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瑪麗帶著屍體離開後,永文提議:「經過這次的兇案,我建議全部人都待在一起,這樣就不會被狼乘虛而入了。」
       海默說:「但,我想我們有必要繼續探索,這次我們可以出去莊月明文娛中心,雖然不太可能,但說不定有哪些地方可以逃出去。」
       我點點頭附和:「對,始終有人要冒險去探索,說不定真相就藏在新解鎖的地方。」
       尋香提議:「和之前一樣,想待在一起的人待在一起就好了。」
     「那我先走了。」海默說。「我去看看可不可以去化學大樓,畢竟也算是我的專業。」

       待所有人都散去的時候,我告訴希妍:「我把自己和海默選為情侶。」
     「欸,為什麼呢?」她看起來有點沮喪,這個吃醋的樣子也很可愛。
     「海默這個人很危險,我直覺上覺得,他最不可能死掉,同是他也是最需要提防。」回想他在審判中看著我的眼睛,好像早已看穿了瑪麗是狼的真相。「妳呢?抽中羊了嗎?」
     「嗯。」




     「不過也不能完全放鬆下來,要警惕不要被狼殺掉喔。」

       通往梁銶琚樓的出口開放了,我們咬著三文治,經過那裡來到了圖書館。
       我們自沒有啟動的拍卡機走過,來到了圖書館內。大致上沒什麼和記憶出入的地方,唯一讓我感到不太適應的就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我領著希妍來到3樓,舒服地躺在沙發椅上,這裡是以前的我偶爾來「摺」的地方。
     「洸,我也想進來讀書呢。」
     「沒聽過『入港大悔終生』這句話嗎?」我笑了笑。「為什麼會這樣想不開呢?」 
     「因為妳在這裡讀,對吧?」希妍紅著臉說。
     「哈哈……突如其來的表白啊……」 
       躺了一會後,我站了起來,走到一個搜索圖書的裝置前。




     「這個遊戲叫什麼來著?」我問。
     「『狼羊殺』。」
       手指一陣輸出後,我驚喜地發現真的有這本書。並根據搜索引擎的資訊,我找到了它。
       它很薄,只有寥寥數頁,但卻記載著重要的事情。
       我讀了出來:「通關條件:剩下的人數不足以開啟新的回合……遊戲目的:令參與者自由……不是吧?這是什麼啊?」
       我翻開下一頁,那是不同參與者的照片和簡略的背景調查,包括年齡、居住地址、職業、家庭狀況等等。但我卻怎麼也找不到任何關於我、志勇和少年的資訊。      
     「很詭異呢。」
     「記憶壓制手段?」希妍指著角落那裡小小的字。「難道這和少年的失憶有關?」 
     「啊!」我焦急地說: 「快讀出來,字太小我看不到。」 
     「可以暫時壓制一個人的記憶,但這項技術仍未完全成熟,感知到和記憶相關的事物可能會勾起被壓制的記憶。」希妍不急不慢地朗讀了出來。




     「這聽起來很科幻欸。」
     「也不是啦。」希妍有點好奇地打量著我。「近期不是有流傳,有科學家正進行這種技術的研究嗎?是確確實實的科學喔。」
     「我沒聽說過欸。」我有點驚訝,平日不問世事的我居然落後了這個世界那麼多。
  
       我們一邊思考一邊離開了圖書館。經過探索,我們發現通往本部大樓和地鐵站的所有通道都被圍欄封住。
       回程的時候,我們來到上面的邵逸夫平台,在subway拿了些已經做好的潛艇堡,坐在對著孫中山紀念銅像和荷花池的長椅,悠悠地享用我們的食物。
     「也是啦,怎會這樣容易讓我們找到出口呢?」我說。
     「說來奇怪,這是我第一次湧現自殺念頭的情況。」
       希妍的話令氣氛突然嚴肅起來,我停下啃咬的動作,專注地轉頭看著她。 
       她說:「那時候我迷路了,情況和現在有點像,很多路也封了……當然最後我也是成功找了出路,但……就是令我萌生自殺的念頭……」
     「因為這和妳面對的困境很像嗎?」我問。
     「沒錯,我們的人生看似有很多選擇,未來存在著各種可能性,但這只是幻想……真實的未來都很狹窄,有種令人窒息的不自由感。」
     「不是有句話是這樣的嗎?『人生而自由,卻無處不在枷鎖之中。』。」我吃了一口潛艇堡後說:「我有時候會想,普通人不約而同地抑制自己的慾望,選擇被他人所期望的選擇,固然是為了社會的安穩。但由此衍生的自由錯覺,實際上只是自我慰藉的無奈之舉,我們由始至終都被困在牢籠之中。」
     「我明白每個人都能走上最舒坦的路是不可能的,總有人要吃虧。」她咬了一大口潛艇堡,邊咀嚼邊說:「只是這種感覺不好受而已。」
       我不再說話,一邊想著希妍的話,一邊看著下方的荷花池。




