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愛-花火: 第十四章 原來他知道

九月開學前一週，梁嘉禾才正式搬進宿舍，Terence也來幫他，順路參觀了科大。「你這間房景色好正！有山有水的。」他拉開嘉禾房間的窗簾，窗外正對著科大的運動場和後方的山巒海灣。
「是，不過都不會有多少時間在宿舍。」嘉禾說，正把衣服從箱子裡整理出來。
「好熱，有沒有販售機？」
「有，出門左轉，在盡頭的公眾休息區。」
Terence一陣風似地出去了，很快拎了兩瓶冰鎮可樂回來，瓶身佈滿水滴。嘉禾接了過來，擰開瓶蓋，可樂衝了出來。Terence笑著把桌上的卷紙遞給他。「你們宿舍有靚女哦！」他痛快飲了一口說道，面露回味的神情。「你遇到哪位了？」嘉禾問，腦子裡條件反射地想起Cecilia。
「長頭髮和長腿。」「我應該知道你說誰了。」
「你認識她？有什麼情報可以分享？」「他有男朋友。」
「哦，男友都是科大？」「國外讀書。」
「異地戀等於失戀啦！」Terence感嘆一聲，伸個懶腰。「怎麼，想趁虛而入嗎？」嘉禾笑道。「沒有想得這麼長遠，one small step a time。」
「Step to nothing啦！」一個出其不意，嘉禾笑著把手上的襪子球投擲到Terence的臉上。「頂你！」Terence又撿起襪子打到嘉禾胳膊身上。嘉禾又抓起幾個回擊他，寢室裡瞬間襪子球炮彈般來回飛，又像彈殼般掉了一地。




「這是在做什麼？」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嘉禾手裡攥著幾個襪子，回頭一看，Amy不知何時輕輕推開了門，探進來半個身子。她臉上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彷彿很想加入他們的襪子對戰。
「哦……我今天搬進來。」嘉禾立馬板起臉，把手上的襪子撇到床上，他不想讓女孩看見他這樣幼稚的一面。Terence撿起地上的襪子，抱在懷裡，然後一股腦兒也放到床上。沒等嘉禾開口，他就微笑著對Amy打了個招呼。
「Hi，沒見過你呢！」Amy打量著Terence。嘉禾便向Amy介紹了Terence，「你找我？」他又問。
「見你搬來，打聲招呼。對了，你這麼遲才搬進來？」
「之前有些忙。」
「哦……」她點點頭，「忙著陪女朋友？」嘉禾嗯了一聲，「還有家人。」
「你要參加社團嗎？」Amy又問。「不知道。」嘉禾搖搖頭，「我還沒考慮。」
「社團招新日約你一起去逛一下！我不打擾你收拾了，如果你有需要幫助的，隨時找我啊，我就住在五樓。」
「沒問題。」嘉禾對她露出一個微笑。Amy剛一離開，Terence望著嘉禾，拍了下他的肩膀。「這個女孩對你有意思哦！」他說。嘉禾望了一眼Terence，想知道他多認真。「想多了，我不覺得。」他順手拿起疊好的衣服，放進衣櫃。
「當我亂講啦，反正她也不是你杯茶。」




嘉禾笑了下，「喂，講清楚，就算她是我杯茶，我也不會考慮，有女朋友了，就目不斜視。」
「正人君子就是你！」Terence笑道，「說到女朋友，你們進展如何了？」
「吃吃飯，散散步，有時會牽手。」嘉禾說。「上個星期，有接吻嘍。」他又補充道，然後回頭看著Terence露出一個笑容。Terence望著他頓時眼神放光。「怎樣接吻？就是……什麼樣的姿勢？」
「哦，這樣嘍！」他拎起床上的枕頭，快速做了個示範。Terence說他保守，嘉禾笑了，「喂，想怎樣！我好正經的！」
「對哦！還是你的初吻哦！什麼感覺？」
「心跳得很快，從來沒試過跳得這麼快。」嘉禾笑著搖搖頭，似在回味當時的情景。「我應該不算表現得很差。」他自言自語道。
