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倒數的晚上,容令騫和翁梓莘早就買齊了材料到李偉添家打邊爐。季春曉到達時,湯底已煲好,鍋裏的食物也熟了,六個人圍在爐前吃着聊着。
李偉添見勞斯桀整頓飯都安安靜靜的,便問:「景沛馨呢?我以為你這次也會帶她來。」
勞斯桀神情自如,道:「我現在沒有女朋友。」
眾人都靜了下來,唯獨霍文珣開了口:「終於——是件好事。」
勞斯桀在鍋裏夾了一顆肉丸,他邊吃邊說:「她還是我們的人,還會繼續幫我們打下手,一切照舊如常,不會有任何改變。」
李偉添卻問了個無腦的問題:「你飛她還是她飛你?」
勞斯桀毫不猶豫地回答:「和平分手。」
容令騫在枱下狠狠地踢了李偉添一腳,還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問。勞斯桀看得出他們的拘束,便說:「隨便問,我唔mind。」
李偉添真的繼續問下去:「既然你現在沒有女朋友,那麼你身邊那堆狂蜂浪蝶,你會選誰?」
勞斯桀聳聳肩,只說了五個字:「暫時唔考慮。」




「也叫暫時唔考慮?」李偉添反問。
「暫時唔考慮就係暫時唔考慮。」
李偉添似乎想追問下去,剛好此時他媽媽從隔鄰端了一大鍋腐竹雞蛋糖水過來,大家才轉移了話題,沒有再說起此事。
季春曉最喜歡吃中式糖水,於是吃了一碗又一碗。見季春曉準備添第四碗,李偉添便說:「吃這麼多糖分,妳不怕變大肥婆嗎?」
季春曉得意地說:「我天生麗質,吃不胖。」
「妳知不知道說這句話會得罪很多人?」容令騫道。
季春曉擺擺手:「I don’t care.」
翁梓莘整頓火鍋夾的都是菜,她瞟了季春曉一眼:「妳還是閉嘴吧!」
季春曉伸一伸舌頭,繼續吃着糖水。
霍文珣涮了好幾片羊肉給季春曉,他用筷子敲一敲季春曉的碗,道:「別只吃糖水,吃點肉吧!」




季春曉卻說:「但我想吃烏冬。」
霍文珣戚戚嘴,道:「麻煩鬼。除了烏冬妳還想要甚麼?一次過說完。」
季春曉笑一笑,說:「有啊!麻煩你一罐沙示。」
容令騫也舉起手來:「順便拎一包檸檬茶。」
「一包蘋果綠茶。」翁梓莘也說。
李偉添一邊吃着碗裏的東西一邊說:「一罐氣泡水,thanks。」
霍文珣翹起手,他看看沒有作聲的勞斯桀,說:「你呢?你要甚麼?也不差你一個。」
勞斯桀想了想便指着豉油碟:「辣椒豉油。」
霍文珣掃視他們幾個,眼光最後還是落在季春曉身上:「一包烏冬怕妳不夠,我拿兩包吧!」
霍文珣拿了個托盤便進了廚房。容令騫偷笑道:「竟然能使喚霍大少,真難得!」




「我們叨光而已。」翁梓莘說話總是像畫重點般,一語中的。
李偉添瞧見牆角的暖氣爐,道:「誰把二樓的暖氣爐搬了下來?」他走過去蹲下來,又說:「四邊都被刮花,底下的輪子也磨蝕了。誰搬的?不夠力就別搬。」
「我冇。」
「與我無關。」
「Not’t me.」
「是霍文珣搬的。」季春曉道。
「吓——」李偉添瞬時站了起身回過頭來。
容令騫也愕然地看着季春曉:「Sean?無可能。」
李偉添叫進廚房:「Sean!暖爐是你搬下來的嗎?」
「嗯。」
霍文珣隨之托着飲品走出來。見霍文珣拿着托盤左傾右斜的,容令騫馬上走上去接過托盤:「你連托盤都拿不穩,怎麼搬得動暖爐?」
「用手托着,用腳走樓梯,有多難?」霍文珣不以為然地說。
李偉添也走過去,一手拉開霍文珣的衫袖。他左手臂上有兩條暗淺的傷痕,右手背是一小片淡淡的瘀青:「嘩,真的讓我猜中了。你嘴上說簡單,但事實是搬暖氣搬到又瘀又傷。」
霍文珣趕緊把衫袖拉好:「關你咩事啊死八公!」
李偉添想了想,說:「但好端端的,你為甚麼要把暖氣搬下來?」




