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吾等在世,當欲何為?」

一身穿儒服的學塾子弟坐在塾外一處石椅,與對座一位臉容清秀的教書先生執弟子禮、對視而坐。 

「你說呢?」教書先生平淡一句,呼了口茶、一飲而盡。

 學生則哆哆嗦嗦、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應道,「立功、立德、立言?」 

「那是酸儒幹的事。」年輕先生啐了一聲,神色有些不善。





 學生見狀,連忙接道,「那......掃蕩六合、縱橫天下?」

「嗯......小子,說說看,你來多久啦?」年輕先生突然放下茶杯,眼神似笑非笑。

學生見此咯噔一下、身子微顫,一步步來到「先生」的跟前,咬牙抓臂、斷斷續續道,「回夫子,截至下個春分,便滿三年了。」 

「哦~那還問個屁阿!沒看你夫子平時是咋樣?人生在世,就莫要想太多,不順眼的,先打他個五七三再說。還不順眼?那就再來啊,還用教?!」言畢,便大手一伸,一邊箍着學生肩頸、一邊攢旋着後者的額頂,一臉眉飛色舞、哈哈大笑。 

學生則是一臉死灰、默默無言,只能腹議道:夫子,你那比肩楊朱的名聲,拐來的吧......? 





「小子,不服是吧!」 

——「夫子,饒了我罷......」 

《孟子》——「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

 ——————————————— 

「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呵,看來你我做的,都離不開離經叛道啊。」 





斗笠男子莫名響起白衣書生的一番話,嗤笑一聲,劍鞘別於腰間、雙目合上,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說道, 「小子,撐滿一柱香,就算死,——都別給她跑了。」 

趙一微微撇頭一瞧,心領神會,可嘴角仍是抽了抽,吐槽道,「可真會使喚人。」隨後雙目又再鎖定在身前那翠衣盈盈的面紗女子身上,並讓體內那股蠢蠢欲動的「氣息」竄流全身。 

同時,趙一不知在與何物作言,默念道:「老友,是『你』在搞鬼罷?既如此,就像先前那般,再一次,行不?」 

心念至此,趙一自身「小周天」內的某物似有所回應,忽來一陣龍吟,貫通全身原已靈氣凝結的各處穴脈;與先前靈氣充盈的境象不同,此時充斥的,是一道道剛猛無匹的血脈之氣,或者此間分野,便是修仙者與煉體者之間的......差異? 

——從「仙」墮「凡」,由「道」入「武」。 

————————— 

酒館外,屍橫遍野,
無論是衛兵、城民,抑或是倒在地上、妖氣逐漸潰散的妖崇黑兵。





而那群黑兵的領頭者,正是一身黑甲的妖人——陳靈岑。

——「鬧夠了?」而對頭、酒館門外迎出的,則是易服到訪、一身白袍的蕭帝——蕭尹平,以及低頭佇守在其身後的錦衣少年。 

蕭尹平看着舊友那蒼白得盡顯妖奇的臉龐,以及那幾滴沾染嘴唇的鮮血、垂延欲下,本當早已古井無波的心田,忽爾揪了一下,臉上卻也只能泛起一抹無奈的淺笑。 

「你就這般害怕,那一脈回來尋......仇?」陳靈岑停步,目視着眼前這位相侍大半輩子的主上、摯友,心裡怨憐交織。 

「別告訴我,你戀棧的是權力,也別說,你是為了虞國;你自當知曉,你只是怕面對『她』而己。」 似這番話又在蕭尹平的心裡泛起了波瀾,使其眉頭一皺、索性合上雙眼,不發一言。 

半晌過後,才輕輕說了一句:「動手罷,便當是......以前那膽小鬼欠你的。」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