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日，我的結婚紀念日》: 第三章 <浪漫手機>
第三章 <浪漫手機>
你微笑瀏覽 手機裡的浪漫
原來愛情可以來的這麼突然
短信的橋樑 將曖昧期拉長
我們的感情蔓延滋長用文字培養
在虛擬土壤
⋯ by 周杰倫
「你覺得白色好啲定藍色好啲呀！」張可瑩說
「白色好啲，呢件你著咗好似易襯啲」
「係咩。」她面無表情的回應，然後拿起藍色的去付錢⋯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嚴格來說是經常發生。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給意見又要硬是作相反舉動？ 既然覺得我的意見是多餘的又為什麼一定要我回答⋯
「唔該你答我可唔可以唔好咁求其呢？」一副討厭的咀臉續道：
「咁我真係覺得白色好啲喎」
「我問你係想睇下大家眼光有冇一致⋯ 算啦！ 不嬲都係咁，睇親咩都係大纜都扯唔埋！」
「我屌⋯⋯咁都係我錯？！」我心想。
我的婚姻生活就是一種惡性循環： 被問意見，首先要估計這是真的意見查詢，還是測試是否心靈相通。 如果是意見查詢，可以給予誠懇的回答，內容無關痛癢，重點是誠懇！
如果是測試的話， 可以肯肯定跟大家說： 我從來沒有猜中過！
因為我們根本是南轅北轍的兩種人。
不知道你有否認識一些朋友，跟你的喜好是相反的： 例如是你喜歡吃甜他不喜歡，而他喜歡看戰爭電影而你又認為太暴力⋯
我跟她正正是處於兩極狀態。
有些人說： 夫妻是應該像拼圖一樣，一凹一凸，互相補足。亦正好大家在對方的範圍可以學習長處。但而當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不論喜好，口味，處事方式，人際關係，甚至愛情觀都各走極端，是應該如何平衡呢？
愛情應該是走在同一方向的兩條線，雖然不致於融而為一，但也至少是有交集的時候呀！ 又或者說，我們的交集可能只有一次，就是在錯誤開始的時候。
曾經在一些專家報告指出，你的另一半，主要是基於父母而作出選擇的：即是男人在選擇配偶上，最有媽媽感覺的那位，很有可能是真命天子，相反亦然。
當然如我一樣，我理想中的伴侶亦確實以我媽媽作為藍本，但當然只是因為我希望建構一個跟父母相似的家庭（對不起，我不是有戀母情意結的）。因為一個充滿愛的家，成就了今天的我。所以我自小以父親作為榜樣，而另一半應當像我媽媽⋯
在初次認識可瑩時，她真的有我媽媽的感覺：溫婉、樂於助人、對家務的聰慧，煮得一手好菜（從她身邊人得知）⋯ 實實在在是一個賢內助的模樣！ 我一直相信，這是我們第一個共通之處⋯
但原來， 一切是時間的差錯。
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執，因為互相遷就而隱藏的不和諧，成為了日後瓦解所種下的炸藥。我跟她：就像二胡和薩克斯管，雖然同為樂器，但一看起來就是不可能⋯ 在努力下作出合奏，就算旁人聽起來，以為是中西交流的曲調，事實就是連曲譜也沒有共通之處。
這些，正正就是我認識了 Whitney之後所體會的不同⋯
「你覺得她漂亮嗎？」
鏡頭重新對焦在手機上，她突然其來的傳來了一張照片，記憶中是首次。
一直以來，在這個APP內願意回覆我的只有區區數人，她是其中之一。 在我有一句沒一句的提問： 「你在幹嘛」「中餐吃了什麼」「這麼晚還沒有睡？」⋯之類的廢話，她們還是會「嗯」「還好」「差不多」的回覆我，真有素養⋯
這次她傳來的一張照片： 色彩斑斕，很有夏日氣息的一張圖，圖中還有一個穿著泳衣的女子（好像是），還土土的架上一副舊色的太陽眼鏡⋯
當下不及細想，隨口便回了一句：
「這是人妖嗎？」
一按下按鈕，馬上覺得不對勁： 媽的！ 為什麼我會那麼大意！ 她從來沒有發過圖給我，平常最多只是問一句今天近況，這張圖一定是有什麼特別！ 難道是她自己嗎？不可能⋯ 她不是這樣子的，抑或⋯她的大頭貼是假圖？ 還是這照片是她的作品，圖中人是她親人⋯
越想越亂，總之就是沒有好好思考，太率性而為了。 難得有個人願意向我分享自己的事，我就馬上把這條絕無僅有的機遇割斷⋯
這就是我一直犯的毛病。
果然，就這樣，那邊的聲音不見了。
其實，在這個軟件中，我一直搜尋我想聊天的對象。當然，相貌是搜尋中的絕對依據。 我曾經從這個「人海」裡面跟 髮型師聊過，跟美容師 聊過，亦試過與學生談得比較好⋯ 總括而言，台灣人真的比較斯文，素養也比較好，特別是面對這個要努力裝著寫書面語的人，還是客客氣氣，在香港，有可能嗎？
唯獨是她 - Whitney, 我是從自動搜尋結果中隨意找來聊聊的， 她的大頭貼是個中短頭髮的女生，頭髮剛好蓋過腮邊，眼睛大大的，應該個性是蠻爽朗的。 一直跟她有句沒句的聊，大家從來沒有談及對方的工作、環境⋯ 連對方的樣貌也沒打算確認「真身」，實在是有夠離奇。
