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與少女相遇後有壞人殺死了我: 最終章(12)
10.5. 重新出發
清晨,晨光帶著朝氣,偷偷闖進我的房間。
我在光的照耀下,悠然地醒來。不知怎地,有種置身於草地上被春風吹動的感覺。
今天的心境豁然開朗,彷彿有一副重擔已經過去。
這幾天我好像一直被某件事煩擾,但此刻我怎麼也想不起來。
算了。
我起床,把床單疊好。
忽然發現,枱面上面放置了一隻沒拿去洗的飯碗,以及一隻燒焦了的雞蛋殼。
雞蛋殼上面好像有字,但是很模糊,已經很難看清。
大概,只是沒丟掉的垃圾。
我用紙巾包起,拿上飯碗,開門,在廚房把雞蛋殼丟掉,更洗洗飯碗。
「淙淙……」沖洗途中。
我總覺得有點不自然,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妥當。
因為心情實在太好。
但總是無法說出有什麼問題。
洗好飯碗,我把它放好。
「陣間同詩巧落街食早餐好唔好呢?」我心想,抹乾雙手。
「喵 ~ 」貓貓湊近過來。
「貓貓乖。」我摸一摸牠的頭,「同我一齊去叫佢起身啦。」
前往詩巧的房間,扭鎖推開,「咔嚓——」
「喵 ~」貓貓少有地主動跳上床,去湊近詩巧的臉。
「強哥?」她睡糊塗了,衣衫有點不整。
「起身喇,今日我地落街食早餐好唔好?」我溫柔地問。
「你唔驚晒錢咩?仲有,你今日返工返幾點?睇住時間啊……」詩巧揉揉眼睛。
「我睇睇先。」我回房間,拿起手機,拔走充電線。
阿May昨晚發訊息給我。
她說昨天沒有破公司紀錄,但有潛力去爭奪公司下個月的新人獎和最佳小組獎。
前提是本月能夠一直保持水準,只要大家一直保持超高業績,就可以獲得獎金和升職機會。
「前途,一片光明。」我光了眼。
再看看群組訊息。
今天會去新地方進行問卷調查。
時間似乎很早就開始。
「詩巧,我今日返工時間會早左,所以嗱嗱聲起身啦!我同你落左去食早餐之後先再返工。」我興高采烈地說,走進她的房間,強行拉起她,再揹她去廁所刷牙。
「又黎?」她問,慢慢伸手去拿牙刷。
「係啊,快手啦。」我笑著催促。
她梳洗完畢,換了外出的衣服後。
我扶著她,扶著這位MK少女,一同到茶餐廳找了個位置坐下。
「唔該,寫野!」我舉了手,叫侍應過來。
隨意點了有牛油多士、腸仔、煎蛋、火腿通粉的早餐C。
詩巧坐在我的對面,點了芝士蛋三文治。
「熱咖啡。」我再點。
「我飲華田。」她也叫,「熱既。」
「強哥,點解今日咁破費,要落黎食既?」詩巧問。
「因為,我今日心情好好,好到不得了。」我說。
「咁點解你心情咁好既?」她問。
「我都唔知喎,可能因為琴日業績好,知道有機會升職加薪掛。」
食物陸續上枱,火腿通粉來了,我就把火腿通粉放到詩巧面前。
「哩碗通粉,我請妳食。」我說,再抹抹銀匙羹,插到通粉碗裡。
「加多隻煎蛋比妳。」我用刀叉移送,放到通粉上。
「點解呢?」詩巧不明白。
「你今晚或者聽朝就要走啦嘛,如果我今晚夜返,返黎又掛住執行李,聽朝又忙住搬屋,可能就冇時間整比你食。」我說。
「咁不如依加啦。」我再說。
「你知唔知啊,之前個妹同我一齊住嗰時,佢放假就會煮煎蛋火腿通粉比我食,因為阿媽唔會煮野。」
「係佢搬走之前,佢又係煮左一碗通粉比我食。」
「我其實好感動,跟住妳好快又要走嘞,我自己聽日都要搬。」
「覺得……唔食碗通粉,硬係差少少。」
「所以咪點左囉,當係送別啦。」我說,露出一絲淺笑。
「但你比左我,你咪冇囉?」她關心問,「強哥,你夠唔夠飽啊?」
「你分返件芝士蛋治黎咪得囉。」我說,先咬撕牛油多士。
「一齊食啦。」她提議,想餵我一口通粉。
「小心滴啊!」我制止她,「陣間留底比我得架喇。」
