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盡頭]屍人陌市: 第九十章(下)
「小敏...唔好喊...」
溫柔的聲線，讓只有三歲的小敏由大哭慢慢變成啜泣。
「小敏...嘅眼珠....點解同佢哋....唔一樣？」
溫暖的手掌，撫著自己的臉頰，讓小敏慢慢止著淚水。
「媽媽....媽媽...你會唔會同佢哋一樣....唔鍾意小敏？」
「點會唔鍾意你啊...傻囡。」微微的笑容，如暖風撫著小敏，耳邊輕輕響起她的聲線。
「小敏...你係一個特別嘅天使，天使雖然唔屬於人間，但所有人，都會鍾意佢...不過...時候未到。」
「咁...幾時先到？」小敏嗚咽地問道。
「嗯.....」她想了一想，微笑道：「當人類受到撤旦威脅，就會想起天使好處；當審判日來臨，天使會盡力阻止一切，到時候，所有人都需要你，都會鍾意你。」
小敏聽不明白，只見她也不知何時淚流滿面。
「所以，唔理點樣，發生咩事，你都要保持笑容，知唔知？」她微微一笑，抹去淚水。
「我嘅天使。」
小敏眨了眨銀色的眼珠，也伸出小手抹去淚水，堅決地點點頭，慢慢露出笑容。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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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快啲遠離佢！──────」
嬌嫩的聲線響徹整個舞台，當在場所有人對這突然出現的一人一狼感到驚訝時，屍化的葉清倫，已經撲去劉美瑤身上。
幸好易天健雖徘徊莫名的悲傷內，但已是猴子異變者的它，反應比以往強化了不少，眼明手快地用尾巴拉開劉美瑤，卻見紅色血花仍然濺起。
劉美瑤撫去自己雪白的胸脯，滿手血液，一臉呆滯，反而葉清倫不斷舔著手中的人血，銀灰色的眼珠毫無感情，再伸手抓去劉美瑤。
易天健急速再拉開劉美瑤，那獨角仙卻趁機會朝著它衝去，易天健雖非常敏捷，但一時間卻避不過，狠狠地被獨角仙撞飛幾米外，噴出一口黑血。
而葉清倫卻不管那麼多，伸出腥紅的舌頭，湧出口水，也不顧自己滿身是傷，就這樣拖著鬆甩的內臟骨頭衝去劉美瑤。
不過，在易天健被撞飛之前，仍然用尾巴緊緊捲著劉美瑤，讓她不至於墜進葉清倫的口中。
此刻就像人類和狗玩耍一樣，只見易天健用尾巴把劉美瑤在半空中晃來晃去，而葉清倫則非常難看地四肢著地，不住朝著那食物抓去。
劉美瑤見葉清倫仍未死去，又驚又喜，但見他的模樣，也沒有理會自己的傷勢，只傷感地喃喃道：「倫...已經唔認得我...」
正當葉清倫再想跳起時，「轟！」的一聲，只見冷酷的銀狼如閃電般踩著葉清倫身上，四肢同時壓在它的四肢，讓倫頓時動彈不得。
小銀發出低沉的吼叫，聲響不大，有點擔心的意味，彷彿想叫醒葉清倫。
在銀狼上的小女孩急速地躍下去，張風劉美瑤等人也未曾見過小敏，看到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接近屍化的葉清倫，不禁一陣膽戰心驚。
不過，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但那小女孩剛剛善意的喝止，應該不是敵人。
張風稍為分神，卻感到小腿一痛，一支綠刺就插在軍靴上，勁風隨之飛來，原來那毒刺蝟開始不耐煩，正用身上的毒刺飛速地射過來。
張風嚇了一跳，正想閃避，卻發現已經毫無踏足之處，也不顧舞台下堆積如山的新舊屍肉，就這樣後躍下去！
毒刺蝟也不戀戰，轉頭一看，只見獨角仙正和猴子糾纏，獨角仙力量雖大，但不夠猴子敏捷；猴子雖然靈活，但徒手卻打不破獨角仙的鐵甲，而且尾巴還顧著一人，雖不至落於下風，但無可奈何。
毒刺蝟一陣尖叫，獨角仙意會，準備夾擊。易天健雖聽得明白，但一來心掛張風，二來保護著劉美瑤，本來它已經不是兩隻異變者的對手，此刻情況更加嚴峻。
小敏甫躍下，還未站穩，葉清倫便立即張嘴就咬，小銀狠狠地用狼嘴抵著它的頭顱，噴出濃烈的屍氣，在它耳邊低沉的吼著。
葉清倫一陣又一陣的掙扎，銀灰色的眼珠死死盯著小敏，彷彿看見最嫩滑的美食。
小敏輕聲道：「小銀。」