但始終，每天大家上線都會問候對方一下，如果有任何喜樂、不如意，都樂意為對方分享和傾聽，我想大概就是這一種虛幻的真實叫我著迷： 一個不認識的人，一個遠在八百公里外的人，竟然那麼了解我現在所面對的事，那個大頭貼上的樣貌，不管是真人還是實際上是個大胖妞也好，從文字裡，從交流中，所傳遞過來的感覺是很真實的一個人，有一種暖暖的體諒包圍著我， 照片中的那個少女不管如何，內心的美好已經超越了⋯
超越了那個跟我緣訂今生的人。
可惜，因為我的一時衝「手」而出，她已經數天沒有回覆我留言了⋯ 而這幾天，我有空時會按入她的主版面看看她的照片。 這刻在沒有交集之下，我才認真細看她的樣子⋯⋯ 她，其實長得蠻漂亮的。
「其實係咁架啦，好多時傾傾下冇野傾咪唔傾囉！呢個APP既好處就係唔駛咁認真，擺明得罪佢最多咪收線～ 又唔駛怕hurt到！」Leon 一邊玩緊online game一邊講
「你咪扮情聖啦！ 嚴格黎講你地咩都唔係！何來咁多愁善感！ 仲有呀！ 得你係咁諗咋！ 唔撚好假設條女係同你係一撚樣呀！ 你估拍戲咩⋯⋯」軒哥說。
事實上，我也許過份投入，也許因為我的情感無處放置，堆積了一段長時間之後，在似是而非的曖昧中傾瀉出來。
還記得當初跟可瑩一起的時候，我也是因為太寂寞，太想去喜歡一個人而發生愛情的錯覺。而分別在於： 可瑩跟我是真正的存在，是大家都因為假想對方跟自己理想一樣而錯配了，而今次，正如軒哥所說：
我們什麼都不是。
為了叫自己放開，亦因為對其他網友（其實都不算是友）好像忽然失去了興趣，我只會每天睡前上線看一下，回一下信息（妄想！）， 還有看一看她的照片⋯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
「你為什麼不找我了」
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傳來了這一句
「什麼？是你整個消失了好不好！」
「那有！是你不知跑那去了」
「我以為你生氣了不跟我聊嘛」
「幹嘛生氣？」
「我之前回你'人妖' 以為讓你生氣了」
「那幅泳衣照嗎？」
「⋯對」
「哈哈！」
「笑什麼」
「你很笨 很好笑耶」
「幹嘛」
「那圖我剛在網路上看見，傳給你看一下而已」
「我以為是你⋯」
「什麼！」
「沒有」
「有種再說一次！」
「沒種⋯大人」
「知道就好」
一切問題忽然之間煙消雲散，而且，我們還聊得非常的順。以往就算是分享，也是發一句，過了一段時間才會回，這次竟然是現場對答。
在這次「和好」之後，她好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每天都會跟我聊， 有時候她會主動聊一些話題，而我傳她信息她亦會很快回覆。
這樣的氛圍實在叫我不得不胡思亂想呀。
「笨蛋」
「？」
「在幹嘛」
「當然是工作呀」
「那先工作吧」
「不用⋯ 你說吧」
「你的大頭貼是真的吧」
「為什麼這樣問」
「是真的啦」
「嗯」
「那你呢？」
我當然是故意的問，因為我對她好像已經⋯⋯ 而且確實有興趣知道，到底我是否真的中樂透了。
「你覺得呢？」
「應該是真的吧」
「嗯」
「那為什麼問」
經她這樣一問，我也呆了一下： 對呀，那為什麼要問？
「是因為看你有沒有另外的照片嘛」
且戰且退的回答說，一來不想她覺得我不相信她， 二來我也想看看她有沒有另外的照片，反正，是不會給的吧。
「等一下」
轉眼之間，手機對話欄就出現了一張照片： 頭髮比大頭貼長了些，差不多到肩膀，一樣是圓圓的眼睛，適中大小的臉配上短短的下巴⋯還有，微微向上彎的嘴唇，好像任何時候都是對著你笑的樣子⋯⋯
各位！ 我中樂透了！ 一等獎哦！ 她跟大頭貼的是同一個人呀！！！！
這幾天，我好像感覺到充滿了力量，好像是瑪里奧兄弟遊戲中，吃了星星光環的狀態！ 現在任何事都難不到我了！ 來吧！ 就算再多的工作，再麻煩的事情我也可以迎刃而解的！ 衝呀！！
「先生，我幫你收走個盤先⋯」 清潔大姐說
「好，唔該」我從回憶裡走出來，一邊回答一邊把手機裡的檔案關上。
因為要寫一段關於她的故事，一直單憑記憶去寫的我也會怕有遺漏，縱使當中情節未必完整無缺，但我對於我倆的事情卻是刻骨銘心。
但人是一種善忘的動物， 往往時間可以將我們的過去帶走，就算我如果不捨，最終可能只留下個軀殼，剩下如路邊的痕跡般。
所以在開始寫她的故事時，我努力地不去打開那段檔案，只憑環境及她所餘下的記憶去寫，再一次感覺她。
因為就算記憶被沖走，她所做過的事情、一同記錄下來的片段被磨掉⋯⋯
但她留在我心內的感覺是不可能被拿掉的。
感覺仍在，但要將這段故事清楚地記錄，我只好把封陳了的手機檔案中，將你立體的勾勒出來⋯
而我，又再一次經歷我們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