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熟女和奶狗姐弟戀《香港愛情故事-花火》: 第四十三章 意外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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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禾和李清潔相識只有幾個月,性情卻十分相投。兩人第一次一起去健身房,清潔的鞋子被更衣室爆掉的水管弄得又髒又濕,他乾脆就光著腳走回寢室,還順路陪嘉禾去食堂買了晚餐。自那一天,梁嘉禾就認定,他是值得自己在大學裡交心乃至赴湯蹈火的朋友。
清潔雖然面相看著有點兇狠,不笑的樣子似乎隨時可以動手打人,但他卻是嘉禾見過最好脾氣的人,爽朗的笑聲和說話聲可以震碎空氣裡漂浮的沉悶。面對其他男隊員任何孩子氣的惡作劇,無論是訓練後把他扔進河裡,或者偷偷在他的水杯裡倒滿蛋白粉,亦或者在他閉著眼許生日願望的時候把整個蛋糕扣到他臉上,甚至在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給他頭上剃出一道細長的疤,李清潔都只是一笑置之,彷彿他憨氣的笑容和厚實的身軀可以承受無限的「摧殘」。
但現在,連李清潔都對他懷有冰冷的敵意,這真的讓梁嘉禾無法忍受。
「你是不是喜歡Cecilia?」這天,梁嘉禾夜晚在宿舍門口堵住李清潔問道。李清潔望了他一眼,露出一副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的表情。「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犯錯又妨礙到你什麼了?」嘉禾又擋住他的路問道。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清潔不耐煩道,像是嘉禾早應知道答案。梁嘉禾愣了一下,想捕捉到自己到底錯過什麼?突然他一陣醍醐灌頂的感覺,「你該不會是喜歡……我?」他屏住呼吸問道。兩人相識以來,清潔確實和他走得最近,不管做什麼事,他都會主動跟嘉禾一起。
李清潔也被他這句話嚇了一跳,「黐線……」他拉長聲音,然後為這個小小的荒謬露出無奈的笑容。看他這個反應,梁嘉禾頓覺一陣輕鬆,「那到底為什麼?我究竟哪裡惹怒了你?」他追問。
梁嘉禾這個可笑的誤會倒是緩和了清潔對他的憤怒,李清潔意識到嘉禾也許真的不是自大,而是對人和事沒有那麼敏感。「好,我告訴你我真正喜歡的人。」清潔說道,雙手插進褲兜裡。嘉禾一臉嚴肅,等著他宣佈。
「我喜歡的人是Amy,但是你傷害了她!」清潔從兜裡抽出來的手指狠狠地指向了嘉禾。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Amy的?」嘉禾皺眉,兩人何時有過任何特別的互動,他毫無印象,「我和Amy只是普通朋友,所以你說我傷害她,是什麼意思?」
「你出軌,還吼了她,她會是什麼心情?你知道嗎?她把你梁嘉禾,當男神!」
嘉禾一臉詫異。他活了十八年,名字從來沒和「男神」這兩個字出現在同一個句子裡。清潔用不服氣的目光打量嘉禾,「我都不明白!你哪點像男神?」他又狠狠地瞅了嘉禾一眼,梁嘉禾被他瞪得僵在原地。
「但……我從來沒想做任何人的男神,她這麼想,我無法控制。」
「然後,你睡誰不好,一定要睡Cecilia?」
嘉禾一愣,「又和睡了誰有什麼關係?因為Cecilia和Amy是朋友?」
「你真的好蠢!」清潔駡道。嘉禾又是一愣,他從來沒被父親和叔叔之外的男人這麼訓過話,「你想一想,Cecilia那種女孩子怎麼可能真心和Amy做朋友?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是嗎?我以為她們關係不錯。」嘉禾沒有底氣地說。因為仔細一想,Amy和Cecilia的性情確實相差甚遠。
「女生之間的事情好複雜……」這句話從李清潔這個大大咧咧的男人口中說出來有點好笑,「但我知道Cecilia根本不是將Amy當好朋友嘍,Ceci明知道你不喜歡Amy,還勸她跟你告白,灌輸給她假的希望,然後背後又跟其他人笑話她,這是好朋友會做出來的事嗎?」
「有這樣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嘉禾震驚道,雖然他從來沒覺得Cecilia是個單純的女生,但也沒想到她會是這樣兩面三刀的人。
「你知道什麼?除了你自己的戀情,你又是否真的關心過Amy或者划艇隊的其他朋友?」
