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完結)《時光能夠重新來一遍...》: 番外編，海瑤的體會
我是...我是一個...
害羞的女生？
不...
應該是，不擅長表達自己感受和想法的女生。
小時候，只有六歲七歲的我因為默不作聲的性格，同年齡的朋友和同學都認定了我是一個很冷淡的女生、所以...沒有任何人願意接近我。
不論是成年人還是同輩之間，我在他們眼中完全不受歡迎。
「咁之後呢？」坐在眼前的蓬鬆短髮男生全神貫注地低著頭把玩手機。
「唔好打斷我講野。」我喝著一口楊枝甘露凍飲抱怨道「直至因為一個人既出現...我先知道原來重有人係會對我好溫柔，願意接近我。」
「咁之後呢？」這個男生依然在敷衍我的點點頭。
「我就係因為有佢，我先識得笑...」我感覺到自己有點不耐煩他的反應。
沒錯，就正因為有這個人的出現。這個人，每天下午都會準時在公園裡出現，二話不說跑來找我玩耍、逗我歡笑。
只有他在身邊的時候，我才能無憂無慮的暢玩。
心裡頭，漸漸刻印了他的笑容，他的一言一語。
「有冇聽我講野架？張澤曉...」我的忍耐力終於到達臨界點，我把放在餐桌下的右腳輕輕踢到面前的張澤曉小腿上。
「呃...有！當然有啦！」張澤曉猛然的把視線從手機螢幕上離開，抬頭以驚訝的眼神看著我。
「咁我頭先講到邊？」我不滿的鄙視著他。
他聽狀搔搔頭，苦思一會之後終於得出結論「你頭先講到咩...咩有個人出現左...之後又唔知咩啊嘛。」
「唉。」聽到他的回應，我心淡的低聲嘆氣「根本冇聽到我講野。」
嗯，我就是無論如何，都忘記不了這個半吊子的男生。
無論如何，都...喜歡著他。
最近，我好像學會了一樣名為“含蓄收斂”的東西。
自從早前在音樂營的坦言後，我開始把這份感情逐少逐少的藏起來。
然而，現在卻...
時間一轉，某一個星期六清晨。
天還沒亮，我就已經梳洗過後正在衣櫃面前挑選外出的服裝。
當我打開衣櫃門後，第一個感覺是很驚嘆以及佩服自己，原來自己購買了的衣服多得堆積如山、我還真是愛胡亂花錢。
今天，是讓我感到少許緊張的重要日子。
並不是因為要約會之類...
而是...
「好煩。」我看著手上拿起了的數件款式奪目的連身裙、短裙短褲和Tshirt低聲喃道。
今天，爸爸安排了我到他集團旗下的一間大型超級市場裡實習體驗一下。說什麼尋找一下工作經驗和了解一下現今社會的市場變化...
其實我完全不明白他的用意，真的很無聊。
爸爸是一間上市集團企業的其中一位CEO，光是財雄勢大這一點已經讓身為女兒的我感到壓力。
小時候就已經成為跟隨爸爸到處出席宴會，會議等等的高級上流場合、自自然然把我當成酬客娛賓的工具。
從小就已經過著富裕生活的我，理所當然被寵成千金小姐般，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可能到不了手...除了那個人之外。
我還依稀記得，當爸爸把我送到外國讀書之後，他就再沒有理會過我。不論我讀書成績優異而拿到一大筆獎學金，還是生病了的消息傳到他那邊、這個爸爸仍然沒有關心過我絲毫。
我，很討厭他、現在依然討厭這個爸爸。
最後，今天的衣服配搭我選擇了一條粉白色的碎花連身裙跟一雙黑色高跟鞋，再隨意噴上淡淡的香水在衣服上。連深啡色的頭髮也隨意束成馬尾就作罷，真的沒有心情裝扮。
「咯咯～」就在我執拾手袋時，睡房門外響起敲門聲以及一把女人聲「大小姐，夠鐘落黎客廳食早餐啦。」
我聽狀呼道「我知道啦。」，然後提著手袋走出睡房，前往客廳。
打開睡房門，第一個映入眼睛的人是她，我家的傭人“菲姐”。
菲姐禮貌微笑的站在門外迎接我，跟我打招呼「早晨啊大小姐，今日先生吩咐過你有緊要事要做、時間緊迫所以我一早煮好左你份早餐啦。」
「嗯，早晨菲姨。」我目無表情的面對著眼前這個年紀跟我相差三十年左右的女人說道。菲姐是全個家裡最關心我的人，我習慣稱呼她作“菲姨”。
鏡頭一轉，來到早餐的尾聲。
當我在用紙巾有儀態地抹嘴時，菲姨走到我身邊輕聲問道「大小姐，今日你要去邊到啊？先生冇同我交帶落你要去邊...」
「去翻一日工，爸爸叫我去實習。」我冷冷的回應。
菲姨聽狀擔心的再道「下啊？咁快要你實習啦？先生真係啊...明明大小姐連書都未讀完...」
「冇辦法，佢就係個咁既人。佢想我將來大個可以盡快繼承佢集團話事人個位。」我把用過後沾上醬汁油份的紙巾放到桌面上。
「唉...大小姐你要小心啊！覺得攰就唔好格硬黎，休息下啦！」菲姨再三叮囑我切記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菲姨，我走啦。」話畢我從椅子上站起並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大門。
「一路順風啊大小姐～」就這樣，在菲姨的目送下，我向實習的地方進發。
離開家門後我馬上走到附近的巴士站等車，意想不到待了五分鐘不夠的時間已經有巴士到來，真好。
今天被爸爸安排體驗的地方在太古城，跟我所居住的九龍相差一大截距離。
在車程上，不時往車窗外看出去，留意到正值早上的街道，居然有很多一對對的情侶手拖手逛街...
