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魔者》: 第三章──夜生活
第三章──夜生活
睡了大半天後,我模糊地醒來。
起身後往窗布外探去,現在大概也下午三時多了。我先在客所的洗手間作點刷洗,才穿回那件十年不換的鴨屎綠色的風褸出去。
老實說,在任何時候我也不希望脫下眼鏡。因為一脫下,我便會看到那恐怖詭異的世界……
所以有些時候我睡覺不會把眼鏡脫下,除了身處在墨家在大澳的棚屋二樓時,因為那裡給我祖先下了多重咒語及結界,哪怕是任何邪魔鬼怪也無法進入那裡。
就在我無聊逛著走廊觀察著四周環境的時候,在三樓走廊看見兩個男人正在聊天。一個是身穿黃色棒球衣的胖子,另一位皮膚咖啡色,頸上掛有一條純金打造的「777」頸鏈,加上臉上塗有嚇人的青蛇彩繪,看上去像個精神有點失常的人。
「Hey!」棒球服胖子友善地向我打個招呼。
「你好。」我望向那胖子。
「你好喔兄弟!」黃金頸鏈人也向我打招呼。
「邊一家驅魔者?」胖子問。
「墨家,本名墨子。」
「叫我小愛就得!」胖子向我舉起個姆指,露出犬齒微笑。
「小…愛?」堂堂男人之家改這種名字……
「叫我軍煌!」黃金頸鏈人向我敬禮。聽他口音,應該是從大陸下來這裡。
互相介紹過後,我繼續向前的走著,小愛卻叫停了我。
「建議你唔好再行啦。」小愛無奈一笑。
「何解?」
「前面會有人阻止你去繼續前進。」小愛回答。
「何等惡人敢於王老總家中撤野?」
「唔清楚!但係我哋感覺到來自地獄嘅氣息……!」軍煌回答。
「跟據我推斷,有隻地獄生物喺我哋前面嘅走廊到,只不過落咗障眼咒我哋先暫時見唔到個隻兇惡嘅生物……」小愛望著空無一物、看似平靜的王家走廊分析著。
「等我睇下。」我單手脫下眼鏡。
眼前畫面隨即一卡片血紅,黑色的腐爛液體開始從牆上滲出,並且在我們前方站著一頭地獄犬。
它殘破污穢的肌膚露出了染血的骨頭,而那牙齒也尖銳得嚇人。
「喺地獄犬。」我凝視住被結界限制活動範圍的它。
普通人如果走進那個結界的話,別人會看到他身體被撕咬分開。但如果以來這雙眼來看,則會看到其實那裡有隻地獄犬正撕殺著軟弱的人類。
「地獄犬……邊個放佢喺到嫁!?」小愛緊張地雙手托著下鄂。
「唔知,但係我哋要過去……就一定要解決佢。」
「等我嚟!」軍煌從腰包取出一把沙鹿之鷹往前方亂射。
「砰──!砰──!砰──!」
「停止。」我伸手制止住軍煌。
「有冇人骨?」祖父曾經說過,只要拋人的骨頭過去地獄犬自然會被骨頭所吸引著。
「無啊……」
…
一個孤高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我身後,然後一步一步走往地獄犬面前,輕撫著它的頭……那人是剎馬克…
以易怒出名的地獄犬並沒有發狂,反而像隻芝娃娃一樣躺在地上給剎馬克撫摸,同時充斥著溫馨與血腥,情境就像那些病態美學的圖片一樣詭異。
「…」這傢伙是想幫助我嗎……
我慢慢踏出第一步進入結界,剎馬克沒有理會我繼續輕撫那頭地獄犬,最後更安然無事的離開結界,通往走廊另一邊。
「墨仔得咗呀!」小愛十分鼓舞,於是也向結界踏前一步。
但就在那一刻…
我看到低著頭輕撫著地獄犬的剎馬克黯然地笑了一笑。
糟糕!
剎馬克突然憑空消失!地獄犬雙眼馬上暴怒發紅,瞪著站在結界中的小愛!
我二話不說從衣袋取出了墨汁撒往地獄犬的背上,那麼小愛與軍煌便看得到它的原形。軍煌見到一灘墨水在空氣中移動著也知道是什麼一回事,立即再次取出沙漠之鷹往墨水方向連開數槍!
最終……地獄犬好不容易才倒下。
「嚇得我……」我抹一抹額上的汗水。
該死的剎馬克……
又設了個陰謀,害小愛他們差點慘死於地獄犬的齒下……
「哇……」小愛呆了一呆,因為一切也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
「可以繼續行,已經無哂障礙。」我喘了一口氣。
「呼…好彩我神反應。」軍煌不忘讚賞自己。
了結地獄犬後,我們三人一起同行到二樓走廊盡頭,然後在轉角再走上一層到達三樓,這時候終於給我們看到屋中的其中一位主人──何秋少爺。
「何秋少爺。」我向他輕輕招手。
他在欄杆一旁托著下鄂,望著遠方若有所思的。見他這般無視我,我也不去打擾他,默默在他身後經過。
「你叫…墨子啊?」何秋少爺突然問道。
「正是在下。」我望著他的背影。
「何秋少爺雖然係個細佬…但係好型仔好可愛啊…!」小愛偷偷在我耳邊說道。
「入到去間房之後…小心啲。」何秋少爺只拋下了這一句,便手插褲袋靜靜地轉身離去。
我不明所以,但何秋少爺提得肯定有什麼不對路。我還有更大的疑問,為何王老總姓王,何秋少爺卻不是?
難道他叫王何秋嗎?咳…有點奇怪。
算了,繼續走下去自然找得出答案。反正從本來只是打算無聊在屋子逛逛,突然像變成了要過五關斬六將的遊戲,恐怕這也是王老總設下的其中一個考驗吧。
要成為改變世界的驅魔者,就必須具備一定的資格,我是很認同這一點。
當我們走到三樓的盡頭房間的門前時,聽見了諸多人聲從這房間裡頭發出。本來我只想打算敲敲門借問聲王老總在哪,軍煌卻自把自為的把門開了。
「入嚟啦,對門整得出嚟就預咗俾人開架啦~!」軍煌厭我們有點婆媽。
房間裡有不同的人,在軍煌開門的一瞬間後他們都停止說話,把目光放到我們三人身上。
他們有些手上持有獵槍、有些身旁放著個汽油桶、有些雙手握著十字架禱告,依我來看,他們也是收到邀請的驅魔者。
「各位驅魔者早晨!」王老總從房間裡一道暗門走出來,笑面迎人:「相信各位訓得都好舒服,同食咗好多好嘢架喇?」
「之後落嚟……就俾大家展露一下身手。」王老總收回笑臉,變得嚴峻:「請各位跟我嚟。」
接著,一眾驅魔者開始跟在王老總身後,不少都似乎已經準備好要作戰一樣。對我來說卻一頭霧水,一入門便說要準備去戰鬥嗎?