霍文珣隨口作了一個藉口:「我想鍛鍊身體,不可以嗎?」
李偉添和容令騫對看一下,下一秒就忍不住嗤笑起來。
「這是甚麼爛理由?」
「你當我們是傻仔抑或你才是傻仔?這樣的理由你都能說出口。」
霍文珣不願理會他們,在容令騫拿着的托盤上取了兩罐沙示和兩包烏冬便繞過二人回到座位上。他撕開包裝紙把烏冬放到鍋裏去,又替季春曉打開了瓶蓋,並將飲品遞給她。翁梓莘把他們二人悄悄交換眼色的動作看在眼內。有時候,她的確挺不屑看見這兩個比情侶更像情侶,卻又從來不願意好好面對感情關係的人。
填飽肚子後,霍文珣和季春曉便帶着枸杞和狗尾草去散步。枸杞和狗尾草是李偉添家裏養的洛威拿,洛威拿向來凶惡,是圍村裏常見的家養狗。初開始時,枸杞和狗尾草對霍文珣他們充滿敵意,每次來李偉添家都要先把枸杞和狗尾草鎖好才安全。後來相處久了,枸杞和狗尾草便把他們都當成家人,季春曉也變得不再怕狗。
霍文珣和季春曉牽着狗在附近散步,別家各户也有不少人在天台燒烤。寒夜裏的冷風撲臉吹來,燒烤的香氣伴隨在空中蕩漾着。
季春曉用力吸一口氣,道:「每年這個時候都能聞到這種味道,真令人懷念,就像有種我們幾個已經認識了很久的感覺。」
「妳跟他們才認識三年,能有多久?我就不一樣,我是看着妳出生的。」霍文珣說。
季春曉卻說:「我出生時你才一歲,哪能算是看着我出生?」
「我有眼睛的,能看得見。」
枸杞和狗尾草忽然狂吠起來,霍文珣出力拉緊狗繩往前方一看,迎面而來的是一隻流浪狗。霍文珣從牠的吠聲中聽出牠的敵意,更留意到牠有撲向前的意欲。於是霍文珣把季春曉拉到自己身後,用手護着她,並將視線移開,避免與流浪狗用眼神接觸。霍文珣擺擺手示意季春曉慢慢向後退,直到二人拉着枸杞和狗尾草退至一定遠的距離才拐彎離開。
季春曉被嚇得手震,連手機也拿不穩,噼啪就掉到地上。霍文珣彎下腰幫她撿回手機,說:「不用這麼害怕,難道妳信不過枸杞和狗尾草嗎?」
季春曉接過手機,道:「不是信不過牠們,是信不過那隻流浪狗。我怕牠會撲到你身上咬你的脖子。」
霍文珣笑一笑:「妳當枸杞和狗尾草是塑膠造的嗎?」




「下次你別再擋在我面前,我也不是塑膠造的。」季春曉道。
「其實剛剛我沒有想太多,我很自然的就伸手把妳拉到我身後,很自然的就想保護妳。也許是習慣了,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習慣了保護妳,不想讓妳受到任何傷害。」
霍文珣這番話說得很認真,季春曉瞬間就入了迷。霍文珣便習慣性地用手指彈在季春曉的額頭上。「啪」的一聲,季春曉痛得彎下腰捂住額頭:「啊——好痛啊!你不是才說不想讓我受傷嗎?」
「誰叫你又在發呆?誰都不能欺負妳,我除外。」
霍文珣得戚地揚起眉,拉着枸杞和狗尾草繼續走。季春曉還在原地叉腰瞪眼看着他,她叫道:「你總是欺負我,我要跟你絕交!」
「絕交×2,bye!」
霍文珣頭也不回地揮揮手,毫不在意「絕交」這兩個字,他知道季春曉捨不得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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