小銀意會，慢慢把嘴巴放鬆，更迅速把葉清倫翻過身子，讓它的臉孔朝天，而四肢仍舊踩踏著它的四肢。
葉清倫的生命快要耗盡，沒有任何血液補充的它，胸膛的起伏，幾乎要靜止，唯獨雙眼，仍然死盯著小敏。
「倫叔叔，你咁落去...會死....我唔想你死....」
小敏伸出纖幼的手臂，舉在葉清倫的嘴巴前，用不知從哪裡找來的鐵片，在手腕劃了一道。
「倫叔叔....我都唔知有咩後果，不過....如果媽媽講嘅話係真，我應該可以阻止你變成...撒旦。」
詭異的事發生了。
流下來的，不是鮮艷的紅，而是亮麗如鋁的銀。
一滴一滴的銀血，就從小女孩的手腕上，緩慢地流進葉清倫的嘴巴內。
當第一滴銀血進入體內，葉清倫再無掙扎，呼吸，靜止，心臟，也停頓了。
但轉眼間，又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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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Ella雖立即閃避，但子彈還是擦過她的右肩，她迅速躲去其中一個大型儀器後，路過的地板都是鮮血。
阿見急道：「牧師，不用殺....」
「閉嘴。」Ivan只覺頭痛欲裂，雙腿好像軟弱無力，他一下子撐著旁邊的長枱，好讓自己不會倒下。
這一次副作用非常強烈。
時間不多了。
我不可以回去以前。
Ivan急促地呼吸，怒道：「她多次反抗命令，無視末日教制度，罪該至死。」
「我說的都是真。」Ella背靠著儀器，緊握著右肩大叫起來，「得不到真正的『控制』，你沒可能得到真正的『R』！」
「難道是在日記提及過的莫敏？」
Ivan急速想了一想，扣下板機的手指卻只猶豫了一秒，繼續射擊。
-
「嗚....嗄呼....嗄呼...啊！！！」
易天健狠狠把插在腹部的毒刺拔出，一陣陣難聞的腐蝕味道傳出，行動愈來愈緩慢。
反之毒刺蝟和獨角仙，雖只剩下它們二怪，但合作仍然完美無瑕，幾次把易天健致於死地。
「天健....」仍被捲在尾巴中的劉美瑤焦急地叫道：「放低我！！」
易天健一邊盯著二怪，一邊喘氣道：「放低你...太危險....」
劉美瑤急道：「你唔放低我，你唔夠佢哋打....你會死！...」
缺少尾巴的能力，自己等同廢物，易天健何嘗不知道。
但張風已經生死未卜，不能....不能讓她再次受到傷害。
自從重遇回你，聽見你的歌聲後，我變得渾噩的腦袋慢慢恢復，僵硬的舌頭，重新熾熱。
即使我變成怎樣也好，只要能夠陪伴你，在你身邊默默守護著，我已經滿足。
自當上飛虎隊那天開始，我便已知道，儘管如何，我也會豁出生命去保護你。
正當易天健微微一笑，正想說話，在舞台中心忽然爆出一聲極大聲咆哮，聲音如火車在軌上剎行般難聽刺耳，悠長而無盡，猶如地獄而來的尖叫！
「失....失敗....定....係成功？」小敏呆呆地搖著耳朵，淚水掛在眼角搖晃，不禁道：「媽媽啊...」
小銀只覺身下一股巨力湧起，壓制著的四肢被巨力震得欲裂，小銀也忍受不住，長嚎了一聲，那股巨力卻似乎仍在增長，忽地一湧，小銀竟被輕易地轟去幾米以外。
小銀迅速翻過狼身，雖對它造不成傷害，自尊卻不好受，一個傷痕累累的人類，竟然可以把自己弄翻？...
更詭異的事發生了。
猶如那天，葉清倫在公園內被易天健射穿心臟後的情況。
只見他的身體，被腐蝕的內臟，被撞碎的骨頭，在肉眼不能衡量的速度下，極快速地自我進行癒合，化成如嬰兒般的肌膚，看似變得更強壯。
本來應該分佈他全身的黑色細紋，竟然如有生命般，慢慢縮退，一直退到他的心臟，和那些紫黑色的傷痕，融為一體，變成一個奇異的銀色不規則形狀，就像一個手印。
更讓人驚訝的是，它身後的三隻血爪，如獲重生，一反剛剛萎靡不振之態，體積並無改變，仍然比曹希的血爪細小，但卻是亮麗的銀色，猶如小敏的血液，小銀的毛髮一樣。
銀色血爪展開的一瞬間，讓劉美瑤產生了一陣錯覺，她還以為，看到天使展翼。
就連異變者們，也似乎驚呆了，即使多麼強悍的它們，此刻也本能地顫抖起來。
赤裸的葉清倫慢慢眨開雙眼，卻仍然是死氣沉沉的銀灰色。
它，或是他，仍未恢復理智。
一切，也似乎緩慢下來。
不...