「搞咩…」我低聲問小愛。
「唔知喎……我幫你問吓!我同人打交道就最耍家!」小愛這胖子又露出潔白牙齒而笑。
「墨兄,要否喝一杯檸檬水?」貴突然拿著一杯飲料出現在我身旁。
我心裡嚇了一小跳,但沒表露出來,
「貴兄,原來你早已睡醒。」還想著他會比我遲起身。
「請喝下這杯我為你精心炮製的涼爽檸檬水吧。」貴兄奉上一杯晶瑩通透的涼快檸檬水給我。
「有勞貴兄。」我喝下檸檬水。
一個字,涼快。
不需一會,小愛已經打聽到消息。原來今天王老總準備了一個考驗給各位驅魔者,如果成功通過的話,王家集團便會簽這位驅魔者回來供養起居飲食,金錢那些當然也不用愁,因此有不少已經被驅魔師搶去飯碗的驅魔者也懷著見工的心來到王家這裡。
「同我所想有少許不同…」
「唔?」貴兄好像對我所想的有點興趣知道。
「本人係為咗家族聲譽及能改變驅魔界先至前來王家大宅,如今所想的卻好像跟我不太一樣……驅魔者來這裡只為生活、金錢、名利,王老總也沒有說過一句類似要改變這個世界的一些說話,只係一副商人招待貴賓嘅姿態……」我說出自己想法。
我站起來,望向落地大玻璃外遠處的天空、遠傲的白雲:「驅魔界由古至今,所有人都一心係為咗驅魔!但何解要分成兩派互相惡鬥!?難道我們作為驅魔的人就忘了我們的敵人是誰嗎,難道我們就不能破除眼前的利益……放遠目光努力將世界改變為……沒人類會傲慢、嫉妒、憤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慾的世界嗎?難道…!我們人類就是如此的命賤,連驅魔也要講求一切利益嗎!!?」
在我說完的瞬間,窗外太陽照射進來的光芒變得更大……我相信有一天會如此。
一陣掌聲在我身旁傳出。
「墨兄所言甚是,跟小貴所想的一樣。」站在一旁的貴也認同我。
「係,墨仔你講得無錯呀!」小愛也點頭認同。
「雖然我都係為金銀先嚟……但係無可否認…你講嘅嘢的確幾岩!」軍煌點頭。
「那……你們呢!」我轉身準備好最帥氣的樣子打算指向身後所有為名利而來的驅魔者的時候,才發現身後已經空無一人,只餘下小愛、軍煌與貴兄聽我在說話。
而那群驅魔者早就跟王老總離開房間,沒聽得到我精彩絕倫的演說……
「我哋都係快啲趕上,且看王老總的考驗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吧。」我說。
於是我們四人便跟上大隊,跟在王老總背後。去到地下一樓接待室後,王老總在那裡的一個大書櫃抽起了兩本書,把其放在書櫃的最左上角,我們身處的地基隨即發出震盪……
原來這裡藏著一道暗門啊……
王老總向前行進這個隱密的秘道,走到去盡頭後王老總輕輕一敲其中一塊磚頭,我們站著的地板隨即緩慢地下降著……
「好快就到目的地,只要成功通過考驗……我哋王氏一家集團就會簽你哋返黎,到時榮華富貴,你哋會享之不盡。」王老總又說出勾人欲望的說話。
不少驅魔者聽後又無意中展現了貪婪的笑容,看來自從驅魔師的出現後,他們都生活得不太順境啊。
如今對他們來說,可能是個翻生的機會。
大概一分鐘後,我們來到一個超大型的地下室,而且樓底極高,右上方除了一個高台之外,就並沒有任何建築,只有空無一片的泥石荒地。
最嚇人的是在這地下室中央及前方遠處石壁位置畫有了一個圓環形的星陣結界圖,結界圖上方放了數件顯然已經死去了的人……因為他們全身都血跡斑斑。
另外還有一個男人正拖著少婦的屍體到中央的結界陣中。
此人頭髮又長又狂傲、頸上戴著一個佛牌、俊秀的臉孔中帶著七分邪氣、穿著一件深綠色的龍袍,華麗不凡。
往後我才知道,在我認識的眾多驅魔人之中……此人是其中一個不可亂惹的人物。
「泰邪,佢哋已經準備好。」王老總望向那拖著屍體到中央的男人。
那個叫泰邪的人盯了王老總一眼,然後用牙咬了右手姆指一小下……然後整個大型的地下室開始發生巨型的震動!
