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曉完全接受不了殷天賜霎時間的轉變。明明幾天前他才想盡方法激勵季春曉,今天卻一反往日的態度,對季春曉冷淡得很。季春曉知道萬浩源是殷天賜的好朋友,所以便去找萬浩源問個明白。
萬浩源一向對季春曉有偏見,他看不慣季春曉對待感情的不負責任,於是也沒有給她好臉色看。面對萬浩源的冷漠態度,季春曉沒有因此被勸退,畢竟死纏爛打和臭不要臉是季春曉的長處。
萬浩源被季春曉煩得有點鼓譟,於是便說:「去問妳兩個好朋友。」
季春曉卻問回去:「哪兩個好朋友?」
「目中無人、不可一世、自我中心、狂妄自大、恃強凌弱、討厭至極的那兩個二世祖。」
季春曉遲疑一下,問:「你很討厭他們嗎?」
萬浩源不耐煩地回答:「妳應該問,在這間學校裏有誰不討厭他們?」
季春曉的一臉無辜使萬浩源生出了更強的嫌棄感,他道:「妳走吧小公主,回去妳的城堡好好待着,我們這種人高攀不起妳。」
季春曉知道霍文珣和勞斯桀在學校裏一向是橫行霸道,但季春曉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就如一道高牆,把季春曉死死擋在裏頭。即使她想主動接觸外頭的世界,那個世界的人也未必有勇氣與她相識一場。





飯後的勞斯桀睡得正香,突如其來的一腳卻把他正伏着的桌子踹得遠遠的,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要向前直跌墮地。幸好勞斯桀反應夠快,他一手扯住旁邊的桌子,一手伸直撐住身體。確定過自己不至於仆直後,他馬上跳起身來。
「邊個嫌命長啊?」
勞斯桀生氣得隨手就拿起椅子亂扔,怒哮聲充滿着整個班房。班房裏為數不多的人都紛紛走出去避難,只剩下季春曉一人倚在旁邊直盯着他,勞斯桀便猜到是季春曉所為,而且也只有她敢這樣做。
「妳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看醫生,發甚麼神經?」
季春曉踏前兩步,反嗆道:「你才是有神經病。」
勞斯桀忍住緊握着的拳頭,說:「妳是不是真的覺得我不會打妳?」
「你為甚麼要搞殷天賜?」
「我哪有搞他?我搞他幹嘛?我又不是基佬。」
勞斯桀剛說完就自個兒地心虛起來,季春曉也瞪直眼楞住了,畢竟季春曉對勞斯桀與沈英萊的事已猜到了一二。
三號梯鄰近特別室,平日鮮有人用。勞斯桀坐在梯級上揉着右手腕,一邊仇視着季春曉。




「以前的事是以前的事,我答應了不會再對付那個死窮鬼就一定會守承諾。信不信由妳,反正我也不在乎妳信不信。」
季春曉卻問:「你要對誰守承諾?」
勞斯桀嚷喝道:「關妳鬼事?」他壓一壓火,繼續說:「妳是真的蠢,妳不是裝的。妳第一天認識我嗎?我從來都相信武力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我怎麼可能會去找一堆人精神疲勞轟炸那個死窮鬼?妳思考不用腦袋嗎?」
季春曉反駁:「誰叫你有前科?整間學校只有你跟殷天賜有過節,不是你搞他還會有誰?」
「我再說一次,別開口埋口都說個『搞』字,我聽着很不順耳。還有,妳用用腦袋吧!在這間學校裏除了我,還有誰能動員那麼多人搞事,而又沒有人敢站出來告發他?」
季春曉不是真的蠢,她立即就想到是誰,但她不想承認:「他們又沒有結怨,好端端的為甚麼要去搞⋯⋯為甚麼要去找殷天賜麻煩?」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勞斯桀牢牢看着季春曉,見她心虛不已,勞斯桀嘆了口氣,語氣帶點嫌棄:「妳和Sean之間的事妳自己心知肚明,真是煩X死人。」
「你跟那個人不煩?」季春曉再次反駁。
勞斯桀遲疑半刻才試探着問:「妳說的那個人是誰?」
季春曉知道勞斯桀想探出她猜到了多少,於是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勞斯桀,道:「要不然我們做個交易。你說說你猜到的,我也說說我猜到的,大家交換祕密,誰說謊有所隱瞞,誰就是契弟。」




