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陸遊記——青森：森林之國與暗藏之火: 21. 公主的告白
兩人正在學校門口等着。她們已經鑽上馬車去了，阿欣探頭出來視察，我正好被她看見。
「又是你出去收集情報，我就要跟在公主身邊不能四處走。」阿欣一見到我便是撇嘴。她與我相比，是比較好動一點。不過一看便知道她目標其實是想為我和公主製造獨處的機會。
公主想必也想像到自己和我獨處的情景。她的臉都有點紅了。
「好好好，下次讓你去。」我也懶得討論什麼，沒有理會阿欣的竊笑和公主更紅的臉，上車後直接將新的情報拿出來討論。
馬車緩緩開動，駛上森茂大道。下午的陽光算不上柔和，但也說不上毒辣，灑在路旁的大樹上，層層的葉子為行人遮擋大部分陽光，餘下的光線則在地上鋪滿斑駁的樹影。
放學回城的學生們佈滿大道各處，除了行進方向不同，大致跟早上上學的光景沒什麼不一樣。但仔細看看學生們的笑容，至少可以確定他們放學後應該不需要上補習班。
公主聽完關於小食店的情報後一臉吃驚。她向來想吃什麼小食都不必到外邊親自買，沒有光顧過熱辣辣。但想到自己身邊的同學天天在向敵國間諜買小食，還是有點心涼。
「要是這家店出售的食物有什麼禁藥或者奇怪成分，豈不是糟糕？」婉兒擔憂地說。
阿欣拍拍公主的肩膀安慰說：「我們可以買一些拿去驗一下。但我不認為他們會這樣做。在小食下毒影響範圍到不了權力核心或者國防系統，但如果事發被禁，那麼就失去了一個近距離監視公主的途徑。以終極目標：擊敗甚至吞併青森而言並不划算。」
「不過的確有需要去試探一下。公主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還有能夠調動的人手嗎？」我問公主。
「不多，其他侍女隨從沒有太多戰鬥能力，恐怕不適合做這種事。但我可以去向陛下借人。」公主回答。
「暫時不要。」我搖搖頭：「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白氏姊妹要隱瞞情報來源，以及要避開耳目直接與我聯繫，但是她們不想國王和政府知道這一點是再清晰不過的。即使可能對我們而言，告訴國王與否沒有什麼差別，但既然她們兩人不想，我們還是盡量自己先查探多一點，可以將白氏姊妹這個情報來源剝離後再稟報比較好。現在破壞與白氏姊妹的關係並不是個好主意。」況且國王明顯提防着我和阿欣，拿到消息之後我們肯定就會被排斥掉。不是不相信青森國的國防，但站在公主這一邊的角度，我不想讓事態落入這種無法掌握的情況。
當然，這些不能隨便說。
「但由我們兩人去也不是好選擇，我們上次行動時已經出手過，城內的間諜同夥應該已經對我們有所提防。」阿欣抬手摸摸下巴，眉頭緊皺。
「婉兒不想讓自己身邊的人以身犯險。如果沒有其他辦法的話，要不婉兒親自⋯⋯」
「絕對不行！」我和阿欣同時激動起來，把公主嚇到了。看見她尷尬地低下頭，雙手緊緊抓住裙擺，我倆才一同感覺到自己的失態。
如果是某個比較刁蠻的公主，想必已經叫人把我們拉出去斬了吧？
「抱歉。」我尷尬地道歉：「但是無論是出於職責還是出於對朋友的擔憂，我們也不能讓你去冒險。」
阿欣看着窗外，一條長長的人龍映入眼簾。隊伍幾乎全是學生，源頭正正就是熱辣辣小食店。
「要不，我們找同學們來查探？」阿欣說：「學霸謙不是很有興趣嗎？不如讓他幫我們一把？」
看來阿欣把學霸謙的好奇心記住了。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我依然不想牽涉普通學生，他們的戰鬥能力說不定還不及公主的侍女。
「我今天才打發他走，這樣的事情讓一個普通學生參與真的沒問題嗎？成績好不代表他有實戰能力。」
「真罕見呢！你和我居然有不同意見。」阿欣古靈精怪地微笑着看着我，我衝她就了皺眉。她眼睛一轉，又對公主殿下說：「那麼公主殿下，以你對學霸謙的認識，他有能力幫忙嗎？」
「婉兒想他應該有能力。他並不是死讀書的類型，也是有一定的應變能力。相信應該不至於羊入虎口。」
「我知道公主你對他的印象不錯，但是這是實戰不是學校裏的訓練喔？他是學生，也就是平民。沒道理我們要讓平民為我們陷入危險吧？」
「說不定他本人很樂意呢？你就別為人家操心了。」阿欣見公主都支持，便把事情確定下來：「明天我們與他談談。他願意幫忙就幫，不願意就再想辦法。這樣可以了吧？」
