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上樓梯來到她跟前。從窗戶往外看,我看見婉兒手上發着綠光,美輪美奐的弓。她看見我的樣子在牆邊出現,知我無恙才收起弓,弓化作粒子消失在空氣之中。

我回頭看着那個女刺客,雖然她有夠頑強,但是傷口也是流血不止,要是不治療一下,恐怕過不了多久還是會死。

幸好剛剛才上過治癒魔法的課,可以現學現賣一下。我舉起戴著綠色鑽戒的左手,向她的傷口處灌輸魔力。

治癒魔法是促進身體自我修復機制。只要身體在運作,只要不是什麼必死致命傷,治癒魔法仍是用得着。

「你在做什麼?」那女人充滿惡意地質問:「剛剛把我打成重傷,現在卻來救我。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我從來都沒有計畫殺掉你。要是你死了,我還真有點擔心。」我說:「畢竟我這輩子還未殺過人。」但我沒有說的是,我中途確有一刻想殺了她。在我感覺差點要被她殺掉的時候。

「少在那邊惺惺作態。我早就明白,不論我今次是成功還是失敗,最後必然逃不出這學院、這國家。落入你青森手中,我必死無疑。」

「那為什麼你還要做?」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國家。」她回答得如此理所當然,好像殺了別人家的公主還是應分的樣子。

要是公主死了,青森失去了唯一的皇位繼承人,舉國上下定必亂作一團。加上木之王向來愛女心切,女兒沒了,要不就方寸大亂,要不便是復仇心切。這個凌亂的時候就是赤砂起兵侵略的最佳時機。





所以赤砂多次派兵對公主不利,目的就是讓青森亂成一團,有多亂就多亂。幸好到目前為止,公主還好好的。

眼見她的傷口已經不再出血,我也就不再施法。這時卻聽到從梯間傳來許多雜亂的腳步聲,正直奔我們正身處的六樓。剛才我倆打起上來時怎麼不走出來幫?

來者足有十多人,大多穿著軍服,剩下的有數名警察和一位年紀稍大的女士,應該是帶路的教職員。軍人們俐落地把刺客束縛住,着我把藤蔓收起。

我讓藤蔓隨風消散,見他們把刺客押下去,也一併跟上。但是卻被人攔住了:「審訊的事交由警方和軍方處理。你只管保護好公主即可。」

他們來得快,走得也快。轉眼間那女刺客已經不見蹤影,來勢洶洶的大隊只剩下數名負責圍封現場的警員和那位在說着:「慘了,這下維修費肯定天價。」的教職員女士。





雖然有點不滿那些軍官的態度,就像是把功勞都搶掉的樣子;但我的職責的確只是保護公主。縱使盤問相信能夠讓我更加理解這片大陸的局勢和國際關係,但我也只可以忍著想要參與盤問刺客的念頭,走下樓梯回到公主和阿欣身l邊。

他們仍在原本的地方等候着。李豪也還在,正被學霸謙照料着。

「有無受傷?」阿欣一見到我便湊過來問。她緊皺着的眉頭把她的擔憂表露無遺。

我搖搖頭:「多虧公主的一箭精準命中對手的寶石,否則我還不一定能贏。」大多數時間我的確佔了上風,但是我也絕對感受到了死亡的近在咫尺:「說起來,公主的箭術真是厲害。」

婉兒被我讚賞,露出害羞又快樂的微笑。

李豪在後面大哭着,剛才的事情想必是讓這個玩世不恭的紈袴子弟嚇破了膽。政務大臣之子居然是這樣的模樣,可讓我大跌眼鏡。

「有從那人身上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嗎?」阿欣又問。

「沒有。戰鬥過後我並沒有機會與對方對話,她直接便被帶走了。」我回答:「公主殿下,你知道她有可能會被囚禁於哪裡嗎?」





「有幾個可能的地點。你想知道什麼?婉兒試試看有沒有門路。」

「我想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侵略的目的和計畫,現時在青森所潛伏的人數,她到底是如何潛入學院的⋯⋯」我隨便列舉幾點,想來還是得親自審問一次比較好:「如果有機會還是把我帶到疑犯面前比較方便。」