而是它，或是他，太快了。
即使毒刺蝟身體異常的硬軟，即使獨角仙巨角多麼堅固強韌，在看似溫和的銀爪面前，也是如此不堪一擊。
在一瞬間，它們嘗試過閃避，嘗試過還擊，但猶如螳臂擋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銀爪爪向自己。
易天健一陣呆滯，只見剛剛讓自己苦不堪言的兩隻異變者，就這樣被它輕易抓著，然後在爪中....化為乾屍.....然後....變成粉末！？
那條仆街，似乎正在吸收著它們的力量！？
葉清倫佇立在舞台中央，粉末飄散在空中，劃過它或是他的臉頰，卻是一臉平靜，沒有任何力量增強的跡象。
小敏眨著可愛的眼睛，撫著小銀的頭顱，有點驚呆地道：「倫叔叔...」
不.....那條仆街，竟然有類似淨化或是消滅喪屍的能力！？
當易天健驚訝地想著的時候，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眸，慢慢盯去它的身上。
隨之，兩隻銀爪便以不同角度，極快地爪向易天健。
雖然傷痕累累，但擁有猴子敏捷的速度，讓它堪堪避過攻擊。
但那神出鬼沒的啡色尾巴，卻被另一隻銀爪一下子截斷，劉美瑤隨之被拋出舞台以外，直飛去腐爛的肉骨之中。
易天健驚慌地大叫起來，一陣銀光閃過，竟是小敏騎著小銀，以極快的速度接過劉美瑤，重回舞台上。
劉美瑤心臟幾乎跳出來了，現在感到身下一陣溫暖的柔軟，頓時安心，小敏柔聲道：「姐姐....冇事了....」
劉美瑤搖搖頭，不住盯去葉清倫，顫抖地道：「但倫....倫有事....佢.....點先可以變番做原來嘅倫？」
小敏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照道理，接受到我嘅血液，佢應該可以恢復人類嘅理智...唔通，我滴嘅血太少？....定係太多？嗯....」
劉美瑤呆呆地看著小敏，害得小敏不禁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道：「姐姐....對唔住....我都唔知啊。」
劉美瑤卻沒有回答，仍然呆呆地盯著小敏，淚水又再次橫過美麗的臉孔，她只用手，猛地推開小敏。
小敏就這樣被她推掉到舞台上，頓時手臂撞傷，感到吃痛，正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卻發現，那個姐姐，並不是在盯著她，而是盯著她的身後。
一隻銀爪，就在下一秒，確實無誤地貫穿劉美瑤赤裸的嬌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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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呯！─────啪嘰.....咔擦....」
「不是吧，還有彈匣？」Ella半坐在地上，按著不住流血的右肩，飛快地想著脫身之法。
她本來想讓Ivan射光子彈，再慢慢說話，此刻卻打消了念頭。
而剛剛他猙獰的樣貌，顯然是副作用再次復發，這個樣子，他完全不會聽別人說話。
Ivan的腳步，確實而又緩慢地朝自己走來，阿一和其他白袍人，也似乎袖手旁觀。
難道我要這樣死去嗎？
Ella不禁想著，她低下頭，看著阿一剛剛塞給她的東西，那是一隻紫紅色的手環。
這個手環，她曾經在資料上看過，是用李貝兒的血液特製而成的道具，有驅趕喪屍，讓喪屍退避，甚至控制之用。
不過，這是用劣質血液來製造的道具，早晚會壞。
但此刻，應該還有用處。
Ella把它戴上，收藏在泛白的衣袖內。
如果說要控制喪屍的話....嗯，這裡就有個啊。
Ella隔著儀器之間的隙縫，盯去旁邊低垂著頭顱的夏名昌，自從那天提起「夏洛特」開始，夏名昌的反應便變得奇怪，時而激動，時而冷靜，猶如變成一隻情緒化的喪屍....
Ella認為，如果作為異變者的他，還對這個名字有所反應的話，那就是代表，他仍然保留著作為人類的記憶，如果刺激更強烈的話，甚至可能恢復理智。
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做呢....
「走？」Ivan撐著枱，已經橫過儀器的身後，走到Ella的正前，其他的白袍人都緊張看著二人，卻沒一個人發現，阿一不知何時悄悄地在夏名昌身後的十字架，按著開關，讓極粗的圓釘慢慢鬆開。
夏名昌迷迷糊糊，若隱若現的低吼，也沒一個人有空理會。
「我就看你可以走去哪兒。」Ivan猙獰地笑著，他的眼睛幾近血紅，慢慢把槍管指著Ella的額頭，這一次，真的避無可避了。
Ella也不及細想，只盡了全力地大叫道：「幫我，夏名昌...夏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