「一啖!」她堅持要餵。
「唉好啦。」我用口承接,一口連湯吞下。
及後,芝士蛋三文治來到,我們一人一件,也合照了。
這真是一個美妙的早上,我每一口,都覺得很愉快。
儘管,我們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
吃完之後,到了該上班的時間。
我先送她回家,再拿職員證,就匆匆出門了。
離開前,我告訴她,已經聯絡了最高分的貓貓收養者,正在等對方回電,叫她不要擔心。
不過關心貓貓的人,似乎不止她一個。
我的妹妹程霜,知道我要送走貓貓後,也擔心起來,要我告訴她交易地點,她也要一起來,看看對方是何許人家。
其實我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選擇那人只是因為相信詩巧的眼光。
「總之,我都未知邊度交收,依加等緊對方回應。」我發訊息,回覆妹妹。
今天上班的地點,我以前是沒有來過的,找地方花了點時間。
期間收到了貓貓收養者的來電。
對方是一位少女,聲音很溫甜,很觸動我。
「不愧是詩巧給予最高分的人,連聲音也考慮在內嗎?」我心想。
我提出要親自看一看居住環境,對方也同意了,似乎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
「咁聽日見啦。」我跟她約了明天交收的時間地點後,便把時間地點發給妹妹,讓她也一起來。
不知不覺,就到了今天工作的街口。
看見興致勃勃的組員,我首先要問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我好像太不記得。
然後他們把成功要素,背一遍出來,例如要先選對地方,選對的人之類。
我參考後,戴上證件,就跟大家一起展開工作。
可能因為今日精神狀態特別好,工作起來特別起勁,一洗以往的頹態。
業績也節節上升,問卷做完一張又一張。
太陽,從東方升至正午,再西沉至日落。
下班的時候,我跟阿May說明天要搬屋,要搬到一個床位暫住,所以想請假。
她批准了,說我們每星期,都可以有一天假期。
「今日,唔該晒各位,聽日繼續努力!」阿May臨別時說。
「咁我地走先喇。」阿天抱著滿滿的問卷,跟她一起先回公司。
「拜拜。」我和雪兒禮貌地說,也各自揮手分別了。
晚上回到家中,詩巧正在替貓貓按摩,其實她沒有帶來什麼,所以她不用收拾行李。
反而是我,應該要忙一晚了。
「我舊同學嗰邊,話我聽朝先好過去,今晚唔好去住。聽朝佢家姐一走,我就可以即刻住佢房。」詩巧說。
「哦。」我簡單回應,想想要帶走什麼。
靈機一觸,我決定拿出最大的行李箱,把它填滿就算。
其他,就留下吧。
「程霜頭先有搵我,問我幫貓貓揀左個咩新主人。」詩巧說,繼續幫地上的貓貓按摩。
「佢好似好緊張,話聽朝都要黎,睇住你地交收,順便睇下對方係點既人。」
「我知,佢同我講過。」我說,先收拾基本的衣物。
「聽朝,我都要去!」她再說。
這話讓我停下了手。
「哦,好丫。」我說,繼續收拾,「多個人,多雙手,聽日我要拖住行李箱,你可以幫手拎貓籠。」
「嘿,就咁決定。」她滿意了。
這天晚上,作為我要離別住了二十多年的居所前的最後一晚。
我本應該,有一些感傷。
可是——
我卻覺得自己已經慣了,我好像具有多次離鄉背井的經驗。
例如突然之間被母親轟了出去,在森林裡遊蕩後,去城鎮的學校求學。
又例如,我忽然之間上了一艘大船,要跨越大西洋去美國醫病。
種種的經驗,我不知怎地,好像真的很有經驗,但都很模糊,都說不清楚。
無論如何,變幻才是永恆,我們無需感傷。
「食野喇喂!」詩巧說,「你仲未食晚餐加嘛?」
「係喎,掛住執野,都唔記得左添。」我停了手,從埋首櫃桶中出來。
