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體書《香港愛情故事-花火》現已於香港三聯、商務印書館、中華書局、HKTVmall有售,電子版在google、亞馬遜及kobo上架
------------------------------------------------------------------------------------------------
當萊瀟瀟再次見到梁嘉禾,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他坐在她家樓下道邊上等她回來。
瀟瀟看到他不僅頭髮散亂,樣子憔悴,還露出了和他個性毫不相符的膽怯。
梁嘉禾一團糟,萊瀟瀟自己看上去也十分憔悴,工作讓她不得不依舊每日沖涼洗面穿衣打扮,上班依然要心平氣和地和憤怒的客人溝通,時不時被粗暴地問候老母,又或者聽女上司囉嗦,這個世界可不管你有沒有被劈腿,心有沒有碎成渣滓,只要你還活著,還需要一份工資交租,就不要有別人會和你共情的幻想。
但收了工,一個人站在懸崖邊的感覺就會將她淹沒。她睡不好吃不好,無時無刻不在悲傷,卻又哭不出,甚至無從發泄,憤怒都變成一種難以觸碰的奢望。
以前令她苦惱的工作,現在反而成為了一天中不那麼難受的時段。她很害怕坐著地鐵回家,一出站便會有種無所適從,無依無靠的感覺。
梁嘉禾則在寢室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天,不是蒙頭大睡,就是坐在床上發呆,偶爾看一下手機,沒有一個人聯絡他。房間裡有之前買的麵包水果,是他平時的早餐,餓了他就塞幾口。這兩天,他沒有踏出過寢室一步。
第三天,當他依舊在蒙頭大睡的時候,依稀聽到房間門打開的聲音。
「搞什麼!好像地震一樣!」Billy看著臥室狼藉的地面大喊道,「喂!梁嘉禾!你發什麼瘋?」他一把掀開嘉禾的被子,又繼續環顧四周。「不是吧,那把結他我是借給你的,不是送給你,你竟然摔爛了!」




嘉禾躺在床上,嘀嘀咕咕幾聲,抱著頭繼續睡。然後Billy摔門出去,不一會兒回來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這次輪到嘉禾駡出聲,因為Billy把一桶涼水澆在了他頭上。梁嘉禾整個人彈了起來,狠狠地抹了把臉,有些不知所措又帶著怨恨地望著很久不見的室友。
「你給我解釋清楚!」Billy拎起爛結他晃了晃,又朝著一地的物品一揮。
「是我打爛的。」嘉禾聲音沙啞地說,「對不起……」他又低著頭補充道,還沒下定決心做一個徹徹底底的混蛋。此時嘉禾的醜聞已傳遍宿舍,不是爆發性的,而是像一股暗流,帶著戲謔又詭異的細語飄過每個人的耳朵。Billy眼前的一切向他證實了,不僅傳言是真的,實際情況可能還更加嚴重。
梁嘉禾的頭髮像鳥巢一樣,他神色呆滯地坐在床沿,Billy把窗簾拉開時,陽光刺得他皺了皺眉頭,哼唧了一聲。Billy又把窗大大敞開,讓二月的涼爽空氣洗去寢室令人窒息的消沉,然後他一屁股在他的床沿上坐了下來。
「所以……」他開口,又望了望一地的狼藉,依舊有些不敢相信平時看著沉穩的梁嘉禾會這樣發瘋,「所以你不單出軌,還被女朋友知道了是不是?」梁嘉禾望了他一眼,並沒回答,他無法把這樣的答案說出口,但沉默已經替他回答了。
「那真的好大件事了……」他嘆口氣。梁嘉禾都不知道該如何跟Billy說,他還背叛和連累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讓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並且可能永遠地失去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這兩天,他想到Terence的次數甚至多過萊瀟瀟,以至於他都分不清到底誰更令他痛苦。「這兩天你有聯繫過女朋友嗎?」Billy問道。
嘉禾搖搖頭,「她不可能原諒我的。」