       也不知道是不是沒人打理,或是純碎夜色昏暗,我看不見昔日如同鏡面般的水面,現在的荷花池像一個黑沼澤,水面之下彷彿有可怕的怪物伺機而動。
       過了一會,我說:「我們可以試著在僅剩的自由裡尋找幸福。」
       她看向我,我們的視線在此刻相交。
     「待會我們找些開心的事情做吧。」我說。
       她臉上出現了一剎那的呆滯,接著真摯的微笑在臉上展開。「謝謝妳,洸。」她撥了撥頭髮,把視線移開。

       吃飽後,我們回到劇院,向在場的人們分享了我們的發現。
     「所以少年的情況說不定就是被壓制了記憶……」我對少年說,他看起來已經從刺殺瑪麗失敗的沮喪中恢復過來。「現在,還是什麼也記不起嗎?」
     「不……」少年嚴肅地看著我。「聽到妳們的發現後,我好像記起一些事情……但是……沒什麼用……」
     「不要緊……說出來聽聽,我們幫你分析一下……」 
     「嗯。」 少年點點頭。「我深愛著一個人……真的很愛……好像為她做了一些極端的事情,一直跟隨著她……」
     「嗯……」我笑說:「想不到少年會是個戀愛腦呢……」
     「不,我反而覺得有點可怕。」少年撓撓腦袋,笑了出來。
       發現不見我比較在意的海默,於是我便問在場的人:「海默呢?我想和他討論一些關於新得到的情報。」
     「他大概還在化學樓吧。」




       劇院裡有少年、福爾、永文,狼應該不會明目張膽地動手,於是我對希妍說:「在我回來之前,妳先待在這裡吧。」
       我經過4樓的出口,獨自來到化學樓,從未來過這裡的我自然不知道這裡有沒有被改建了一些神秘的地方。
       終於,我在一間實驗室中找到他,他看起來正在埋頭苦幹。
       我敲了敲門,對他說:「阿海,在幹嘛呢?」
     「製作炸藥。」桌上放著很多我不太懂的東西,有電線、圓環、晶片、遙控器等等,他淡淡地說。「想要嘗試熔掉那些困住我們的圍欄逃出去。」
     「我有些興趣,這是怎樣運作的呢?」
     「這個嘛……」他皺著眉,看起來有點不情願地告訴我:「我想著把這個圓環套在那些封鎖我們的圍欄,按住遙控器,就可以增加熱度,把那些困住我們的圍欄溶掉……」
       我拿起放在另一個位置的一些小石頭,問海默:「這些呢?」
     「這是一些微型炸彈,也是嘗試炸掉圍欄的手段。」
     「嗯,這些我不太懂呢,不過還是要說辛苦你了。」我拿出那本《狼羊殺》,然後說:「我剛剛在圖書館找到一些資訊,你要看看嗎?」
       他放下手頭上的工作,看了看那本《狼羊殺》。
     「有什麼頭緒嗎?嗯……你作為科學家,也許會知道那個什麼記憶壓制的技術?」
     「那是真的。」海默瞄了我一眼,見我似懂非懂的樣子便繼續說:「我有不少從事科學研究的朋友,我可以告訴妳,那不是陰謀論,而是真真正正正在研究的技術……妳好像很驚訝,從未聽說過的樣子?」
     「嗯,平時不太關注這方面的新聞,我好像有點落伍。」  
     「那妳必然也沒有聽過預測方面的突破了。」




