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競天擇: 10.夾層地帶

「咚！」的一聲背後鐵門關上，撒艾夫已經完全身處不同世界。

色彩繽紛光線在迷茫視線中，交構成疊疊虛幻景象，光影投射技術延伸運用，建築出彷若身歷其境感受，完全別於索果羅下區的腐壞和蘭道爾上城的先進。

這裡，是充滿無盡混亂的夾層地帶。

曾是自己流連忘返恣意揮霍的地方，但當被驚醒那一天起，撒艾夫就看透這裡不過是個張大口的魔鬼，正一點一點吞噬著所有來到夾層地帶生命。

整個夾層就如其名，是在蘭道爾上城和索果羅下區間的緩衝地帶，原本是設計作為超巨大穹型都市維修、緊急用空間，但隨著數百年過去，不斷翻新變更下，許多廢棄區域不知何時被何人改造成了如今模樣。





每個區塊間全貌錯綜複雜，其難辨詭異程度，僅次於埋佈無數管線抽取資源，將整個超巨大穹型都市包圍起來的迷宮通道，就是在這裡生活數十年的老人，也不敢說完全了解夾層地帶，擁有整個都市完整地圖者只有都市管理局。

這一帶H區的人常來，也是撒艾夫過去比較熟悉地方，特別挑哈娜看守的入口進來就是為此，若是走錯了到其它區，以他虛弱的身體能不能回來實在難說。

跟蘭道爾上城的人不同，索果羅下區和夾層地帶時常會有人莫名消失，這些地方的人，心裡已經不能用常態來判斷了。

撒艾夫捂著胸口小心在混亂人群中走著，剛剛和哈娜的爭執讓心臟跳動又加快許多，隨著年紀增長身體機能卻是越來越下降，最近還出現這個詭異症狀，這更加深他要成為上城人的決心，那裡可以得到完善醫療照顧。

「小弟弟，要不要來跟姐姐放鬆一下？比天堂藥品還開心快樂，而且不會傷身體喔。」





「騷貨，滾遠點！來這裡誰不買天堂藥品，不要妨礙我們作生意。小弟，看你臉色差成這樣，如何？進去束管前來享受一下吧。」

「喂喂！要開始啦，第三十七屆『機甲鬥獸』要開打啦！這是最後一次接受下注，要的人快來這裡，用傳感器支付點數或等價交換都可以喔！」

雜亂音聲交混在密閉空間，重重疊疊吼響衝擊著每個人心神，尤其是當機甲鬥獸名字一出，整個地區亂射光線都齊聚成同個巨大投射光幕，上頭出現許多類型的機甲、獵獸、智慧警衛介紹影像，現場立時爆發出震耳欲聾歡呼叫聲。

不去理會陷入瘋狂人群，在拒絕不知道第幾個推銷的男人女人後，他終於離開這塊熟悉的熱鬧混亂區域，轉入外頭連結的陰暗迷宮通道內。

後方，悄悄觀察撒艾夫這頭獵物已久的數人，見狀也偷偷跟上了。





走在已不再使用的廢棄通道裡，空氣中自有股舊時代輸送油漬金石等地下資源的刺鼻氣息，讓漆黑空間內更添了幾分詭譎。

但雖是前路不明，撒艾夫卻越走越快，這裡複雜轉折對他來說彷若直線，一點也沒有猶豫感覺。

「喂！黑豬，那小子是不是不見了，怎麼看不到人，你剛剛不是說沒問題嗎？」

「別吵死矮子，我正在專心跟著那。記得……是往左邊，沒錯！就是左邊！」

「黑豬，你不是騙人的吧？我看左邊就什麼也沒有呀，那小子明明就是往第三條通道去了。」

「閉嘴！老病鬼，不相信的話就回去抽你的天堂藥品，等我抓到那小子，點數一點也不會分給你的！」

嘮嘮叨叨三人爭執不休，為了獵物去向在原地就吵起來。

就在這時，撒艾夫聲音自黑暗深處中傳來，道：「喂！三個白癡，我在這呀！是不是想要我身上的點數？來呀，點數多到你們可以享樂到死喔！」





極為明顯挑釁驚醒三人，他們不是白癡，知道對方早就察覺自己存在，敢這樣大聲放話一定有所準備，互相看了一眼，機警的轉頭就是往原路要跑。

但才剛起腳，黑豬尖聲慘叫已經傳遍整條通道，肥胖身影後面不知何時出現了個高瘦女子，手上閃映冷光的兵式長刀，正一點一滴貫穿他心口。

矮子、老病鬼理也不理黑豬的垂死求救，見到這名女人都露出極為驚恐神情，瘋狂拔腿就跑，但在通道盡頭，一個巨人般龐大黑影已經堵住了去路，有些結巴的傻笑聲迴盪不停。

「媽的！讓開！讓開呀！小心老子捅死……」

矮子掏出了隨身利刃，朝巨大黑影邊揮舞邊喊叫衝去，希望能用氣勢迫開對方。

沒想到，冷不防就是一陣勁風襲來，他只覺得身體似乎扭曲變形，耳中才聽到「喀喀」斷裂聲響，整個人就被轟至通道壁上，掉下來時已成畸形角度癱軟成兩半。

「敏……敏敏姐，不要、不要殺我，我……我可以把點數都給你們，求求……」





老病鬼原本也拿出了武器，但見到矮子下場，他知道以自己身體機能，做什麼都是多餘。

「敏敏姐，剩下這個老傢伙怎麼辦？一樣殺了他把點數搶過來嗎？再不快點決定，大壯一直在說對方欺負撒艾夫想要拍扁他。」

幾個青年男女聲音接連響起，在撒艾夫徹底吸引三人注意力時，他們早就埋伏起來了。

高瘦女子將兵式長刀從黑豬身上抽出，那心臟口已被她攪爛，人死得不能再死，才淡淡回道：「不要殺他，點數轉過來後，等下當作物品拿去跟野外人交易。」

老病鬼原本知道不用死欣喜若狂，但在聽到野外人三字後，臉色瞬間蒼白，驚叫道：「不要、不要呀！求求你們，不要把我交給那群傢伙，我的身體差承受不了外面世界，交易了也沒用呀！」

黑暗通道中，寂靜無聲，所有青年男女包含大壯，全都安靜下來，只有老病鬼還在不斷求饒吼叫著。

敏敏滿臉冷肅神色，走到了老病鬼身前，還淌血的長刀架在他脖子上，輕聲道：「沒關係，野外人要的不過是可以方便帶走糧食，活的、死的，完全不要緊。在墮落者地盤動我的人，你就該有心理準備。」

老病鬼驚懼的瞳孔大睜，卻再也沒發話機會，後方男女已經直接將他打昏，連同另外兩人屍體帶走，「沙沙」的拖拉聲音，重新消失在遠方陰影之中。





見事情搞定，又有一筆點數外快收入，敏敏滿意的笑了笑，用力一揮將刀上鮮紅甩乾淨，好好的保養這重要武器，然後才對隱藏在轉角的人開口。

「還是回來了呀，撒艾夫。如你所見，自從你脫離後，墮落者對這塊區域的控制力略有減弱。現在回來，是上城的夢破滅了嗎？不如回來幫忙吧，你所欠缺的身體、膽量我們都有，再加上你那份小聰明，在這裡足夠活的不比上城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