這是召喚地獄魔物才會用到的結印術,他想做什麼……
「好,各位,係時候上去高台到。」王老總拍拍手,帶我們走到去右上方角位的一個高台。
上到去後大家都有所疑問,而王老總亦開始逐一回答,
「你哋會問,點解咁多死人?其實佢哋本來都係嚟加入我哋嘅驅魔者,但係因為佢哋通過唔到二樓地獄犬嘅考驗,所以就俾佢哋咬死哂……我哋都只不過係暫時借用一下佢哋嘅屍體。」
「……」簡直不可理喻……個王老總是瘋了吧,假如地獄犬是他設下的,那他跟殺了人有什麼分別。
正當我想當面質問的時候,貴兄卻用手按住我肩膊,神色間似乎叫我暫且忍耐,所以我只好忍氣吞聲聽他說下去。
「之後落嚟我哋會請各位驅魔者落去接受考驗,成功擊殺我哋召喚出嚟嘅魔物,就可以成為我哋王家其中一位驅魔者……好啦,咁有邊位要落去嘗試先…?」王老總陰險地笑了一笑。
高台上有四分之一的驅魔者願意先作先鋒,接受王老總的考驗。但我卻有股不祥的預感……
「恐怕等等……這裡難免會有一場生靈塗炭的殺戮。」貴兄正打著算盘。
「我喱到有好多王老吉,係我王家集團賺錢嘅主要產品,各位可以一路飲用一路觀察其餘驅魔者係點樣通過考驗。」王老總拍一拍高台上疊在一起的一箱箱紙盒。
小愛和軍煌聽後當先去取了一罐王老吉來喝,
「哇……苦到仆街…」小愛伸出了舌頭,一臉苦澀。
震撼持續了好一陣子後終於完結,我們在場驅魔者也都愣了一愣……
場地中央堆放著屍體的星陣圖與石壁的星陣圖可以發出淺紫色的微光,就像兩者互相感應連接一樣,然後石壁那邊的星陣圖驀地傳出了來自地獄眾生的苦叫聲,令在場所有人的耳朵也苦不堪言,唯獨那個叫泰邪的男人安然無事……
緊接石壁的結界圖中伸出了一頭魔物龐大的前半身,它有許多個頭,還長著蛇的尾巴,脖子上也盤繞著毒蛇……
外形就像狗一般,卻是有三個頭的狗。身型龐大得有十米之高,尖牙之間不斷流著又黃又濃的唾液,皮膚偏向咖黑……雖然我沒有親眼看過,卻能知道這是在《魔物通鑑》上所說的地獄三頭犬。
慶幸的是它們只暫且露出了前半身出來,整個身軀還未完全能跟結界分離。那麼就說明了此結界結界是用來召喚地獄三頭犬出來……
而畫在中央並且堆放著屍體的結界…就是用來供奉……讓它現身的食物……
那隻三頭犬出來後二話不說把頭伸往中央的屍體堆前,並張口咬吃……有三個頭的地獄犬們,三個頭也在互相爭吃那些屍體!
能召喚如此的魔獸出來,看來這個叫泰邪的人魔力實在深不可測……
祖父曾經說過,有些驅魔人會在驅魔期間產生一種迷惑、疑問而走上了偏路,轉變為跟魔鬼打交道,利用驅魔所學到的知識與技巧來讓自己獲取利益。
依我看來,這個叫泰邪的也是那類的驅魔者吧……
不少在場地上的驅魔者一時間接受不到暈倒過去,但大多都是愣住了望著那隻三頭犬如何咬嚼屍身。
當星陣結界圖上的屍體被啃光後,三頭犬的目標自然是面前那群如螞蟻般的驅魔者……
全場人的呼吸都靜止了般,三頭犬先伸出了一隻手往那群驅魔者揮去!
「砰──!!!!!!!!!!」血花與石碎四飛。
其餘驅魔者開始畏懼地往後逃跑,可惜他們無處可逃,在高台下的他們只有戰鬥的份兒。
「王老總!立即停止喱場無謂嘅考驗!!!」我站起來向他大喝。
「啍。」王老總沒理會我的要求,反而冷笑一聲:「係你哋自願過嚟,享盡榮華富貴邊個唔想‧‧‧!?最重要嘅係‧‧‧‧‧‧你有冇喱個資格去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你咪抄《繼承者們》句宣傳語啦!」在我身旁的小愛指著王老總大罵:「你當初係話要一切改變世界我哋先嚟,你違反咗商品說明條例!」
「哈……即管告我啊!」王老總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我只係數三聲!」軍煌拿著沙漠之鷹指向王老總的頭。
可惡……要停止這場無謂的殺戮,唯有親自去制止那頭三頭犬。
就在我踏出第一步打算下去的時候,腹部卻痛得非常……令我連走路都不能。
「墨兄,抱歉。」貴兄突然站了起身,說:「像你如此心智純良的驅魔者並不適合死於此奸人身上,就讓我來代替你阻止悲劇的發生吧。」
「你…貴……你喺…杯檸檬水……落咗藥…?」我倒在地上,苦苦地按著腹部。
「對,本貴早就算出此戰乃你一生其中一劫,若然你不慎死去……世上就少了個好好驅魔者。」貴兄說。
「所以,就讓我來代替你吧。」貴兄從高台走了下去,獨自一人面對著三頭犬……
三頭犬咆哮一聲,聲音震耳欲聾。
此魔物之實力不是貴一人就可應付的……
貴跑上前以凌波的步法快速地避開三頭犬從口中噴出的綠色毒液,那些毒液一接觸到地面便立即嚇人的酸液聲,令地面也冒著白煙。
貴跑到去一定的範圍後便立即止步,從衣服中取出了三根銀針往三頭犬其中一個頭的雙眼揮去!
三根銀針飛向三頭犬的眼睛,可惜只中了它們合共六隻眼睛的其中一隻。但這樣做已經足以令地獄三頭犬更為之發狂……
情況變得更加嚴峻!