這麼早還真的有情侶會到處放閃光彈啊？
心裡無奈的吐糟一下，然後浮現了某個人的身影。
「唉。」伴隨我突然對某個人的思念，我的手不自覺的遊走到手袋裡尋找手機的踪影，然後拿出手機，翻開有某個人的照片作為桌布的鎖屏、最後按進我與某個人的Whatsapp對話裡。
看著對話裡的最後一句說話，是由他發出的。
<已讀，張澤曉 : 嗯早抖啦。>
我好像開始有點按耐不住...我很想念他。於是我馬上輸入文字，看看他起床了沒有。
< 我 : Gdmoring.>
正當我想把這句說話傳送出去之時，我停住了動作。因為...我覺得就這樣傳送“Goodmoring”，會不會太過冷淡呢？
結果，我打開了對話欄旁邊的emoji選項，在我苦惱選用哪個表情符號的期間、突然巴士猛然的剎車一下，車子剎車害我的左手食指受刺激不小心碰到紅色愛心符號...而右手姆指則完全配合左手的頑皮，按了傳送按鈕。
糟糕...
最後整個原本平平無奇的問候句，變得十分曖昧。
< 我 : Gdmoring. <3 >
糟糕了...他看到後絕對會覺得我很奇怪的吧！？
我無奈的看著最後由我送出的一句說話，默默為自己的愚蠢感到痛心...
「下一站，康怡花園，The next stop is...」忽然間，巴士響起了到站提示。原來不經不覺之間，我已經來到了太古城附近。
不管那麼多，我先把手機收好，準備下車前往那間超級市場。
沿路的建築物不多，下車不久眼睛已經迅速找到太古城中心的位置，於是我馬上全速走進中心裡的超級市場。
一會之後，終於脫離炎熱的街道，抵達涼快的超級市場裡。
超市在這個時間顯得相當冷清，顧客數量少之有少，一目了然。
我提著手袋站在門口的收銀櫃位附近，看看有沒有負責接應我的人前來指示，但怎料、默默的等待了好十幾分鐘，依然沒有任何人理會我。
我猜想...我一直默不出聲的站在門口這個舉動老定讓超市職員們感到古怪了吧？
於是，我走到附近其中一個收銀櫃位向正好閒著的年青男職員查問一下「你好啊，我係今日黎做實習職員既Yiu，請問我首先要...」
怎料話也未曾說完，那個男職員突然一臉紅得非常明顯，戰戰兢兢地開口把我的說話截停「你你你...你就係黃...黃小姐啊...？」
這個看起來比我年長一點兒的男生，看來跟我對話很緊張呢。
我點點頭「嗯，我就係黃海瑤。係咪有咩問題？點解你好似好緊張咁既？」反過來我問道。
其實，這個男生的反應，我都見慣見熟了。
我知道，他臉紅的原因，就是...
