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港》-- 如果95%人類成為嗜血野獸，你如何生存？（網上試閱，實體書已於各大書店有售，感謝各位）: 第十三章 短暫的休息

「有熱水浴？」


「阿軒，真的啊！真的有熱水浴！」


小雨興奮地走過來，不避嫌地拉著我的右手。那裡不但寬敞，還有茶水間、洗手間、一張沙發，還有電腦和電視。


雖然，電腦和電視應該沒有作用了。






「那是控制中心的員工休息室……喂、喂！你不要亂動花灑！」


肥祥抱怨地碎碎念，一看見我扭開那個花灑，急忙地撞開我，快速地關上它。


「喂，小鬼！天台的水缸已沒有剩下很多清水，不要再浪費！我不知會在這裡呆多少日子！你們在這裡睡，沒問題，但不要把這個天堂破壞！」






「哼，天堂嗎？」


溫老師冷冷一笑。肥祥一看見他和首領，又嚇得不敢再說話。


「真的有睡袋呢！」






「這是夜更時用的……別弄壞……」


小雨如像發現珍寶，撿起眼前的十多個睡袋，興致勃勃地檢視。我看著肥祥，他一臉無奈。


「真的不能洗個熱水澡嗎？」


小雨低下頭嗅了嗅自己的身體，微微皺上眉頭，明亮的雙眸直視肥祥。


我看著我們的破爛衣服和一身的血污，想必大家已很久沒有洗澡。






「屋頂的水缸真的……」


肥祥又不忿地重覆，但是他突然閉嘴，雙眼發亮。因為，有十多排巧克力出現在他的面前。


「讓我的妹妹洗澡。只有她，我們不用。」


溫老師冷漠地望著說話中的首領，卻沒有阻止。當然，我也不會反對一個愛護妹妹的哥哥。


肥祥瞇著鼠目，貪婪地看著這些在以前可以輕鬆得到的小食，伸出舌尖，然後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高高的豎起。






「清水很寶貴呢……多兩排餅乾，好嗎？」


「一排。」


首領在溫老師許可下，再拿出一排餅乾。肥祥望著茶水間一支支的蒸餾水，點頭，搶去首領手中所有的食物。


小雨雀躍地擁抱她的哥哥，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口。首領摸摸小雨的頭髮，凶惡的五官露出一個毫不協調的笑容。


溫老師自顧自地張開睡袋，脫下眼鏡，躲進睡袋。肥祥心有餘悸地斜望首領和開山刀，沒好氣地坐在地上。






小雨在茶水間裡找出浴巾，笑瞇瞇地走進更衣室，關上木門。


「軒，你先睡吧。我作第一輪的看守，你好好休息。」


「嗯。」


的確，在安全的環境下，我感到身心的極度疲憊。而且，每四小時的輪守也需要精力，不但要觀察外面的危險，亦要防範這個肥大的不穩定因素。


我張開睡袋，把弓箭放在旁邊，爬了進去。一躺下，便感到濃濃的睡意。我在小雨的洗澡聲中睡著。






四個小時過去，又四個小時，然後再過多四個小時。


「阿軒，是時候作第二輪看守了。」


睡得矇矓之際，我被一隻大手搖醒。我掙開惺忪的睡眼，看見雙眼浮腫的首領。我連忙從暖和的睡袋中鑽出來，讓位給首領。我打著呵欠，利用一點清水洗臉。然後，我看著手中的腕錶。