梁嘉禾又頓時覺得清潔這樣指責他很不公平,誰拍拖時不是把戀愛擺在第一位?說他自私的人不見得比他高尚,只是沒得拍拖,所以無法理解他的處境。當然,現在犯錯的是他,理虧的也是他,所以這番話也只能在他腦子裡自我安慰下,不能說出口。
「對不起。」嘉禾無奈地甩手,「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人,和Ceci的那一晚,也本應是個無人會知道的錯誤。」
「那天你在走廊吼了Amy之後,她哭了幾天。一直以來她都認定,就算沒有希望,沒有回報,你都是她值得愛慕,值得投入感情的男生,結果發現自己是個十足的傻瓜。」
嘉禾把臉埋在雙手裡,瀟瀟和Terence兩個人已經讓他悔到青腸子,但他萬萬沒想到,他並沒有太在乎的Amy也讓他又一次自責,因為從來沒有女孩子這樣心甘情願地看重過他。「我應該怎麼做?你告訴我,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都願意去補救。」他輕輕地說,掩飾不住一絲懇求。
清潔低下頭,他沒料到嘉禾會是這樣卑微的態度,但即便如此,他的回答也不會改變。「離開。你現在做什麼,說什麼,都太遲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Amy,離開她的生活,讓她淡忘你,也許她就會慢慢放下這件事。」
「我懂了。」
清潔點點頭,然後邁著令梁嘉禾熟悉的八字步,走進了宿舍。梁嘉禾站在原地,望著清潔的背影,感覺自己做了一次莫名的了斷。
第二天,梁嘉禾就通知隊長Dave退出划艇隊的決定。
*
如果說划艇隊是梁嘉禾可以割捨的一部分,Terence則是他不得不去修補的缺失,再蒼白再無用都好,他都願意放下一切自尊和期望,慢慢地重新建立起好友對他的信任。於是,他帶著一個裝著兩萬港幣的信封來到港大。這些錢原本是東京之旅的酒店錢,瀟瀟背著他付款後,嘉禾一直沒能還給瀟瀟,想不到卻成為他還Terence人情債的第一筆資金。
嘉禾知道Terence本學期的課表,便決定去法學院的門口堵截他。見到嘉禾等在門口,Terence並沒有表現出驚訝,他知道嘉禾一定會來找他,只是時間問題。但Terence沒有理會嘉禾,直徑從他身邊走過去,嘉禾立馬跟上來。「這裡是兩萬港幣,先還給你,剩下欠你的,我會慢慢打工還清。」他遞上信封,同時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Terence。
Terence瞥了一眼肩膀邊上的信封,自然是沒收。「黐線……」他壓低嗓子擠出這兩個字,算是對嘉禾的回應。
「我知道……這筆錢很少,但我說了,我會慢慢還清,說到做到。」
「你真以為是錢的問題嗎?」Terence突然停住腳步,轉頭瞅了嘉禾一眼,然後又加快步伐往前走,嘉禾猶豫了下又跟了上去。「可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唯一能補償你的方式。」他央求著,卻感到Terence的步伐又加快了。
「車沒了,你是怎麼和家裡人解釋?」嘉禾又追問。
「不關你的事!」
嘉禾去拉Terence的手臂。「放開我!」Terence甩開他吼道,又繼續氣衝衝地往前走。
「你這樣逃避是無用的,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你想駡我,想說什麼,不如全部講出來,就算要和我絕交,也把話全講清楚再絕交!」嘉禾繼續跟在他身後喊道,只要能讓Terence和他說話,他就有挽回的希望。Terence突然刹住腳步,嘉禾站在他身後,等他說出難聽的話。
「那晚,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是不是和Cecilia在一起?」Terence沒有轉身,他的背影就足以令嘉禾的心臟凍結。嘉禾拖延了幾秒,「嗯,我和她在一起。」他還是如實地回答。
「所以當時Cecilia掛斷我的電話,你也在場?」
如果不是他提起,梁嘉禾根本不會想起當晚這個插曲,可Terence卻記得清楚。
「其實,是我掛斷的,她說對你沒感覺,我不想你有無謂的期望,最終又失望。」嘉禾實話實說,他已經沒有精力再去製造任何的謊言或者藉口。
「所以,我應該多謝你是不是?」Terence反問,又是那種令嘉禾難以接受的諷刺語氣。
「我知道,我很對不起你,我背叛了你。但絕交不是我的選擇,我不會放棄,直到有一天你原諒我為止。」
「也許,有一天我會原諒你。」Terence轉身望著嘉禾,「但你永遠都不再是我曾經認識並信任的那個梁嘉禾。」Terence說著自己都搖搖頭,「我不是在說氣話,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失去了,存在了就會永遠存在,沒辦法强求。」