「喂，接吻而已，又不是做愛，有什麼差不差的，你沒把舌頭伸進她嘴裡就算過關了。」兩人頓時傻笑起來，「你當我是什麼人！」嘉禾笑著說。「接吻可以伸舌頭？」嘉禾又皺眉頭問，「聽上去有些噁心。」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有女友的人是你，你試下然後告訴我結果如何。」他笑著說。「在哪裡接吻？」Terence又問。
「坐摩天輪時候，我本來沒打算接吻，但一時衝動就吻了。」
「你很會選時機哦！」




「初吻真要選好浪漫的時間和地點，可以彌補吻技的欠缺。」嘉禾總結經驗。
等寢室整理完畢，已經是晚上。嘉禾提議去市區大餐一頓。他們肩並肩穿過校園，在向校門口小巴站走去時，Terence留意到前方一個窈窕的身姿。一個女孩穿著貼身背心和熱褲，向門口停著的一輛綠色計程車小跑去，長髮像是夜色中蕩漾的波浪。Terence一眼認出了，就是他去買可樂的路上撞見的女孩。
女孩拉開車門時，一個回頭望見了後方的兩個男生，頓了一下，然後對嘉禾露出微笑，擺擺手，嘉禾也招了下手回應。
Cecilia隨即鑽進車裡，即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看清她圓潤筆挺的小鼻尖像是瓷雕般流暢精緻，她留下一個值得回味的側顏後便飛馳而去。
「你認識她？」Terence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興奮。「Cecilia嘍，你剛剛撞見的不是她嗎？」「好正。」Terence感嘆道。之後的一路上，嘉禾明顯感覺到Terence的心情歡快不少，但他卻無法共鳴。
*
週三晚嘉禾很想吃M記新推出的限定鮮蝦堡，便等瀟瀟收工，兩人去到尖東的麥當勞。但這家餐廳擁擠不堪，地面污濁到可以粘住鞋底，實在沒有約會的氣氛，嘉禾便提議兩人打包帶走，去外面找個地方野餐。
他把她帶到的不是別的地方，正是他第一次告白的紅館。「是這裡。」萊瀟瀟笑了一下。「是，傷心之地。」他悠悠地說，「來，我們去高一點的地方。」
說著，便突然改變方向，帶著她走向進入紅館平台的斜坡。
今晚紅館閉關，整個建築沒有照明，灰暗暗的，眼前的斜坡也被欄杆路障擋住。嘉禾把手上兩個鼓鼓的M記袋子交給瀟瀟，然後稍稍搬開欄杆，留出一個空隙，讓兩人剛好可以側身通過，然後拍拍手上的灰塵，接過袋子。
「擅闖禁地？」她有些驚訝地說，「反正也不會有人管。」他便拉著瀟瀟一路走了上去，對面港島的全貌漸漸完整可見。到達紅館入口的平台，瀟瀟因眼前開闊的夜景而倍感舒暢，雖然平台無照明，廣場的燈依然可以令他們視野清晰。兩人順著長長的平台走向面向維港的那一側。
「這裡吧。」嘉禾把紙袋放在平台的矮牆上，他們正對著維港夜景，背對著場館頂部隱隱悠悠的燈光，被四周光點密佈的幾個酒店環繞，有種冷冷清清又帶點怪異的浪漫。嘉禾把鮮蝦堡、薯條、和各種甜品及飲品依次拿出來，整齊地擺了長長的一條線。
「買了不少。」瀟瀟笑道。「不要緊，我可以吃乾淨的。」嘉禾心滿意足地說。
萊瀟瀟一眼望到了下面廣場上的那根燈柱，就是在它的燈光之下，嘉禾拿著玫瑰和她說出了令她震驚的告白。今晚，那盞燈依然巋然不動地立在那裡，發出瑩瑩的光，和那一晚毫無二致，只是沒有了人在燈下，它顯得有點孤零零的。
嘉禾扒開裹漢堡的牛油紙，就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一坨千島醬沾到了他的嘴邊。「饞成這樣。」瀟瀟笑道，拿出紙巾，嘉禾兩手舉著漢堡，思考一秒，然後把腦袋一伸，她笑著幫他擦了嘴角。




「我叔叔這週六生日，全家人一起在家吃飯，熱鬧一下。」嘉禾邊說邊把一根蘸著番茄汁的薯條往瀟瀟的嘴裡送，瀟瀟剛想說話，正好被薯條塞住了嘴巴。
