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知道自己有得選擇的那一刻,是在瀕死的時刻。




因傷和藥而陷入沉睡的溫望然隱隱約約醒來,在醫院嗅到酒精很正常,空間中的熱度和酒精濃度漸增,及後在濃煙味近了,又被人用枕頭床品捂住整個頭部。








溫望然由掙扎到放棄只是用了一分鐘,她沒什麼想法,只是覺得人很累想睡一覺。




她以為上天最希望她休息,卻沒想到居然是不允許她休息。








在她正式成為失魂半靈、浮遊在另一個維度,看到原來的空間中正在發生的事情。




捂殺她的固然是被惡靈入侵的銀嬸,是配合從外而來的匪徒縱火破壞醫院。








如無意外,溫望然就成為這場意外中比較難找出原因的『意外』。




有一把聲音不斷和她打招呼、想與她對話,她『嗯』的一聲開始了對話。




『為什麼放棄?你的固執去哪了?』








溫望然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會聽到一把早該要聽到的聲音,看入戲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令人煩躁。




『我給自己放長假,這樣不用花費、又不須令人難做,也不須你們的費心。』




幸好已是人家看不到的空間,和不需要用口說出來,用意念傳話比較不像神經病。








對方可以是混濁的空氣、令人敏感的微塵,和令人病重的細菌,結論是上天是個不露面的混東西。




『你認真的?』




聽到上天這位大帝的疑惑,溫望然肯定人家一直都沒有眷顧過她,連她真心與否的表現都分析不到。








溫望然努力壓下火氣:




『不然呢,又不用祢給我出薪水,又不用給我補償,就放過我好好休息吧,一輩子很累的。




不過可不可以轉一轉視角,我沒興趣自己火化的過程。』








人再無感、變態,也未至於可以釋然面對非自願情況下被迫失去自我的情景。




『你應該再看得開一點,然後再看多一點。』




上天的好言相勸,要是早一點聽到就好了。




曾經祈求得到的安慰,在現時已經沒有安慰的功效,溫望然這個人已經被他人、惡靈所攻擊得人不像人,也不在乎像不像鬼。




只能順其自然,做可以做的角色就好了。




『你想我去看誰在弄這齣戲、為什麼和影響誰,心軟就答應你『賣身』條件對吧。




我不上當的,請回。』




上天應該是停下播放鍵回播之前有關溫望然出現的故事簡介,而當事人本來心如止水的心,被不能停止思考的腦袋控制,將本來不被本人接受的貪婪計算放出鋪陳。




『你找出以上答案,我給你安排一個很美好的休假,距離這場火被救熄,你還有15分鐘。』




溫望然被強制回到軀殼,她呼吸困難但身體還未被火燒傷,銀嬸早就消失在同一個房間裡。




溫望然捂住口鼻盡快走出房間通道,匪徒來個玉石俱焚,不是有車接應離開,應該是奉命銷毀人證和物證。




而那些應該是不夠錢、不夠權的,由受惠者變受者,繼而知道承擔不起施襲後果的而計劃葬身在此的報復加害者。




用她現時人的身份根本沒能力阻止火災和人命傷亡,所以她也只好乖乖用最低消耗去找答案,找到結果後可不可以減低火災的禍害,就不得而知了。




沒有什麼懸念,成功找到始作俑者,火災和器官買賣的都在同一個空間—




院長辦公室。




「你是誰!」




男性,肉眼可見是高齡津貼的,手裡拿刀的手卻像小孩看完映畫模仿的動作。




溫望然看到院長像隻縮頭烏龜瑟縮在角落就想笑,幸好她的手一直都捂住口鼻不被人看到。




「咳...我找不到出口...」




看到院長偷偷摸摸的打量她,沒有身邊的嘍囉,院長連個人都做不成。




離棄廢人,是連嘍囉都懂得的基本道理。




「這裡是院長辦公室,你認識他嗎?」




當然,溫望然也懂得這個道理。




「我不認識...」




聽到本來不視為救命稻草的謊言告白,逼得裝廢的院長氣急敗壞:




「溫醫生你!」




驚詫的老匪徒一聽到院長的指證就把半來項院長頸的刀揮向溫望然:




「你是醫生?你想跟出面通風報信!」




溫望然不斷喚起自己的理智,白眼翻起時闔眼不要張開。




然而她收得住眼神,收不住口吻:




「不是...你看清楚我滿身傷,我是病人。」




老匪徒本來目瞪住她的不識抬舉,但居然能夠轉換想法奸詭笑語:




「你認識他,那就靠你讓他就範。」




不得不說這句是有效可以激活溫望然的報復心,只是用在錯的時間,要是早在剛被離職的時候發生,不用他說也會變成共犯。




現在留在同一空間,也已經是化盡耐心的極限。




「要是我有本事,我就不會被他炒魷魚了...