「哇!你條友,仲等我以為你咁型添!喱家隻狗更加嬲呀!!!」小愛大喊。
「哈哈哈!其實本貴沒你們想像中那麼厲害!」貴兄仰天大笑後立即轉身逃跑,避開三頭犬的攻擊。
在這樣下去,所有人也必會死於這頭狗的口中……
「王老總,大件事啦!」管家也跑到來地下室這裡。
「做咩啊?」王老總問。
「個班驅魔師追蹤到嚟喱到……」
「…你……你講咩話……!?」王老總一瞬由輕鬆變為嚇得臉色慘白。
「班驅魔師聚集哂喺我哋門口!」
「咁你仲企喺到!?立即開秘密通道離開!!!!!」
「係!」老管家聽命,在高台某個位置敲了一敲,隨即一板石板轉動起來……原來又是一道暗門。
所有驅魔者見後都立即往暗門跑去,小愛和軍煌則把我扶起。那道暗門裡是一條很長很長,往上走的樓梯……
被扶進去之前我往地下室瞧了最後一眼,只見地場上只餘下那個把地獄三頭犬召喚出來的泰邪。
花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小愛和軍煌才把我扶出這條樓梯秘道。在眾人逃亡之間的走廊,卻有一位驅魔者逆行而走……反倒走向那秘道樓梯打算下去那地下室。
他身穿著冬季的漆黑大衣,而頸上戴有一條厚得把嘴巴也掩蓋住的頸巾,黑淡的髮色彷彿如全身融合了一樣,能令人感覺是隱藏於黑暗之中的使徒……但最注目的便是他背上一把青色的劍刃。
「有三頭犬喺入面…」在他進去之前,我提醒他。
他停下腳步望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步進那秘道之中。
我們一眾驅魔者與王老總都聚集在一樓大廳中,不知如何是好……
「推咗個王老總出去先!哂尻我時間!原來想害死我哋!!!」其中一名健壯的驅魔者提議。
「我同意!」另一個妙齡驅魔者舉手。
「等…等等!我屋企有好多防止外人入嚟嘅機關!如果你哋聽我講,肯定走到佬!」王老總急忙地說。
「你仲想呃邊個啊!!!」
「各位請信我!!!!!!」王老總跪在地上。
「……」眾人在猶豫。
「就信佢一次先……如果唔係…我哋所有人都唔洗走……」我含辛茹苦地說。
「墨仔,你太易信人啦!」小愛說。
「驅魔師已經準備攻入嚟啦!」一名驅魔者大喊,時間緊迫。
「帶路!」一名女驅魔者對王老總喝令。
「係嘅…!」王老總狼狽地站起身,帶著我們眾人離開。
而在這時,驅魔師們也已經破門而入,一個個身穿銀色高級西裝風褸的驅魔師拿著一把把獵槍進來瞄準我們。
王老總跑到一個一個位置停了下來,然後拉下掛在牆上的燈飾,隨即掛在大堂兩邊用來裝飾的獵槍被一拉引線緩慢拉動起來瞄準到大門的位置……
「砰!」兩名驅魔師隨即胸口中槍倒地,噴了一大口血出來。
做法有點殘忍……
「墨仔唔好望呀!」小愛用手掩住我的眼睛,不讓我看到後方兩名中槍死去的驅魔師。
我們驅魔人並不是什麼專門受訓殺人的傭兵,看到魔鬼慘死於浴火之中我不會有什麼側隱的感覺,可是這一天看過這麼多人死於此大宅後我還是一時之間接受不到……
越是見得多死人血腥的慘狀,我便越是頭暈……
世界上怎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跟我認識的不一樣。
與此同時,地下室那裡發出了一陣咆哮聲。聲音由高至低的慢慢下降,到最後就像野獸死去般一樣一聲不響。
聽這像野狗的聲音,應該是地獄三頭犬吧…?
驀地間,有個畫面在我腦海中迅速掠過……
我猛地抓住它,然後用力回想……對,剛才我們眾人爭相逃離的時候,唯獨有個驅魔者他跟我們逆流而行……走進地下室裡。
就在被小愛和軍煌扶著的期間,王老總繼續用機關獵殺前來的驅魔師們。每次聽到驅魔師的慘叫聲我也會閉著眼睛,不想再待在這裡多一秒。
就在差不多離開得到王家大宅的時候,地下室再次傳出了嚇人的叫聲……這‧次‧是‧龍‧的‧叫‧聲。
可是我們沒有空閒理會,只管著離開這裡。就在跑到買樓走廊的盡頭時候,王老總再次停下了腳步,然後陰陰地獰笑起來。
「後面已經無哂驅魔師!你做咩唔繼續帶我哋走啊!?」其中一個驅魔者問道。
「因為……最後一個,係用嚟殺你哋!我王老吉嘅計劃唔會俾你班仆街破壞得到!!!!!!」
王老總走到牆壁一旁然後拉著一個蠟燭台,本來在一旁的牆壁立即像四方形般封鎖了前後的位置,我們無路可走。
「你個賤人!」小愛大罵。
「哈哈哈哈哈!我王老吉唔會玩完嫁!!!」
「咇──」一聲過後機關啟動,我們被圍困的位置溫度隨即升高。
我們站著的這個地方是一個龐大的熱火爐……!
不用五分鐘,在場的所有驅魔者都開始熱得滿身大汗要脫下一些衣物,再過五分鐘已經再辛苦得站不起身……
媽的…如果世上的驅魔者滅絕了,都是這個王老吉害的……
「啊──」一個年老的驅魔者大字型躺在地上,張開了嘴巴,喉嚨冒出了一絲白煙後死去。
而我竟然抵擋不住那死人的畫面沖擊,越想越偏……跟地獄三頭犬殺戮時與王老吉開動機關暗算驅魔師的血腥陰惡畫面所連接……最終失去意識暈倒過去。
在我眼皮閉下之前,我唯一看到最後的畫面便是何秋少爺把機關解除了,拉開牆壁讓我們逃走。
如果人類是為正義而戰的話,又為什麼要慘害同類?或許每個人都一樣,只是為著自己心裡的「正義」而戰鬥著。
我不知道自己暈了大概多久,只見一醒來緩緩的張開眼皮便看到眼前是一片灰白的天花板,我在一間小房子裡躺著一張床。
一個身形苗條的少女正爬到我身上,她身穿花瓣的膨襯裙和玫瑰相襯的蕾絲邊,更以絲綢作內襯並且戴著一頂黑色漆皮的機師帽。
她烏黑長幼的秀髮紮著一個長長的馬尾髮、雙腿更是穿了一層淺薄的絲襪十分誘人、面上的黑色口罩令她增添了一份格外的神秘感,但從輪廓皮膚上都可看到是一位雪白的美人,只是神色之間有點虛弱之態……
盡管我是個從來不對女生有非份之想的男生,到了此時此刻也不禁心動起來……更糟的是緊張得動彈不得。
她輕撫著我的頭髮後脫下口罩,嘴唇輕輕靠近於我的嘴巴,然後慢慢地擁吻著我……到現在我還是一頭霧水,但理智卻像一隻沉船捲進永不復生的渦旋中。
就在我沉迷在色慾的這麼一瞬間……我驀然想了爺爺與父親的背影。
墨家的家族命運如今都將握在我手……
我竟然還跟這妖女亂纏……
我一手推開那女生,料不知那女生卻身重如山如何推開都動彈不了,更不斷濕吻把舌頭伸進我的口腔內,身體一股氣流彷彿給她吸取著一樣……
一直吸吻到我快要缺氧的時候她才停下,然後亮出一把甜誘的笑聲。就像一顆充滿毒液的蜜糖蘋果一樣……
「你係魔鬼!?」我打回精神,回想她剛才所做之事……
在魔鬼的世界來說,她剛才所做的是吸食靈魂。魔鬼一旦吸食人類靈魂便會如上了癮般一直吸。
情況猶如一個三天沒喝水的人找到了一樽水一樣,或一隻吸血鬼吸食到活人的鮮血一樣吸引美味。
「你…你係剎馬克……!?」我愣著望住她一雙迷人的紫眼,在我見過眾多魔鬼之中只有它才擁有。
「聰明。」它再次爬到我身上按住我的手腳,不讓我動彈。
「呸!」我噴口水往它雪白的臉頰上。
騙我不到,就算多美你都只是隻魔鬼!!!!!