「四十歲，是應該隆重慶祝一下。」她咽下薯條說。「咦，你又知道四十歲？」他問。瀟瀟愣了下，發現自己說漏嘴，Calvin的年齡其實是那次約會時知道的。「我聽同事說的。」她遮掩過去，她還未計劃好告訴嘉禾他的叔叔追求過她這件事，雖然平時不會為此困擾，但每次想起都令她隱隱不安。
「是啊，我也要下廚一展身手。」嘉禾又嚼了一大口漢堡。
「你竟然會煮飯？」她笑道。
「我好多功能，你慢慢發現啦！想試試我的手藝，就來一起吃飯。」嘉禾開玩笑說。瀟瀟放下手裡的咬了一口的蘋果派，若有所思。
「做什麼？我講笑的……」嘉禾看她的反應，以為她把自己的話當真了。「我沒有打算跟家人公佈我們的關係。」他又補充。
「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她說，他呆呆望著她。「你先把漢堡放下。」
嘉禾趕緊放下漢堡，「這麼嚴肅？」他的緊張讓她想笑。「你記不記得，當日你在那裡跟我表白之前，我問你找我，是不是關於你叔叔Calvin的事？」
嘉禾點點頭，等她下面的話。「其實那時候，Calvin也正好在追求我……」
嘉禾低下頭，幾秒沉默後，悶悶地說：「我知道。」接著拿起漢堡又咬了一大口，眼睛望向遠處，咬合肌更用力地咀嚼著，像在跟誰較勁。
「你知道？」驚訝的反而是瀟瀟，嘉禾在她面前從來沒有一點蛛絲馬跡表明他知道自己叔叔是情敵這個事實。「嗯……」他答道，還是沒直視她。
萊瀟瀟拿起一根薯條，「什麼時候知道的？」嘉禾聳聳肩，「你開始幫我補習後，他問我覺得你如何，是不是很溫柔什麼的。」他有點含糊地說。
「所以他跟我告白的時候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瀟瀟心想，但嘴上沒說。
是他自己選擇成為叔叔的情敵，這改變了她對嘉禾的感覺，儘管這種改變是微弱的，卻具有根本性。她有點窘迫地微笑一下，「我原本怕你介意，所以一直沒跟你提過，看來是我想多了。」說完她把手上的那根薯條扔進自己嘴裡。
「又不是……不介意，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他悶悶地說，他不願意去鑽這個牛角尖，因為怕自己會陷進去，或者迷失，或者窒息。看到他有些為難的樣子，瀟瀟意識到她剛剛的話也許無形中給了他壓力。「好吧，Calvin一日不知道，我們就一日可以不必為這個煩惱。」她說著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總之……」他沉思一下，「贏了競爭對手的感覺也不錯。」他笑道，瀟瀟也笑了。「他不是你的競爭對手，從來都不是。」她搖搖頭，留下一句雲裡霧裡的話。
嘉禾聽出來她話裡有話，但沒有追問，只是放下手裡的食物，擦擦手，然後從後邊抱住她，像海面漂浮的小船，摟著她輕輕地搖晃，連港島的燈火也變得柔軟。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然後，他抬起她的臉龐，吻了下去。這一吻，他不再只是輕輕地觸碰她的唇，而是變得綿長。
嘉禾鬆開了她的嘴唇，然後清清嗓子，環顧景色，遠眺的眼神像是剛贏下一場戰役的將軍。
*
以Calvin在公司的地位和人緣，在他四十歲生日來臨之際，同事們決定為他簡單慶祝合情合理。
臨近四點鐘時，Calvin給瀟瀟傳來訊息。「在忙嗎，可否跟你單獨聊幾句？」
瀟瀟突然有些「做賊心虛」，「他已經知道了我和嘉禾的事！」她自驚自嚇地想到，但她定下神，又覺得自己太敏感，他的語氣並不像。
「不忙的，什麼時候？」瀟瀟回覆。「不如現在，你來後樓梯間找我。」
