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野猪: 五花

六、
李主任是有水平，一席话在公社书记心里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书记心里又担心，又害怕，又痒痒，一会担心，一会害怕，一会痒痒，看着中吉普拖着一溜烟消失在盘山公路弯头，心里再也分不清是担心还是害怕还是痒痒。
他把文书从梯子上叫下来。吩咐道：县里主任要把字扩大一倍，六米高六米宽，再给你十天时间，还是这几个人，把旧的字铲掉，把新的字竖起来。
又对带过来的人和队长说：明天把社里男男女女都动员起来，其它的事情放下，到花海子沟里，修路，开荒。
文书说：书记，工作量扩大了四倍，十天完成不了。
书记说：瞎说，县里主任说长和宽扩大一倍，我看也是一倍，工作量只大一倍，你们已经熟练了，战天斗地，早起晚睡，十天要拿出来。
小老杨站在梯子上，耳朵里什么话都没有听到，他只看着对面颜色斑驳的坡上，一只猪头从一丛秋后发红的灌木枝子里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仿佛正在端详这个挂在崖壁上的熟人，思考他为什么挂在崖壁上，思索要不要相认。
五花。
五花，那只从骟猪匠老涂刀下逃跑的小公猪，现在已经一尺半高了。




烧成灰也认识，每一只花花猪的花纹都不一样。
五花，不是被镇主任炖了乳猪汤吗？
小老杨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怕五花掉头走了，又怕五花跑过来相认。
梯子下只听到书记一个人的声音，小老杨什么也没听清，只觉得耳边聒噪，后来变得叫叫嚷嚷，五花一缩头，沿着半山坡往花海子沟里去了。