Terence盯著地面,像是在下某種決心。嘉禾皺著眉,感覺Terence像在跟他做最後的道別一樣,所以很想打斷他的話,但他忍住了。
「我知道你的性格有多stubborn,但有時候你要學會放手,學會往前看,這樣你還有其他人,都會好過一些。」
Terence一番悲傷的勸言卻是他沒有預料的,嘉禾瞬間感到自己的心也死了一半。他不怕被拒絕,被攻擊,甚至被侮辱,但他怕被放棄。而Terence的這番話,正是在告訴他,就算他們依然能夠並肩而行,也只不過是兩條不再相交的平行線。對於Terence來說,沒有梁嘉禾的存在,也許是一種更好的人生選擇。
梁嘉禾什麼也沒說,只是望著Terence,這一刻,好朋友又變得如此陌生。「好……」嘉禾聲音微弱地說,然後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弱,清了清嗓子。「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我只想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從來沒想要背叛或者傷害你。如果……」嘉禾哽咽了一下,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如果哪一天你需要我,依然可以找我,我會在這裡。」
Terence也沒想到嘉禾的態度會這樣瞬間轉變,連掙扎一下都沒有。「好的,我明白。」他回應道。
「還有,那輛車的錢,我仍然會還給你,等我存夠了錢,就會一次性還你,這是我的決定,不會改變。那就這樣吧,兄弟,對不起。」說完,嘉禾便轉身離開。他心裡又燃起一絲希望,Terence會在身後叫住他,為他的妥協和軟弱瘋狂駡他幾句,但這終究沒有發生。走到轉角時,嘉禾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Terence早已不見了,只剩一個空蕩蕩的平台。
熙熙攘攘的學生穿梭往來,四周的吵鬧聲就這樣替他翻過了這一頁,連留戀的時間都省略。失去Terence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一瞬間他竟然有些釋然,也許,這才是他應得的結局。
*
生活就是不斷失去和得到。這句話對於現在的梁嘉禾,無疑有些諷刺。他不能忘記的偏偏要失去,努力忘記的,卻不請自來。父親在這個週末特地來到科大找他。這是梁時忠第二次來兒子的學校,他望著頗有氣勢的空曠中庭,來來往往歡聲笑語的學生,臉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來學校找我?」
「想見一下你不行嗎?」
「我會回家的嘛……何必大老遠跑來學校?」
「你回家嗎?」父親對著嘉禾一挑眉反問道。嘉禾沒接話,他確實有一段時間沒見父親了,情人節之前的那半個月,他回去兩次都碰巧父親在輪班,而情人節之後他乾脆就沒回過家。
「你食飯未?學校有食堂,味道還可以。」嘉禾問道。父親卻一擺手,「前邊是不是臨海?陪我去海邊散散步吧。」
今天的天氣晴朗舒適得令嘉禾有些陌生。牛尾海一片碧藍,帶著不合時宜的寧靜。梁嘉禾和父親在暖洋洋的午後日光中走著,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內心的一絲踏實。
「你失戀了?」父親皺著眉看著他,眼睛被陽光曬得眯成一條縫,邊上一圈的皺紋比嘉禾記憶中更深了一些。「誰告訴你的?」嘉禾反問。
「你是我兒子,我有什麼猜不到的。」父親慢悠悠地說。
雖然知道自己和瀟瀟的戀情已經大勢已去,但「失戀」這兩個字從旁人口中說出,還是令嘉禾很不甘心。事實上,他依然沒有放棄和瀟瀟重歸於好的可能,儘管可能性比冬日早上呼出的霧氣還要稀薄。所以,嘉禾保持著沉默,無聲已經成為他向父親抗議的一種常規方法。
「之前,你要拍拖,所以不願意出國交換,現在呢?」父親又問道,依然是悠悠的口吻,彷彿失戀也好,出國也罷,都是和晚餐吃什麼差不多的事情。
「為什麼又無端端要我出國?」嘉禾實在不願意正面回答這種問題。
「出去見一下世界不好嗎?又不是走了不回來,難不成像我這樣,五十歲才第一次出國?」
「出去都不必這麼趕嘛,多等兩年都可以。」
「多等兩年,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嘉禾依然不吭聲,父親瞥了他一眼,「你的事情我搞不清楚,也懶得過問。但我跟你講,很多機會,錯過就錯過了,不要整天以為以後還有好事等著你。看看我這輩子,你還不明白?」
