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夢》 --- 今夏，讓青春和夢想再次飛翔！: 第二章 蘇家柏和我的女友

上一章的讀者選擇了……
B    把單張打開，壓平上面的皺痕，收進公事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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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把單張打開，壓平上面的皺痕，把它放進公事包內，才繼續這個上進的新一天。






我必須承認我有點兒動心。


網絡小說接觸的觀眾數目不算多，年齡組別也略嫌狹窄。若我只想寫一些簡簡單單的抒情故事，恐怕沒兩秒已掉出了人氣小說排行榜。


在高中時，我曾撰寫學校的廣播劇，還想過參加公開比賽，但為了應付公開試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這次是我的另一個機會……我應該嘗試嗎？






「喂！你幹甚麼啊？總是心不在焉！」


陰柔的男聲讓我嚇了一跳，沉重的文件夾掉到地上，惹得鄰近同事都紛紛望向我。我正想執拾的時候，男聲的主人已把文件擱回到我的桌上。


舉頭一看，是我的同事蘇家柏。






我認識蘇家柏，已經差不多六年了。我們在同一年出生，自大學畢業後便加入這間跨國公司，是同一屆Management Trainee Programme的同事。沒有午飯會議的日子，他便是是我一起午飯的必然對象。他看起來很平凡，沒有太多令人深刻的特徵，唯獨只有一項……那頭一半黑一半白的頭髮。


我們是朋友嗎？


可以是，可以不是。


我們在上班的時候會談很多東西，亦會討論公司的大小事情。但是，當我們在下班後便很少聯絡，大家都只知道對方的部分私事，但對各自的心事就一無了解。他很勤奮工作，和我同樣是為樓、為車、為女、為生活而奮鬥。或許是他比我更「上進」，才會導致他的白頭髮多得這麼驚人。


「謝謝，家柏。」






「你幹甚麼啦……是在想如何去結識其他美女嗎？我會立刻告訴阿嫂啊！阿嫂已是不可多得的美女，你不要這麼貪心吧！」


「你以為我是你嗎，蘭桂芳USB。」


雖然他不是很英俊，笑容卻有一定的魅力。女朋友常常說如果對她不夠好，她可能會「跳槽」。


當然，她是笑著說的。


「和不同女性做運動是證明男性魅力和生存價值的方法嘛。還有，泡女的過程時而簡單，時而崎嶇，變化萬千，箇中的樂趣是你這宅男和乖男友不會明白的，嘿！」






「你這變態佬無藥可救，我不再說了。你找我是否有公事？」


家柏還是嘻嘻笑地看著我。突然，他抓起我的公事包，把手插了進去。


「老闆問，你是否已把昨晚帶回家做的報告完成……它在公事包內嗎？」


「喂，你知不知道甚麼是禮貌？你怎麼可以……」


「香港人，輕鬆一點吧……公事包裡也不會有甚麼秘密吧。」






蘇家柏很快便找到那個報告表。當他把它抽出來時，一份單張驀然飄向桌面，立時吸引我倆的目光。我未及掩飾，蘇家柏便抓住了單張，翻過來一看，露出驚訝的表情。


「『光影歲月』？哈哈，我想不到你會對這個比賽有興趣啊。」


「只是街邊不知名人士派發的單張……等等，你知道『光影歲月』是甚麼？」


蘇家柏一邊閱讀單張，一邊輕鬆地說。


「當然知道，是個很著名的國際短片比賽，很多人參加的。」






我愕然。


還以為蘇家柏只會對爛笑話、美女、工作和金錢有興趣，沒想到他對文藝活動都有認識。


他笑了笑，把單張放回我的公事包裡。


「你會參加嗎？」


「我……不會，當然不會！你覺得我像個文化人嗎？我要工作，還要賺錢去供樓，怎會有時間去參加這個無聊比賽呢？」


這時候，我見到老闆皺著眉頭衝殺過來。蘇家柏很知趣，知道這是危險的先兆，頭也不回走向自己的座位。


我拿起杯子，裝著要到PANTRY弄杯咖啡，但要來的總是逃不了。老闆拉著我談論那份市場報告，還隨即被他罵了幾句，全公司的職員都看到我的尷尬模樣。他怒氣沖沖地離開後，負能量充斥著身體，我只能頹然坐回座位。可是，我見到一封新電郵，讓我立刻會心微笑。


題目是「你真的不會參加那個比賽嗎？」。


寄出者是蘇家柏。



「喂，街頭是沒有人會派發這類單張的，行外人要從文化中心和香港藝術發展局拿的。還有，我看到後面的電話，就大概知道你在幹甚麼，別將我當傻瓜。如果你決定參加，我絕對會支持你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有哪些強項。