「你們兩個都這樣說了，我也無法反對了。」我的確沒有立場代學霸謙反對，尤其是我很清楚他有多想參與其中，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
定下了大方向，接下來就只剩低細節需要慢慢調整。我們三人一直商議，回到城堡時已經日落西山。
回到公主的寢室，我不便妨礙公主更衣沐浴，所以被他們兩個女孩子排除在浴室之外。當然，我不會在浴室外面站着等，像個痴漢一樣。我先行回到公主的房間，在數名侍女的協助下巡查一番，在公主回來之前確保房間安全。
工作完成後，我來到公主房間的露台。從露台遠眺外面的景致，森林一直延展至遙遠的群山之下。而夕陽則羞澀地藏在山後。幸而山不夠高，使我還能再欣賞多一會兒金燦燦的陽光。
我想起了屯門公路上看見的那一顆夕陽。同樣的金黃色，但地平線盡頭不是山，而是海。太陽要躲藏，只能躲在大海之下，亦因此欲蓋彌彰地把整個海平面染成金黃色。
「想念你的家了？」我忽然聽見公主的聲音在我背後傳來。我轉過身看着她，朝她行一個禮。她已經換上平常在家中穿的睡裙。採用了纖柔布料編織而成的裙子看起來如絲綢般光滑，輕薄之餘有點飄然的感覺。可能真的是絲綢呢，畢竟宏大陸地大物博，會有這些也不出奇。
「剛剛沐浴的時候阿欣也有說到你們的世界。婉兒聽着她說你們世界的那些不可思議的東西，也感受到她有些思鄉了。」公主道：「抱歉呢！我幫不到你們什麼忙。」
「這本來便不是容易的事，也不是你的責任。公主何必道歉？」我回話：「要是我們真要永遠留在這邊，也只能算是我們的命運。公主一點責任也沒有喔。」
公主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站着，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日落。
房間內的侍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先行退下。我一邊想着阿欣往哪裏去了，該把她捉回來當值好讓我去洗澡；一邊向公主告退。
但公主好像沒聽到一般，逕自說起自己的話來：「你們那邊的日落是不是一樣漂亮？」
我停住後退的腳步，看看公主。她正目不轉睛看着即將落入山下的太陽。
「可能更加漂亮。雖然顏色是一樣的，但是風景不同，美麗的程度也就不一樣。」
「這樣啊。」公主聽着，神情卻有點唏噓：「要是以後都看不見了，你們會覺得可惜嗎？」
「那也是命運。」我回答：「況且這裏的日落也並非不好。」
「可以的話，我不想你們回去。」公主說着，聲音出現了一絲絲的顫抖：「我不想你們兩人離開我。」
面對着公主突然浮現的情緒，我愕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害怕要是你們都不在了，我身邊就再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可以保護我的人了。」公主說：「你們就是我現在最好的朋友。而且你更是我喜歡的人。」
我感覺好像說什麼都不對，只好緊緊閉著嘴。公主平常在外表現得大方得體，只有在我和阿欣面前才有機會展現出活潑和感性的本質。既然無傷大雅，我應該讓她撒一下嬌的。
「很奇怪，對吧？明明你們的到來只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我卻已經把你們放在心裡面這麼重要的位置上。」公主笑了笑，淡淡的笑容中卻透露出她心裡的種種無奈：「阿忠和阿誠原本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私底下早就培養出超越君臣的友誼。但是他們卻死了，為了保護我而死。」
「你們並不是他們的替代品。你們並不能取代他們。但是你們都和他們一樣重視我，陪伴我，支持我，用盡全力守護我。我很喜歡身邊有你們倆的這種感覺，你們甚至比起忠誠二人更讓我喜歡。」
「謝謝。」我說。
公主忽然上前，把我抱住。
「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自從你救了我那一刻我就很喜歡你。我喜歡你抱住我，你給我安全感，讓我知道沒事了。只有你才能做到。我真的很喜歡你。你能不能留下來？不要回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