趕巧不巧，一個同事來催瀟瀟，原來大家已經拎出蛋糕，在茶水間點好蠟燭，等著聚齊人就去叫Calvin，瀟瀟只好跟去。「咦，Calvin不在他辦公室，找不到人了。」Terry一臉迷惑地說。「去後樓梯間找找。」瀟瀟說，「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他往那邊走。」她趕緊圓自己的話，Terry點點頭。果然幾分鐘後，茶水間聽到了Calvin越來越近的說話聲，Vivian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生日快樂！」Calvin一出現，大家異口同聲地喊道，男主角露出爽朗的笑容，眼角的皺紋散開。Calvin接過蛋糕，大家開始唱生日歌，他的面龐被蠟燭映得搖搖晃晃。兩個男同事展示出大家為他準備的禮物，是一面搞笑的錦旗，上面寫著「阿頭梁時傑，英俊威武，風流倜儻，深得民心！全體同事敬上。」
「講下感想！」一個同事喊道。「四十歲阿叔啦！」另一個同事落井下石。
「一直都是阿叔。」Calvin自嘲。「四十歲，好想哭。」他笑說，大家也笑了。「不過很幸運，有你們這班好同事，有愛我的家人……還有仍在努力的目標。」
「什麼目標？」有人問，Calvin會心一笑，「不能講，講出來就不靈了，實現了再告訴大家。」瀟瀟感到臉發熱，她瞥見幾個同事都面露心領神會之色。
大家分了蛋糕，便零零散散離開茶水間回去工作。
Calvin遞了一塊給瀟瀟。「給我那個小的吧，我夠吃。」她說，Calvin笑著換了給她。「不如你去樓梯間等我？我很快就過去。」他悄聲說。「看樣子與嘉禾無關了！」她想到，心情輕鬆了不少。




瀟瀟坐在樓梯間的台階上，慢慢吃著蛋糕，出了一回神。等她把小蛋糕吃完了，Calvin才推開門進來。
「有話要說？」她心跳不禁加快，覺得Calvin望著她的神情有點審問的意思。
「沒什麼，覺得好久沒關心你了。」他用大手搓搓腦袋，發出磨砂紙般的喳喳聲，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
「我，還好，沒什麼事情……」瀟瀟敷衍道。「是嗎？」他問，表情顯然是知道了瀟瀟有所隱瞞。「其實，你是否已經交到男友了？」他問。瀟瀟內心一驚，不知這裡是否有圈套，欲語還休。「因為有一日，有同事撞見你跟一個男人在公司外面的巴士站，好像很親密，男朋友送你返工？」
「原來如此，還是被人撞見了。」瀟瀟心想，不禁心有餘悸。
Calvin點起一根煙，順手把樓梯間的窗戶打開通風，然後便抽了起來，煙霧繚繞著他眯著的眼睛，令這個男人看上去像個漂泊多年的老船長。「介不介意我問下你男友多少歲？」他問，「好像很年輕。」他用大拇指刮了刮胡茬。
瀟瀟本想否定男友的存在，但Calvin坦誠的語氣令她無法繼續欺騙，「小我幾歲。」她小聲說，Calvin露出一個笑容，像是在自嘲。
「怎麼認識他的？」「別人介紹的。」
「他做什麼職業？」「他還在讀書。」
「博士？」「差不多。」
「差不多？」Calvin露出疑惑的神色。「嗯……」瀟瀟無法直言謊話，只能儘量含糊其辭。
「學校裡也很好啊！」Calvin感嘆一聲，吐了一口煙，「學校裡安安靜靜的，不會像社會上這般烏煙瘴氣……」瀟瀟迎合地點點頭，不敢多說話。
「我也想讓嘉禾將來留在學校。」他的臉上又露出一個笑容，純淨溫柔，像是草坪上旋轉的風車。「他讀書還可以。」他用夾著煙的手指向著瀟瀟點了點，「平時斯斯文文，不太說話，其實很有想法的！」瀟瀟趕緊露出一個微笑。
「他很小的時候，爹地媽咪就離婚了。」他說。瀟瀟點頭，「嗯，你提過……」
「那個女人好薄情，離開後就沒回來過，也從沒探望過嘉禾，好似自己沒有這麼個兒子一樣。」他的語氣變輕了，變成喃喃自語。




「真的嗎？」她皺著眉頭問道。Calvin沒有看她，無從發現她臉上寫著不合身份的驚訝，他點點頭。「很難以置信是不是，真有女人可以這樣狠心，可以把自己的親骨肉棄之不理，再從頭來過，移民，結婚，生子，活得有聲有色。」
Calvin長吐一口氣，白煙瞬間淹沒他的臉龐。然後他把煙扔在地上，用鞋底死命地碾按幾下，再把成了黑灰的煙頭用鞋尖撥開，用大手搓了搓臉頰。
