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廿八回 殺局 

這是一座廣闊的莊園。也許不太豪華,和普通富有人家的家有點分別。 

但,它擁有雅緻的小橋流水,擁有文人騷客之氣,還夾雜幾分親情,幾分哀怨。 

張開站在門口,卻已感覺不到任何生氣,甚至步進門內,會感到有種陰森森的感覺,好像有人拿著利劍對著他的背。 

張開步進大廳,靜悄悄的還是一個人都沒有。然後他步進偏廳,忽然間有十多個黑衣人出現了。 





他們手上都拿著刀、劍、鎚、暗器,但吸引張開的,是一把弩。 

藥師佛和洪七,都曾經見過這一群手持強弩的黑衣人。 

張開看著那些黑衣人,他根本不必去辨認他們的樣貌-幹這種活的人,本來就有幾千、幾萬種方法改變自己的容顏。 

甫步入偏廳,一剎那間,他們已將張開重重圍住。 

張開撫一把鬍子:「你們是趙不破的人?」 





其中一名黑衣人道:「你是誰?」 

張開:「張開。」 

黑衣人:「你是幹什麼?」 

張開:「找人。」 

黑衣人:「找誰?」 





張開:「洪七。」 

黑衣人沒答話,只是和其他的黑衣人對看,默默點頭。 

然後,那名黑衣人道:「這裡沒有這個人。」 

張開淡然一笑:「這裡是他的家,你們怎可能說沒有這個人?」 

黑衣人還是那句:「沒這個人。」 

張開:「他在哪?」 

黑衣人:「你要找死人,往墳墓去。」 

「去」字甫出口,三柄刀、四柄快劍已揚起。 





一陣寒光已飛閃至眼前,張開沒有後退。 

他知道已再無說話的必要,他要做的是專心面對。 

張開的手在閃電間,制住了其中兩個劍手的手肘,用他們二人的劍格住另外的三柄刀。 

但其中的兩柄劍,卻快如流星,轉眼已進入張開的胸前五寸範圍。 

劍,本來就是兵器之王,本來就比刀更快,本來就是能一矢中的的兵器。 

兩劍的來路不同,其中一劍隱然有古意,少林正宗達摩劍。

劍中莊嚴而肅殺,意在劍先,這一人的劍術修為,絕對在當今武林中使劍高手的前十名以內。 






張開未動,劍氣直蓋張開全身十八要穴。 

劍長嘯,嘯聲直透九重天,十八劍同時刺出。 

還有另一柄劍。 

劍是短劍,一寸短一寸險,險中求勝,使的是聶三娘流傳下來聶女劍,漫天飛舞,劍若遊龍,劍意延錦不斷,直要劃破敵人胸腔。 

兩劍直撲上來,猶如刀山劍海! 

張開只有一雙手,空手。 

兩拳難敵四手。 

只是張開的最強兵器,從來都不是他的武功。 





而是,他的一雙眼。一雙價值千金的眼,一雙救了他的命無數次的神鷹隼目。 

兩劍已遞到。 

鷹眼中看不到劍,只看到兩隻手。 

劍,始終是拿在手上。 

血濺一地,劍手怪叫一聲,那把短劍已不知何時,刺透另一名劍手的手掌。 

誰也沒看見張開如何出手,也看不見那短劍什麼時候刺進那劍手的手掌。 

大家只聽到咯一聲,寒光一閃,短劍已穿透掌心,那人未叫痛,鮮血已流在地上。 





另一人手上無劍,已一步退至偏廳門口。 

然後一陣啾啾之聲響起,六支弩箭已射出。 

張開根本未有後退,兩手一撥一格,右足踢、左足蹬,鮮血又再飛濺。 

六支箭,竟已直刺向六名弩手的雙目,他們掩著滴著血的雙目倒在地上。 

張開的武功並不好看,但在一剎那間使出,卻精彩極了。 

那群黑衣人中一個大嚷:「大伙兒!撤!」眾人立即東拉西扯地退出偏廳,地上留下不少血痕。 

張開看著他們離開,良久,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這口氣他已敝了很久,總算吐了出來。他本來就不能長時間集中如此長的時間,他的武功、他的身體都不容許,他體力不能支持那麼久的時間。 

如果那群黑衣人不離開,死的便會是張開。 

現在死的,卻是另外七個人。 

張開甫轉過頭,便看見偏廳的中央桌上,血淋淋放了六個人頭。 

每個人頭灰白色的眼珠,都突了出來,死死的看著前方。 

那六個人頭,分別是五羊城的五福、米白米可兩兄弟、馬大娘、南天山、韓文滔。

還有一個人頭,放在六個人頭之上,目眶皆裂。 


那個人頭,本來應該放於安二少的脖子上。 

張開沒有把那七人好好安葬,他頭也不回,急步轉身離去。 

沒有任何一個死人,比活著的人更重要。 

他必須盡最後努力,為了那個還有機會活著的人,拚死一戰! 

天寒,冷得很,張開整個人就像一柄劍,在五羊城內不停疾衝著,要尋找一個人。 

洪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