     「預測?」我一頭霧水,驚訝於自己的無知。
     「有個被官方極力否認的傳聞,現在的AI可以做到預測未來。輸入所有有關的數據,AI就能推算出各種未來可能性的概率。」海默的眼睛十分銳利,每一刻都像在嘗試分辨我是否有在說謊。「而且能以第一視角、極其真實的方式表達出來,換句話說,讓人可以親身體驗一下可能的未來。」
     「這樣厲害嗎?」想必在海默的眼中,我就是個愚鈍的老人,為正常不過的科技而大驚小怪。
     「好了,現在到我問妳了,為什麼我們會被選為情侶?」
     「我也不知道,這也是我想問你的事……不過,因為是這樣,我們更加要互相保護對方了。」我盡力展示出我的善意。
     「好吧……」他沒有掩蓋他失望的表情,轉而投入進工作之中。
       眼看他沒有和我再聊下去的意欲,我便離去了。
 
       我在化學大樓探索了一會後便回到劇院,劇院的其他人已經離開,在這裡只看見孤零零的希妍。
     「洸妳終於回來了。」她像是許久不見的愛人,一看見我便飛奔過來擁著我。
     「怎麼不見其他人?」
     「阿海提議讓福爾給我們調酒,所以他們都去了酒吧那邊……妳說過要我在這裡等妳,所以就只剩下我留下來……」
       真是失策啊。我原意是因為劇院人多比較安全,想她跟著人群行動,不會那麼容易被狼盯上,只怪我說得不太清楚。
       另外,也想不到海默那麼快便回來了。
       我拍拍她的背說:「現在沒事了。」




       她成了一個可愛的小孩,再一次哭了出來。
       在她哭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嗅了嗅她,一陣青春的酸甜味傳來。
     「要洗個澡嗎?這個樓梯走下去就有個浴室喔……」
     「但……我害怕……」
     「一起洗不就好了……洗澡可是一天裡其中一件最快樂的事情。」
       這裡有服裝間,但我還是比較喜歡我身上穿著的衣服,所以我拿了條毛巾就和希妍去洗澡了。
       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希妍終於答應讓我幫她擦背。
     「剛剛看了看鏡子,發現自己老了很多呢。」我慨嘆道。
     「妳太嚴格了吧。」
     「是真的。」我把手遞給希妍看。「妳看,手上也長出了皺紋。」
     「這小事啦……有了皺紋不會影響把我的背擦得很舒服呀。」 
     「是像妳這樣的女孩子我才會幫妳擦背的……」
     「男生不行嗎?」
     「一想到男生那粗糙油膩的肌膚我就受不了……男生就很噁心,我是指從美學的角度說,又臭又噁心……特別是那條異形一樣的大笨象,毫無美感可言,怎可與女生的花蕾相比!」
     「是這樣嗎?嘿嘿……」
     「還有那老牛般的低沈聲線、那平坦的身型、糟糕的體毛……」
     「洸很厭男呢。」
       我們就這樣聊些有的沒的,彷彿一度忘記了我們正身處於殺人遊戲之中。
       兩個女孩子一起洗澡這種事情……實在是太美妙了……

       但這份美妙很快就被中斷了……
       瑪麗的廣播傳來:「是我,瑪麗啊……很高興告訴大家,又有人死掉了哇哈哈哈,請火速到酒吧集合,是莊月明文娛中心的酒吧……我重複一次,請火速到酒吧集合……哇哈哈哈……」
       我不情不願地擦乾身子,和希妍離開浴室。
       酒吧位於3樓一間平平無奇的房間,裡面的燈光很昏暗,但顏色卻是少有的紫紅色,在這種光線的渲染下,任何飲料也會變得很魔幻神聖,算是這個建築裡面比較特別的房間了。
       我們走了進去,被奇幻燈光照耀的是倒在一起的福爾和尋香,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海默,和他身旁的嘔吐物和血。
     「這是怎麼一回事……」
       待所有人到齊後,瑪麗說:「現在開啟白天模式,12小時後將開啟審判,拜拜!」
       說完,室內的紫紅色燈光變得更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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