瀟瀟被Calvin簡短的兩句話弄得失神，Calvin留意到她的神情，想不到自己兩句話會令她的情緒有這樣大的轉變。「不好意思，無端端同你講這些。」他有些抱歉地說。「沒有……」瀟瀟回過神，「我只是以為他和爸爸一起住，但定期會見到媽媽。」
Calvin冷笑一聲，冷到連瀟瀟都有一絲害怕，狹小的樓梯間安靜下來，可以聽到窗外車水馬龍的聲音。
「你男朋友是哪裡人？」Calvin繼續剛剛的話題。「香港人。」
他似有些意外，「在一起多久了？」「一個多月。」
Calvin點點頭。「那位男人很幸運，可以遇到你。」他看著她，露出老男孩的笑容，然後望著窗外。「講真，我們梁家的男人，還是單身比較好，命裡和愛情犯沖。」他無奈地笑了下，「真是挺好笑，好似遺傳病，離婚也會一代傳一代。」
「你想太多了。」瀟瀟低聲說，她想不出能安慰他什麼話。
「我無生兒育女，自己過得如何影響不到後代，最多把所有的東西給嘉禾。」
「你真的很愛他。」瀟瀟說。「當然啦！」Calvin笑了，每次提起侄子，他都會露出這種單純的笑容。「我哥從他小時候就緊張他，整天留意他有沒有和女孩子走得很近，有沒有拍拖，自己不方便去問，還托我去套話。」
「因為怕影響他讀書嗎？」瀟瀟問。
「怕他被女孩子欺負！」他像是覺得這種想法很好笑，便自顧自地搖搖頭，笑了幾聲。「為什麼？」瀟瀟覺得有趣，希望Calvin能多說些嘉禾小時候的事情。
「我哥覺得嘉禾遇到喜歡的女孩子就會變傻仔，任人魚肉也無所謂。」
「他是這樣的嗎？」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哥當年是這樣，受了傷，所以怕兒子落得同樣的下場。」
「那他老竇也是多慮了。」瀟瀟微笑一下說。
「難說，這個傻仔應該還未拍過拖……」他說，「據我所知沒有。」他又補充了一句，「他也不是什麼都和我說，瞞著我偷交女友也未可知。」瀟瀟立馬垂下眼睛，不敢直視Calvin。「你對他很關心哦！」Calvin突然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瀟瀟心瞬間被揪到了嗓子眼。
「哦……我對他印象也很好……他很有禮貌，現在的年輕人，像他這樣懂事的真很少見。」她儘管大腦空白，也還是憋出這番話。Calvin一聽瀟瀟誇讚他的侄子，立馬笑開了花，自然也無瑕多心。「其實有機會，我還是挺想你能多和嘉禾接觸一下，他從小被我和我哥兩個男人帶大，又讀男校，一直在男人堆長大，對異性沒什麼瞭解，我也怕他什麼不懂，將來找不到女友，討不到老婆！」Calvin傻笑，瀟瀟搓了搓自己的脖頸。
樓梯間的門被推開，Vivian走了進來，一對小鼠眼立即掃描這裡的情況，看到Calvin倚著牆，瀟瀟坐在台階上，一男一女保持著距離，並無曖昧的痕跡，她露出了一副假笑，「在聊什麼？」
「有人找我？」Calvin問道。「剛剛財務部同事有找你拿報銷單，我幫你給了。」她說，然後望著兩人，帶著他們能繼續談話，她也可以加入的期待表情。Calvin看看錶，「好了，也快收工了。」他對瀟瀟說，「這裡要打掃一下。」瀟瀟望著地上的煙頭和煙灰，準備去拿角落的掃帚。
「哦！我來我來，你回去吧，這麼大煙味，真不好意思熏了你這麼久。」
Vivian和瀟瀟便一前一後的推門離開。瀟瀟對著Vivian的後腦勺，都能看到她一臉的不爽。她們沒有交流，各自回到了位置上。Vivian不理別人，開始整理檔案，用力地摔打桌上的資料夾，嘴裡嘟嘟囔囔的，旁邊的同事一臉驚嚇，瀟瀟則覺得她莫名其妙。「她怎麼了？」阿碧小聲問她，瀟瀟聳聳肩，做出「誰知道她發什麼神經的」的表情。不一會兒，Calvin推門進來，瀟瀟留意到Vivian立馬放輕了動作，又變得正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