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陸遊記——青森：森林之國與暗藏之火: 22. 學霸與學渣
「公主殿下⋯⋯」我輕聲說。但我並沒有抱回去。我雙手自然地垂下，任由公主用力把我緊緊抱著。
「是不是阿欣說了什麼？」我問她。
「她說起你們的世界。那個城市叫做香港，對吧？她說了她的家、她的學校、她的朋友、她和你一起跳舞獲獎；她也說了那裡的山、海、城市景致、人文風貌。她一邊說，一邊想哭的樣子。」
我聽著公主的描述，腦海裡自然而言地想像到阿欣別過臉，悄悄擦掉眼淚，努力把哽咽的聲線撫平的模樣。她一定不會在我面前這樣子的。除非是臨睡覺前或洗澡時防備心最低的時候。可是她不可能跟我一起洗澡。
她不會希望我跟著她一起情緒化。可能她也沒料到，換了個傾訴對象，也會變成這樣。
「公主殿下，我們的家在那邊。有方法的話，我們一定是要回去的。」
這次沈默不語的是公主。但我隱約感受到，她抱我的力度稍微增加了。
分離是必然的。只是遲早的問題罷了。這一點我們三人都清楚，只是沒有人道破。
公主喜歡我這件事，我和阿欣都知道，也明白公主一定會盡力留下我們，讓我成為駙馬。公主端莊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敢愛敢恨的心靈。可是⋯⋯
「在我們離開之前，你必須要變強才行。」我說。不論是心靈上的強韌還是魔法上的力量，還有身為皇室成員所需要的權術。
公主依舊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的伏在我身上，輕輕哭泣。而我的手也不再無力地垂下，改為輕輕撫摸她的頭髮。
我看著窗外的陽光一點一點地變得黯淡，最終太陽完全回歸地平線下。保持這樣的姿勢一直在哭的公主已經倦了，泣聲歸於平靜。
我手上的綠色鑽戒發著綠光，藤蔓為我扶住公主的身軀，幫我把她送回床上。不知道她睡著了沒，我只聽見她輕微的呼吸聲在有節奏地起伏著。我在床邊四周生出一些薰衣草，讓淡淡的芳香陪伴著公主入睡。
我想阿欣大概是來不了了。我輕輕地往沙發走去，緩緩坐下來，抬頭看看天上剛剛升起的一輪明月。今天守夜就由我負責吧。
可是不一會兒外面還是傳來了敲門聲。阿欣在外面求見，說是來當值的。我連忙動身，一個箭步來到門前，然後輕輕打開門。
阿欣見到我一打開門便把手指舉在唇上，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也靜悄悄地進來，減輕了聲量。
剛才從公主口中得知內情，讓我不免在意起阿欣的情緒。若果不仔細看，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什麼異樣，就是一直的那個帶着自信的微笑。但仔細看過便會發現，她眼睛有點紅。
她無聲無息地在沙發上坐下。她沒說話，也沒看我。她在看着陽台外面的那一輪明月。明月皎潔，純白的月光跟我們地球上的月亮是一樣的，但四周的星星倒是比我們居住的城市能看到的要多很多。
月光照亮了阿欣的臉，讓她的面容白皙得像雪一般。她明明沒有擺出什麼表情，但在我看來她的身影卻有一絲淡淡的哀傷。
我懂，突然被丟到陌生環境的徬徨迷惘，回不到家的惆悵失落、屢次身陷險境的恐懼，還有寂寞、思鄉、孤獨、無助⋯⋯我全部都懂。那邊的世界雖然說不上什麼都美好，但它絕對是安全的、熟悉的、讓我們無比安心的。只可惜它於我們而言也是遙遠的。
正因為太明白這種感受，我知道說什麼都沒法安慰她，所以我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靜靜地離開公主的房間。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了換洗衣物，到浴室簡單洗一下，又靜靜地回到公主的房間裡。
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本書，阿欣正在安靜地閱讀着。她的餘光看到我進來才抬頭問：「怎麼回來了？你快去睡吧！」
「我陪你。」
「這麼好？明晚到你負責守夜我可不會來陪你的。今晚沒睡好以致明天沒精神守夜我可不管你。」
「少囉嗦。」我在她身邊不遠處坐下來。我們保持了一點距離，但是至少我陪伴着她了。
就算在這個世界，我們什麼都沒有，但最起碼，我們還有彼此。
對，我們還有婉兒。
幾個人加一加，也就足夠安心了。
