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少年２──少年的約定》: 第三章──人肉販子
第三章──人肉販子
這個倖存區有一條手則要所有居住在這裡的人也要承諾，如果不答允就會被逐出倖存區，那就是一個星期便會找約十五人出外尋找物資。
一些自發的市民多數會被稱為「戰士」，如果不夠十五人的話，便會在倖存區抽出一些人參加，被逼要出外搜索物資否則不能回來。
盡管我現在要尋找小丫頭身影，也要先去大台聆聽一下宣佈。
老實說，其實我不知道是不是小丫頭自己走了回家而不通知我，但她有個慣例是每次回家都會先來通知我，所以這次我不安感才這麼強烈。
雖然是早上八時多，人群卻已經聚滿了整條大馬路。
最後果然如我所料，自發出外搜索物資的市民只有幾個，最後還是要靠抽籤來決定誰去。
最可笑的是，一文字大哥竟然給抽中了！
「等等……」一文字大哥的聲音從人群某一處傳出：「點可能抽中我嫁！？喱到有成萬幾人！」
這次抽籤結果依舊沒有抽中我，在宣佈結束後人群便開始散去，我走了去一文字哥的店裡跟他道別一下。
「喂…」看住一文字哥的頹呆樣子，我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唔洗咁驚喎。」
「我玩撚完……」一文字哥傻笑著：「我會俾喪屍咬咬咬，之後變成佢哋同類。」
「我教過你嫁嘛？」我推一推肩膊：「一見到喪屍就跑。」
「只係諗下個畫面…我喱家已經郁都郁唔到……」
「喂……同你講個秘密。」
「吓…？」
「我家姐鐘意啲勁抽得喪屍嘅男人。」
「真係…！？」一文字哥臉上終於回復不少氣息。
「當真。」我點頭。
當然是騙他的。
「思雨……」一文字哥突然感性地叫我名字。
「咩啊…」
「你個樣睇同你家姐都有幾分相似……」一文字哥突然脫下上衣。
我立即擺出戰鬥的姿勢！
看來他太久沒有地方發洩，終於找上我了。
「嚟個兄弟的擁抱！」
一文字哥雙手張開走了過來，我立即使用踢腿把他踢開！
「哇……你個衰仔…想同你嚟個擁抱姐……」一文字哥被我踢得退後倒下。
一文字哥在店內取了他最珍貴的那枝釀有老鼠嬰兒的酒給我：「送俾你喇，我最珍貴嘅嘢。」
「咁核突……」我看著瓶內溺死浮在酒中的老鼠嬰兒。
一文字哥徒手取出瓶內的老鼠嬰兒然後一口吞下肚，舉起大姆指：「唔……美味しい」還要用日本語說出美味兩字。
「你俾枝酒我，我唔要你個啲老鼠……」我只拿了一文字哥送給我曾經釀有老鼠的酒。
因為這枝酒最少可以令我六個月不用再擔心肚餓的問題。
「我走咗，幫我睇實間鋪。」一文字哥說。
「痴線，我先唔會幫你接手喱間老鼠鋪。」對，一文字哥這間店賣的其實是老鼠。
因為倖存區內環境衛生惡劣，所以有不少老鼠出現，而一文字哥就眼見這是商機，因此捉了一大堆老鼠，然後起了這間老鼠鋪，專門出售跟老鼠有關的產品。
他說，老鼠不用吃草或肉，單單吃垃圾就生存並且長肉發高長大，另外它們繁殖速度和量數高，因此老鼠是十分符合經濟原則的食材。
我每次一聽到他這「老鼠理論」便會毛骨悚然，怎會有人想到這麼瘋狂的理論。
但怎樣也好，他是我的好兄弟……好大哥。
「點都好…唔好俾我見到你變咗喪屍。」我淺笑說。
他點頭：「話時話，個細路女搵番你未？」
「未…」我答。
「咁真係有危險……」
「你認為係點…」
「有人肉販子捉咗佢。」一文字哥說。
「咁點搵到佢哋？」
「通常有好多肉賣嘅地方，個條友就應該係向人肉販子入貨。」一文字哥作出精準的分析：「試問下，我哋生存於金鐘地帶，附近一隻豬同件都無，可來咁多肉？就算話喺附近食鋪拎都應該一早俾我哋食用哂，喪屍爆發咗咁多日仲有肉供應……肯定有問題。」
一文字大哥自豪地說：「除非好似我咁，起咗個老鼠樂園，俾佢哋繁殖，然後再拎嚟做食材。」
離開一文字哥的老鼠店子後，我先回到自己在倖存區的住所放下他給我的那枝酒，然後才開始給一文字哥給我的線索去調查。
我在公路上回走著不同賣肉的店舖，最後發現了一間貼著牆壁起的小店有大量的肉出售，而且價錢比同行的便宜一倍，所以我初步鎖定是那間店舖。
那店主是個肥男人戴眼鏡的，在這三餐不飽的亂世竟然還能這麼胖，他果然有點不簡單。
在等待那肥店主的過程中，我無意中看到上次說幫我找小丫頭的女Miss也剛好去這個肥男人的店舖買肉。
「Candy，又嚟買肉啊？」肥店主笑嘻嘻地說。
