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黃昏,涼風正曳,我駕着車子橫越這遍赤地沙漠。沿着平滑彎曲的山峽路段,伴着無數的角馬和羚羊,縱橫奔馳。偶爾還看到一兩只犀牛,受不住日落的誘惑,優哉游哉地擱在大道上,靜待晚霞的來臨。還有那群一百年前已經迄立在這裏的駱駝,隨着祖先們走出來的軌跡,按照牠們獨有的步伐前進。大地上,除了我,就是這群靈獸們的足印。
 
按着山路的指引,我跟着一眾靈獸走到峽谷之下。大道變成小徑,靈獸們的腳步再快,也得順應地利,放慢腳步。這時,卻會間斷地見到幾只小小的獵豹,機巧健捷地在一眾靈獸之間尋找自己的道路,疾風游走,穿梭而過。即使牠們知道,只要稍一不慎,身旁的犀牛腳掌或是羚羊的號角,都可以把牠們摧毀。
 
忽然,四旁的靈獸都停下了腳步,調息呼吸。我抬頭一看,原來眼前的樹影上,掛着那只孔雀。氣定神閒的牠,面對千軍萬馬,不慌不忙地綻開牠血紅的大眼晴,像是號令一眾靈獸,沒有牠的指示,不得踏前半步。
 
我再定晴仔細一看,原來兩峽谷兩旁早已聚滿了一地的狒狒。在孔雀的默許下,牠們行屍走肉地橫過峽谷。有些腳步匆匆,有些滿步跚躝。然而,即使牠們的臉上是如此目無表情,背上卻不約而同掛滿了一日裏辛勞搶獵的成果。
 
兩旁的狒狒在峽谷中央相遇,非但沒有拼過你死我活,反是相敬如賓,你推我讓。看似雜亂無章其實井然有序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着。我想,牠們必定都是歸心似箭,趕着回巢吃飯,然後交配。
 


約是半支香的時間,兩旁延綿不絕的狒狒開始散去,孔雀的紅眼也漸化為金黃色。靈獸們見狀,便吐出低沉的吟聲,輕輕踏着步韻,待得雀眼化為一點翠綠,眾獸便爭先恐後,突圍疾走,使得我也要順應潮流,驅車前進。
 
日落正盛,靈獸們都趕在天黑前返歸。一時間,整個峽谷被擠得水洩不通,插針不入。我呆在車上,置身其中,忽爾有種暈眩的感覺,迫得我本能地緊靠椅背而坐。這樣抑首一望,又見眼前的山峽閃出了點點金光,時而強烈,時而低沉。隨着夜色降臨,這一道道石壁顯得更為熣燦明亮,還隱約地滲透出多少個舞影。我輕輕地搓揉雙眼,原來無數的狒狒在那石壁裏的小洞叫嚷和嬉戲。牠們高唱笙歌,放聲暢飲,盡情交配;一遍赤地山峽的繁華景象,躍現我的眼前。
 
在一片喧鬧下,我早已迷失方向,只能靠着記憶和意識前進。盡了最大的努力,把車子緩緩駛到河邊。這時,晚霞已經淡然消逝,天空也換上一曲藍調,和灰紅的霧。
 
我把車子駛到一旁,下了車。眼前是這棵佈滿金黃螢火蟲的銀色大樹。在它的疪蔭下,河裏的幾只大龜來來回回的忙着,把一群又一群的狒狒接送在兩岸之間。旁邊忽然又殺出一只大白鯨,盛着一身油脂和歡樂,傲慢地在河道中央游走前進,向着大海而去,與天空上幾只偶爾出現的大鳥,相互輝映。
 
這時,一道熟悉的香氣從近處飄來。是一個美女,從那銀樹輕步而出,朝着我的跟前走來。
 


「唔好意思,要你久等了。」她向我致歉,我連忙作揖,順道替一臉倦容的她拿着手裏的行裝。
 
「今晚想食乜嘢?」她問道。
 
「唔……今晚……我想食咗妳!」是我的心底話。
 
「認真啲好唔好!我就嚟餓死了!」美麗的她,就是生氣也如此吸引。
 
「走吧!我喺SOHO Book咗位喇。」
 


她是我的新婚妻子,Michelle。下週,我們便會到肯雅渡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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