現在是凌晨三時。


我們將會離開這個交通控制中心。


這裡確實很安全，完全聽不見任何暴徒的吼叫聲。但是，資源總有一日會用盡，我們也總有一日要面對外面的世界的。


我看著地上的肥祥，呼呼大睡。雖然他看來不是一個好人，但也不算是一個壞人吧……


他需要這個交通控制中心。


遠離城市，往海洋尋找生路，這就是我們的計劃。黃金海岸……多麼遙遠的地方。


我暗暗嘆了口氣，攝手攝腳地躲開三個睡在地上的人影，輕輕推開木門，走進控制中心的大堂。


有個人影窩在舒適椅中，一手托著後腦，一手拿著一杯飲料，怔怔地看著大屏幕。


「嗨，小雨。」


「嗨。不去休息嗎？」


「睡得不安寧，始終掛念家裡的大床……」


小雨把椅子轉過來，嘟著嘴唇。她的頭髮在洗澡後，顯得更直更滑，幼細的髮絲在空調的吹拂下，輕柔地飄逸。雙頰在短暫的休息後，沒有那麼憔悴，使臉蛋顯得更活潑嬌嫩。


「為何這樣看著我啊？身體上的血污應該全都洗去了！」


小雨的雙唇嘟得更長，毫不害羞地看著我，一臉天真。她伸出細長的手指，指著旁邊的另一張皮椅。我輕輕地窩進去，很舒服。


「我在茶水間鎖起的門格裡發現了三合一咖啡沖劑，已借用了數包。然後，我又不問自取地利用電熱水壺煲了一些熱水。來，這杯給你。」


我輕輕地接過她手中印著運輸署標誌的瓷杯，慢慢地啜了一口。我不喜歡咖啡，但這時候我覺得是人間極品。


「終於不用喝紅酒了……呵呵。」


「對啊……」


在數分鐘的時間裡，我和小雨沒有說話，默默地啜著咖啡。大屏幕裡的暴徒在各處火光下，腳步躝跚地開始回巢。在街道上流連的數目，逐漸減少。


「你在高球港的儲物箱裡找到的是甚麼？情侶介指嗎？」


咳咳！


咖啡灌進了鼻子。我好不容易停止咳嗽，閱讀小雨的表情。她一臉平淡。


「不是……只是一份禮物。」


小雨放下瓷杯，把手脟放在桌上，托著頭。我看見她質疑的眼神，下意識地躲開。


「我甚麼也不記得。對象、原因、時間，甚麼也忘記。我只知道是一份生日禮物。」


「可以看一看嗎？」


「呃……」


小雨驀然伸出手，語氣強硬。我略一猶疑，掏出褲袋中的首飾盒，放在小雨的掌心。


小雨打開首飾盒，驚訝地拿起那隻鑽石介指。


「很美啊！這真的是鑽石嗎？」


「應該是吧……是名店出品……」


「不是這十天內的事情吧？你到底忘了多少東西？你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然後，她好奇地翻著首飾盒，欣賞它的精緻。突然，她臉色一沉。


她看見首飾盒底上刻著的字：給唯一的你。


「不用那樣恩愛吧？」


小雨不自然地微笑。她把鑽石介指放回首飾盒，粗魯地塞回我的掌心。


「你真的想不起對象是誰？」


「想不起……完全想不起。」


我苦苦思索，但真的沒有任何思緒。這時候，小雨忽然對著我，認真地說。


「阿軒，七天前，我第一次看見你。那時，你完全像一塊寒冰。我不知道你、溫老師和你們的同伴發生了甚麼可怕的事情。你們一直不肯去說。現在，你顯得多麼自然和平和。我才發現，原來我從未認識過你。現在的你，不是我認識的阿軒……但是，我很慶幸能夠認識這個你，真實的你。」