「哦喔！...冇...冇啊...至不過係...我好少同咁靚既女仔講野姐哈哈...」男職員尷尬的搔搔頭，目光不敢直視我。
不論以前，還是現在，更乎每當有陌生的男生跟我對上嘴和搭訕、都總是用同一個理由來回應我。
「客氣。」我冷冷的回應。
接著，「你...等我一等啊！我去通知經理啊！」年青的男職員說話的語調仍然緊張萬分。
我聽狀只有再度點頭回應，並沒有作聲。
這個男生，真的很無聊。
就這樣，我繼續站在門口等待。
大約兩三分鐘之後，那個男職員把一個戴著白色眼鏡，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士回到我面前。
那個人，應該是經理了吧。
中年男士領著男職員來到我面前禮貌的跟我打招呼「早晨黃小姐，我等左你好耐啦。我係呢到既分店經理，阿Mike。」
見狀我馬上以禮相待回應「你好，今日請你多多指教。」
「唔敢當唔敢當哈哈！要指教既人係我先岩啊黃大小姐！」經理聽到我的回覆後急不及待客氣的“擦鞋”。
如果我不是爸爸的女兒，其他人也會這樣客套的對待我嗎？
聽到經理的說話，男職員臉色非常驚訝的注視著他道「下下下？大小姐？」
接著，經理以“看來我會聽不到”的聲量輕聲跟男職員交頭接耳「醒水啲啦！佢就係我地大老闆既千金啊，唔得罪得架！」
「唔係啊嘛！斃啦！頭先我重係佢面前講左啲失禮既說話...」男職員驚慌的手舞足蹈。
「唔該。」我不悅的故意放大聲浪的一句，把他們之間無視我的交頭接耳中斷「請問可以開始未？」
「呃SorrySorry...咁今日既工作體驗我就搵阿...」經理回應的同時東張西望「搵阿...“新仔”黎指導住你啦。」
當經理最後下定今天負責伴著我的最佳人選後，在旁的男職員流露出一副非常失望的表情。
「好啦，黃小姐，今日就多多指教盡情實習下呢份工要做既野啦～請你跟我黎呢邊，帶你去Staff Room先。」話畢經理就領著我走進員工休息室裡，並把一套超市的員工制服交給我。最後示意我在這裡等待“新仔”來接應就消失在眼前。
來到一個只有空調設備的聲音的無人房間，我趕快躲在一角更衣。
當正在更換制服最後一步穿上黑色長褲時，突然員工休息室的門被敲響兩下。當下的我還沒趕及發聲表示我在換衣服，門就已經被打開了。
在這個光著雙腿的情況下，我馬上把褲子和連身裙掩著雙腿，然後有點尷尬的說「麻煩你可以出翻去等一等先嘛？我換緊衫...」
「對唔住...」打開門的傢伙有點歉意的馬上往後退，並把門慢慢關上。
由於我躲在的一角，跟門那邊有點距離，沒太能清楚看得見那個沒禮貌的人的樣子。但是...
聲線好像很熟悉似的。
不久，穿上整套制服的我從那間休息室離開，打開休息室大門的間，看到擋在我身前的身影...
「張澤曉...？」我很詫異的說。
「咦...海瑤？」眼前意想不到的人斷斷續續的道。
我倆同時因為對方的出現而感到吃驚。
「唔通你就係翻一日工個新同事？」同樣身穿黑色制服的張澤曉難以置信的說。
「我...係啊...」一時之間太過驚訝，連我說話也緊張起來。
「翻一日工？有得咁樣架咩？」張澤曉神情困惑的搔搔頭。
「你唔好問咁多。乜你又係到翻工架咩？」我看著他那雙啡黑的眼睛問道。
聽狀他有點氣餒的說「唉唔好提，我被迫幫朋友做替工三日...」
「原來係咁。你頭先走黎StaffRoom係咪因為我？」接著我問。
「應該就係啦，估唔到要做你師兄伴住你做野...」他不好意思的道。
「你，乜唔係不嬲都係我師兄咩？呵。」我向他眨了下眼睛微笑道。
從此刻開始，“忙碌”的一天就這樣開始。
張澤曉領著我先走遍整間超市每一個角落，期間我們就像平常一樣邊閒談邊散步。
他邊指手畫腳邊跟我講「依家呢一行，兩邊貨架都係擺個人護理同清潔用品，咁跟住格離個行就係放...」話到此，我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先截住他。
「其實我睇到架，你唔洗講。」我無奈的拉扯他衣角道。
「呃...對唔住...」他再次感到不好意思。
「呵不如開始啦？我去幫個人用品個貨架上貨。」話畢我就把張澤曉手上的補貨清單搶到手中然後往貨倉走去。
這樣子冷淡走去，會不會令他感到我很不耐煩呢...
其實我，是因為完全猜想不到他竟然會在此出現，才會...