父子倆在海邊一個空蕩蕩的休息區的石凳上坐下,身後的路徑靠著一整片戶外籃球場,傳來學生打球的嚷嚷聲,坐下後聽得格外清楚。「你媽媽想見你。」父親望著遠處平靜的海面,拋出了這句話。
嘉禾瞬間呆住了,用了整整十秒才反應過來他父親剛剛真的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媽媽?」他皺起眉頭反問,好像這世間上本不存在這麼一個人。父親點點頭,依然沒有看嘉禾。
「難道你和她還有聯繫?」嘉禾的聲音不自覺地高了八度。
「你覺得呢?」父親反問,像是責備嘉禾不應該這樣質疑他。「她上週才聯絡我,說想來香港見你一面。她現在人在加拿大。」父親的語氣雖然平靜,卻讓梁嘉禾彷彿又聞到了那沒日沒夜的煙味。
「那你怎麼回答她?」
「我這不來問你?你大個仔了,我不會幫你做決定。」
「她不是我媽,而且她為什麼要見我?」嘉禾聲音低沉但語速極快地問道。
「始終她都生了你,養育過你,這麼多年過去了,想見你也不出奇。」
嘉禾望向父親,他簡直不敢相信父親竟然會為這個女人說話。「她在加拿大……是不是有了新的家庭?」
「你自己去問她嘍,我不是很清楚。」父親說著掏出一根煙點燃,讓嘉禾頓時很後悔會問這種問題。嘉禾望著波蕩的海面,一隻白帆剛剛還在西邊,現在已經變成了東邊的一個小白點。「見她有什麼意義……」嘉禾說。
「那你想不想見呢?」父親問。
「不想……」嘉禾斷然說道。父親又皺著眉,深深吸了口煙,「你考慮一下,她25號來香港,27號飛。」嘉禾用鼻子輕輕冷笑了一下,父親似乎沒有留意到。父子倆都望著波光閃動的海面,一個抽煙,一個發呆,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一根煙盡,父親起身拍拍褲子。「好了,我今天晚班,是時候回去,你有事情?要不要和我回家?」
「哦……不了。」嘉禾頓了下搖搖頭,雖然他晚上並沒有任何事情阻撓他回去,但他現在腦子很亂,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晚上要去圖書館寫論文。」嘉禾補充了個理由,不這樣說一下,他有些於心不忍。父親點點頭,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回答。「週日晚上梁家男人食餐飯,你要安排好時間。」
嘉禾把父親送到了校門口的小巴站,看著父親上車的背影,望著小巴開走,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酸楚。看父親開小巴很多次,但看他搭小巴離開,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觸。
送走父親後,嘉禾回到運動場,正有兩撥人在踢球,他便坐在觀衆台發呆。
「那個女人為何要見我?」這是徘徊在他腦海中的問題。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奇怪,偏偏就在他生活支離破碎之際,這個女人要來找他,像是混沌世界裡的一把火,只是不知是要點亮他,還是徹底燒毀他。但嘉禾立馬打住思考,因為他發現這樣的想法等同於默認了他會見那個女人,而實際上他不停地提醒自己,甚至强迫自己,不去見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關於母親的記憶,仍在,卻也漸漸地陌生了。以前,那是他最珍貴的東西,彷彿緊緊守住那一個個片段,母親就會回來,她的鞋、衣服和氣味就會重新出現在小小的客廳裡。後來,想念她變成了一杯酒,一個人閑下來時,會拿出來品嘗一下,但淺嘗輒止,讓那股記憶回暖一下,卻不會讓自己被灌醉。直到萊瀟瀟出現,他的身和心被一個全新的女人佔據,關於母親的一切回憶,變得更像是一種入侵。
梁嘉禾從來沒有把萊瀟瀟和母親聯繫起來,畢竟她們是如此的不同。但今天,他卻意識到,她們都是選擇離開他的女人。雖然一個是拋棄了他,一個是被他傷害。他從來沒有問過父親,為何母親當年要如此絕情,只是本能地覺得父親不會告訴他真正的答案,並且這樣做除了讓父親傷心而沒有任何意義。
他想,會不會當年父親也傷透了母親的心,才導致她斬斷一切。如果他和瀟瀟結了婚,有了孩子後出了軌,瀟瀟拋下一切離開,他似乎也能理解這份「絕情」。
但他又立馬責備自己怎麼可以這樣胡思亂想。他也許會犯這樣的錯誤,但他的父親絕對不會。事實上,母親離開後,父親這麼多年從來沒交往過任何女人。
母親為何當年要拋棄他們父子倆?他感到,這個答案,也許就決定著他是否會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