「想食咩?」我再問,「叫外賣?」
「登鄧!」她從背後,亮出數包快熟通心粉。
「鬼馬喇你,想煮野比我食?」我戲弄她說。
「冇計啦,今朝比你請左一碗有勁多味精既通粉……我頂唔順……又覺得應該要請返你,所以……」詩巧欲言又止。
「頂,其實係你個妹叫架!佢教我煮,教我買材料。」她說,「我買晒材料架喇。」
「咁……有咩條件?」我問,「如果……想試下妳既手藝。」
「陪我睇多一集韓劇。」她明確提出,「同埋今晚係最後一晚,我地玩盡佢。」
「你想玩啲咩?大富翁定三國殺?」我問。
「唔係哩啲啊!」她要打我。
最後,我到7-11便利店買了一打啤酒。
「今晚,不醉無歸!乾杯!」我和她一同舉酒相碰,再像挑戰大胃王比賽一樣,瘋狂食通心粉。
開著電視,吃著花生,喝了一罐又一罐的啤酒。
直至第二朝的到來。
天空再次亮起時,我們躺在梳化上,交纏一團,睡得正熟。
唯獨是貓貓,既失梳化,又被我們吵住,以至轍夜未眠。
我們醒來之後,輪流洗澡,作最後一次梳洗。
我要用最乾淨的姿態,向這個包容了我們一家二十多年的單位告別。
詩巧把貓貓收進貓籠,並親自提起。
此刻,貓貓似乎睡死了,而忘了世間的煩擾。
我背著大背包,鎖好行李箱,確認已經沒有遺留之後,正式出發。
「再見喇,早已沒有家人的家。」我用手點頭,揮下。
灑脫地離開住所。
我和詩巧,根據對方提供的住址,而前往相近的港鐵站。
途中我有點質疑……
「喂,佢個地址好似係唐樓黎,妳肯定裡面環境好好?好適合貓貓居住?」我在車廂問。
「但佢比嗰啲相,影到好靚,入面應該裝修得好好。」詩巧解答。
「希望唔係假相啦。」我抿嘴說。
四十五分鐘後。
沉重地,我背著背包,拖著一箱行李,與詩巧一起到了那個站。
「你個妹話就到,叫我地係C出口出面等。」詩巧說,看著電話。
「OK……」我左手抓住背包帶,右手拖著行李箱,從升降機上去地面。
「閘——」升降機門關閉,緩緩上升。
「閘——」升降機門左右拉開。
映入眼簾,是繁華的行人路、馬路。
「唔知阿妹幾時到呢?」我左顧右盼,步出升降機。
詩巧緊隨著我,右手提著貓籠。
很快,有一輛金色私家車,從右邊轉彎過來,停在我們面前。
「你個妹啊!」詩巧指著那輛車。
「咔——」程霜打開車門,紮著馬尾的她,左腳先落,右腳後至。
「哥、詩巧!」她高興地走過來,步履輕盈,「好耐冇見喇。」
「貓貓,Hi ~ 」她也不忘跟貓貓打招呼。
只見貓貓伸張右爪,便繼續墊在下巴睡覺。
「喂石詩巧,聽講你要搵地方住,做咩唔Call我啊?」程霜問。
「我依加住嗰度地方好大,間房又大,你過黎啦,我同你孖鋪丫。」
「但你屋企人比唔比架?」詩巧有點猶疑。
「喂,妹,幾日冇見,已經有司機車出車入,咁威水?」我眼前一亮。
她的衣著光鮮、也漂亮了。
「唔係啊……嗰個唔係司機黎,係我新既阿哥……」程霜難色地說,「佢知道我要出黎搵你,無啦啦要跟住黎,問佢點解又唔講……」
一個男人正在走近,他是一個金色前陰的男人。
「頭先你地講緊咩啊?你想帶朋友過黎住?」他熱情地問程霜,左手袋起車匙,眼睛卻出神地打量著詩巧。
「黎囉,長住未必得,但靚女過黎玩幾晚肯定冇問題。」他友善地邀請。
「就今晚丫不如?」他再問。
「真既?」她們問,開始熱烈地討論。
從旁看著,我忽然感到不爽,一直高漲的情緒逐步回落。
取而代之,是審慎。
我似乎,本能地,會戒備這個人。
這種燥底的感覺,像是遇上命運中的仇敵。
「點解呢?」我不明白。
金色前陰的男人,終於看見了我。
他上前跟我握手。
「你好。」我也遞手出去。
握手的瞬間——
他與我接上視線,慢慢露出意味深長的淺笑。
「你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