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坐在木筏上,乘夜向著香港繼續前行。
 
大概是因為香港園居民早已放棄逃離的原故,珠江上的守備並不森嚴,
 
雖然我們偶然會在遠處看見一兩艘水警我巡邏艇路過,但木筏體積細小,而且沒有發出噪音的,他們因此也沒有發現我們。
 
 
船愈走愈遠,香港園亦漸漸從視線中消失,四周的景物亦開始變得陌生。在這航道上,唯一沒變的就只有天上那點點星光。
 
我倆躺在船上,欣賞著這夜的星空。這是我們第一次用這個視角觀賞銀河,因為遠離市區的關係,星光顯得特別明亮。




 
在茫茫星海下,我倆顯得格外微小,亦顯出了世界之大。
 
「阿仁,多謝你。」
 
遙微笑望著天際,在星光映襯下顯得更美。
 
「下?」
 
「多謝你肯帶埋我一齊走。冇你,我可能一世都冇機會睇到今晚嘅星河。」




 
自由….真好。
 
「係喎。」
 
遙打開背包,拿出了那還未打開的盒子。
 
「不如我地打開佢黎睇下囉?」
 
「嗯。」




 
她將盒子遞給我,讓我親手打開。我把盒子簡單的鎖子解開後,原來裡面放著一枝手鎗、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匣,以及一張3R相片。
 
大概老爸擔心我會拿著手鎗找張上校報復,所以叮囑我離開後方可打開這個盒子。
 
我們已經來到這裡,不可能回去了,正如老爸也不可能再與我見面一樣。
一想到老爸,淚水便不自覺從眼眸湧出。
 
「遙,如果到最後,我地都去唔到香港,而要永遠係大海上面飄流,你會唔會後悔呀?」
 
她搖搖頭,臉仍帶著微笑。
 
「路,係我自己揀嘅。就算最後會死,我都死而無撼。」
 
 




我拿起那張照片,照片右下顯示為1997年6月30日拍攝,相中一對中年夫婦正與一個小男孩在維多利亞港一顆光球前合照。
 
城市的夜景無須刻意經營,亦顯出了她的繁榮,相中的小孩大概是老爸兒時的樣子吧?
 
這張照片是1997年6月30日,老爸與祖父母於香港回歸慶典上的留影。
 
我把照片翻到背面,上面寫著簡單的幾行字:
 
「這夜的美景並非香港回歸的禮物,而是為城市滅亡而敲響的喪鐘。
 
兒子,有機會的話,到維港欣賞一下夜景吧,雖然與那年相比,現在的她定必失色不少。」
 
「遙,我地到左香港之後,一齊去睇下維多利亞港嘅夜景,好嗎?」
 
遙點點頭,然後合上眼,又移到我身邊,緊緊抱著我的手臂。




 
「維港嘅夜景,一定比珠江嘅黃昏更加吸引。」
 
說罷,她便進入夢鄉。
 
 
漫漫長夜,儘管四野無人,我卻不能因此鬆懈。據說這個水域經常有鯊魚出沒,我從盒中取出手槍,研究了它的操作,以備不時之需。
 
今天起,遙就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定當盡力保護她,那怕自己其實是多麼弱小。
 
 
又過了好幾小時,金色的太陽隨隨從東方升起,映照著前方那翠綠的山嶺。我叫醒了遙,與她一起欣賞這日的日出。
 
 
香港這個地方,果然比珠江河畔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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