「不管結果如何,你都要親耳聽到她說,不可以自己想當然。」
「我會打給她,只是還沒準備好。」
「去見她。不管道歉還是分手,用手機都是一種非常糟糕的方式。」




Billy的話像是在嘉禾心裡點了一支蠟燭,讓原本一片的混沌和漆黑變得有些方向。是啊,他依然可以去見,也必須去見瀟瀟。
去見她的念頭一點燃,便如星星之火,瞬間燃燒在嘉禾的心頭。他無法多等一秒,便隨手抓到一件衣服套上,拿著錢包就想走。「你就這麼離開?」Billy望著他問。
嘉禾愣了一下,以為自己忘帶什麼,然後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寢室一地的狼藉。他四顧一下地面,立馬蹲到地上,用最粗魯的方法又抓又抱,把地面所有的東西都往他床上一扔。
「算啦,你先去找女友。」Billy看著他這樣猴急,便嘆了口氣勸道。但嘉禾沒有聽,依然是把地面所有東西都堆到了他的床上和書桌上。「對不起,我回來再繼續收拾。」他拍拍手,便衝出了寢室。
現在,他站在瀟瀟家樓下,面對著她。他是如此迫切地趕到這裡,卻完全沒有做好開口的準備。看到她,心裡積蓄的那一點點希望和言語都瞬間枯萎,只能束手無策,眼睜睜地站在那裡望著她。
反而是萊瀟瀟看見他,主動走上前,臉色顯得很平靜。「你是來跟我道歉,還是來聽我說分手的?」她問道,語氣鎮定,連她自己都意外。
他確實是為此而來,可一時間卻覺得這兩件事都很可笑。「我只是很想見你。」
萊瀟瀟看著他,眼神裡沒有怒意,卻似有一絲憐憫。梁嘉禾沒有道歉,沒有狡辯,就是站在那裡望著她,臉上帶著與年齡毫不相稱的疲憊和哀傷。「我都不知道,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是真還是假。」她苦笑,又搖了搖頭,只覺得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演員。嘉禾沒接話,只是臉上閃過一絲苦惱。
「你現在見到我了,請你走吧。」她說完便轉身朝著門禁走去。「等一等!」嘉禾衝到她面前,當然,這在她的預期之內,既然他為了見她來,就肯定不會讓她這麼輕易離開。她沒說話,等他開口。
「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萊瀟瀟先是盯著梁嘉禾幾秒鐘,然後笑了出來,這個問題簡直天真到可笑,無耻到無知,他怎麼問得出來?但他毫不動搖,因為他本來就沒有任何的期望。
「是我問得不對,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諒我,我的意思是,我要怎麼做,你才能重新接受我?」
這次萊瀟瀟沒有笑,這顯然是一個更務實,也更值得她考慮的問題。嘉禾見她沉默,感覺自己嗅到了一絲希望。「我可以和Cecilia徹底斷絕聯繫,我可以和所有女生都斷絕聯繫,除了學習和工作的必要情況,不和任何異性有接觸……」他說,沒有任何預想或者演練,這是他當場有感而發的話,雖然很極端,但他也顧不上了。「我可以隨時隨地跟你彙報我的行程和位置,每時每刻讓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只要你覺得不安心,就可以和我開視像。」他腦袋快速運轉,要把各種可能的補救方案都說出來給她,不管多苛刻或者荒謬。
「你可以隨意檢查我的手機,我把密碼告訴你,或者我備份到雲端,給你賬戶和密碼,我的照片,我的訊息,我和誰聯絡,我所有的一切你都了如指掌。」
「那不是拍拖,是奴役,就算你接受這種相處方式,我也不行,我不會快樂,你也不會。」
「我應該怎樣做,你才不會離開我?我好愛你,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兩個人愛著對方,就不應該分開。我們就當是一個考驗好不好?堅持下來,撐過去,等兩年,三年後,也許我們就會淡忘了,就會重新快樂起來,就好像以前那樣。」他的眼睛閃爍,語氣帶著哀求,手臂因激動又不敢忘形而僵持在瀟瀟身體的兩側。
