一雙怨恨的眼睛瞪著眼前人，帶著怪異的笑容嘲諷著：「行屍走肉，沒有靈魂只有軀殼與死亡又有甚麼分別？劉仲啊劉仲，如果你經歷過區域1的事件，大概不會有這樣的疑問。」

　整座警務大樓以多條組合柱式作為外圍的表面，內部再分為三層，從外圍觀看酷似一座競技場。配合門前豎立的兩尊像是穿著盔甲的將軍雕像，根本難以想像這裡是警局的位置。

　「過往也不曾注意到這兩具石像如此威武。」志峰才離開大樓沒幾步就停下來看著兩尊石像感慨著。舜遙等人察覺後也都回頭看著他，紫倩更是一臉無奈張開雙手：「你不要跟我說現在才留意到這兩尊石像？」志峰摸著後腦傻笑著。





　正當紫倩想向志峰講解的時候，舜遙卻插話說道：「邊走邊說吧，難道你還想再去被問話？」紫倩稍為「哼」了一聲便把想說的話吞了下去。

　志峰下意識望向大樓，當下尷尬一笑：「鬼才會想去那種地方。」看來剛剛的審查過程給予他不少陰影。

　「聽住了吹水王，姐姐可是幫你補課，明天上學你該知道要做甚麼？」紫倩舉起了一隻手指在志峰眼前搖擺，志峰卻沒有領她的情，反而裝著鬼臉說道：「誰說我不知道！」

　「當時礙於經濟及資源問題，為了謀劃更大的利益，國與國之間的磨擦日漸增加。但萬料不到的是本以為短期的軍備競賽，竟會忽然變成長期的軍事戰爭。」這樣嚴肅的歷史，志峰竟然用講鬼故的形式講述，語氣陰陰沈沈，語調時有快慢，讓人哭笑不得，「這場戰爭所帶來的代價遠超過人們想像，活下來的領導層痛定思痛後，決定創辦一個更有實效的組織，就是⋯⋯」

　「慢著慢著，重點呢？」聽到這裡，大概是不想看到志峰的神氣表情，紫倩當下就斬斷了演講家上身的志峰。

　志峰像是有點不滿，咬了嘴脣一下說道：「重點，重點就是紀念某為將領的！」這下子連平常沒太多表情的晉懿也眉頭緊皺，志峰看著眾人錯愕的樣子，聲線以直級下滑的速度，眼睛睜開至極限的問道：「怎麼？我錯了嗎？」

　宇凌似笑非笑的指著後方點應：「笨蛋！就算你上堂不太專注，但看見他們的服飾就知道不會是為了紀念那一天的甚麼人吧？」





　「那是為了提醒我們：不要遺忘人類的歷史；同樣的，不要忘記戰爭摧毀了甚麼。」走在前方的舜遙雖然沒有回頭，但聽他的語氣明顯對志峰的答案有點洩氣。

　「那麼多謝你的早餐了，笨蛋！」紫倩不忘對住志峰落井下石，更順勢敲打他的頭部，惹得志峰當即面紅耳赤，卻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待到眾人在紅燈燈位的警示下停步時，志峰才想到轉移話題的內容：「對了，剛剛警察問了你們甚麼問題？」

　宇凌攤開雙手一臉輕鬆的笑道：「『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了解發生甚麼事嗎？』之類。」紫倩當下有點委屈：「唉⋯⋯他們不斷圍繞『為什麼不用電話報案？』的話題，彷彿質疑我在拖延時間⋯⋯」一副為什麼只有自己待遇會這樣的樣子。

　眾人望向晉懿，晉懿無奈的點頭，宇凌卻是當機立斷：「不只你的紫倩，其實晉懿也是啊。」右手畢直的指向旁邊的晉懿，這才讓對方苦笑道：「對，他們完全不相信我手機無電的理由。」紫倩聽後立時緊張的說道：「這還不止！他們明顯是把我們當殺人犯！明明老師只不過是昏迷！」

　宇凌聽後立刻掩著她的嘴巴，志峰像是報復的壓下聲線：「傻的嗎？這麼敏感的話題不要大聲說！」換來卻是右腳被狠狠的踩上：「你才是傻！」

　一直默不作聲的舜遙這才摸著下巴開口說道：「這很正常吧，畢竟太多巧合發生了，換著我是局外人也不會相信。」

　「但我們真的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嗎？」紫倩這時的眼眶已經佈滿了淚水，「徐老師死了⋯⋯就算不⋯不是⋯不是我們的緣故⋯⋯我們的態度卻仍然如此輕鬆，不是不妥當嗎？」