勞斯桀終究忍不住他的好奇心,他點點頭:「好啊,誰怕誰?」
季春曉伸出尾指來示意勞斯桀,勞斯桀雖然覺得幼稚,卻還是依了季春曉的意思與她勾手指尾。
「幼稚鬼!」勞斯桀喃喃自語道。
「你才是幼稚鬼!」季春曉回懟回去。
「我到底是不是前輩子欠了妳,所以今世總是被妳牽着鼻子走?」
「你前世一定是隻流浪狗,被好心的我帶回家收養,所以現在你是來報恩的。」
勞斯桀翻了個大白眼,嘆道:「季春曉妳真心有X病!」

季春曉很喜歡過生日,因為這天她是家裏的主角。相反地,季冬恩最討厭生日。不知老天是否有心作弄她們,明明季春曉與季冬恩是雙胞胎,但二人偏偏橫跨在二月四日和二月五日兩天出生。季冬恩覺得,每年二月四日切的生日蛋糕和唱的生日歌都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季冬恩曾經希望父母能為了她在二月五日這天吹一次蠟燭,然而這麼多年來她都不曾等到這一天。一個人的生日,兩個人的生日蛋糕,注定有一個人得不到祝福。
霍文珣來到時已是八點多,剛好趕得及吃生日蛋糕。他與季春曉全程毫無交流,目光銳利的季夏喬一眼就看出他們二人有狀況。
由於明日是星期天,霍文珣便留下來與季夏喬一起看球賽。季夏喬是新晉曼城迷,與霍文珣就是曼城老粉,每次看球賽二人都會同站一陣線。中場休息時,季夏喬倚着沙發閉目養神,霍文珣則一邊打開第二罐沙示一邊看ig。
「妳男朋友為甚麼不過來一起看?」
季夏喬知道霍文珣在跟她說話,她依然閉着眼,道:「他不喜歡看足球,他只看籃球和田徑比賽。」
「哦——」
季夏喬張開眼,看看霍文珣直接問:「你是不是有甚麼不妥?」




「吓?」霍文珣疑惑地回看季夏喬。
「你跟那個衰妹是不是有甚麼不妥?」
霍文珣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客廳頓時靜了下來。
季夏喬有點不耐煩,她喝了一口啤酒,說:「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三妹?」
霍文珣在茶几上拿起一罐未開的啤酒,他似笑非笑,道:「要是我不喜歡她,我又怎麼會飛的來求妳幫我煮一碗肉碎皮蛋粥?」
「就是因為我看不透你才會這樣問。」季夏喬邊說邊伸手拿走霍文珣手裏的啤酒,又說:「未滿十八歲不能喝酒,繼續喝你的沙示。」
霍文珣有點無趣,便橫躺在沙發上繼續滑手機。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在想甚麼?」季夏喬叫道。
霍文珣停下手看看季夏喬,說:「我也不知道我在想甚麼。」
季夏喬瞟他一眼:「你的腦袋不是你的?」
霍文珣看着吊在天花板的燈,燈泡的光很刺眼,但他偏要全神貫注地注視着。漸漸地,他開始有點看花了眼。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不太了解自己,也許春曉比我更清楚我在想甚麼。我們就像月亮與太陽,都活在一片蒼茫的天空上,都知道對方的存在,感受到對方的思緒,卻永遠無法走到對方的身邊。月亮身邊的星星何其多,多得令我生氣。我曾經也想成為一顆星星,但原來太陽永遠只能是太陽,強行走進不屬於自己的天空只會毁了晝夜與月色。有夕陽西下才有圓月初上,有月色西沉才會日照高掛,月亮永遠都無法懷抱太陽。」
季夏喬的確有一刻被感動到,然而下一秒她就「叮」一聲回到現實。季夏喬猛然搖頭,拍拍臉讓自己清醒起來。
「甚麼星星太陽月亮?你在說甚麼青春疼痛文學?我一個讀中國文學的也沒有你這麼能老作。你就繼續這樣吧!待我三妹喜歡了別人,你可別哭!」
季夏喬剛烈的性格依然沒有變,還是那麼見不得矯扭造作。




霍文珣忽然就坐起身來,他一頭轉看向季夏喬,眼睛一直睜大看着她,半句話都沒有說。
季夏喬被霍文珣嚇一跳,道:「你幹嘛?嚇我一跳。」
「對啊,她會喜歡別人。妳覺得除了我,她會喜歡誰?」
季夏喬第一次感受到霍文珣的可怕,他就像入了魔,即使雙眼看着季夏喬,卻更似是沉浸在自言自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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