「你咁樣對女仔?」剎馬克笑著反問。
「你堂堂男人就不要裝成一個女生!」我大喝。
媽的!剛才給它強吻了,我的初吻!
「你應該知……對於天使又或者魔鬼嚟講,係唔存在性別喱樣嘢…?」剎馬克說。
「滾!我唔會同你喱隻畜生發生任何行為…仲要趁我虛弱嘅時候吸食我靈魂……!」
「啍,人類果然都係負心漢。」剎馬克把馬尾髮拆下,這樣後我才發現它跟原先的樣子沒太大差別……
只是原本的長髮變為馬尾髮、西裝把它的美腿與高挑苗條的身材都掩蓋,轉變為性感的媚魔套裝……
而她那雙眼卻依舊如一,亮澤著微淡的紫光。
這傢伙的原形本來就是隻女魔鬼嗎……
也許…
「哈…嘿哈哈哈哈哈……」剎馬克突然邪笑起來。
「你…你笑咩……」我愕然。
「估唔到你咁易信人,嘿哈哈哈……」
「你意思係……」
「魔鬼同天使根本就無性別可言。」
「我冇聽爺爺講過……」
「得閒上多啲教授驅魔堂。」剎馬克化為火燄憑空消失,再者腦海中出現它的聲音:「仲有,嘿!唔好對魔鬼動心……否則你意志動搖魔鬼就好易霸你身軀。」
就在剎馬克說完的瞬間,房間內一切開始起火被燃燒著。牆壁就像雪糕一樣溶化到地上。
我全身也熱得不可開交,直到我熱得也快溶掉時,我才知道……原來剛剛的一切也只是場夢。
這裡……跟剛才的夢境一樣,我也是躺在同一個地方,看來是剎馬克入侵了我的夢境裡。
灰白色的牆身掛著不知是否正確日子的傳統月曆,小房間裡的左上角邊放了一張雙層床,左下角打橫放了張單人床,這小房間總共可供三人入住。
在右手邊的工作桌上還有一部看似已經封塵的電腦與數本破舊的書本,除了右下角的門是唯一通風口外,沒有任何窗戶的東西。
雖然地方看起來有點雜亂,卻反而有種安全的感覺。在王老總的大宅時我時時刻刻都感覺有些不明的危機會從四方八面殺出,現在這裡卻不會有這種感覺。
「墨仔,你醒啦!?」小愛沿用TVB劇集,主角會對病人說的台詞。
「唔…」我點頭。
接著一直坐在一旁的小愛解釋一直以來的事,
原來事情是何秋少爺救了我們一眾驅魔者後,小愛及軍煌他們兩人合力把已經暈倒的我托出去大屋並偷車離去,最後送到我來這個地方。
「咁…我在何方?」我問。
「喱到叫流浪的《驅魔者之家》!歡迎加入我哋大家庭!打從驅魔師出現,喱到就有好多同你一樣失落墮泊嘅驅魔者!我哋會成班一齊生活,同職員會提供課程、任務仲有康樂、三餐俾你,總之類似流浪者之家個類!」
小愛這個大胖子毫不理會瘦小的我的感受,一下子便用力擁抱住我。
「歡迎!」睡在雙層床上方的軍煌對我揮揮手。
流浪的驅魔者之家……
!?
「我竟然做咗流浪者……」出城以來我沒有幫家族添過半點聲譽之餘,還做了個失落地驅魔人…
想到這裡,我望望自己雙手……
有多少還能捉緊?似乎沒有。
什麼都…爭取不了…
「墨…墨仔?」小愛望著發呆的我。
「係…」我緩慢地回過神來。
「你都餓架啦,出去食碗粥啦,喱到你張卡!」小愛給了我一張類似要吸印上去標記的飯卡給我。
「喱張係飯卡卷,每食一次飯就拎俾職員吸一個印就得!走出間房之後轉右再直行再右轉就到飯堂。」小愛補充。
「嗯…」從前吃飯靠鐸叔,現在吃飯靠飯卡……
這年頭,當驅魔的這條路真不易走……
想不到剛才在前一晚在王家經歷完說出來也沒人相信,九死一生的事情後……走到來現在,我也還是同一個老樣子。
一個穿著一件開始殘破的深色防風褸,十足十一個流浪者似的。
「請排隊!下一位,Next!」派飯大嬸向流浪者們大喊。
小愛說他們有些是真的是流浪者,而其實他說什麼《驅魔者之家》是假的,因為這裡面根本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是懂得進行驅魔的驅魔人。
他們來到這裡的原因是驅魔這技能在現代社會已經派不上用場並且被驅魔師所淘汰,又沒有家族名聲的庇護,最後落得猶如乞丐的如此下場。
但幸好,有一位熱心人會定是捐款資金給這流浪者之家的機構,好讓這裡得以運用,接受我們這種社會廢人。
「哇…年紀輕輕就要出嚟捱……真陰公囉。」大嬸打量著我,不知是嘲是憐。
「……」當然,被大嬸這樣說的我感覺也不太好受。
「食咩呀?」大嬸問。
「呃…」雖然有不少菜色可以選擇,但我食糧不大,就只選份三文魚跟白飯好了。
「三文魚淨白飯。」我把飯卡交上。
取過碟頭飯後我坐在這間不大不少的飯堂裡獨自一個人吃著,飯堂角落上方放著一部「大牛龜」電視,播著我平日我在大澳最喜歡看的節目──《星期二檔案》。
「到底「廢青」,係點樣產生出嚟?現今好多上一代嘅人都罵下一代「廢青」,到底,青少年又點睇喱點睇法,大人又對佢哋又咩意見呢?」
坐得在這裡的,也可以看得到他們額頭上真的當黑。我還是有點不甘心就這樣白活著……
在我差不多吃到一半的時候,有個衣衫襤褸的大叔坐了在我面前吃飯。從他臉上不修的鬚根以及凌亂的灰髮可看得出,他絕對是個正宗乞丐。