　「傻妹，這不是妳的錯，只是我們不知不覺習慣了⋯⋯」舜遙的語氣此刻卻有點沈重，連帶在場每一個人都靜了下來，默默地跟著他而行。

　隨著綠色公仔的聲音已愈來愈遠，他們也再次來到了昨晚離別的車站，舜遙忽然抬頭望著天空，然後提笑向晉懿問道：「要去借書嗎？」

　晉懿思索了一會，平淡的回答：「不了，還是及早休息預備明天上學。」

　「對了，明天要上學，作業還未做！」志峰忽然作出吶喊的樣子，大聲叫喊。宇凌拍拍紫倩的後背亦會意說道：「那麼我們先走了，明天再見。」紫倩勉強的提起笑容點頭示意，然後默默隨著他們離去。舜遙揮手過後，亦回頭追趕晉懿的步向購票處。

　「下一班列車將於五分鐘後到達，請先讓乘客落車，然後上車，多謝合作。」
　
　「到底要到甚麼時候才不需要提醒字句？」剛得到車票便聽到那段貼心廣播，惹得舜遙剛走到晉懿旁邊便抱怨著，只是對方的神情卻顯得比平常更為呆滯，視線沒有離開過下方的長長路軌。這種怪異的行徑甚至令周圍的人們亦開始注視著他，彷彿深怕對方突然會做傻事。
　
　人群的異樣目光使到舜遙開始感到不自在，為了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面，舜遙連忙走到晉懿面前，先是把他推離邊緣，其後輕聲問道：「怎麼了？你從昨天開始便間歇性失神，是不舒服嗎？」





　被推撞後，晉懿這才回神過來，呆呆的看著對方：「噓，怎麼了？」

　舜遙被他這樣反問後，反而呆在當場，雙手僵直的維持在伸直姿態。晉懿臉上盡是不解，但還是乾脆的越過他進入車廂：「別鬧了，車快開。」舜遙乾笑數聲後，急急上車坐下低頭。

　「你不舒服嗎？」晉懿看著旁邊表現得毫不自然的舜遙，不禁憂心問道。

　舜遙乾咳了數聲後，苦笑說道：「沒，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出糗，有點不慣。」

　晉懿卻是摸著頭，一臉疑惑的看著對方：「這卡車廂只有我們，哪裡有人⋯⋯」

　列車內的冷氣正在空擴的空間裏肆無忌憚般遊走，直接讓在座的人們忘卻了炎熱的盛夏，心裡只是不斷的埋怨『空調開這麼大是不用錢嗎？』。

　「對了，從古至今，人類總是喜歡以自己的想法為中心。空調太低說冷；太高又說悶熱。」

　「更莫論當發生交通意外，第一時間想的多是『又要遲到了』、『為什麼選這個時候』，其後才會想有沒有人受傷。不知所謂！」





　「在資源豐盛的時候浪費，在短缺的時候吝嗇。」

　「反正，享受的只是自己，承受的卻是別人；反正，自己仍然生存，為什麼要顧別人死活。」

　「對嗎，劉仲？」

　趙胤隆不屑的看著滿臉傷痕的劉仲，似乎仍然不滿對方早前的態度和語氣，只是在剛剛一腳過後，劉仲連呻吟喊痛的聲音都失去了才停止向他動武，把手中的半根原子筆丟進垃圾桶。

　趙胤隆從窗口看著樓下的警務人員陸續回來，立時揪著劉仲的衣領喝令：「立刻到洗手間處理好自己的裝束，然後提交一份新的報告給我！還有，別再用剛才的方式來敷衍我，我可不是小孩！」

　劉仲勉強發出聲音回應後，便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卻不料又遭到趙胤隆一腳的來襲：「給我快一點！別弄髒我的地方！」劉仲用手接著吐出的鮮血後，立刻便推開房門搖搖晃晃的行了出外。

　「浪費時間的廢物！」
　
　「最關鍵的物品，為什麼不在那個姓徐的身上？」趙胤隆咬牙切齒的看著有關死者徐福田的報告，然後隨手把它丟在一旁的文件堆中。

　大概是有無數想不通的問題，趙胤隆的臉色幾度轉變，然後乾脆閉上眼睛。右手自然而然的放在額頭處，順著額角向上而掃，然後眉頭深鎖的抓住自己的頭髮。

　「你們聽說過一個故事嗎？」

　「假設，我是指假設。我們一行人在攀登雪山的時候碰巧遇上雪崩，當中就只有紫倩妳暫時有活動能力，在勉強撐著身子回到大營後，依靠著營內的後備食水等候我們的歸來。一天又一天過去，在妳絕望之際⋯⋯」

　「嘩！」

　「妳聽到了我的吶喊聲，當走出營帳時，卻只看見我、大哥和晉懿的身影，拖著滿身傷痕的軀體前來。一個妳最不想發生的事情從大哥的口中證實了：宇凌在這場雪崩中離開了。在我們收拾心情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在外面傳來了宇凌的呼叫聲，渾身鮮血的他跑過來捉住妳。」

　「妳因為驚所以想跑，卻又因為不捨而放不了手。在猶豫之際，宇凌忽然緊張地說：『快跑！他們都死了，妳看見的都是怨靈所偽裝！』」

　說到這裡，志峰停下腳步，緩緩看著一臉不爽的宇凌，再看著聽得入神的紫倩。

　「這樣子，妳會選擇相信誰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