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在那年暑假回家的時候跟李天愉碰了幾次面,在3年前她被接回香港便直接被送入院接受治療,半年後她媽媽似乎也終於下定了決心。跟她爸離了婚。之後兩年年間她斷斷續續出入過幾次醫院,時間像凍結了一樣,學業和生活處於完全停頓的狀態。到了今年情況終於較為穩定,醫生安排她定期參與互助小組,生活方面也可以逐漸回歸社會。因此她在新學年報讀了基礎文憑,打算以此作起點,最終目標是駁上大學課程。儘管她說故事的時候樣子看起來一切雲淡風輕,但我知道那是在地獄走過幾趟的人臉上才有的餘裕。然後我們談起了我的事,也就是張俊軒的事。她一言不發就靜靜地聽著,然後我們兩個也沉默了許久。
最後她只輕輕落下一句:「看來我出現得挺及時的呢。」
是呢,原來一直以來我也需要她。
之後我們一直維持著聯繫,每年暑假回港也會碰面,就像那三年的空隙從來沒有過一樣。

  小時候感覺一天很短,一年卻很長。隨著年齡增長,反倒感覺一天很長,一年卻越來越短。於是乎春去秋來,花開花落,倒數了聖誕後轉眼又到了復活節,如此又經過了6個寒暑,我正式從醫學院畢了業。我習慣了偶爾仰望天空,猜想在這偌大的空間,哪裡會是張俊軒的位置。
 
  我完成學業後決定回香港生活。我在二十世紀的尾聲離開,在廿一世紀正式回到香港這片土地,這八年間機場由啟德遷往了赤臘角,面積更大了,設計更時尚摩登了;我離開的時候荔園結業了,回來的時候香港有了自己的迪士尼;身分證換成了智能款式;中巴結束了巴士業務,據說九廣鐵路將要和地鐵合併。這個城市跟我一樣,跨越了一個時代、一個世紀、一個千禧年,走過了一切的驚險與安定。
  我不再是從前那個我,但離去的人,彷彿從沒來過。我有時感覺自己跟離開時的我沒有差別,只是內心遺落的一塊,將永遠伴隨那個人被埋葬在歐洲某片土地,又有另一塊,跟著他飛往了空中。地平線上依然有我,但我清楚知道,雲層之上已再沒有惦記著我的人。
 




曾有兩個人在地球的另一端撼動過我的青春,有一個在繞了一大圈之後在漆黑中捧著燭光回來了,另一個卻永遠消散於雲海之中。
但世上的一切能量雖然會改變狀態和模式,但卻不會真的消失。動者恆動,靜者恆靜,愛者恆愛。
 
有天曾他問我何處是天堂
我說天堂在心中
心中有愛,就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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