「兩年?三年?到時候你大學都沒畢業,如果我依然不能忘記,我們依然不能快樂,你就把我甩了,然後在學校找個新女友是嗎?很方便。」她諷刺道。
嘉禾被這番話嚇到了,萊瀟瀟從來沒用這樣尖酸的態度對待過他。他眉頭緊皺,「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所以現在說什麼,你都難以接受,但我絕對不會和你講分手,永!遠!都!不!會!」他吼道。
「好啊!」瀟瀟點點頭,「好啊,梁嘉禾。既然如此,那我來講,我們分手了,以後永遠都不要來找我!」瀟瀟忍不住哽咽,眼淚奪眶而出。
「不行,我不同意。」梁嘉禾聽到分手兩個字後,也控制不住眼淚,然後使勁地把瀟瀟拉進懷裡,萊瀟瀟趕緊掙脫開他。但他依然不依不饒地去拉住她,她再次甩開他的手。她加快步伐朝著門禁走去,嘉禾也立馬跟了上來然後再次攔住她的路。情緒崩潰邊緣的瀟瀟想要立馬逃離他的視線,於是更加用力地推開他。當她打開門禁時候,嘉禾趕緊上前用手拉住門,堵住她進門。「你放手!」萊瀟瀟突然發瘋一樣地喊道,大堂的門衛阿叔立刻投來警覺的目光。
「我要你留下來,我和你把問題解決了。」嘉禾義正言辭地說。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鬆手!」瀟瀟又喊道,此刻她的憤怒壓倒了悲傷。
門衛阿叔已經走了過來,「先生,你在做什麼?你這樣我會報警的!」他警告。
嘉禾這才不得不放下擋住瀟瀟的手臂,她立馬閃進走廊,低著頭繞過門衛阿叔朝著電梯快步走去。梁嘉禾剛想跟進來,「先生你找誰?」阿叔身體一橫,明擺著不讓他進來。恢復了一絲理智的嘉禾也沒有硬闖,只是眼睜睜在門禁處看著萊瀟瀟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後。
梁嘉禾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樓門口附近的一個台階上坐了下來。並不是因為他還幻想萊瀟瀟會下來見他,而是他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他不能回宿舍,他還不想去面對他在學校的朋友們。他不能去找Terence,儘管Terence在他心裡一直是安全網一樣的存在,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總能站在嘉禾的一邊。可現在連Terence都棄他而去。他更加不敢回家,父親最近都是日班,夜晚一定在家,看見他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一定會猜到他的感情出現了問題,他怕父親問話,更怕父親為他憂愁。




他知道自己活該,但仍覺得世間不公,命運藉著他一時糊塗,就讓他失去最珍惜的一切,迫不及待要將他一直害怕承認的三個字刻進他的骨頭裡:他不配。
他在瀟瀟樓下坐到了半夜,收到了Billy傳來的訊息。
Hi,嘉禾,雖然我想事情不會那麼容易,但依然祝你能挽回你的女友。宿舍我已經收拾乾淨了。至於那把結他,其實是我初戀女友送給我的,我不想丟,又怕女友看見,索性就放在宿舍,原本想今年畢業時候轉贈給你,不過看來它還是逃不過葬身垃圾桶的命運。之所以告訴你這個,是不想你因此多添一份內疚。這次回宿舍原本是要再收拾一些私人物品,沒想到看見你如此頽廢的一面。雖然我已經不住那裡了,但如果你有任何解不開的心事,都可以隨時找我傾談。我也經歷過非常糟糕的失戀,多少也明白你此刻的感受。總之,無論結局如何,不要讓自己繼續這樣頽廢,否則你失去的可能會更多。心情鬱悶或想不開的時候,就去做運動,我發現跑步和打籃球對我很有效,聽說你在划艇隊很出色,不要放棄這項愛好。保持聯絡,Billy~
讀完後,梁嘉禾覺得心裡一陣空寥寥的。他沒有回覆Billy,此刻他不願意再接受來自任何一個人的關切,哪怕只是一段文字。
*
