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望然去到育嬰室,保護嬰兒的護士和嬰兒都『睡著』了。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兩者都是以熟睡的姿態離開,沒有受太多苦。








無能為力的感覺遍佈溫望然全身,而她也知道他們的離開,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感到既無奈又生氣的溫望然質問:








『我人就來了,傷又重了,這裡的人又沒了,祢到底要我來做什麼。』




『如果我現在對你『開放權限』,你會做什麼。』








上天這傢夥滿意且開心的聲線傳在溫望然耳中感到非常諷刺,理解上天也是需要拋棄人類底線,人類理解上天的安排也並非必須。




溫望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沒有事想做,你想都別想要把我變成藍景睿一樣的混帳。』








說畢她猛然拿起在地上的手術刀項在頸上,職業緣故精準的用刀和力量控制,有逐漸滲出血流的跡象。




但溫望然的手不能再往頸壓,手被反方向拉扯,完全違反常理。




『你一死就會是了。』








上天口裡這樣說,祂手裡卻很誠實的阻止溫望然,祂也知道她是會依隨自己內心行事的人,不是用來嚇人的。




『祢到底想怎樣。』




而不覺得自己受到眷顧的人,正在泄氣不知道可以如何再度完成自己剛確立的目標。








她並不是故意刺激祂去得到什麼好處,只是不想成為像藍景睿或其他沒用、沒目標的神一樣無望的存在,比當普通人更可怕。




『我也不知道,但我也是不能隨便提醒或是動你的前途,你的想法會影響你的命運。』




溫望然脫力放下刀,也絕望地感到,像這樣看戲的心態下活動的神,給考驗也不看人的能力和抵抗力。








哪問題就不是出在人活着的力量不夠強,而是神有空無聊不夠玩。




『我只知道,我不想做人,也不想做你們的一份子,什麼都與我無關。』




『那就是你的課題,你到一個地方和形態,也是有你的位置和使命,你想不到的話,就只能混沌留在原位。




你就留在這個幻境,好好的想吧,我會在這裡陪你。』




上天不知應該如何處理一直堅毅的溫望然泄氣,只能把祂可以說的意圖和盤托出。




『好好陪你』是祂常常和向祂求救的人說的話,只是聽進耳裡和感受到的極少,上天回憶起過往意志也低沉了不少。




『祢告訴我傷痕累累,刀火燒傷都在身上了,都是真真切切的痛語,祢跟我說是幻覺!




真當我是思覺失調嗎!』




溫望然非常憤怒,要如何當回一個人,回去要背負的是更多的傷患和白眼;