兄弟給我休息一下,剛才差點死了...」




裝作虛弱企圖透過看戲得到答案,不用出嘴和力氣,但老人果然有一股不顧他人累的特質可以散發出來。




「他把你弄走了,你不恨他嗎?現在就是你報仇的時候!」




見溫望然沒反應,那老人拉她起來,逼她走近院長身邊。




同時老人從腰間丟出槍出來,要她指向院長。




「你要求我做而已,我被迫的,你和你都要記住哦...

我無辜的!」




院長裝不出鎮定,因為溫望然一時興奮手快,把子彈上膛。




「溫醫生你別亂來,我知道是我們對你不起,我可以之後給你復職、升職都可以!」




溫望然曾經有想過去學這玩意,但可能會影響手部神經活動所以放棄。




當刻有免費又不用負責的機會,當然覺得要物盡其用。




溫望然的嘴臉看起來特別差勁得不像個人。




「啊...對啊你們有什麼好處能給我的?




他開了條件給我,挺合心意的。」




溫望然就完把手槍轉和老人那邊,老人沒想到一個傷重未癒的醫生,居然敢把玩手槍並成功上膛。




指向他的瞬間,他好像被人強制按下暫停鍵一下,他看那女身邊有其他『東西』。




由本該化身成活菩薩到異變成活閻王,一輩子有誰有機會見識過,老人和院長有幸了。




老人此時才使用上慘情懷柔政策:




「你是為民除害做好事!




他們這裡的黃綠醫生故意殺人,逼我家人捐器官,再賣出去,卻沒想到器官排斥沒用,買家找上我們家報復。




我失去家人,一分錢都沒有收到,還被人毁了事業名聲。




這裡的人卻安坐高位,收著髒錢滿口仁義道德...




反正人都要死了,誰都得不到錢和器官就可以了。」




是隻魂都不難看出老人演出到尾段破功了。




而溫望然就等這一刻:




「你不是來銷毀證據的嗎?」




老人的腦袋經不起的就是年輕人的唐突,一愣很會把所有事無腦般說出口。




「我從哪都收不到錢,我家人器官買家說醫院不退錢、不給新的器官。




經他介紹,有人給我錢給我消毁資料,怕被人知道他身體曾經不好,所以我收錢來銷毀資料。




現在看到他們,就改變了最後的決定...」




老人的呆滯狀態,除了他自身的腦袋不夠用,應該還有一些『東西』在附近影響他的表現。




溫望然掩蓋不住一聲『嘖』,什麼都不用做,靠她的口得到答案,佔人便宜至極。




她看到院長的怨恨醜態,敢怒不敢言,有夠窩囊廢。




一方得到答案、一方得到原因,一方得到刁難;

那麼現在就抽身,把麻煩事留給其他人。




「我給你一個建議,把這裡的中高層家的資產搜刮出來,去人事部拿走完資料再慢慢逐個逐個擊破,你會獲得更多。




現在就逼他給你安排一輩子的賠償,你的家人應該不止一個有病吧,你現在掌握了他的黑材料可以不停勒索他。」




「你給我去死溫望然!」




院長無視槍的狀況,失去理智下撲向溫望然,老人與他們拉遠距離。




溫望然把子彈射出,有射中小腿,院長急忙捂住傷口大吼大叫。




「說我全名沒用,我沒害人家,人家不會記著我報仇啊院長,清醒點,給他一個答案又或是再開好條件給我...」




溫望然沒有停下挑釁,把子彈再上膛指向老人,老人被恐懼沖昏頭腦,覺得自己是最不幸的人,為何仍未得到幸福降臨。




對溫望然來說她不須理解,是院長欺壓他,而她是有為老人出氣,可惜的是老人對錢的貪念也不少。




而溫望然不算正直,但她才是被他、祂,它的貪念影響得最多的人,她有資格去執行正義。




「你也是那些貪錢的醫生,一起死吧!」




老人的刀揮出的時間,右手刀非自然地劃進左手下臂,有本事整出老人嚇傻的神功戲,哪用重活溫望然去用真人尋真相的程序。




完全串連不出一個合理的邏輯去完整故事線。




「你不也是因為得不到賠償才來找他要的嗎?




我沒收你錢,給你建議,你也是忘恩負義那一掛的,有什麼資料說我!