P.S.    好好和阿嫂吃飯，今晚是她的生日……對吧？
P.S.    若你因為參加比賽而不能工作，下次升職就一定會是我，哇哈哈哈哈哈哈。」



蘇家柏在遠處伸出拇指，我感激地對他一笑。


我關閉電郵，繼續沉悶的工作。


他沒有記錯，今天是我女友的生日，絕對是重要的大日子。


剛下班，我便立刻趕到國際金融中心商場裡的花店拿取預訂的粉紅玫瑰花束，再大搖大擺地走入連鎖珠寶店買下特別設計的鑽石頸鍊，再在途人時而厭惡時而羨慕的目光下，沿著長長的上山電梯，到達早已訂座的法國餐廳。


也許是時間尚早的關係，餐廳只有我一個顧客。我點了一杯咖啡，拿出手提電腦查看「光影歲月」的官方網站，細閱參賽資格和以往多屆得獎作品的介紹。它們的水平真的很高，很多劇本都值得放上大銀幕去公演。


如果我的劇本參演，又怎可能壓倒這些傑作呢？


我很沒趣，苦笑了一會，惹得餐廳老闆都偷偷斜視著我。正當我想查看小說讀者的留言時，我見到女友一手挽著名牌手袋，一手捧著數個巨型文件夾走進餐廳。


我立即關掉視窗，閉上手提電腦。


「希希，對不起啊！老闆今天特別多廢話，所以我來遲了，對不起……哇，這是送給我的嗎！多謝希希！」


「生日快樂，詩詩。」


我高興地接受女朋友的親吻。


其實，每一年也是送花，她應該不難預計得到，真不明白她為何還會這麼興奮。


我拿出鑽石頸鍊，緩緩走到女友的背後，親手為她佩戴。


「噢，希希……有你這個男朋友，我覺得很幸福。」


見到她這麼快樂，作為男友的我固然也該自豪。但是，當她張開文件夾又要開始工作時，我實在難以再沉醉於自我的浪漫中。


「詩詩，不如先吃晚飯吧。看，有你最愛的法國焗田螺和香檳啊！」


「老闆答應我完成這個業務擴張計劃後，便會在下個年度升我為高級營業主任！你知道，我沒有大學資歷是很難才可升職的。這是難得的機會，我一定要把握！」


說罷，她低著頭，認真地閱讀工作資料。


大學即將畢業時，我在朋友的生日派對時認識了她。她很美，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眉毛整齊，直而順的長啡髮，還有俏麗可人的面型，走在潮流的尖端，衣櫃總是堆得滿滿的。而且，她身材不差，配襯不同類型的衣服亦顯得合適。若然她的身高能再高一點，她或許已是一個成功的模特兒。


她的追求者很多，最後她卻選擇了我。


原因……


我不知道，應是她真的很愛我吧。


我們相識不久已在一起，拍拖半年就見過雙方的家長。六年過去，我們在外人眼中是永遠分不開的一對。我倆不斷努力賺錢，就是要為了實現詩詩的夢想婚禮，況且我們擁有了心儀的新居，結婚的最大障礙已被解決，現在 欠的就只有我的正式求婚。


菜餚陸續送上，詩詩一邊吃，一邊閱讀，一邊體貼地和我聊天，應該是擔心我會感到無聊。我挑出殼中的田螺，輕輕放到她的唇邊。詩詩滿足地微笑。


「小心熱。」


「嗯嗯，希希你快點趁熱吃吧！啊……你的上司不是快退休嗎？你應該可以升職吧？」


「他剛多買了一層樓，決定不會提早退休，很可能會多做三四年。」


詩詩突然放下手中的文件，認真地看著我。每當我見到她這個眼神，便知道她又要開始說教。


「麥俊希，你這麼善良是絕對不行的！辦公室爾虞我詐，總不能夠只懂退讓的！這樣下去，你是永遠也不能升職，永遠也不能賺更多的錢！你知道嗎……你應要主動將他拉下馬，找出他的黑材料，直接向上頭反映，一次不行，就再試第二次！英國總部的大老闆既然相信你，你就要主動出擊，不要被那個老頭長期騎著！懂嗎？」


我低頭吃著自己的食物。


提到金錢和升職，女朋友的反應總是比平常大，說話速度也比正常快得多。


她見到我的尷尬，便溫柔地摸著我的臉頰。


「希希，我只是為我們的未來著想。我努力，你也要努力啊。」


我假裝愉快，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候，收在公事包內的電話強烈震動。


我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又帶點熟悉感的電話號碼。我皺皺眉頭，按下接聽鍵，未靠到耳邊便聽見充滿活力和朝氣的少女聲音。