交替睡了幾小時，我們很快迎來翌日的第一縷陽光。
公主看來睡得很香，整晚都沒有醒來。來到破曉時分，我和阿欣正好都醒了，我本想說不如一起看日出，看看這裏的日出跟地球上的日出有沒有分別。可惜公主的房間朝向西方，看不到日出。只有看着漸漸變得光亮的天空，才大概知道太陽已經升起。
公主起床之後，昨晚被公主摒退的侍女們又重新出現，圍在公主身邊梳洗更衣。我離開公主的寢室時，聽到在走廊的幾個侍女在交談，原來公主昨晚故意讓她們退下，好製造與我獨處的機會。
如果公主真的如此大費周章的話，我倒覺得公主昨晚的表現，也實在太不進取了。當然，不進取才好。反正我們不可能有結果的。
早上的空氣特別清新，陽光之下的青森國，茂密的森林綠意盎然。小鳥隱匿於樹冠之間，唱著讓人精神爽利的悅耳旋律。森茂大道上絡繹不絕的人流之中，公主的車隊緩緩向着學院駛去。公主和阿欣各自坐在車的一側，看着窗外的人們。
「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把學霸謙拉落水？」我坐在兩人對面，有點不安地抱著雙手。
兩人正在聚精會神地在人群之中尋求學霸謙的身影。根據公主對他的觀察和了解，他平時上學的時間大概就是現在。此刻他應該會出現在人群之中才是。
「昨天我們二比一通過了，找他幫忙。別擔心，跟着計畫走就好了啦。」
「謙並不是如此不堪一擊的人。你不用擔心他的安全。」
兩個女孩一唱一和，在他們面前，我才是不堪一擊的人。
結果我們的確有在車上看見學霸謙的身影。公主馬上下令停車，然後親自下車向學霸謙接觸。然後學霸謙被請上車。畢竟在街上談這種機密明顯地不適當。
「所以我們想請你幫這個忙。」公主把事情簡單說過一遍，然後誠懇地請求。
但我是怎都沒想到，阿謙居然一口拒絕。
「抱歉，殿下。相信即使是公主殿下應該也沒有要求平民以身犯險的道理吧？」
理論上當然是的，國民是國家的根本，皇室成員怎可能傷害？但一般來說，有哪個人有膽量拒絕皇室的要求？就不怕日後會遭到各種報復嗎？對方是隻手遮天的皇室喔？
阿謙看來倒是真的不怕。他認識公主這麼久，比起我們兩個不知哪裡來的侍衛，他還要更明白雖然有那個頭銜，但公主性格上一點都不強勢。
我反而覺得最稀奇的是，昨天明明很想在我身上挖出我們的秘密，但當我們給他機會參與的時候，他卻如此不屑一顧？這當中的矛盾讓我有點懷疑。
「我們到學校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下車了。」阿謙待馬車停定之後便率先離座。公主倒是反應很快地微笑着做出了「請」的手勢，臉上沒有半點的詫異或者不滿，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學霸謙走後，第一個發言的是阿欣：「這跟想像的不一樣啊？你不是說昨天他看來很有興趣的嗎？」
她是看着我說的。可我昨天並沒有主動提過阿謙很有興趣啊？「明明是你提出的，我什麼時候同意過了？」
公主搖搖頭：「兩位請不要這樣，我們再另外想辦法就好了。」說完便也準備落車。
我連忙先跳下車警戒着，確認安全後才扶著公主下車。阿欣則負責殿後。
因為這個分工，我率先看到了李豪笑咪咪地站在我們的馬車旁邊，等着我們。
這傢伙昨天出了洋相，因此他說什麼吹牛皮的說話也不會有人相信。既然如此，他今天還想幹什麼呢？
「聽說公主正在找人幫忙。我身為政務大臣之子，很願意略盡綿力。」
你怎麼又知道我們在找人幫忙？是學霸謙說的嗎？還是這傢伙偷聽的？
這傢伙與學霸謙相比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就憑他在公主遇襲時，比公主本人還慌張怕死的樣子，就知道這傢伙真的靠不住。這次不僅是我，就連婉兒也隱藏不住，皺了一下眉頭。不過婉兒不愧為公主，表情管理做得非常到位，看李豪自豪的樣子便知他完全不覺眼前的人對他有多嫌棄。
「醜話說在前面，我們要人幫我們做的事情有危險性。你要是怕死的話，還是不要摻和比較好。」阿欣的溫馨提示聽起來像是威脅，但也是事實。
可是急於證明自己不是窩囊的李豪才沒有把這些聽進去：「我才不怕。並沒有什麼難事能夠難住本大爺。」
然而一到放學後任務執行的時候，李豪馬上便後悔了。
「剛剛⋯⋯剛剛有魔法在我頭頂飛過！」李豪跌坐在小食店內的地板上，嚇得屁滾尿流。是字面上的意思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