「係呀，邊個叫你賣咁平喎？」原來女Miss叫Candy。
「沙啦沙啦──」突然天空下起大雨來。
陰沉的雲霧把陽光都掩住了，只餘綿綿不絕的雨水在落下。整條公路的人也紛紛走到有掩蓋的地方避雨。
Candy買完肉後便開了一把黃傘離開，離開的時候合好跟我視線對上了。
「係你？你搵番你要搵嘅細路女未啊？」Candy問。
我生怕肥男人會知道我在說小丫頭，所以我立即戴上連衣帽的帽子，並立即掩住Candy的嘴巴。
任何女性，只要一看到我這認真的目光便會自動靜下來……我也不知為什麼。
「你做咩！？」
「唔好嘈。」我用認真的目光望向她。
不知為什麼，她真的不再吵。
待了一陣子，肥店主可能見下雨沒什麼人所以開始收鋪。
我這才鬆開掩住Candy嘴巴的手。
「你頭先做咩……」Candy問。
「我懷疑個嗰男人，佢賣嘅並唔係正常嘅肉。」我低聲說，並開始尾隨收鋪後準備離開的肥店主。
「吓…？點會有啲咁嘅事呀……」Candy就像畢生第一次聽到這麼恐怖的事一樣。
「你唔好阻住我。」我說。
我一直跟隨著那肥店主到一間已經看似荒廢良久的大廈。這條街幾乎我之外就沒有任何人，是處於倖存區邊境的一橦大廈。
未進去大廈之前，我已經嗅到大廈傳出了強烈的腐臭味……
我有感覺…
小丫頭…
她就在裡面。
我走進大廈後一直沿著染滿了血跡的樓梯而走，這裡十分殘舊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靜。
一開始這座大廈還看似是一間正常的辦公室，但越是走進去氣氛就越是不同，同時，這座大廈白色為主的牆色，漸漸變為焦黃，再走進一點辦公室牆色便是黑紅色……
這裡外表如天堂，內裡卻是如屠宰場一樣污穢不堪。
「哥哥……」
「小丫頭？」我立即回望四周，卻不見小她的蹤影。
「哥哥救我呀！！！」
「小丫頭？！你係咪喺到！？」我開始加快腳步。
「嗚嗚嗚！！！」
「小丫頭！」
「叔叔！唔好啊！！！」
「滋滋滋滋滋──」電鋸的聲音……
「啊呀──！！！！！」
然後便是小丫頭痛苦扭曲的慘叫聲……
我知道這些聲音都是幻聽，因為聲音是從我腦海中釋出……
「雨…雨哥……哥…」
「滋滋滋滋滋──！！！！！！」
我手心開始冒汗，但還是盡力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盡管盡頭有我不知道的危險及黑暗…
因為，小丫頭……可能就在裡頭。
當我走到盡頭，發現的卻不是小丫頭……
而是那個男店主…
他背向我，拿著小丫頭天天也穿的紅色連袍斗篷往臉上深深嗅了一下又一下……
我手指及心聲也不禁快速跳動起來……
眼前的這個畫面完全令我思緒顛倒……
「小…小丫頭……」我啞口地說。
「咦？」肥胖的男店主轉身望向我，然後從身旁一個藍色大桶取出一大塊不成形的肉團：「你搵緊佢啊？」
我看到後立即嘔吐，盡管我沒吃過什麼，還是把黃膽水吐了出來……
「小…小丫頭喺邊…交番佢出嚟……」我感覺到自己聲線在抖震，雙腳比看到喪屍還要抖震，還要害怕……
肥店主把那塊肉團擲到我臉上：「你唔係唔認得佢啊嘛？嘿嘿嘿……」
「你…你咪講笑喇！！！交番小丫頭出嚟！！」我踢開肉團並大喊。
這些血……
有小丫頭的氣味。
肥店主取起手上的桌上的電鋸，不再跟我多說，開動了電鋸一步一步走近我……
我雙腳不自覺退後，最後轉身開始逃跑……
我一跌一摔的不斷跑不斷跑……
不時回望身後的肥店主，他卻一臉輕鬆的追著我。
「跑啦…跑啦……再跑快啲啊！！！哈哈哈哈哈！！！！」肥店主大笑著。
最後，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不跑來追著我。
因為這座大廈設有關閉鐵門的按鈕，他從我進來開始便把按鈕按下……
「你點解…點解要捉咗小丫頭……」我背靠著鐵門。
「好簡單啊！因為我殺咗佢咪有肉食，咪有肉買囉…」肥店主大笑著：「反正佢喱種細路留喺喱個咁恐怖嘅世界到都無用……」
一想起小丫頭被電鋸切割的畫面，我又忍不住……吐了出來！
「成為我嘅食物啦！」男店主高舉電鋸，笨重地跑向我：「我會用高溫五十度將你慢慢燒成一塊肉排！！」
我立即往大廈的樓上跑去，可是所有樓層都給鎖住，我只能一直往上跑。
在逃跑期間我又想起了小丫頭……
當初她也是這麼畏懼嗎…
直到跑上天台，我終於沒路可逃。