討論之間,我看見學霸丟下李豪,向我們這邊走來。

「多謝你救了我們。」他對着我說:「以我們一眾學生的實力,恐怕不可能對抗赤砂的精兵。」

我聽着像是客套說話,不過也樂意接受:「職責所在,不用客氣。」

學霸謙的視線落在我和阿欣手中的鑽戒上。我們的綠色鑽戒此時仍然在亮著光。

「擁有此等戰鬥能力,以及能夠調動全校舍植物的魔力量,莫非榮同學是先導者?」





「我想你在早上握手時已經發現了。」我回答。當時他絕對已經打量過正在發光的我的戒指。

「當時未能肯定,說不定你只是在用着什麼魔法才讓鑽戒發光。而事實上你也的確在用植物們來作為偵察兵。」他微笑着說,一副謙謙有禮的樣子。

我也報以一個微笑。既然已經讓大家知曉,就不多解釋了。不過事實上我此刻已經對校園裏的草木重新施以偵察魔法了。

經歷過如此大的動靜,早上的課已經被全部轉換為自修。教職員不是被調去協助評估戰鬥損失和修復,就是在錄口供。但我卻如一般學生一樣坐在課室裏。明明我才是第一身參與戰鬥的人不是嗎?

學校受損的部分主要以石頭製成,使用木系魔法的老師們應該無法直接修復,必須找到金系的魔法師才行。不過用魔力式魔法進行穩定應該還是可以的。說起來,在青森有沒有其他系統的魔法師定居?不然還是不太方便吧?

「官方登記上應該是沒有的。」婉兒向我解釋說,臉上掛着淺淺的微笑:「每個國家的人在其他國家都將會極難融入,所以基本上不會有人想要離鄉背井到別的地方去。除非留在原本的國家會受到迫害或者更大的威脅吧。」

「但即使是這種人,想去的地方多半也並非另一個國家,而是中央湖。」學霸謙不知怎的也聽到了我們的討論,也加入了:「中央湖是中立地帶,對於他們而言比其他主權國家更是合理的選擇。」

「但既然是官方沒有,那麼即是無登記的偷渡者可能有?」阿欣把公主的說法反推回去。





「可能吧。沒有紀錄的事情,我也回答不了。」公主的微笑上添了幾分無奈。

討論至此也沒什麼結論,大家也便閉上了嘴,回去幹自己的事情了。話雖如此,但是沒有老師的課室裏,自然是嘈吵得無法無天。因此即使是學霸謙和公主,都難以集中精神溫習。

於我和阿欣亦然。

順帶一提,李豪已經被他爸接回家去了。

既然大家都沒在專心,我也沒有專心的理由了吧。於是我在座位上變出兩個小木偶,讓他們互相比武。

「你好無聊。」阿欣看見了,隨即吐槽。

我聳聳背,當沒聽見,繼續看着桌上的兩個小人打架。直至有一團被揉成一團的紙團飛來,把右手邊本身正佔據上風的小人擊中,讓他直接趴在桌上。





左邊的小人見狀,馬上春風得意地高舉雙手慶祝勝利。

我想不通誰會這個時候給我傳紙團,難道對我有意思?可是對不起,我已經有阿欣了。

我拾起紙團,將它打開、鋪平,上面寫着頗詳細的幾行字:
名:嚴海霞(炎海夏)

班:青森國立學院12甲

屬性:木(火)

背景:出身松柏市貧民區,父母傷亡,無依無靠,受國家貧窮補助入學,後長期居於校園內。(赤砂皇室旁支,於赤砂國立學院連跳多級,提早6年以優等生畢業,畢業後卻沒有再於國內出現的紀錄,如同消失。)

特點:成績普通,朋友不多,班導師評價為內斂,沉默寡言。(好勇鬥狠,喜以壓倒性實力代替語言溝通。擅長操控火焰溫度,達至上千度,連耐火的赤砂人都無法承受的高溫。)


嚴海霞和炎海夏是同一個人?她是誰?

能夠操控火焰溫度達至上千度,難道就是早上的那個刺客?我最直覺地將這個信息與早上的那人聯繫上。能力、屬性都對上了。

這個人能操控火焰,毫無疑問是個火魔法師。那麼屬性:木(火)是什麼意思?代表她同時能夠操控木系魔法嗎?怎麼可能?國家與國家之間不是有屬性限制的嗎?

說到底,這紙條到底是誰給我的?他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