「喂喂……麥先生嗎？是我，葉曉萱啊……麥先生，麥先生？」


我遲疑了一會。


女友不喜歡我在約會時與其他女性談話，不論是工作伙伴還是普通朋友。她雖然仍然閱讀著文件，卻早已瞇起雙眼，一看便知道她在凝神偷聽。


「是，請問有甚麼事？」


「你忘記了嗎？劇本啊！」


「我記得，可是我正與女朋友在餐廳裡吃飯。稍後再談，好嗎？」


女友索性放下手中的文件。我連忙對她微笑，給她信心。


「哦……有空時緊記撥電話給我，期待你的來電啊！」


「好……再見。」


「再見，真的要撥來啊！」


我立刻中斷和葉曉萱的對話，把手提電話拋進公事包，還隨即拖著女友的小手。


女友對我的表現彷彿很滿意，但她還是追問。


「希希，那是誰？」


「公司的新同事，很好學的。」


我下意識地說。


以我對女友的多年了解，她絕對不會支持我參加這種未必有回報的比賽。為了避免一場腥風血雨，我還是說謊吧。


她沒有起疑，只是重新閱讀文件，食不知味地把一件件精美的食餚放進嘴裡。


飯後，我本想和女友去看一齣電影，可是她說要工作，拒絕了。


女友住在西環卑路乍街的一幢殘舊唐樓，是父母在數十年前買下的。女友希望在婚後才搬到新居，這樣就不會被她的親戚說閒話。她拿著鮮花和文件跟我吻別，我目送她消失在黑暗的樓梯，才獨自步行到附近的港鐵站，返回鄰近荃灣西鐵站的新居。


車廂內，我拿出宣傳單張，撥打葉曉萱的電話號碼。


「喂，麥先生？」


我還未說話，她便知道我的身份。


「為何你會知道？」


「我儲存你的號碼，證明我多重視你的回覆！那麼，你的決定是……」


她的背景很嘈雜，既有激昂的音樂，又有人群的歡呼聲。


「我決定了不參加。」


「甚麼？」


「我說，我決定了不參加。」


「甚麼……我聽不清楚。稍等一會。」


我聽著急促的腳步聲，不耐煩地看著車廂中的路線圖，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


「對不起，有位朋友參與樂隊表演，我剛在裡面支持她……麥先生，你不願意加入？」


葉曉萱略顯焦急，原來她是聽到我的回覆。


「嗯。」


「為甚麼？」


「我要工作，要生活，要休息。我不是還在學校的大學生，沒有光陰能讓我浪費。」


若要盡快升職，我必須要更加努力和加班。即使我曾動心，也不得不以決絕的語氣拒絕她。


「麥先生，我們真的很需要你！若然你沒空，你不需參與我們的拍攝工作！我期待看到你的劇本，儘管只有大綱，我也很心滿意足。」


「呃……」


葉曉萱的說話速度越來越急，卻越來越字正腔圓。


「麥先生，你是很有才華的，所以我才這麼重視你的加入。在文字之間，我見到你對社會的控訴不滿，見到你對自己懷才不遇的抱憾。麥先生，你若然加入，既是幫忙我們，也是幫助自己啊！」


「可是……」


「不嘗試就拒絕，為何要這樣呢？」


她真是不會輕易放棄。


轉念一想，若只需撰寫大綱，確實不會浪費我許多時間。


「只是大綱？」


「若比賽單位不接觸，確實只需要大綱。」


「這樣嘛……好吧。」


「好吧……你這樣算是答應嗎？」


聲線非常興奮，她就像小孩得到了老師送贈的糖果。


「……嗯。」


「你需要多少時間去撰寫……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哈哈。」


我啼笑皆非。


「你笑甚麼？」


電話傳來的聲音充滿疑惑。


不知為何，這個問題讓我很火大，忽然有種衝動想要證明給別人看，自己能夠更出色。


「創作短短數百字的大綱，也需要一星期嗎？」


「哦？」


聲線顯得更愕然，說了短短一字便再沒有說話。


「如何把那篇大綱交給你，是用電郵嗎？」


「啊……若你能抽空，我們能一起討論是最好的！」


她再度興奮起來，而我卻沉默了一會。面談很浪費時間，可是我又擔心他們會扭曲我的創作意念……


「明晚你會有空嗎？」


「明晚，這樣快？……有，當然有，我立刻相約其他同學！」


「還有其他人？」


一個電影少女已經這麼麻煩，更多的熱血青年我可吃不消啊。我有點後悔剛才突如其來的豪情壯志。


「對，會有其他同學！麥先生，你懂得如何去香港大學嗎？」


「當然，我在那裡畢業的。」


「原來是麥師兄！」


麥師兄……實在是嘔心的稱呼。


「明晚八時，你真的可以嗎？」



……這是我最後的拒絕機會，我應該如何回答？


A     可以，明晚見。
B      明晚嗎……還是容許我再想一想吧……
C     我很忙的，也不知道我是否需要加班。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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