我用身子按住天台上的門，但隨即轉念馬上想起他有一把電鋸……
所以我立即離開門身，這樣才逃過一命。因為如果我遲兩秒離開門身，會被他用電鋸隔著門給插進身體。
「成為我嘅肉，我嘅食物！」肥店主口水已經開始不斷流著。
突然，一個人把門推開，他緊握著鐵棍一下重記擊在男店主頭上！
「砰──！」
是一文字大哥！
「一文字哥！」
「哈…預咗你會有危險，所以我一早跟喺你身後。」一文字哥說。
「小心！」我大喊。
「吓…？啊…」一文字哥這才發現自己腹部給電鋸插進了。
他用棍打男店主那一下根本不夠大打！
男店主把電鋸抽出，再橫割把一文字哥雙腳使他倒在地上。
「同你講。」男店主奸笑說：「知唔知點解我住邊境？」
「因為……我殺人都無人知，我拎邊境外啲喪屍做肉都無人估到！」男店大笑著說。
「你咁做…會令到食肉嘅人受感染……」我望向邊境外，出奇地發現一個穿著河馬布偶服的男人一直在跟天台上的我們揮著手。
「無關係，只要我賺到錢買倖存區第二啲日常用品就得。」男店主開始走近我。
受重傷的一文字哥靠著意志站了起來，把男店主抱緊：「你走！」
「我…」我雙腳又再次抖震。
「人都驚成咁，你見到喪屍仲得了……」一文字哥用力抱緊他：「走啊！」
我立即跑回到樓下，一文字哥被男店主甩開，然殺胸膛給他用電鋸撕開：「你個煩人！！！！！！」
我不會逃跑……
我不會…
我不會讓獵豹為所欲為！！！！！
我撲到男店主的身後，然後想起了喪屍是怎殺人的。
我把自己嘴巴貼緊男店主肥胖的頸子，然後一口咬下去！
「啊！！！」男店主痛苦地大叫著。
我再加了勁不斷猛啃！可能我三天沒吃飯的關係……
我有一剎那……
真的…
真的把他做肉了。
「你隻餓狼！！！死開啊！！！唔好再咬我啊！！！」男店主大喊。
「啊──！！！」
我持續猛啃咬著男店主的頸子……直到他一動不動……
咬完後，我滿嘴鮮血雙腳軟倒坐了下來，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十文字哥及男店主。
不久，一大堆糾察走了上來把我捉住到樓下，在樓下我看到Candy站在一旁驚訝地看著我。
然後，這一天我便給糾察鎖了在「鐵房子」。
所謂的鐵房子是一橦裝有鐵門的大樓，那裡專收一些吸毒者、殺人犯、性變態者入監。
「講俾我聽！到底發生咩事？」其中一名糾察不斷盤問我。
我直到現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
我很害怕。
「早前有人見到你同一位失蹤嘅女童有最後接觸，到底係咪你捉咗佢！！！」糾察激動得一拳揮往我臉上。
「啪啪──」一名糾察拍門進來。
「天台個兩位受重傷嘅傷者已經失血過多死咗，而且……我哋喺潘思雨居所發現兩枝煙同一枝酒。」他說。
「喱啲咁珍貴嘅奢侈品你點得嚟？個女童家人係倖存區嘅有錢人，你喺佢屋企到拎番嚟，之後俾佢發現咗就殺咗佢？」
我沒什麼話說，因為我滿腦子也是小丫頭的慘叫聲……
「雨哥哥！救我呀！！！」
「救我呀！！」
「唔好…啊！」
「唔好殺我呀！」
「雨哥哥！！！！」
「滋滋滋滋滋──！！！」
「啊呀！！！！！」我失控了般大叫，因為我根阻止不了小丫頭的聲音在我腦中出現。
「唔洗再審啦。」糾察一腳往我臉部踢去：「就判你死刑，今晚執行。」
然後糾察通通都離開，把我關在一間空廣並漆黑的房間裡。
「哥哥，點解你要……」
「點解唔睇實我…」
「點解呀！！！！！！」
「係你害我嫁！！！！！！！！」
「係你！」
「對唔住…對唔住……」我把身子捲在一起，罪惡感卻捲整了我全身。
如果我沒有去貪小便宜去意圖拿取那老伯的煙，而是看好你的話……或許，你不會給人肉販子捉去……
是我…
一切也由我而起。
在這黑暗的房間中，總是回響著小丫頭對我說的話。
連一文字哥也是我害死的……
「不，錯不在你。」又出現另一把聲在我腦海裡，這次，我記這把聲音──是我自己的聲音。
「錯嘅喺倖存區大台，如果佢哋分配更多食物，就唔會出現人肉販子，你都唔需要為溫飽而走咗去幫個位老伯。」
對……
一直以來錯的也不可以算是我。
如果倖存區分配更多食物給我們，就不會出現這種事。
錯的不在於我……
我只是這制度下的犧牲品……
錯不在於我。
是這個倖存區……
這個管治我們金鐘倖存區的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