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港》-- 如果95%人類成為嗜血野獸，你如何生存？（網上試閱，實體書已於各大書店有售，感謝各位）: 第十二章 討價與還價
「你們繼續拍門！」
我猛然轉身，拔出我的反曲弓，左手用最快速度搭上碳素箭，瞄準最接近的暴徒，也就是剛才那個首先吼叫的女暴徒。
嗯……
差不多有四十米。
左手立刻調較適當的力度，瞬間放手！
嗖！
碳素箭激射而出。清脆的骨頭碎裂聲瞬即一響，箭尾在女暴徒的額頭前劇烈地搖晃。牠被猛箭的力度一拉，身軀往後摔去。
但是，噴射的血柱並沒有嚇倒其他暴徒。去勢雖然略為受阻，但是牠們很快便踐踏著女暴徒的屍體，如狼似虎地衝上來！
我驀然想起更衣室裡面那個受害者，我們的下場會像他一樣嗎？
不會，絕對不會！我不願意就在這裡結束！
我雙眉一緊，連忙搭起另一支箭，再次拉弓。
暴徒的數量太多，根本……
「食物。開門要食物。」
突然，後方傳來沙啞陌生的機械性聲音。我回頭一看，只見溫老師等人一同望著電動閘門的左上角。
「我要食物作交換。」
那裡有一個頗隱蔽的監察儀器，聲音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我們有！」
首領立刻停止拍門，急速地翻開溫老師的背包。他拿出兩包薯片，舉到電閘的左上角。
噠！
次次次……
突然，電閘快速地打開。溫老師沒有等待其他同伴，便立刻撲了進去。首領推著小雨，然後對著我招手。我看著快將撲到的暴徒潮，立刻收回反曲弓。剛進入閘門，我便心急得失去重心，整個人倒在地上。雙手一痛，反曲弓脫手而出，滑到盡頭的桌子下。
噠！
電閘快速地關閉。不需一秒，便完整地合上。
拍！拍拍！拍拍！拍拍拍拍！
吼！！！！！
沒多久，電閘外便傳來不斷的拍打聲和吼叫聲。聲音彷彿被阻隔，是因為這閘門很厚嗎？
在恐懼驅使下，我還是在地上一爬一爬地遠離大門。
「牠們真的有那麼恐怖嗎？那些怪物。」
這是很陌生、很慵懶的男性低沉嗓音。
「呼、呼、呼、呼……」
我一邊辛苦地喘著氣，一邊抬起頭。然後，我看見一個很龐大……應該是很肥大的身影。
眼前是一個年約四十的肥胖男人，頭髮已經幾乎脫光，只留下一小撮醜陋地堆在頭頂位置。他的雙眼非常細小，就是人們常說的「鼠目」。臉上泛著油光，而且精神飽滿。他身穿一套制服，但我卻不知道這是甚麼制服。
「放心，牠們進不來的。」
肥胖男人坐在一張好像很舒適的椅子裡，觀察著我。我慢慢在地上爬起來，站在溫老師身旁，也都在觀察他。
吼叫聲和拍門聲逐漸減弱。相隔不久，彷彿已完全消失。
「你們遇著我，是走運。這十天內，我只救了你們四個。」
「仆街！為甚麼不立刻開門！？」
「哥，說得對！你到底想如何？玩弄我們嗎？」
原來不只是我，首領和小雨也是憤怒地瞪著這個肥男。細小的濁黃眼睛掃視我們，最後定定地落在小雨身上。肥厚的嘴唇不爽地牽動。
「如果不是我在道路監察系統看見你們四個走進高球港，又看見那些怪物開始進回老家，又剛巧我的心情不錯，你們早已被當點心了。所以，我不明白你們為何用這麼敵視的目光看著我。」
「你只是想要我們的糧食，扮甚麼好人！」
我終於見到小雨憤怒的表情，雙手握成拳頭，彷彿要將眼前的肥男碎屍萬段！肥男嚇了一跳，突然沒有那麼強硬。
「對，我是想要你們的糧食。但是，我也救了你們，等價交換……不是嗎？」
「你憑甚麼命令我們？」
溫老師冷眼旁觀。肥男的眼神剛與溫老師接觸，便慌張地從舒適椅中站起來，張開雙手往後退。
「你們不可以殺死我的。只有我才有交通控制中心的控制權……」
「那又如何？」
首領用開山刀拍拍自己的右手，立刻反問。肥男不知為何，語氣又強硬起來。
「我是交通控制中心的系統管理員。沒有我，你們必死無疑！這裡的系統，每四個小時便要管理員的電子確認。如果我死了，電腦和發電機便會被強制停止運作，到時便會完全失去電力，成為沒有空調和空氣的密室……而且，電閘到時不知道會不會打開了，嘿嘿。」
這位肥胖的系統管理員連珠炮發，開始挺起胸膛，直視著我們。
我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交通控制中心看來面積不細。除了我們身處的這個大堂外，系統管理員身後有一道門，應該是通往建築內的其他地方。四方都佈滿許多高科技的儀器。最吸引我的是像課室黑板那樣大的屏幕，上面分著多個小畫面。