雖然沒有再和Billy交流,但梁嘉禾還是聽從了他的意見,事發兩個星期後,他重新回到了科大的健身房。嘉禾、隊長Dave、清潔等幾個划艇隊的男生,每週一的中午都會從四面八方來做gym,風雨無阻,已經是一種無言的約定。
他到達時,大家正圍著Dave看他做臥推,Dave的低吼聲壓過了他的腳步聲,所以一時間,並沒有人留意到他的到來。「臥推上八十了嗎?」他突然問道,幾個男生轉身一副驚異的表情,頓時讓梁嘉禾心裡覺得有些好笑。
嘉禾留意到,他們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沒指望大家為他的回歸歡呼,但一句「hi」然後拍拍他的肩膀,似乎也不過分,甚至對他來幾句調侃都不介意。
相反幾個人的眼神都飄搖不定地躲避他,唯獨清潔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是梁嘉禾第三次在熟悉的人臉上看到陌生的神情,他已經能體會到這代表著什麼。果然,清潔把自己的健身手套從地上拎起,用力拍了拍,那響亮的啪啪聲是特意製造給嘉禾聽的。他微昂著頭,用帶著鄙夷的目光再次瞅了嘉禾一眼,便一聲不吭地走過。Dave已經放下杠鈴,坐在臥推椅上撓撓頭,一副為難的樣子。
嘉禾也呆在那裡,一時間對清潔的敵意和其他人的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哎!去食飯啦!」Dave喊道,幾個男生也立馬附和,帶著明明很掃興又若無其事的表情,一個個從梁嘉禾的身邊離開,仍然刻意迴避著和他的目光接觸。只有Dave在嘉禾面前停下,看著他似乎有話要說,但他最後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對著嘉禾搖搖頭,然後拍了下他的肩膀便離開。
他們的神情和舉止已經足以解釋,因為出軌Cecilia,他已經不再被這個小團體所歡迎。但他一時想不明白,這班男生,尤其是清潔,為何對這件事如此介意?難道是清潔也像Terence一樣喜歡Cecilia,因此對他嫉恨?
*
萊瀟瀟雖沒有像嘉禾那樣眾叛親離,但她寧願是這樣,因為不管她怎麼深陷谷底,依然要和母親視像,强顏歡笑以招架住她的拷問。
「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和韓瑜的感情出了問題?」面對無精打采的瀟瀟,她媽板起臉厲聲問道。「能有什麼問題,別亂猜了。」萊瀟瀟敷衍道。
「那我問你,韓瑜現在人在哪?」
萊瀟瀟一怔,這還真把她問住了,這段時間她過得昏天暗地,完全沒心情關注韓瑜。她媽既然這麼問,那他一定不在香港,可能是出差了,也可能去旅遊。「他……最近不在香港。」她想藉機看下社交媒體,趕緊找出他在做什麼。
「我沒問你他不在哪,我問你他在哪!你這麼回答,那很顯然就是不知道啦!」她媽一針見血地說。萊瀟瀟無言,雖然知道一場暴風雨即將臨頭,但現在她連狡辯的力氣都沒有,只是一副死猪不怕開水燙的神情。偏偏她這個樣子,最容易令她媽生氣。
「韓瑜現在在日本旅遊,和其他女孩一起!」她媽說完冷冷地看著她。




「哦……」
「哦?」她媽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現在被人當猴兒耍,你還有臉哦?」萊瀟瀟一時分不清她媽到底在氣什麼?氣她沒能鎖定韓瑜的心?還是氣韓瑜像是玩弄了她?「你說,你跟媽說,你和韓瑜到底到什麼階段?為什麼他可以和另一個女孩子去旅行,而你全然不知道!」
一聽到她媽尖銳的聲音她就煩躁。「我問問他吧。」希望她媽能到此為止。
「你說,是不是韓瑜背著你去找其他人?又一次把你當備胎是不是?」
「媽你別亂說,他什麼時候把我當過備胎。」萊瀟瀟皺眉勸道。她看到視像裡,父親已經悄悄在房間門口偷聽,很顯然是聽到老婆的「女高音」,知道事情不妙。
「你不說是吧,那我親自跟韓瑜問清楚,要去香港找你的人是他,又不是你主動貼他,憑他多帥,條件多好,也不能一次次玩弄我的女兒!」她媽沒有發飈,說得很鎮定,這反而把瀟瀟嚇到了。「你別發神經了,我和他什麼都不是,就普通朋友,你不要去找韓瑜丟人現眼。」
