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穿著雨衣,綿綿不斷的雨針刺在裸露的雙手、臉頰上還是感到隱隱作痛。這大概是開學以來聲勢最大的雨,悶雷在遠處響起,空中糾結纏繞的烏雲彷彿就壓在頭頂不遠處,搖搖欲墜。列天欣算得很準,明明是星期六,但一路上半個人影都沒有,可能因為雨勢太大吧。
 
爬山定位的過程我不再贅言。值得留意的是,經過那個往新娘潭或照鏡潭的分岔口後,一路所見景物與昨天去新娘潭感覺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我向堂哥提問,他停下來觀察了一會後道:「曾幾何時呢度應該有人為修整既鏡象,同新娘潭果邊相對,不過已經破壞左。」
 
我便不再多問,繼續前行。像昨晚那樣,堂哥定好了位,挖洞後自己進去視察,才招呼我們跟著他下去。甫爬進洞裡,我就嗅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說不上是腐臭,但卻令人感到異常不舒服。我捏著鼻子皺起了眉頭,堂哥看到我這樣,便說道:「係墓氣,不過唔使擔心,唔係長年累月接觸唔會出事。睇黎考古啲人仲未開始發掘呢個墓。」說完,他環視四周:「呢度係左耳室。果然同新娘潭果邊個墓成倒影。」
 
這左耳室裡放滿了陶器和一些青銅器,有不少還是完好無缺,雕刻精細,不像新娘潭墓的右耳室那樣空盪盪的只有殘缺品。我辨不出古董好壞,不過估計也挺值錢的。三面牆上都繪著色彩黯淡的壁畫,我湊近去看,隱約看得出是一隻龜,龜甲上有些圓圈。我把列天欣喊過來,她看了一眼,便道:「係龜書,又可以叫洛書,你小學都應該玩過九宮格,即係咩二四為肩,六八為足果啲。『太乙取其數而行九宮』,洛書其實係同星象有關,」她指向居於正中的五個空心圓圈:「中五代表北極星,根據其他八宮方位,可以推算各式各樣既氣象變化。不過我唔係好熟呢啲,始終我學既六壬神課主要係用十二地支做理論框架,所以我爸爸都冇教我好多關於卦象既野。」
 
她這一番話夾雜了很多聞所未聞的字詞,我聽得迷迷糊糊,只好嘆了口氣:「你同我講呢啲簡直係對牛彈琴,早知唔叫你過黎。」
 




列天欣笑了笑:「唔識唔使自卑喎,都冇乜人真係識架啦。」
 
「我覺得有啲唔妥,呢個墓雖然係倒像,但規模好明顯比新娘潭果個大唔少。」卻是堂哥在通道門口附近說道,他招手讓我們過去:「呢條通道絕對唔係上次果個咁得幾步路咁遠。」
 
列天欣道:「但呢個墓除左我地冇人入過黎,應該啲機關已經用唔到,照計唔會有上次啲箭──」
 
「但係石造既機關仲可以用到,」堂哥揮揮手打斷列天欣的話:「我唔可以保證大家絕對安全,總之陣間一切聽我指示,靠牆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廿四小時內第二次進入古墓,我比上次在新娘潭鎮靜得多,想起了一事:「主室前面又有舊石點算?我地冇切割器,點入去?」
 




堂哥在我前面不遠處回應:「果塊唔係斷龍石,有機關可以打開。」
 
起碼走了二三十步,才隱約用手電筒照到遠處有面石壁。我心道這墓的規模確實比新娘潭墓大得多,不知是何原因。堂哥先抵達石壁前,便開始四處找機關。我和列天欣幫不上忙,只好繼續貼牆站著,看著堂哥東走幾步,西走幾步,又仰首望又低頭看,最後倒退了幾步,在另一邊的通道牆壁上摸了良久,說道:「搵到喇。」
 
然後一陣沉重的石頭移動聲,我合不攏嘴地愣愣看著眼前的石壁向下落去,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堂哥想都沒想就跨進去,我和列天欣也跟著進去。他舉高手電筒,照亮了這個空間。
 
這是個圓形的房間,沒有預料之中的棺材,卻有七道石門,門上刻著一些複雜的文字,我一時沒有看清。如果連同身後進來那一道門來算的話,這個房間就有八道門。我詫異地看向堂哥,只見他臉色不太好看,轉頭去看列天欣,她更糟糕,臉色煞白,嘴脣微微顫動著。我摸摸鼻頭,搞不清狀況,正想開口問話,卻聽到身後傳來巨響,回頭一看,那道進來的石壁竟然又自行上升封住了出路。我大驚失色,拉了拉堂哥的衣袖:「道門做咩自己又封左去?仲出唔出得翻去?」
 
堂哥紋風不動,臉色更加難看。過了好一陣子,他才轉過頭來,向著列天欣語調平板地說道:「我地應該點算?」
 




列天欣顫抖的聲音響起:
 
「你……你又話係握機陣既……?點解……呢個會係八門陣?」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