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取藥物後,搭地鐵回到家附近的商場,進入上海餐館點了一碗擔擔麵,吃過午餐後還不想回家,決定到處走走。
 
今天的氣溫是33度,王芝蘭在街上逛了不一會兒便渾身發熱,炙熱的陽光折射角度正對著前面車輛,閃爍不停的光影、蟬鳴的叫聲、路人胡沖亂撞的身影,不斷刺激精神本就虛弱的她,站在路中央晃然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世間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亂雜,找不到一個正序。

耳鳴聲出現聲聲作響,汽車接連不斷傳出鳴笛聲,音波不依不饒地縈繞在耳邊,額上開始流下細微的汗水。

焦切得想要趕緊逃離世界,甚至有種迎向車輛正面撞擊的衝動,腳步漸漸搖晃不定。

走進便利商店,冷氣能暫時讓體溫降低,精神亦得到紓緩,買了一瓶綠茶。打算悠然走出去,店員收錢後將餘款和收據一同放到她手上,王芝蘭又感到不耐煩,絲毫不理解店員為什麼要將收據這種沒用的東西,連問都不問就給她,使得本就煩躁的情緒仿如火上澆油,轉即憤而大力將收據一節節撕開,碎片飄落到地上便置之而去,店員被這場景嚇到也不敢作聲,生怕會遭受什麼暴力對待。





——

到家了

王芝蘭把袋子輕輕拋在沙發上,隨即回房。拖著沉重的身軀什麼都不想理會,就這樣坐在床邊幾小時,抱著枕頭依偎在床榻,一動不動。
 
是時候吃藥了,拖著沉重的軀體漸緩轉過身來,瞥見床頭檯的兒時照片,那是小學時才藝表演穿上的表演服的自己,笑得正是酣甜⋯⋯ 

輕快柔和的曲子響起,小女孩有節不紊地與律動共舞,賞心悅目的舞蹈隨完曲之後收穫大片掌聲。





現在有的只是看笑話的人,自從媒體報導那件事之後,途人見到她要不竊竊私語,要不就繞道而行,展示一副生怕被暴力對待的模樣,更似是坐實她有暴力傾向傷人的事實。網絡論壇的言論口誅筆伐,都說精神病人發瘋傷人是件可怕的事,有病就不應該出門,父母的責罵與不滿的神情再度現於眼前。

種種使人心煩意亂的殘象不斷湧現,讓頭腦冷靜下來的方法是洗澡。

進入浴室啓動花灑,冰涼的水一遍又一遍沖刷身體,沖刷走的只有污漬而非無以名狀的煩燥。
 
站立在花灑下,王芝蘭伸出手起舞,腳尖踏在濕答答的地板上,一步向前一步轉身,沿著水流節奏踏出熟悉的舞步,仿似回到從前沒有煩惱的時光。

一舞終結,這才拾起潔白的毛巾擦乾身體,頭腦總算是放空了些。





——

晚飯時,王芝蘭吃了半碗白飯和平常愛吃的飯菜就回房休息,客廳便只剩下王父和王母,看著電視播放的新聞報道,相望無言繼續進食。

按下房間的檯燈,翻開一頁的課堂筆記,一字一筆地寫出內容重點,短髮和瀏海低垂下來,遮掩了視線,正要撥開髮絲。

叩!叩!叩!

放下手上的筆,門外的人已經直徑走來。

「警方什麼時候再召見你做筆錄。」

原來是王父關注事件的進展,他從來只在意事件能什麼時候解決,免得在親戚談論中落到下風導致顏面盡失。

「11號」





王芝蘭臉上的神色再度變得平淡,目無神采與情緒。

「後日就是了,你準備了怎麼說?」
 
「照直說當時發生的事。」

「你說你,好好的為什麼動手打人,現在被告傷人罪,你安樂嗎。」
 
「還要我說多少次是他非禮我在先!?錯的人根本不是我。」

「你拿得出什麼證據給警方,傷人案成立的話你想過後果嗎?被看不起之餘,留案底將來還怎麼找工作。」

「你無憑無據冤枉我!未審先判公平嗎」





王父聽罷氣得跳腳走出房門。

父女的爭論從事件的是非對錯,談及至王父對女兒無故惹事生非的不滿,王芝蘭也無法證明當時的舉動屬於合理自我防衛。

本以為今晚尚算平靜,原來能承受的壓力遠比所想的少得多。

王芝蘭的背貼近房門站著,溫熱的淚水不爭氣地流下,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承受這些無理取鬧的指責。

溫書的心情也盡失,更不想收拾桌子,走到床上抱枕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