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約在三十: 008 - 兄弟（一）

「Cheers!」大伙兒坐下來兩個多小時，但似乎沒有人有意思離開。對的，我應該想到，平時只會和當年的Hallmates到這裏尋找人生樂趣的我，今晚是和一眾上司、同事到來輕鬆一下。「轉場」去找新目標這回事，還是留待明晚週末再想。
 
聽搞手Angel說，今晚有幾個主題。經過八個月「試用」，KC終於告別Acting生涯，正式升任亞太區總監。他本人應該放下心頭大石，大伙兒也因為不用再「估領袖」，少了一個話題。Marco下月會調回新加坡的Office，聽說這幾個月那邊的同行對手搶走了不少人，所以近日他也忙於Video conference，做interview。
 
還有Irene，她在這個月生日。
 
我拿着酒杯，走出了露台，呼吸點新鮮空氣。這種場合，對他們來說可能很新鮮；對我，實在很悶。
 
「點呀？未醉吖嘛？」原來KC跟着我出來。
 


「老細，你唔記得上次邊個幫你頂咗支茅台？」
 
「就係知你頂得多，驚你頂唔住，以後無人同我頂。」跟着KC已經差不多六個年頭。在那之前，兩年間我轉了四次工，都是因為覺得老闆無能。直到遇上KC，才覺得這個人，值得跟。
 
「你快啲叫HR請啲後生仔返來，我咪唔使成日頂囉。」替上司頂酒，聽起來是商界潛規則。很多人的腸胃因此喝了很多酒，但是心裏那道氣卻吃不下。明白的。尤其當你替一個白痴上司頂了幾支酒之後，除了暈眩，你還會想，白痴的，究竟是你上司，抑或你自己。
 
「哈哈，放心，今日會補返啲人㗎喇。到時佢地幫我頂茅台，你就接Marco個位，幫我頂五糧液。」KC滿臉通紅，似笑非笑，看來酒精已經控制了他的大腦。
 
「頂佢個位？日日對住我，你頂唔頂得住呀？」
 


「總部嗰邊已經講咗，Marco返去新加坡之後，會先搞掂佢嗰邊啲人手。佢個位，無咁快有人來補上。」說話剛畢，KC的右手就拍着我的膊頭。「公司將會很忙，要辛苦你了。」
 
「唔怕啦，睇個勢，應該好快又爆煲。到時又金融海嘯，全行都裁員，大家都唔使忙。」
 
「我同總部講一聲，點裁都唔會裁到你啦。留喺度幫我頂酒，唔好咩？」終於開門見山了。兩日前，我向KC遞了辭職信。「Marco個位，我諗住你來接。Package方面會跟個grade調整返。」剛才還是隨話隨說的KC，已經一臉認真的跟我談判。「佢地個offer加你幾多？我地可以再加20%。唔夠，再加。」
 
「嘩，兩位老闆走咗出來，唔陪我們玩呀？」我和KC回頭一看，是Irene。
 
「妳呢個女主角成晚都俾人圍住灌酒，邊有時間應酬我地呀。」KC一面說，一面把迎面而來的Irene摟入懷中。
 


「佢哋等咗你成晚，要你唱歌呀。」
 
「好好好，唱咪唱！」KC又完全回復了那半醉三分醒的面容。「頭先啲嘢，我地下星期一再傾，今晚飲盡佢先！」拋下了這句話，他就牽着Irene的手，返回廳內。
 
露台只剩下我一個人。
 
廳內悠悠傳來結他的聲音，和KC的歌聲：「你愛我還是他 是不是真的他有比我好　你為誰在掙扎　你愛我還是他　就說出你想說的真心話　你到底要跟我　還是他　愛愛愛他」
 
Irene在KC的跟前，聽得如痴如醉。那個眼神，與幾個月前的那晚，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