小雨又不自然地微笑，側著頭，看著控制中心的屏幕。我愕然地看著這個忽然感性的少女。


「嘿，還真是兩小無猜！」


身後傳來難聽又慵懶的嗓音。肥祥賊笑地看著我們，看著小雨的眼神更是曖昧。


「玩亂世佳人嗎？一會兒像群強盜賊子，一會兒像對亂世鴛鴦。讓開，我要工作！我這份薪水不是白拿的，不像你們這種強搶別人勞動成果的敗類。」


肥祥粗暴地拍著我的肩頭，示意我站起。我不情願地離開這張舒適的皮椅。肥祥的肥壯手指在鍵盤上敲打，以匪而所思的速度跳動，迅速地輸入一道又一道指令。


只有在這時，他才像個專業人士。


「好，完成電子確認！又可以睡了……」


「喂，肥豬。」


正當肥祥伸著懶腰，要回到員工休息室倒頭大睡時，小雨忽然叫住他。


「你這是體型歧視。但是，出自你這麼可愛的蘿莉口中，髒話也是甜美的。可愛的小姐，有甚麼可以幫忙呢？」


「嘔心……為何只剩下在這裡？」


「啊？你對我有興趣嗎？呵呵！」


肥祥裝作受寵若驚。看著他那泥黃的牙齒，我沒法對他有好感。


「誰會想？我只是想了解外面的世界。」


「呃……也好。當天，大約下午三時多吧，我的同事突然想吃下午茶，便全部出去，只得我留守大本營。結果，他們再也沒有回來。我應該多謝他們的辦公室排斥，呵呵。」


「你沒有想過逃出去嗎？」


肥祥吃吃地傻笑。


「哈哈，你傻的嗎？當時，我用智能手機看著吉澤明步和蒼井空。之後的事情，你們也知道吧。外面到處也是怪物，為何我要放棄有食物和食水的安全地方呢？對不對？」


「你看不見其他生還者……甚至是警察和軍隊嗎？」


突然，我的精神集中起來。我不能錯過，這可能會勾起我一點回憶！肥祥皺著眉頭，苦苦地回想。


「呃……有，當然有。在頭一兩天，有些人偷偷摸摸地走來走去，有些人被怪物吃掉，有些好像逃脫。他們多數是一群一群的。至於警察和軍隊嘛……呃……啊！」


肥祥忽然拍打大腿。


「對，我曾看見一些裝甲車，有些人手持步槍……我不知道有沒有看錯，但數量也是不少的。可惜，太遠啦，我又聯絡不了他們……啊！你們的手提電話或手提電腦，能夠使用嗎？」


「能夠開啟，但沒有訊號，聯絡不了任何人。」


「你們也是嗎？那真有趣……」


肥祥打開鍵盤下面的抽屜，左找右找，拿出一塊電子底板。


「這是你同事的智能手機取出來的。你們看看。」


小雨接過電子底板，仔細地觀察著。我也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塊底板。


「呃……很完整，沒有任何損毀啊。」


「對啊，就是完整無缺。昨天，我還拿著智能手機在重溫蒼井空的經典……這就是有趣的地方，不是嗎？」


「有趣？」


我和小雨一臉迷惘。


「屌，我最害怕就是要對菜鳥解釋……你們還記得在怪物出現的十多個小時前，網絡不時受到干擾嗎？」


「記得，那晚我也看不到深夜劇集。也聽不到最愛的電台節目。手提電話也常常打不通。」


「對，就是這樣。在這數天，我時常會回想起這些情況，作出一些假設。所以，我拆下許多電器的零件部分。奇怪的是，它們沒有損毀，不像是我設想的。」


小雨意會不到重點，顯得疑惑。雖然，在地下水道時，溫老師已經否定我，但我還是立刻說。


「你指的假設是太陽風暴？」


「你懂得太陽風暴？不，不是。我是在想……噢，蘿莉，我會痛的啊！」


小雨忽然大力拍打肥祥的肚腩。她指著大屏幕的其中一個小畫面。


「你們看，牠是在看著鏡頭嗎？」


「甚麼看鏡頭啊……你指那些怪物？沒可能。」


肥祥口硬，身體卻很誠實。他快速地在鍵盤上輸入指令，小畫面的影像立刻被放大。


在街道的中央，站著一個人影，那應該是暴徒吧？牠好像在抬著頭。但是，附近環境太黑，我看不清楚牠的面孔。


「可否把畫面弄得清楚一點？」


「用……夜視模式！」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