「你這小孩看得懂這些嗎？嘿，這是屯門西的道路監察系統，可以看到每一條街道的情況。有時候，在深夜還可以看到一對對的年輕情侶在接吻、愛撫，我和我的同事可是樂透了……附近停電了嗎？供電系統現只依賴這裡的發電機，這可不是好消息……現在，我只可以看見和控制龍鼓灘附近的交通設施。我少了很多樂子……畢竟很少機會看到這麼多血腥畫面，呵！」
每一個小畫面裡都是一個個暴徒，一架架被破壞的汽車，被踢翻的垃圾筒，沒有一個活人。剛才追擊我們的暴徒也回復本來慵懶的步伐，遠離控制中心的範圍，四散。
「嘔心。」
小雨像看著垃圾般瞪著肥男，讓他又有點不安。
「嘔心？我拯救了你們，嘔心？剛才的薯片呢？」
肥男突然走向首領面前，想搶去他手上的兩包薯片。但是，首領卻輕輕舉高，不讓他拿到。
「喂，我們坐在同一條船的。這裡的糧食已經被我吃光，你們也很應該給我一定數量的食物！」
首領鬆開雙手。肥男立刻搶過薯片，粗魯地打開包裝，心急地把一塊又一塊的薯片放進嘴裡。
「你叫甚麼名字？」
「周文祥，肥祥。」
「這裡安全嗎？」
肥祥又吃了幾口薯片，滿足地打了個嗝，才慵懶地伸著雙手，張開充滿碎屑的肥唇。
「安全？你說呢？我在這裡過了十天，不是活得好好嗎？這裡有完善的監察系統，有極安全的保護設施，再加上我這個一流的控制人員，還有地方比這裡更好嗎？我可是要多謝我們的特區政府，花了這麼多錢來替我建造這個基地，呵呵。」
肥祥隨手拋開薯片袋，舒服地打了個嗝，坐回舒適椅，扭動著肥胖的身驅。
「還有沒有食物？全都拿出來。」
肥祥忽然大聲地說，鼠目在溫老師背後的背包來回。
溫老師冷笑了一聲，急步過去。肥祥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得站起來。但是，肥祥的反應太慢。
溫老師把牛肉刀放在肥祥的膊頭上。肥祥嚇得面色一綠，忙不迭地坐回舒適椅。
「你想幹甚麼！？我已經清楚解釋，你殺我，即是自殺！你……」
「做人不要太貪心，也不要太白痴。」
溫老師的眼神冷得像寒冰，語氣酷得像刀鋒。溫老師把刀鋒靠近肥祥的喉嚨，嚇得他怪叫。
「你，一個人，沒有武器，只有這個控制中心的控制權。我們，四個人，有遠近距武器。就算我們讓你赤手空拳，你也勝不了。其實，你的籌碼不太多。沒有足夠的籌碼，就不要這麼自以為是。」
「我……沒有我的確認……你們……」
「我們會死嗎？不，我認為你會聽從我們的。所以，你不會死，我們也不會死。」
肥祥的鼠目驚慌地偷望著牛肉刀，雙唇顫過不停，一臉呆相。
這時候，首領走去溫老師的背後，打開他的背包，拿出五包餅乾，放在肥祥的肚皮上。肥祥一臉愕然。
「這是你的報酬。如果你剛才沒有玩弄我們，會多一點的。」
「報酬……？」
此時，溫老師收回牛肉刀。肥祥像戰敗公雞般看著溫老師，掙扎，但動作卻很不自然，就像一隻在泥漿裡打滾的肥豬。
剛才還一臉怒氣的小雨，此時看來心情很暢快。
「你沒有能力趕我們出去，我亦沒必要殺掉你。大家做個好朋友，好好相處，不好嗎？你聽見嗎？」
看見肥祥還是沒有反應，首領伸手輕拍他的左頰。肥祥又露出一臉的驚惶，連忙地點著頭。
看著肥祥可憐的模樣，小雨有點想笑。我卻有點哭笑不得。
我搖頭，拾回反曲弓。然後，拿出箭袋，點算著餘下的碳素箭數目。只剩下可憐的十三支……
「這是另外的五包餅乾，就當作是我們一晚的酒店費。」
「一晚的酒店費……？你們不打算在這裡躲起來嗎？你們瘋的嗎？」
肥祥驚愕地睜大雙眼。先望著首領，然後是溫老師，再看著我，最後望向小雨。小雨沒有理會他，走向內部的那道門。
「我們會於這裡休息，一晚而已。溫老師和阿軒，兩人睡覺，兩人站崗，四小時輪替。喂，肥祥，有沒有可以睡的地方？」
「有……在後面……還有睡袋……」
肥祥可憐兮兮地抹著自己的眼睛。首領瀟灑地把開山刀插回腰間。
首領對著溫老師讚賞地一笑，溫老師只是嘴角微微向上一歪。
剛才在高球港裡，你們不是很敵對嗎？現在又彷彿是一對好拍檔，真是……
這時候，我第一次看見她真正的歡笑，第一次見到她的陽光氣息。她張開雙手，拿著一樽礦泉水。
「我在裡面找到很多礦泉水啊！我們不用愁食水了！」
然後，她笑得更燦爛。
「有浴巾嗎？盡頭的那個小房，竟然有一個站立式的淋浴間。而且，當我扭開花灑時……有清水，而且是溫水！」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