有本事你和他就死在這裡,誰都得不到什麼好處。」




老人的聲音利用痛楚放大啞聲痛感,可憐程度增加,但沒有在溫望然心中畫上濃厚的一筆。




「你到底是來幫我害他、還是幫他害我!」




溫望然無言諷笑,原來在『上天視角』是如此有趣,看到人類的醜惡和腦袋的下限。




同時也慶幸已成為了超脫生死,不怕他人生,不懼自己死的人。




在沒有任何關係需要去顧慮下,害人幫人的其他等等,不是她需要想方設法實行、以及需要為不作為或效果不佳抱歉。




「其實我得到答案了,你們之間的結局,和我無關。」




明白到藍景睿為什麼看人讚頌和崇拜看到麻木,現在還沒有實際『升等』也有點受不了,沒趣的祈求還真的得不到上面的眷顧。




溫望然看到老的疼得只顧着發抖,外面的火和人根本不會找到這裡來,自己出不去。




只有處理掉他們,又或是放棄自己,不然以後只有這種附年齡長壞長笨的人活着要看,可惜沒有折壽,活當受氣包而已。




突然聽到一把半焦慮的聲音:




『沒辦法,我剛才發現我沒有辦法完圓滿整條故事線,麻煩你去下面兩層拯救孩子。』




溫望然被打擾得連白眼都沒心情翻,準備起身出房門前,注視老人發問:




「等等,你沒有同伴吧?」




她走向前,彎下眼和想說謊的老人施壓,撿起槍指向他的頭。




老人看到溫望然嚴肅的表情,輕聲壓低聲音,和不像是和他說話的神態,他就意識到自己是碰上不該看到的死東西。




「那些人是付錢給我的人派來的,幫忙縱火,沒有和我計劃什麼。」




老人已經忘記他想隱瞞的說辭,『嘖』的聲音又傳在溫望然耳邊,她無奈覺得某老大既然自己有能力為什麼不相信自己,為什麼要聽嫌疑人的自白,正常認真的是人家說謊的機率比自己探知的真實率高。




上天老大聽到自己不想解釋的又安靜起來看戲,溫望然不緊急拿起槍站直重新走出去:




「但人家計劃了什麼計入你的罪行了。




算了...你想好了就做吧,我不知道。」




「溫醫生求你救救我,之前的事都是我錯,對不起!」




本已經失去生存意志的院長,終於反應過來,嘗試去求他早不該得罪的溫望然。




院長想至少可以安全逃出去,先存在再算,之後有人撐腰,殺了溫望然也可以,無人可阻。




「你和她說對不起,都不和我說啊!」




老人對院長瘋狂拳打腳踢,而院長被打得完全失去神智,突然露出陰森情神將身子故意轉向溫望然。




以前的溫望然可能會怕,現在的她只覺得—




『沒趣。




我是人,不是祢們可以走進去大火中的育嬰室。』




溫望然忍不住煩躁,先是掩蓋不掉的真心,再傳遞了『真人服務』的局限性。




沒受薪、沒受恩,憑什麼要付出血肉去做事。




『我現在差一個寫報告的理由,你好歹都做一兩件不涉及個人利益的好事,我就可以幫你『成功爭取』~』




上天老大明明確得知溫望然真心說了和心裡想的,祂明白為什麼藍景睿壓也壓不住、拖也拖不住溫望然的原因。




不是藍景睿沒野心、沒能力,而是溫望然沒有當人的根本根源。




當溫望然只能靠自己在世界頑強生長,世俗規矩、同理心和同情心,都是她在世最不需要用上的。




只要自己能活著就好,為自己增加存在價值、爭取更多的籌碼,不算是自私的觀念。




在只剩她的世界,沒有他人的栽培,亦不會有償還恩情的束縛。




連當個普通人的機會都沒有了,她的經歷注定她要活成強者。




再加上她所不知道的過去和未來,一切經歷其實要她承受得起之後的霸王復活的強勢氣勁。




就算命格、身體承載得住,如若沒有以上多年的訓練,她的心理可能未負載到。




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在人看來,每一道難關,帶給人都是挑釁和失去的意義。




對人而言,全無意義。




溫望然在濃煙中有基本看清路的能力時,她知道她這一路非去不可,人家開放特權,沒密碼都可以啟用,雖不用收費卻不想用。




溫望然適當使可憐的表情和語氣套組:




『我怕痛。』




得到官方回覆:




『我知道。』




溫望然加重套組的效果:




『我怕醜。』




官方再度迅速回覆:




『我不知道。』




溫望然心裡認定了,她心裡最討厭的全都是看不完的東西,哪怕是上天下地的,平等地鄙視一個個視人如無物的混帳東西。




『滾。』




『好。』




被冠上『混帳東西』的上天老大,不敢再惹和火場溫度相比不低的盛怒版溫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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