要如何當一個神,一個憎恨自己去做求救動作、並求神幫助失敗的人,可以成為哪種神。




不是當利用靈、魂去做惡事的神,也就是下一個不幫助人的神了。




成為自己討厭的人或品類,是溫望然絕不希望的事。




『你知道能夠找到答案的人,我相信你。』




上天也對溫望然感到無奈,祂不能放棄,也不能令到她放棄。




現在不拉她一把,讓她好好地過渡低潮,一有失誤她成功了,魔靈的力量就不僅是把祂和世界當成出氣袋,可能成為壓縮打包袋。




『我這輩子總在找答案,我找不到。




給你選,想我用人身還是靈態去罰我,我真的不想在這裡蹉跎。』




上天心想祂選了,老規矩答案不能明說,唯有再次安慰。




非上天安排但背上令人難受的鍋,在祂看到不同人的軌跡,意識到人生總要經歷很多光怪陸離的事情,在當中找到一絲需要學習的地方,才不愧對時間和自己付出過的腦袋和耐心。




『你已經找出線索了,去找出來吧,你可以的。』




溫望然本來瀕臨崩潰的情緒突然被靜止,她連想發洩的時間都被剝奪,自覺連畜牲都不如。




她顯然不是幸運找到手術刀的,她回過神查看新生兒和護士的身體,每個身體都被破壞了不同的器官。




五位嬰兒,五個成人。




衣服沒有血跡,是把人殺死後才插破器官,然後找不到其他線索。




所有事出必有因,是要報仇的一定是選在能在製造實際或利益傷害的時間。




『『開放權限』吧,我要找出時間點。』




聽到一聲滿意的『嗯~』後,腦袋由一個大畫面,變成可以看到一個大廈所有監視鏡頭的多視角捕捉功能。




『開放權限』下很快就探知到五個嬰兒各有缺陷,亦是各自的器官捐贈者。




剛出生,可以再次選擇更好的人生、不用受病痛折磨,可以減輕家庭負擔。




只是家人的傷痛、無知的謠言,無盡的自責,也可能會壓垮一個人或是一個家庭。




好與壞並不能減緩和平衡,也不是人和天去替他們做選擇。




五個成人,不同年齡、性格,健康是他們無故失去生命的原因。




他們並不是因為自身的努力而留在這個機構內,是一早被選定成為後備的器官提供者。




給他們付出一點薪水,需要時用『意外』就把這段期間就可以回籠了。




當天有很多台手術都涉及更換或『割除』器官的情況,有真正排隊得到重新的機會,有『等價交換』的生存機會。




而動手的人或東西,是想摧毀所有想活的人。




也不給對方可以短期東山再起的機會。




是利益又或是恨意去導致情願玉石俱焚,都不為瓦全?




帶隊縱火的老人—




是銀嬸的弟弟。




只要銀嬸在世就是葦宜的第一繼承人,他得到他人教唆向葦宜進行遊說,教唆者利用黑色地帶、沒有告訴他即使銀嬸失智,但沒有任何來自清醒的銀嬸或葦宜的遺產委托書,他也終得不到葦宜的保險金、遺產和『賞金』。




教唆者是醫院臨時護工們,不同的人、同一套說法,將因為滅頂之災的降臨而失魂落魄的人,引導他們做去放棄病人或自己生命的決定,而確保器官來源的穩定性和金錢的流動性。




今次貪腐的組織敵不過貪婪的小人物,錯估了人因貪婪而起的殺心,把所有人都拉進地獄。




然而沒有時間限制的她,逐格觀看著。




然後看著看著,把曾經的每一宗『意外』、手術和事件完結後續都看清楚了。




最後看完的溫望然就放棄了,她的對真相的執着和付出,注定拼不過人的貪念。




即使今次循環完了,很快下次循環再來。




在一個地方,可以同時存在了生存的希望,和被滅的恐慌。




『祢很成功地讓我學會放下,我什麼都不做,悉隨尊便。』




已經不是泄氣,而是看破放棄,上天沒想到如此倔強不服氣的人設原廠版本,居然會因為『開放權限』而選擇放棄換來進化。




換作其他人則是學懂真正沒有強迫的思維變通、完成一次成功的蛻變。




而她這裡是失敗的逃走,並未能換取到上天想她達成的重生。




溫望然聽到近在耳邊的嘆氣聲後的話:




『冷靜思考,不感情用事,適當時候放軟身段,不刻意去改變往事,也不干預未來,徹底將自己排除在現實世界裡。




你太不像人,也不適合當人。』




溫望然心累得聽不進耳:




『說完廢話了嗎。』




雙方都沒有說話,上天在衡量不受控制的人會不會因為接下來的決定而亂來,溫望然只是在想如何結束困境,回復到身心都未曾受傷、亦不曾尋找求助的時間,庸庸碌碌地過舊日子。




『準備好用其他身份,不負責任地胡作非為了嗎?』




上天發現祂鬥不過無心戀戰的溫望然,既然她永遠都不走正軌,完全脫離掌控,事情才會真正有轉機。




『我的想法沒有變,希望祢可以提供一些理由和我會被激起青春期的衝動和報仇心去改變想法,不然你即使把我擺在一個位置上,我也是自我放棄的浪費時間...』




她是改變的重要契機,超越常理才能改變常態。




『你是生氣覺得煩燥,才把道德和值值完全放下去迎合世道,祢超越其他神祗的存在,可以隨所欲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祢適合當神,祢適合當魔,祢適合當世界的主宰,去建立屬於祢的秩序。』




