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前院是上百個不同職級的侍衛,全都是凶神恶煞、圖謀不軌的叛賊。
 
身旁,是嬌柔的純真公主。
 
「藍藍……公主,悟空,黎救你喇。」我說著,竟然有點靦腆。
 
即牽起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後,「唔好離開我!」
 
「如果我地出得到去,你唔好食言啊,要嫁比我,一世超好服侍。」我注目前方,確認一次。
 


可是她沒有回應,不知是什麼表情。
 
「唔係……唔救架。」我鬆開手。
 
她反倒捉緊,「要救啊。」
 
我回望,她已經滿臉通紅,雙手抓住我不放,也是一樣靦腆。
 
兩秒後才慢慢鬆開。
 


「好,今日我地要走一齊走。」我說,重新捉起她的手,便把目光投向前方的侍衛,「要死就一齊死。」
 
「年輕人,仲有大把光陰,何必急於尋死?」有人勸說,一臉邪念。
 
「將佢交出黎,有好野要同朋友一齊分享,你阿媽冇教你架咩?」有人又問。
 
「獨食唔啱規矩喎,你真係要咁玩?」
 
「根據〈侍衛守則〉第一百一十一條,絕對不可以對公主有非分之想,否則斬立決。」我宣讀,再說,「你地全部都犯晒。」
 


「準備受死啦。」言語一出,木刀,已握於右手。
 
隨即引起哄堂大笑。
 
「唔好理哩條傻仔,嗰邊好似仲多野睇。」有人指向春郎那邊,移走了部分注意力。
 
「春郎啊春郎,你做咩過黎啫?繼續插你既褲袋,揸住個春囊咪好囉。」銅刀人問,右手把銅刀扛在右肩,在春郎面前來回踱步。
 
「今日,我唔係黎搵你。」春郎輕輕地說。
 
「大家一齊叫,春郎、春囊、春郎、春囊。」銅刀人愈叫愈興奮,不知不覺走到春郎面前。
 
「都話左……」春郎不耐煩。
 
看準,銅刀人揮出銅刀——


 
「想斬你好撚耐喇,傻仔春!」銅刀威力強勁,旋即劈至頸部。
 
銀光一閃。只見春郎的左手動了一下。
 
「嘖——」銅刀人的右手掉到地上,右臂不停噴血,「呲呲……」
 
「啊……」劇痛促使他瘋狂大叫。
 
銀光再閃——
 
「你好嘈。」這次,再見春郎的左手動了一下。
 
「嘖——」胸口噴出鮮血,銅刀人呆目,仰天倒下。
 


「都話撚左唔係黎搵你。」
 
說完,春郎便把目光集中在金陰身上。
 
 
「金陰,你同我行出黎。」春郎平靜地說。然而,稱呼中,已沒有大哥二字。
 
「做咩咁惡要斬人啊?」金陰說,撥開兩人,從人群中走前幾步。
 
兩人左腰都繫著刀。金陰的金黑刀鞘,放著一柄大刀。
 
春郎的刀很短,只有一尺半長,收在銀黑刀鞘裡。
 
「搵我咩事?」金陰問。
 


「我有野要問你。」春郎雙手插袋,合上眼睛,吸一口氣,問了唯一一個要問的問題:
 
「點解要殺樂溫公主?」嘴巴兩動便靜靜閉上。
 
等待回答。
 
「你講緊……你日日都去搵嗰件豬扒?」金陰回憶,試圖說明。
 
「無辦法,為左大局,一定要咁做。」
 
「凡皇室人員都要殺,唔止係佢。」
 
「你個樣咁認真做咩?你唔係動左真情呀嘛……你唔係話想做駙馬,係公主就得架喇咩?」
 
「放心啦,依加狗皇帝已死,你想做咩職位,同我講聲,即刻封比你。」


 
「金陰大哥,洗乜對依啲人咁好。」有人抗議。
 
「金陰大哥,依加就比我地去斬佢啦,仲講咩丫!」有人叫囂,心急立功。
 
「想做皇親國戚?可以。你知我有個妹格,嫁佢比你囉。」金陰不停遊說。
 
 
「係咪,講完?」春郎沒精打彩,打開一條眼繨,斜看地面。
 
——罕有地抽出左手。
掌心,輕壓刀柄末端。
 
 
「行動前冇事先話比你知,就係驚你感情用事。」金陰不忍地說,「瞞住你,係我唔啱,但都係為你好。囡囡之嘛,出面大撚把啦。」
 
春郎繼續沒精打彩,眼裡轉過一圈水波。
 
「唔緊要,我都有野瞞住你。」他茫然地說,眨了下眼,把焦點回歸金陰。
 
這時候,一個持銀色長槍的人跳了起來。
 
正是剛才說小心養虎為患的銀刀侍衛——阿創。
 
從半空中落到金陰和春郎之間, 他雙手握槍,左臂左腳在前,把槍尖壓低。
 
——迎擊姿勢,帶來震撼的歡呼聲。
 
「殺左佢,可唔可以?」阿創大聲請示,沒有人阻止。
 
「我一直冇同你講,」春郎對金陰說,聳一聳肩,左手離開刀柄,「其實我有雙重人格。」
 
「啵!」阿創雙腿發力起步,「呼、呼、呼、呼。」左手迴轉長槍四圈。
 
一下子抓緊,順旋勢橫掃過來,「呼——」
 
春郎輕步退後,槍尖從眼前掠過。
 
長槍旋過,阿創即換右手握槍杆,轉身一圈再推槍前刺,「呼——」
 
「一種係正常人格。」春郎說著,腳尖著地,眼神開始異樣。
 
銀色槍尖銳利地破風推向心口。
 
「另一種,叫做——」春郎抽出右手,拔刀,往左格住槍頭。
 
「鏘鏘鏘鏘鏘鏘……」槍頭擦過,火花逐吋飛濺。
 
槍勢將止,春郎右腳,
 
用力踏前,右刀一削,拖出鮮血,「嘖——」。
 
刀口剛過,左手接力握刀,回劈,「嘖——」
 
手指鬆開,任刀柄在掌心半轉。
 
「——『嬲』!」春郎眼裡全是憤怒。
 
左腳一踏,反手握刀割上,直劏至下顎,「嘖——」
 
噴血、濺血、吐血。
 
阿創軟身跪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眼神已經空洞。
 
 
被染得半身鮮血的春郎,垂著滴血的刀,牢牢地盯著金陰。
 
金陰見狀,便拔出腰間的大金刀。
 
「你以為,夠我打?」春郎蔑視,「你升職,只不過靠人際關係。」
 
「原來,你都知我人際關係好。」金陰說,輕輕一笑。
 
——八十人包圍春郎。
 
 
這種情況,雖然對春郎來說不太有利,但對我和公主而言,卻是逃走的絕佳機會。
 
只是,我在外面見過宮女、妃嬪被殺,對殺戮早有心理準備。
 
問題在公主是第一次看見殺人,如今面色十分難看,手也不停抖震。
 
這些畫面,對她來說,實在太過血腥。
 
 
「我仲係度。」我提醒她,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