那大叔顧著低頭吃飯,卻不像別的流浪者或乞丐一樣快快的吞進口裡,反而是一口一口的咬嚼著,似是明白到農夫粒粒皆辛苦之道理。
就當我吃光碟上的每一粒飯準備離開的時候,坐在我前面的那大叔叫住了我,
「喂。」
「係…」我莫名其妙地有點害怕。
「拎埋隻碟去洗,食人飯仲要人幫你洗?」大叔問。
「小輩知錯……」的確,我大意了。
工作人員這麼辛苦的做飯,還要他們一併洗的話實在過意不去。
於是我便拿起碟子,向大叔微微一躬轉身離去。
「喱家果然多廢青……」我離開後,那大叔還在我背後唸唸碎。
在我把碟子洗好後再次走出來《流浪者之家》的大堂,卻發現那大叔吃完飯沒有把自己的碟子洗去,自己走了去長椅上躺著睡並用報章當被子般使用……
實在是五十步笑百步……
「大叔,你喱家唔係五十步笑百步麼?」我走過去跟他理論。
「嘖……所以…」 大叔張開雙眼,用一雙銳利的目光凝視住我:「你想點?」
「……」我雙腳頓時被他的氣牆所震住。
「墨仔!你食完飯啦!?」小愛走出來。
小愛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件粉紅色的棒球衣,雖則他是男兒身,但他這種胖胖的男生穿粉紅色的,也挺可愛的說。
「已經用膳完畢。」我答。
「食完飯就唔好周圍搞人啦,唔好意思啊!」小愛代我向大叔道歉。
我做錯了什麼……
小愛拉住我衣袖,領我到走廊去:「喂!你真係唔識代人處事架喎!」
「我唔認為我啱啱有咩做錯。」我托一托眼鏡。
「唔係……總之有時交流喱樣嘢好難講…問吓你先,你有幾多個朋友?」
「……零個。」本來衝口而出的想說一個……
但我與她的友誼只屬於那個童年時代,在我的記憶中她的畫面也已經慢慢被抹去。
像她這麼善良的人,是會上天堂吧。
雖然事隔而久,但每次想起她之後心裡中總會十分之自責。
我是不祥之子……想當初…我不應該去結識她。
不應該…
「墨仔…墨仔…?你無嘢啊嘛!?」小愛輕拍我肩膊。
每個人,都有難以忘懷的記憶。
「墨仔!!!?」小愛突然用一把粗獷的聲線對我耳邊我大喊。
「哇啊…」我被嚇得回神過來。
怎麼小愛的聲線突然間充滿了男人的氣勢……
「唔好嚇親,你呆咗所以我先嚇吓你姐。」小愛溫柔地微笑。
媽的,這玩笑也太恐怖了吧。
在長長的夜裡,我在《流浪者之家》中不事生產。坐在沙發上陪著一些露宿者一起抬頭看半夜新聞。
「呵欠~」我打個呵欠。
再這樣頹廢下去,對家族的命運也不會有什麼改變……要做點大事才對。
於是我走了去大堂的左手邊的職員室外,那裡可以透過玻璃窗跟《流浪者之家》的職員說一下想做些什麼,他們會因應你所做的事而給予你酬勞。
而我一做,就在這間《流浪者之家》打掃了三天之久,獲得的報酬是一個飯堂永遠不會做的菜色──菜肉包。
我右手握著菜肉包時差點有種一下子要握爆下去的感覺,幸好我還是制止住了自己,始終這是辛苦工作三天得來的報酬。
本來我打算把菜肉包拿去給睡在外面的露宿者吃。對,有些露宿者就是奇怪得有間免費房子給他們住,不住,反而死也要睡在外面。
可是在我正在我推門出去的時候,上次對我五十步笑百步的那位大叔叫住了我,
「喂。」
「叫我?」我望住睡在牆角旁的他。
「係。」
「有何貴幹?」
「拎個菜肉包嚟。」
「我拒絕。」
「俾我嘅話你唔會有蝕。」
「有。」
「喱本係《驅魔特典》。」乞丐大叔從衣衫中取出一本類似古代武功秘訣的書籍出來。
「我有何需要?」我冷笑一聲,但心裡暗暗戰驚……這大叔竟然能看穿我是驅魔的。
「嚟得喱到,證明你都幾廢下。」大叔輕笑一聲。
「咳…」他又不無道理…
算了…就跟他換換吧,不然被他煩死個半天。
於是我們一手交包一手交書,大叔似乎很喜歡吃。在我臨離開的時候,大叔給了我一個忠告。
「細路,驅魔者嘅時代……已經過去。」
被他的說話所影響,我停了一停下腳步。想了不到數秒繼續走下去,路……還是要走吧。
「墨仔,你做咩呆下呆下啊?」回到房間後,小愛看望發著呆的我。
「無嘢…」有時我會想,驅魔這條路到底怎樣走下去……
「睇你悶悶不樂咁就知你有煩惱!」軍煌從上架床跳到我的單人床上,說:「等我哋帶你去酒吧,感受下大城市嘅夜生活,就乜事都冇架啦!」
雖然我不斷極力抗拒,可是軍煌與小愛不斷的推說下我最後還是被他們拉到去外頭的一間酒吧。
夜裡的城市就像一個穿戴了五色發光珠寶的女生一樣,既閃耀又讓人有想停留注視的感覺。
小愛帶了我去蘭桂芳的一間偏僻酒吧,軍煌因為說小愛去的酒吧不太合適他所以推卸了。
「咁偏…?」自古而來,偏路多危機。
「放心啦,冇嘢架!個到啲男人好nick嫁!」小愛拉住我的手走進酒吧內。
一走進去,便感受到那在電視上看到的美國經典「牛仔文化」的西片。裡面的人肌肉都很壯以及有形態,有些的戴牛仔帽、有的只穿一條看似名牌的內褲。
在場所有男生一見我進門後雙眼就像亮著光一樣,跟我露出紳士的微笑向我打招呼。
「…我哋嚟錯地方?」我問。
「冇啊。」