上天輕笑,回想起當初厭倦殺戮的普通戰神,一聲不吭犧牲自己吞噬了本應成為自己能量的靈和魂,將不該被勢力撥弄的靈和魂都搭載在自己身上面。




一下子失去所有惡怨能量的不同派別,本來劍拔弩張的場面變得奇怪,各方都不敢輕舉妄動,怕『帶走』能量的未知人物把能量對他們進行反擊。




確實是反擊了,戰神變成魔靈,不分敵我就將所有因為私利而破壞平衡的人都滅了。




及後沒有人可以清算到魔靈的存在,祂卻因為回復世秩序後的鬱悶和愧疚,選擇自己執行代價。




祂為了找到自由,什麼都不需要了。




所以上天必須再次放手,重生的她才可以釋放自己最大的能量,療癒到更多的心靈和治癒更多的事物。




『我會繼續當人,不想放棄人的經驗和感受,想當一個有感覺理解人的神。




不然只會有更多的人想活著,世界太過理想,亦會帶來悲觀所致的失控。




我好像知道祢什麼看中我,又或是無故出生走一遭的原因。』




她的重生不在於脫離原身外表,而是豐富無人可奪的靈魂。




上天看著看著,一直都只是看到同一個人—




戰神、魔靈,普通人。




『恭喜祢,真的由魔靈轉化並存成仙靈,用自己的犧牲換取眾生的進步。




希望祢能盡力發揮自己的能力,幫助曾經和你一樣無助的人。




還有一些壞東西給你設下的陷阱,希望祢不要太生氣,好好思考應該怎樣渡過,畢竟祢的『人氣』不少,氣著氣著用神力弄人是很容易失控的...』




溫望然不得不接受未來特殊的身份,用人和神的身份、用不同的方式去幫助失意和被害的人,阻止群魔利用惡和怨在世間亂舞。




不負當年犧牲的自己、以前失去記憶仍然堅守信念、剛烈的自己,以及現在願意再度選擇和相信未來的自己。




『兄弟,我建議祢別再惹我,滾。』




『是姊妹,拜~』




在上天『離開』的瞬間,正式承接神的身份,失去不同形態在世間的束縛。




看到了那『上天』用青年模樣匆忙消失,而她也看得清現時的空間已回到一片無煙的醫院露天停車場,而人們看不見到她,她的人身正接受治療昏迷中。




她發現了在醫院門外的結界外有很多靈和魂聚集,藍景睿未有發現她直接離開。




院長和老人都獲救了,清醒的二人魂都逃出了肉身,人家問他們問題也得不到反應、呆滯的坐在空地接受醫學監察。




掌握到已經可以掉棄自控能力隨時失控的能力,也有些無奈為什麼那『青年』會如此輕易把強大的力量交給她,就不怕她一生都是裝出來的表面、一拿到手就翻臉?




在無奈的時間,有人在她身後說話:




『可以求你不計前嫌幫我嗎?』




溫望然聽完的反應是和藍景睿聽到她禱告是一樣不屑一顧,剛和自己承諾不要成為她曾經遇過可惡的人和建立令人厭惡的性格,卻明白藍景睿已經保持很好的態度了。




畢竟世間百態、人間百樣,與個人白眼,是人努力創造和配合的常態共識。




溫望然思考完不置可否,指醫院外的『東西』,像『上天』一樣給它考驗。




給它看守院長、老人和醫院門外的靈和魂,同時進行審問任務,看看它可以完成到哪個地步。




而溫望然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然而祂不用管任何常理和擔心被人發現的麻煩,享受成為神的樂趣。




祂覺得是時候去懲罰一下,沒能好好做好本份的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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