「什麼普通朋友?你們之前不還約會嗎?這怎麼算普通朋友?而且他不可能不知道你對他的感覺,這樣都主動接近你,如果不是本著正經交往的目的,他是混蛋還是傻逼?」
「傻逼」這種駡人的話從她媽嘴裡噴出來還是第一次,她不禁覺得有些滑稽。
「媽,我跟你說實話吧,韓瑜是對我有意思,也真的想和我交往,但我試過幾次,我對他已經完全沒感覺了,喜歡不起來,所以就跟他坦白,只能做朋友。」
瀟瀟被逼無奈,說出這番半真半假的話。她想,不管她媽怎麼惱她鬧她,都還是關起門來的自家事,如果真去找韓瑜,那不僅僅是丟人的問題,萬一韓瑜一個口風不緊,讓他媽知道了一星半點她和嘉禾的事,那才難收場。
這次輪到她媽怔住了,「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小女孩脾氣,喜歡韓瑜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她媽半信半疑的樣子。
「中間隔了很多年,人是會變的,他會變,我也會變,這不挺正常嘛。」
「他變哪了?變矮了?變禿了?變窮了?你真是不知好歹!三十好幾的老姑娘了,還能有他這麼個優質的男人願意接盤。你倒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這麼任性,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你說說,韓瑜哪點配不上你!」
「沒有,是我配不上他行吧。」
她媽停頓了幾秒,然後突然問,「你是不是嫌棄他現在胖了?」




這次萊瀟瀟可忍不住了,噴出笑來,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渾身笑得一顫一顫的,邊笑邊覺得人生怎麼這麼荒謬。這是自情人節之後,她第一次真的笑出來,竟然是平時她最怕的老母親所賜。
「男人到一定年紀都得發福,婚後控制下,多運動就好,你爸不就减下來了嗎,不發胖還叫男人嗎?而且他那麼高,胖點根本不是問題,你想找瘦得跟竹竿一樣的男人,那你乾脆去非洲嫁個黑人算了。」她媽不理會她的反應,自顧自地說下去。明明說著很荒唐的話,但又一臉正經,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萊瀟瀟捂著臉,像個神經病一樣笑得身體打顫,已經分不清是要哭還是要笑還是要瘋,用了好大定力才讓自己漸漸止住。她媽依然絮絮叨叨,全然不理會瀟瀟的反常表現。
「我跟你說啊,你現在把韓瑜追回來還有可能,你別任性,別耍小孩脾氣,過了這村,你這輩子都別想再有這種機會了。」
「媽,我說清楚了,我對韓瑜沒感覺了,不可能在一起。和一個不愛的人結婚,我寧願一輩子當尼姑!」她乾脆把話說得徹底點。不過她媽還沒來得及反駁,萊瀟瀟就切掉了視像通話。她從來沒這樣對待過母親,但她不後悔。她想,母親也是時候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立場了,知道無論好壞,她都是唯一為自己感情負責任的人,也是唯一為自己感情做決定的人。
她打開手機看著韓瑜的社交賬戶,原來他去了北海道滑雪,分享的照片大多都是皚皚的滑雪場和精緻的日料,只有一張他穿著滑雪服的照片裡,透過他的鏡面眼罩可以看到一個女孩在幫他拍照,這個細節自然是逃不過她媽,或者說任何女人的眼睛。
她失落嗎?也許是的。如果不是這幾天深陷低谷,沒有經歷嘉禾的出軌背叛,正常的她也許會抓住心裡那一絲的失落感。她沒有對母親撒謊,她確實已經無法再愛上韓瑜,無法再延續學生時代對他的那種嚮往和愛慕,這和韓瑜本人的變化無關,只是她看清了他們關係的本質,看清了自己,至少是一部分的自己。但她也沒預料到,韓瑜也是如此現實,如此迅速地就放下了她。這多多少少也有一點讓她又被另一個男人背叛的感覺。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