「所以……大城市的酒吧就只有男生嗎…?」我在電視上看粵語片,正常香港酒吧應該有些穿得過份暴露的妖女在亂舞吧。
「嚟啦,同大家打過招呼!」小愛拉住我的手到其中一桌坐下。
「Hey。」我面前的那個男生穿著一身牛仔裝,然後用銳利的眼神盯住我,再咬住啤酒樽上的鐵蓋。
看到這一幕後我毫不猶豫的站起來想要離開。但就在我站起身的時候,小愛卻用怪力一手把我按低,
「佢哋好nice架!」
「我想出去打個電話先。」我找個籍口。
「點先要飲番兩杯先……飲!」
免為其難我只好唯有喝數杯,但沒想到這數杯已經足以令我暈頭轉向的仆出酒吧,小愛還不忘把這間酒吧的卡片塞進我衣袋中。
而卡片上頭是寫著──「愛德華同志酒吧」。
看一看後我又撐著牆壁不斷在面嘔吐,慢慢地……有個黑影迫近。
她身穿一條黑色連衣裙,秀逸的棕色長髮,及……口中搭著一根煙。
「來者何人……」我醉醺醺地問道。
「同志酒吧……哈。」眼前這成熟女子她輕笑一聲。
「你到底……」
「你冇必要知道我係邊個。」神秘女子走過來,把一張卡片放到我褲袋:「得閒嚟搵我,你會學到唔少嘢。」
城市人就都是這麼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嗎……
我在陰冷的小巷睡了一整夜,直到凌晨小愛才從酒吧醉薰薰的走出來,把我扶起搭的士回到流浪者之家。
可能是酒精作用的關係,第二天我很晚才醒來。一踏出走廊職員便走來跟我說有個奇怪的人來了探望我。
我本著好奇的心走出去看看會是誰,是彤子嗎?但她怎可能知道我住在這裡……
在我得知誰來探望我後徹底地失望,來探望我的這人是──貴,他還很好心地買了個奶油蛋糕過來贈給我與小愛等人。
「貴兄,有何貴幹?」
「沒事,探探舊朋友而已。」貴拍拍我肩膊。
我也不知道這傢伙是否我朋友,如果是的話他就真的很不幸。
「近來墨兄何有什麼作為?」貴兄問。
「就掃掃地等碎事。」我答。
「那麼……墨兄,要我跟我一起去驅魔嗎?」
「願聞其祥……」
「事情是這樣的,本人家族祖宗在長州開有一間百年武術館,但實質為驅魔世家,以中古拳法與惡魔對戰聞名,可惜到小貴這一代已經風光不再……近日長州一間學校發生火災,師生幾乎全滅,被大火所吞噬……倖存的就只有一人,本貴亦親身進入過現場觀看,發現一切並不簡單。」
「嗯…」驅趕魔鬼是我們的天職,我當然要無條件接受。
「何時可以出發?」
「立即。」
「請等等,在下要通知小愛與軍煌等人……」
於是我回到房間跟小愛與軍煌交代一下自己即將要入長州驅魔一事,
「事情就是這樣了。」
「墨仔,你自己一個會好危險架喎!」小愛臉上盡是擔憂。
「係囉!仲有你哋咩準備都唔做就咁入去呀?」軍煌問。
「對,我跟貴兄已作討論,進入學校後我們便會立即取出家族法寶驅魔。」
「咁同兩條友走入警局亂開槍有咩分別!?」軍煌說。
「一於咁啦墨仔,我同軍軍一齊幫手啦!」小愛微笑,舉起大姆指。
「我怕你們……」
「係囉係囉!一於搵我哋幫忙!」軍煌自把自為地決定了。
我迫於無奈只好給小愛與軍煌加入,在出發去長州驅魔前我們驅魔四人組先在房間準備了一份周詳的計劃與收集好所有資料……
包括有學校火災的報導、唯一一個倖存者的名子、學校實際地點、前往路線所需搭的交通工具、長州的美食、長州的好去處及長州的特色。
除此之外,還需要預備偽裝警員的文件進入案發現場。準備好一切後,我們才四人一同離開流浪者之家,離開前五十步笑百步的大叔還不忘恥笑我一下,挫一下現在這樣有使命感想去驅魔的我。
坐著船到長州期間,除了望海景之外幾乎無事可幹。我只好無聊地在背包中找些什麼來看,偏偏卻給我找得著大叔跟我交換的那本《驅魔特典》。
所以我就無聊翻著看看,一開頭的前半部份我都看得明,因為是人類的字體。但到後半部份字體幾乎像外星文一樣,根本沒人看得明,那大叔真的找這本垃圾欺騙我這種善良的驅魔人嗎?
我翻回到第一頁,且看看他有什麼好厲害的。
開首一頁當先寫著作者的名字──遊逸。
第一章教的驅魔方法跟我從正統驅魔書裡學的不太一樣……
我還記得第一次學驅魔的時候,祖父是教我用聖水把它們驅走。這個大叔卻說魔鬼害怕自己,因為他是一個魔鬼終結者……這本書完全是給他自己自我滿足的啊……
到第二頁他才一本正經的寫道──「魔鬼害怕十字架、銀劍、聖水,其實皆因這些物品都存在著上帝的影子,只有內心堅信上帝,魔鬼就對你無法招架。當然,你要有一顆信任上帝,真誠忠美的純潔之心。P.1」
還想不出他會寫得出這麼秀氣的字體,這些筆跡不像一個乞丐所寫,這本書是大叔偷回來的嗎?
我無聊地隔了數百頁地翻著,翻到一百多頁時開始發現書中的字體開始有所改變……筆跡一頁比一頁的更加焦慮、不安。
『上帝……上帝什麼的…這老頭子信不過…信不過……
別被祂騙到啊……
我…我們被衪出賣了……
全人類都被衪出類了!
人間……是撒旦與上帝的對戰場地,人類什麼的……都只是棋子!!!!!