「你掂唔掂啊？唔好勉強喎你，要幫手出聲啦。」一會之後，我拿著幾盒袋紙尿布站在空空如也的貨架面前蹬腿。在旁的張澤曉看到我在強迫自己把貨品放到最高的貨架上，擔心的道。
「你覺得我...唔夠高咩...？」我邊吃力的蹬著腿放貨物邊說。
「緊係唔夠啦！你矮我三份二個頭喎、你幾高啊？」張澤曉聽狀吐糟。
「1...6...6...囉！」在我稍為吃力氣喘的回應之後，終於順利把第一袋紙尿布放上跟我相差三個頭高度的貨架上。
「原來你高過陳芷欣5cm啊？」他從一旁走到我身邊說。
又提起那個女人。
我打從心底討厭她。
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小偷。
「知就好。咁你鐘意邊種高度嘅女仔？」我開始因為他提起那個小偷的言行而感到不滿，繼續蹬腿把第二袋紙尿布放上貨架。
「呢層...」他表情苦惱的吞吐。
你還真的敢思考呢。
接著我眼角斜視著他，手就繼續拼命把貨品推進貨架內「算啦，當我冇問過。」
明知答案如一，但我還是不願放棄，真的很笨。
在我分了神在身邊的張澤曉身上時，突然雙腳乏力，整個身子往後跌、連帶在雙手上的紙尿布也滑手掉出來。
「喂海瑤！」張澤曉見狀，反應快得馬上走前幾步，伸手摟著我的腰把我緊緊抓穩。
「...」我睜大雙眼難以置信的凝視著他的雙眼。
「嗄...冇事嘛？」張澤曉擔心的問道。
「冇...冇...」我回應。
置身在這個情境之中，腦海裡突然回憶起一個畫面...
「小心啊！」十年前的那個小男孩，因為留意到在公園裡有一群小孩子把足球踢飛，並且那個足球往我身後快速的飛過來、於是拼命的邊飛奔過來邊大呼。
當我來不及閃避，意識到那個足球原來快要打中我的時候...
「砰～」我緊閉著雙眼不敢睜開，害怕得雙腳乏力倒下坐在地上。
「你冇事啊嘛...？」突然間，身前的小男孩用那稚氣的聲線溫柔的問道。
接著我緩緩的睜開雙眼一看，竟然...
這個小男孩擋在我面前，替我白白硬吃了一球在腦袋上。
此刻，心裡突然感到有股有如暖流的東西流進心窗裡。我全神貫注的看著這個小男孩的臉，臉上那小許的紅腫。
「好痛啊...可惡啊！」小男孩一臉抱怨的表情，帶點生氣的邊咆哮邊往那群小孩跑去「你地同我企係到啊！你地差啲就踢到個女仔啊！」
跟那時候一樣，你依然待我很溫柔...
「喂喂～」
太好了，無論是在音樂營裡的那次還是這次...
「黃海瑤...？」
只要我有事你也會拼命的幫助我拯救我。
「黃海瑤！放開手先啦喂...」張澤曉無奈的嘆道。
咦...？
當我從回憶之中回過神來，我察覺自己的雙臂，在不知何時起就緊緊的反過來擁著張澤曉。
「Sorry。」我馬上從他身上放開雙臂往後退幾步，有點尷尬的道歉。
「搞咩啊你？未跌親就已經嚇呆左？你頭先一直發緊呆...」他疑惑的問道。
「冇，我冇事對唔住。」我冷冷的回應他。
這種感覺，跟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沒分別。
明明只要伸手，就絕對抓得到。但...我卻抓不住。
道歉後，我重新撿起地上的一袋紙尿布，再次默默的蹬著腿慢慢努力把貨品放進去。
之後「不如等我幫...」張澤曉再次開聲時，我又把他的說話截住。
「都話左唔洗，你要我講幾多次先明？」我別過頭，不希望讓他看到我的臉、因為...
「咁好啦，不過你滴汗喎？熱嘅話抖下先啦。」他再三叮囑。
「知啦。」因為眼睛沒有得到我的允許，擅自在跑出眼淚。
就這樣，張澤曉就放下我獨個兒，忙於自己的工作。
正當我以為他終於消失在我身邊時，突然又走到我身邊面皮厚著的輕聲問「話時話，海瑤你今日好香...你噴左香水？」
「...」我無語的眼角看著他。
笨蛋。
「係，呵呵真係有咁香咩？」我破涕為笑，揉揉眼睛後重新面對著他。
爸爸，我除了終於明白上班做工作的辛苦之處之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