P.124』
再翻看數頁大叔這本《驅魔特典》寫得越來越失常,由一開始教導別人要真善美的相信上帝,為驅魔不惜付出性命……
去到侮辱上帝,說什麼出賣了人類這些屁話……後半部份更開始寫火星文。
我想那大叔應該是在這段時期開始步入乞丐之路吧,算了一本垃圾……待我回去之後送回給他就好了。
到達長州後,我們先在桂的那家祖傳拳館放下行裝,然後走到去鄰近唯一一間的長州日本料理店《漁之屋》吃下午茶。
「豬骨拉麵X4,唔該。」貴一進去便說道,十足十熟客一樣。
「喂!唔好自把自為喎!……我想食刺生…嗚!」軍煌用手掩住眼睛。
「好啦,係時候傾吓行動計劃先。」我把來長州的重點拉回來。
「嗯,我哋入夜行動?」貴提議。
「朝早同夜晚有咩唔同?」軍煌問。
「經我察探過,案發現場朝早保安有三個,夜晚保安只有一個……因為無人願意夜媽媽守住一間燒死咗咁多人嘅學校。」貴說。
「咁就選擇夜晚,我哋偷偷地潛入去,失敗嘅話就拎假文件出嚟話俾個守夜更個保安聽我哋係重案組,想嚟重組案情。」想不到小愛這方面也有點認知。
「還想著是直接殺進去……」貴兄說。
「貴,時代已經唔同啦……驅魔人喱家要驅魔,唔可以再好似以前咁憑一身好本領……喱家仲要有計劃同智慧。」小愛苦笑。
「所以驅魔師公會就順利成章咁出現。」軍煌也苦笑道。
「感謝各位相助……本貴每晚一到凌晨,就會感覺到學校範圍一帶出現一隻魔鬼,就好似將學校當做係佢地頭咁,直到黎明結束喱種感覺先會暫且消失。」貴現在說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吃完豬骨拉麵後,我們在還未日落之前先到案發現場,長州東堤近山的一間小學──《宣愛小學》,裡試看看有否什麼能發現得到。
但果然如我們所想的一樣,一試圖走近一點案發的學校便被三名保安阻擋。學校的牆身不少都有燒得焦黑的痕跡,內裡既荒涼又無人,就算是在早上也有點心寒……
結果,我們很快便離開這裡。在凌晨之前我們都只是在島上暢玩著,空閒無聊就看一下大叔的垃圾之作──《驅魔特典》,當作一本笑話冊來看看。
上面還寫著什麼把十字架倒轉和烏鴉的出現是不祥的徵兆之類的事情,並毫無邏輯言,可當作笑話一笑。
對我們傳統的驅魔者來說,最有用的武器應該是手上的一把獵槍和汽油桶吧。
另外,小愛在網上搜尋有關資料時發現了一些重要線索,便是唯一的倖存者是就讀於該中學的小孩,叫陳家華,就讀該小學六年級。
待得凌晨,我們四人鬼鼠地混到街上像個小偷一樣。整條街道跟早上全然不同,恐怖之感添了好幾分。
我們走到去學校外圍後,果見一個老伯坐在校園內的一張椅子上看守著這裡。我們從後門的圍牆偷偷爬了進去學校中,但可能小愛太胖的關係,著地時驚動了那位看更老伯,令他用一枝光力十足的電燈桶射著我們。
「你哋係邊個?」老伯問。
「我哋係FBI。」軍煌搶先回答。
「佢講笑姐!」小愛立即向軍煌打個眼色,然後取出偽造證件:「我哋係香港九龍區嘅重案組,要番嚟重組案情!」
「夜媽媽嚟重組案情?」老伯笑呵呵地問。
「無錯。」為了使自己更融入其中,所以我點頭道。
「隨便。」看更伯伯完全信任了我們,第一步成功。
得到看更伯伯的同意後,我們一行人等手持著電桶一走走進這間陰沈沈的學校裡。
驅魔人最危險的一件事是什麼?就是獨自去驅魔,因為萬一被魔鬼附了上身或走進無法一人破解的結界中便會陷入絕境。
所以進去後,我們便開始分隊和分配調查位置。
「我一於同軍軍啦!我哋有合作開!」小愛挽住軍煌粗壯的手臂。
「媽啊…救命……」軍煌低聲求救。
「咁無可避免地,我就同貴兄一齊。」正合我意。
「我同小愛調查地下操場先,墨仔同阿貴就搜查下學校入面。」軍煌說。
「好,見機行事。」我托托眼鏡、點頭。
「放隻手出嚟!」小愛把手掌放在中央。
我們三人也把手搭上去,然後大叫一聲一起壓下去。
行動開始後,我與貴決定先著手調查一下教員室。老實說,在我進來這間學之前已經感覺到那不祥的感覺。
雖則我能脫下眼鏡使用「魔瞳」來看到底哪裡站著魔鬼,但如非必要我都不會使用,因為這是上天賜予我的懲罰……
可能在普通人角度來說,那個血肉橫飛、周遭也被火焰所包圍、每一處都滲著黑色的不明液體與屍體骨頭的世界,從文字來看你們並不覺得是什麼一回事。
但只有親身見過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情況就如……你能接受這個世界是由不同昆蟲去組成?即是包括你的電腦、牆壁、地板、食物……總之看到的一切也是由不同的五顏六色昆蟲屍體所壓縮組成。
如果你接受不到,你就沒資格取笑我為何我不無時無刻脫下眼鏡好讓自己看清魔鬼在哪。
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所畏懼的。而魔鬼的那世界,正正會不斷出現你所畏懼的事物。
我連待多一秒,也不想。
如果過度使用的話,恐怕魔鬼未驅……我的精神也已經到達崩潰的界線。
所以世上的一切雖然大多都是虛假,這個虛假卻令更多人有勇氣地活下去。每個存在著的甜美謊言,也總有其存在的價值。
我與貴走到去一樓的教員室後把封塵多天的門打開,教員室裡面也是漆黑如夜,伸手不見五指。
我跟貴保持謹慎的走進去教員室裡,裡頭還存在著一點燒焦的味道。我們先在這裡四處翻看,並沒有仔細的去看。
隨便看過沒什麼特別的異樣後,我與貴便踏上二樓去。走進二樓的禮堂的時我們看到原本在中央掛放著的十字架掉了在地上。
「喱間係基督教學校?」我問。
「嗯。」貴兄點頭。
一個廣闊虛無的地方只有兩個人在交談……感覺有點不安。
再者,我們幾乎每一間班房與男女廁所也進入去看過,也是沒什麼特別。
本來我們進入每個班房隨便看過下就離開,可是我總感覺有點不妥的地方……
到底是什麼……
於是我決定這次留在班房內仔細地思想,望望班房四周的試著這些物件能否刺激我思想。
直到我看到一個掛在黑板上的小小字架後,我終於想得到不妥的地方在哪裡……就是這個十字架倒轉了來放。
我記得乞丐大叔那本《驅魔特典》曾經說過把十字架倒轉是不祥的象徵,只有信奉撒旦的人才會這樣用……
因為一般來說,魔鬼一碰到十字架便會猶如人類碰到一千度的烤爐般赤熱,所以正常來說親自把十字架倒轉的肯定不會是魔鬼本身……
我再跑回剛才進入過的班房,也發現所有掛在班房黑板上高的小小十字架也被人刻意地倒轉了來掛著。
此乃人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